作者：一绛红
嘛，虽然准确算起来白狩其实是笙笙前前世——癸昭阳的小弟子。
“好啦狩儿，为娘有些乏了。”
母女聊了约莫两炷香左右，神魂深处涌来阵阵疲惫与虚弱的笙笙打断了此刻亲近而安宁的氛围。
“......有些事情想同你璇姨说道，你将她唤来吧。”
“好的，娘亲。”
别看白狩今年才十三岁，却已步入问六炁根好几个月了，而且她的修为往后只会越来越快，快到普通修士无法理解那种。
所以白狩已经感知到母亲非常虚弱，仿佛一盏即将燃尽的灯火，生命之光化作飘摇残烛在风中轻轻摇曳，将灭将熄。
但她没有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只如寻常那般抿着唇，温声应诺。
直到走出门后足有半刻钟，白狩脸上神情才骤然一垮......她眼圈红红，眸光沉哀。紧紧抿住的唇间溢出几许鲜红。
原来。
那里早已她自己被咬破，不过始终忍耐着罢了。
“娘——。”
小少女低低叫唤一声，那语气仿若杜鹃啼血、白猿哀鸣却又保持着理智，全程压抑住声调。
感知散开，发现附近的确无人后，小少女才蹲下身呜呜哭泣起来。
哭了好一会，心头哀伤稍缓，她才想起母亲吩咐她找璇姨过去必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出门时灵台空空，神魂晃荡，竟连方向都走错了。
意识到母亲时间无多决不能耽搁后，小少女连忙整理好自己临近崩溃的心情。理智上扬，压抑住所有负面情绪处理正事要紧。
是的。
她一直都是如此理智，若不然也不可能谨遵师命十万余载，压下种种念头，专心做一个为万民称颂的‘圣君’了。
很多时候她都分不清自己是真圣还是假圣，胸膛跃动的那颗仁心是源于民，还是缘于师？
不过，过去的终已过去。
她担当了身前事，又何计身后名？
白狩呜呜哭了一阵，又恢复成笙笙喜欢的清净灵秀模样。因为笙笙最喜欢姜幽，坤宫中长居许多年的白狩将这喜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故出生后无意识地模仿起她幽爹情态。
可惜，冷是冷不过她幽爹的，那种清冷气质谁也模仿不出。
但清静却得了几分味，果然讨足她娘亲欢心！
却说理智恢复的白狩运起法力蒸干眼泪鼻涕，辨了姜璇居处所在方向大步赶去，另一边笙笙居处有人在白狩离开后，踏入房中......
此人身姿高挑，体态窈窕。
五官相貌明明是妖娆妩媚款式，但脸上神情却清纯质朴惹人怜。
事实上这人在屋外等了许久，她本来就是笙笙的侍女，自从笙笙‘病’倒后她都负责照顾，不过近几月白狩来得太勤抢了她的工作，以至于她无活可干。
而且方才人家两母女说些贴心的悄悄话，她也不好贸然进去打搅，坏了气氛。
是故，只能在屋外静候。
直到白狩离开她才吸了口气，踏入笙笙房中。
进门后远远就望见了再熟悉不过的那道倩影，然而与记忆里的灵动狡黠、光彩照人不同......此刻的对方仿佛日暮晚照，依然美丽，却也黯淡深沉。
“......娘娘。”
缓步走进对方榻前，盯着半卧的那名女子看了好一会，直到对方若有所觉轻轻睁开桃花形状的美眸望过来时，她才唤了一声。
“娘娘，你醒了。”
此刻的她，内心情绪复杂到难以言喻。
凝望着记忆中不变的美丽容颜，她感怀、她悲伤、她痴迷、她痛苦......这种种情感汇聚到一起，最终却变成了一幅画。
手捧一束蕳草，左鬓绑着红绳的少女。
她从北国的冰天雪地上漠然行过，不语不笑间却带走了不知多少妖女的芳心。
蕳草是和亲之约，红绳乃婚姻之缘。
沩水之外，祁河洲头。
当那位白鳞族的前辈朗声道‘昏以为期，明星煌煌。晟湖之杨，其叶牂牂（zàng）。北以为缘，祁沩流长。悠悠我心，纵情无往’时......
包括她自己在内，都纵情高呼‘愿往愿往’！
是的。
只要有着桃花一样美丽的双眼，笑起来仿佛月牙儿一样迷人的少女在。无论途中有任何艰难险阻，纵使死难她也愿往！
决不畏惧、绝无后悔！
毕竟，当初在花海初遇的一瞬，自己就很不要脸地就决定了呢。
“小蝶，你也醒了啊。”
“娘娘！我......”
狐女的耳朵微微一抖，下意识想要否认。
可话出口的刹那就叹了口气果断默认啦，毕竟在对方面前掩藏伪装任何心思，她都没有半点把握。
那双桃花眼能够看穿人心。
狐女很清楚对方的本事，可正因如此才格外恼恨对方。明明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知道自己不会讨要任何名分......明明都跟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偏偏自己这不行。
狐女曾经可是主动提议能像那谁谁一样背着姜幽那啥啥的呢！
但，对方不肯。
有时候狐女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妖怪的缘故，低人一等？但细细思量却不应该。
那人绝非浅见偏颇之辈，只要生得好看都一视同仁。
这等公正之胸怀也只历代娲皇才有的吧，只能说不愧是......
好吧，不尬吹了。
自己迷恋的那个女人才不是十全十美，反而是个品行恶劣的臭家伙。但如果对方肯接纳自己的话，转瞬就能醉死在她那温柔香里！
然而，是妄想。
这些年侍奉对方左右，也意外发现了以前看不懂的那种目光。
——歉疚。
为什么会歉疚呢？
当时背叛同族，为她舍命挡下众妖并非出于胁迫威逼？那么，为何会对我郁山蝶心存歉疚呢。
想不通。
直到此刻也想不明白。
“阿漓，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亏欠于我的事情？”
因王妃娘娘病倒，虚弱地快要死去这件悲痛之事冲击心灵，回忆起往昔种种的狐女如此问道。
既然想不通，那就问呗。
郁山蝶并非侍女小蝶，她的脸皮足够厚。不脸厚这么多年怎么好意思黏着笙笙嘛，那样一个孩子都有了的女人......
可惜，最后也没能完成夙愿。
但。
此刻的郁山蝶业已放下了，放下的不是心中爱恋而是拥有对方的执念。事实上这会不放下也不行了......狐女只是单纯地想跟‘阿漓’聊聊天。
问题有无答案，她毫不在意。
第二二一章 落幕余霞随日沉，蓬莱海天阴云升
“孤独。”
“孤独？什么孤独。”
笙笙回答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词语，有些话不达意。
郁山蝶瞳孔倒映着对方雪白的脸颊，贪婪地铭刻下世上再无此般的美丽模样，嘴上无意识回问。
“......我好看吗？”
狐女有些走神，笙笙却不在意反倒浅浅一笑。
“好看！”
“那你往后看不到这样美的我，是不是会空虚，寂寞，还有怀恋呢？这种怀恋延长到一万年的话，就是灰暗而深沉的孤独了。”
从一开始，北国初遇得知郁狐狸身份的那天。
笙笙就不想招惹对方。
其他人也就算了，唯独这只狐狸看上去妖娆妩媚一副多情御姐的海王模样，事实上却纯情的吓人。
在另一条世界线她等了笙笙足足万年之久。
——爱你一万年，并非一句虚言！
那条世界线的郁山蝶临终前与笙笙琴箫合奏一曲，当她凝望笙笙时发自内心的欣喜雀跃，却也映衬出万年等待的凄苦、落寞与孤独。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
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离恨天有多厉害，相思病就有多难熬。敢不叫倩女离魂，断肠蚀骨？这郁山蝶却能熬万年之久，可见她用情至深。
但。
笙笙对她不来电啊......
笙笙的审美其实一直有个标杆，她青睐高洁清冷的女子，再不济也得是温柔清纯一款，对妖娆妩媚容貌的美人没多少感觉。
不错！
都说是美人啦，自然符合客观笙标评定。
然而笙笙也不是对方漂亮她就会喜欢，她也是有自己的xp的！很不凑巧，她对很符合传统意义上狐狸精形象的郁狐女，实在无爱。
做好朋友、好姐妹什么的倒是可以。
所以呢。
笙笙从一开始就想杜绝跟郁山蝶的交往，让对方避开相思万年的悲惨结局。
进过璇仑碎界，笙笙清楚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最初她偶遇‘天狐老祖’并未将对方放在心上，了然前尘后事才感叹颇深。
既然清楚自己完全不会青睐这一款，那就干脆不要耽误人家！
只可惜笙笙想法是好的，郁山蝶自己不争气。
而且很多时候笙笙也在对方贴过来时，总想起这狐女因迷恋自己晚景何等凄凉，没彻底狠下心肠拒绝。
极少数心软之际，还会答应对方一些诸如‘一起吃个饭’、‘一起喝个小酒’这样的祈求。
“......哈哈哈哈哈！”
笙笙说时语气沉重，狐女总算回过神来，醒转对方刚才所言后哈哈大笑道。
“一万年？这怎么可能？！”
“最多五百年。”
狐女在笙笙脸前比了个大大的巴掌。
“光阴流逝，岁月无痕。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也会令我等淡忘无数回忆......五百年见不着，我就能忘了阿漓。”
“哦？是吗。”
闻言，笙笙柳眉微挑。
这个小小的动作因为狐女离得太近所以看得一清二楚，她心跳如鼓、口干舌燥。
“那......那当然！我虽然倾慕你，但你也知道咱们狐女多情，说不得往后就能遇见再一次令我心动的大美人呢。”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笙笙松了口气，毫不介意地笑道。
“哼！”
上一篇：人在崩坏，刚下型月，科学上帝
下一篇：斗罗大陆：从被女神逼婚开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