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503章

作者:紫夜弦歌

年轻貌美的妖精私宠,在骄奢淫逸的贵族圈中,就很受追捧。

另外,把牙之氏族扔进斗兽场、将土之氏族囚禁到工房里没日没夜的工作、强迫风之氏族制作魔药,利用镜之氏族为自己预言……这些藏在暗面的破事,人类又不是没干过。

所以,妖精奴隶在人类社会中,很有市场。

因此,为了财富和利益,人类背地里组织的捕奴队四处抓妖精,在黑市上售卖给商人和贵族。

据萨麦尔所知,有规模的捕奴队,背后多半都有当地贵族的支持。

一群奴隶贩子深入无名之森去妖精,结果被人家给宰了,简直死有余辜。

就这,你还有脸用找阿尔托莉雅哭诉?

其次,人口被“劫掠”的那位,手底下的领民宁愿背井离乡,冒着被魔兽吞噬,在路上渴死饿死的危险,跑到无名之森被妖精们圈养,这能说明什么?

诺克夫妻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明显吗?

苛政猛于虎。

没人种地?呵呵,自己干过什么破事,自己先清楚吧。

最后,那位矿山领主胸前挂着的琥珀色宝石,有鸽子蛋大小,纯净度高到离谱,如果萨麦尔没看错的话,这玩意貌似是矿脉精华凝聚而成。

类似的东西,他在地母神盖娅的神殿,以及吉尔伽美什的宝库里,又不是没见过。

让你挖矿,你把人家房子给拆了,还不容许人家反抗?

有着丰富从政经验的蛇,一出口就是直指要害的绝杀。

毕竟,留居卡美洛的这段日子,他就算在摸鱼,也不是瞎子聋子,自己会听会看,早已对这些贵族屁股地下的那点破事,知道了七七八八。

至于,南境领主口径统一地请求狮子王出兵,讨伐无名之森的妖精,为的估计也不是什么肃清威胁,保境安民之类大公无私的目的。

无论是妖精本身,还是他们所仿造的“艺术品”,甚至是逃难到此的人口,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别以为只有妖精有着劣根性,人类也从能取代其它物种,靠的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善良公道。

所以,号称拥有原罪的蛇,从来没高估过人类的节操。

不过,做到这个位子,领主们的脸皮多少有些厚度,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避过萨麦尔的目光,殷切地看向正在蹙眉思索的狮子王。

但没等众人再开口,旁边的凯敲着桌子,将场上的目光引向自己,干笑摊手。

“吾王,北境之战已经掏空了国库攒下的家底,现在库房里的空荡程度,皇宫里的耗子,见了都想哭,我可挤不出再打一场的钱来,何况为了防备北面的萨克逊人,我们有近半的军团在北境驻守,一旦调动,难保那些盎萨蛮子,不会趁虚而入。”

卡美洛的财政管家,以半认真半调侃的语气,无奈道出实情,同时似乎有些遗憾而担忧地看向北境的领主们。

“吾王,凯爵士说的没错,折腾了这么久,的确不适合再度兴兵,也该消停消停了。”

“北境是您的领土,我们是您的子民,等到入冬,那群缺衣少粮的萨克逊蛮子,难保不会沿途劫掠,我们还是做好防备比较好。”

“而且,卑王伏提庚现在都没消息,因为这些臆测,再跟南境的妖精开战,到时候整个不列颠都乱了套,是不是就合了他们南方人的心意!”

已经被打残,全仗着肃正骑士重构防线,撑撑场面的北方贵族,不由炸开了锅,当即合伙向狮子王哭诉,并火急火燎地献表忠诚。

一时间,利益出现冲突的南北境领主们,开始吵闹对骂,互相指责彼此没安好心。

眼见局势逐渐失控,狮子王微微皱眉,右臂上竖示意,随着那泛起金绿色火焰的眸子,环顾四周,领主们顿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齐齐缩着脖子禁声。

随即,阿尔托莉雅看了义兄凯一眼,回头淡淡开口。

“既然如此,无名之森的事情,日后调查清楚再议吧。”

狮子一锤定音,被管理的羊群,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当面反驳,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么,王姐的提议,诸位作何感想?”

旧事重提,领主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明显不愿多说。

“不如,投票表决吧。”

眼见商讨难以推进,充当润滑剂角色的凯,瞥了眼萨麦尔和摩根这对表面夫妻,微微一叹,无奈提议。

领主们颔首同意,而后齐齐默不作声,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

片刻,一只手孤零零地举起,领主们看了看那坐在摩根身边,淡定喝茶的圣剑使,识趣的闭上了嘴,关于这位有没有投票的资格,谁也没有傻到多说。

毕竟,这种单挑整个圆桌骑士团的狠角色,他们惹不起,索性卖个面子罢了。

反正,改变不了局面。

充当第一个撑场子的人之后,萨麦尔的目光转向狮子王身旁的圆桌阵营,不由微微皱眉。

没人……

年纪尚小,且为女性的加雷斯,右臂微抬,本想举手,表示对这套举措的支持。

然而,随着旁边一道严厉、一道冷冽的目光投来,小家伙背脊发凉,脑袋一缩,乖乖垂下了手。

见成功抑制住弟弟妹妹躁动心思,高文和阿格规文,眉头舒展,仿佛洞悉了危机,消弭了什么天大的阴谋一般。

“既然如此,此事以后再说吧,好了,今天的商议到此为止。”

狮子王环顾一圈,淡淡开口,起身离席,骑士们齐齐点头,转身亦步亦趋地跟上。

呵呵,这就是发誓尊重女士的骑士,这就是受过摩根抚养和教育的孩子……

萨麦尔见此情形,报以冷笑。

第七十九章 魔女之罪,罪在将来!

一场畅所欲言的圆桌会议,无疾而终。

萨麦尔和摩根毫不犹豫地谢绝了卡美洛宫廷宴的款待,立刻登车返回宅邸,准备自己动手,做点人吃的东西。

“今天的事……”

路上,古蛇有些担忧地转头看向摩根,忍不住开口,想要组织语言,安慰几句。

“有什么可意外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出乎意料的是,魔女的反应很是平静,脸色如常,还有心情边喝茶,边打量沿途的风景,面纱下微微扬起的唇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冷冽弧度。

“魔女怎么可能会有好心的提议?”

萨麦尔略微愣住,片刻若有所思,自嘲一笑。

他还以为是摩根不懂政治,结果是自己不懂圆桌。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搬动它。

正如,他在康沃尔的所见所感一般,似乎只有骑士,才会为公义拔剑出手,惩奸除恶,创造游吟诗人口中的诗篇。

而魔女一定对这个国家,对自己的命运,怀着怨恨。

古蛇望着在窗帘前独坐的身影,感触到了那强烈的孤独感。

闲暇之余,摩根随口发问。

“这些人,你怎么看?”

“别想了,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才能搞好政治!”

古蛇神色一正,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声讨。

摩根听到自己这位丈夫的说法,如此诙谐有趣,忍不住眉眼绽出一抹笑意,胸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虽然是句缓解气氛的调侃,但事实确实如此。

经过这段时间的深入了解,萨麦尔注意到,即便摆脱了生存危机,有了落脚点,连不列颠也完成了统一,摩根的处境,依旧十分尴尬。

血缘和出身上,摩根本该归属于南境,结果当初屡次求助,却被南境的领主,拒之门外。

为了躲避追杀,摩根利用灯下黑的原则,流亡到了奥克尼。

奥止境之地奥克尼,只是名字好听,说白了是个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城,而且地处北境。

摩根之所以能在这里建立根基,就是因为撒克逊人已经将那里祸害成了废城,连领主的脑袋都成了蛮人首领头骨酒器,而她凭借自己才能和手段,聚拢战乱下的流民,带领当地人,赶走了附近的撒克逊人,在夹缝中求生。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南境的外来户,对于一色水倒向卑王伏提庚的北境领主们来说,同样是异类。

所以,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摩根都不存在天然的政治盟友。

“他们不是厌恶你,而是在做了亏心事,纯粹惧怕你……”

玩笑过后,萨麦尔幽然叹息,直接戳破了那些领主们对摩根如此排斥的真实心理。

当初,乌瑟王死后,将自己明面上的女儿摩根,扔出去当诱饵,南境那些得到授意的领主们,可都是帮凶。

而北面效忠伏提庚的领主,有的派兵参与过追杀,有的提供过情报。

总之,整个不列颠的台面人物,在这场狩猎中,都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

可谁都没想到,这个被舍掉的弃子,居然挣扎着活了下来,并且继承了可怕的力量。

由于往死里得罪过摩根,他们自然不相信这位魔女会不记仇。

别说摩根加冕称王,就算得势掌权,就有大批人晚上要睡不着觉。

所以,这群人是绝对不会容许不列颠魔女崛起。

否则,秋后算账,他们有一个是一个,全都跑不了。

至于圆桌骑士团,也不是什么公正的代表,更对摩根怀有深深的戒心。

哪怕根据种种迹象,以及凯、高文对于摩根前参与政变前后描述的变化表明,这位魔女起初似乎并没有暴力夺权的打算。

而她费尽心思,培养高文、阿格规文、加雷斯和加荷里斯四个孩子,并将他们送进圆桌,既有为自己争取话语权的想法,也要促成统一,心系不列颠的思量。

可大部分人,只看到了阴谋的一面。

或许,在旁人眼中,魔女的身上是不应该有光的。

另外,圆桌骑士本就来自不同的家族,相比于这位教母,家族利益和王的命令,才是优先考虑的因素。

因此,摩根的努力,最终错付了。

不被理解,不被认同,更不被接受,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曲解为某种别有用心,这就是眼前这位魔女的现状。

就算有些清醒的人,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任由这位王女承受不列颠全体贵族阶层的排斥。

这才过去一个月左右,救世主岑和妖精骑士填镇灾厄的故事,就已经没了多少热度,鲜有人提及。

一切的喧闹和繁荣,只归于狮子王的戴冠式和骑士团横扫北境的伟业。

那位康沃尔的老骑士艾克托,可是清楚知道“岑”身份的人,怎么也不见他在晚宴上,为摩根表功,反而鼓动阿尔托莉雅挖自己姐姐的墙角?

说白了,还不是担心摩根的势力壮大,会对阿尔托莉雅造成威胁。

哪怕,有些事,摩根现在没做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做……

如今没能力做,不代表未来有了能力不会做……

如今没机会做,不代表有了机会不会做……

这,大概就是那些人的心思。

有一种罪,叫罪在将来。

马车驶过街巷,暗处醉汉们的议论,让思绪回转的萨麦尔,聆听片刻,不禁眉峰聚起。

“听说了吗?王似乎打算对妖精们用兵。”

“那还不是因为这些小东西又在闹腾?好像已经有不少人遇害了。”

“我早就说这些小东西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们还记得之前的虫灾和兽灾吧,弄不好就是妖精带来的!”

“不太可能吧?不是有妖精的骑士,帮助我们平定了南境的灾难吗?”

“妖精骑士?这种鬼话你也信?说不定这就是那些小东西在贼喊捉贼!”

……

随着气流拂动,马车一侧布帘微微荡起,一股空气中的阴冷感透过缝隙,扑面而来。

摩根抬首看向阴沉的天空和变幻的云气,唇齿翕动喃语。

起风了……

正当魔女被突如其来的寒冷包裹之际,两手传来丝丝的暖意。

“再忍一忍,快到家了。”

萨麦尔捧起摩根的双手,笑眯眯向自己掌中包裹的柔荑,呵着热气。

“止境之地的凛冬女王,怎么会惧怕寒冷,真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