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赢氏逆子
可偏偏每日还能早起打熬筋骨,几乎是雷打不动。
紧接着他又能处理各项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却看不出一丝疲惫的模样。
日日皆是如此……他难道是铁人吗?
都说色是刮骨刀,为何就没有刮了他的骨!
嬴政不由得脸色一黑:“简直胡闹!竟然有这种道理,专门跑寡人这来讨女人来了。”
说罢,嬴政也是有些不解。
以嬴长缨的身份,若是想要女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全天下的人家估计都恨不得将女儿送到他的床上。
这可是求都求不到的事情。
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要那些官妓的女子。
饶是以他的城府,也一时难以琢磨到嬴长缨的想法。
这时代的官妓,是隶属于官府专门设置的机构,属于九卿之中的“奉常”,由“乐营”管辖。
官妓没有肉体自由,也没有人身自由。
官妓最初的主要来源便是奴隶,当初管仲开设“女闾”,里面的妓女不是并不是招来的,应该是抢来的。
再经过后来的发展,官妓的来源便固定为三种。
一种是罪人的家属——若是谁家要是犯事了,常常便会连累到整个家族,男丁或被流放,或被斩首,内眷妻女通常沦为官妓,这是其中较为高级一些的。
第二种便是通过人口贩卖,由官府直接派人去奴隶市场采购,和后世去菜市场买白菜差不多。
最后一种是那些被逼良为娼,误入风尘的女子。
这两类往往是最低贱的官妓。
若是犯官家眷,待遇还能稍微好点,但后面这两类女子,堪称凄惨。
《北里志》所谓“误陷其中,则无以自脱”,就是这一类。
在这个时代,甚至都是官府默认的事情,也没人认为不正常。
嬴长缨原本还没想到这些。
直到他的商业化构想越发成熟之后,却偶然间发现这一项灰色产业,竟然也依附着蓬勃发展。
嬴长缨这才想到此事。
他二话不说,直接下令查封了所有的私妓,可谓是丝毫不留情面!
哪怕这些人的背后是某某高官,也照封不误!
民间的私妓倒是好说,左后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这官妓,已经流传如此多年,甚至成为朝廷的一项不小的财源。
想要将其改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嬴政不由落下脸,沉声斥道。
“身为大秦储君,一言一行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放肆恣意了?!”
嬴长缨嘴角抽了抽,显然嬴政是误会了他,他有些无奈的解释道:“父皇,您想到哪里去了……儿臣不敢说品性有多么高洁,可也谈不上荒诞吧?”
嬴政生生气笑,可一些话又不能明说,总不能说整个咸阳城遍布中车府的暗卫,便冷哼一声,道:“你还用得着寡人来冤枉?既然不是求色,要来这么多官妓女子做什么?”
嬴长缨正经道:“儿臣正是要办一件正事!”
嬴政最是务实,看到嬴长缨的表情不似作假,脸色这才稍缓。
不过他顿了顿又问道:“有什么正事,难不成想让这些妇人派去耕田做研究不成?”
嬴长缨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他心知肚明。
要么便是在温室大棚中,和那些农人混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要么便是在少府巡视。
嬴长缨干咳了声,道:“父皇,儿臣只是最近有个构想,将制造局从少府剥离出来,另立一府。并且开办了一些新式学堂,里面便是教授各种手艺,譬如土木、冶炼、织造等等。可既然是学堂,就少不得让要有读书认字之人来笔录,并且教导学员。”
“只是……寻常读书人怎会瞧得上这些工艺,在他们眼里,那些不过是些奇淫巧技罢了。纵然为了钱财愿意授课,想来也不会太过用心。”
“正巧,不少官妓中的女子,便是被抄家于高门豪族之中,其中不乏读书识字者,正好可以利用起来……至于不识字的,也可以送到纺织局做事……”
只是,嬴长缨说到一半,素来支持他的嬴政也是皱起眉头。
“此举大为不妥!你可知官妓中都是些什么人,怎可为人师表?”
随即,嬴政不得不提醒他道:“长缨,你要记得,做人做事还是不要太过于特立独行!哪怕的本心是好的,但此举也确实有些过火,甚至还会牵累到你之前积攒的声誉,当慎之又慎!”
这时代,虽然一些教义还不像后世那般刻板教条。
但女子的地位显然是极其低下的。
更何况还是更加低贱的妓子。
妓女为师?
那么……未来是不是还可以为官,从政?
听着就觉得荒唐可笑。
这已非牝鸡司晨的问题了,完全是异想天开!
嬴长缨也是明白,他此举还是有些超前了,便折中道:“并不是让她们做先生,只是做一些抄录的活计,再不济,也比沦为风尘强一些……”
“其实这些倒还是次要,只是儿臣实在想不通,朝廷当初为何会颁发如此法令,将犯官内眷妻女发配官妓,沦为风尘。更有甚着,朝廷官员前往官妓的花销,还是由朝廷报销……简直荒谬!
朝堂的衮衮诸公,怎会制出如此下流腌臜的法令?
是,那些犯官和谋逆之徒都应该砍头,他们的内眷妻女也曾享受过这些逆贼带来的红利,施以惩戒实属正常。但是惩戒的手段有很多种,为何偏要做那最为下流的一种。儿臣只是难以想象,那些整日出入官妓中的官员,玩弄昔日同僚之妻女,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又是怎样的衣冠禽兽!
儿臣实在是不齿,此举也应该受到抵制!”
嬴长缨这番话说下来,嬴政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说真的,嬴政其实不太能共情于嬴长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