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善若无水
酒桌上是了解人品行最直接的地方。
王霄一边喝酒一边观察,不时说笑询问几句。对这些人之中哪个是油滑之辈,哪个是小人,哪个是郁郁不得志,哪个是真心想做事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众人对王霄的印象,也从哪个据说道法大成,能偷窥天机的得道之士,迅速转变成了出手大方,说话又好听的富豪。
酒宴结束,王霄嘱咐店家给众人都送了一个食盒。
里面装着酒水菜肴点心,让他们带回家去给家人尝尝鲜。
大宋的士大夫们的确是不缺钱,可衙门里这些做文案行政的经年小吏,来钱地方就少的多。
做捕头班头的,的确是可以弄到不少钱。可他们下面的捕快衙役,也就是分个三瓜两枣。
汴梁城的生活费不低,家中人口众多的话开销也大。能搓一顿精美的外卖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这天就算是过去了。
众人都以为王霄也是个混任期的,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上值的时候,王霄就将他们再次召集起来。
“这里。”王霄伸手指着面前桌子上厚厚的文案“是大牢内还未定罪之人的案件卷宗。本官昨日翻看了一下,有不少的案子疑点甚多。”
想要有资格影响到大宋的民生政策,王霄现在的官职还差得远。
资历与年纪都是巨大的阻碍,可王霄却是准备走捷径。
那就是名声。
名声足够高的时候,资历与年纪就不算是什么大的妨碍了。
来到了开封府,提升名气最快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拿那些皇亲国戚,勋贵大臣们下手了。
整天解决邻里纠纷,寻猪找牛什么的能有啥名声可言。
他昨天翻看卷宗,就是在挑选合适的目标下手。
没有了昨天晚上酒宴时候的和颜悦色,王霄神色平静的拿出一摞卷宗拍在自己的面前“尤其是这个,城东云柳巷沈季殴人重伤的案子。”
“沈季自己身上多处骨折,甚至站都站不起来。这样的人居然还能打伤十多个壮汉,还抢走百多贯钱。你们都当我是傻子吗?”
难言的沉寂之中,有人上前小声说话“大人...”
“早上没吃饭?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到!”
那人打了个激灵,头皮发麻。可面对着王霄微冷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大声说“大人,此事别有内情啊!”
“内情不内情的,本官自然会查看清楚。处理这件案子的人,都给我站出来。”
几个小吏与捕头班头,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王霄挥挥手“把他们先关在班房里。等本官详查此案之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若是真有冤屈之事,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在开封府里厮混的都是人精,这些人哪里还不明白王霄这是要立威啊。
那沈季的案子根本就是一目了然,就是借了印子钱还不上,被人伤了抢走家财,然后反咬一口是他伤了别人。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放印子钱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大宋是允许放印子钱的。有专门的机构叫做交子务,会子务。私人的则是叫做钱引铺。
沈季的案子之所以叫冤案,那是因为他是被人强迫借了印子钱。
结果因为还不上,自己被打成重伤扔进大牢,城中家宅被抢走,老父母也被生生气死。
也就是他年轻,心头还憋着一口气。一直扛着没死,否则的话伸冤都找不到地方。
王霄命人把沈季抬过来,只问了他一句“你要不要喊冤?”
硬生生吊着一口气的沈季睁开通红的双眼,声竭力嘶的怒吼“冤!”
有人喊冤,这件事情就可以继续下去了。
王霄命人找来医师给沈季治伤,然后安排一个捕头去那家钱引铺叫人过来对峙。
不过等到那捕头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带过来。
“怎么回事?”
那捕头哼哼唧唧的说“大人,小的去了,人家说案子已经了结,他们不来。”
王霄笑了“人家说不来,你就回来了?”
捕头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我是为你好。那家铺子的来头不一般呐。”
王霄微笑点头“有心了。”
没等那捕头再说什么,王霄就已经喊话左右“拿下他,打二十大板。”
“大人,小的冤枉啊。”
喊冤也没用,他只是个小吏,面对推官毫无抵抗之力。
两个公人上前安排妥当,啪啪的打了起来。
等到打完,王霄淡淡的说“他再打二十板,这两个假打的每人四十。”
在王霄面前玩花活,典型的班门弄斧啊。
他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跟他玩这种把戏简直可笑。
这俩衙役看着噼里啪啦打的狠的,可实际上都是多年经验玩出来的花活,伤表不伤里。
只不过没想到会被王霄一眼看穿。
这下没人敢假打了。
再玩虚的那就不是救人,是把自己都搭进去的害人。
等到实实在在的打完,王霄这才起身,带着数十个快班衙役离开开封府,直往张记钱引铺而去。
来到钱引铺,有管事出来说话。打量了一眼王霄官袍的颜色,轻蔑的说“这位大人,知不知道某家的家主是谁?”
王霄淡淡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天下之主是谁?”
“是官家。”
“看来你是知道的。我是给官家做工的,代表的是管家的脸面。你家家主,莫不是比官家的脸面还要大?”
这话可不能随便回应,那管事恼羞成怒的喊“我家家主是驸马都尉!你这小小的绿袍官,一本奏章递到宫里去,立马让你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