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于是，莫德雷德选择去唤醒人们心中的早已忘却的某些东西。
——看吧，蓝天一直都在那里。
——看吧，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比蒸汽和机关更加美好的事物。
——看吧，人类在诞生之初见到的最初色彩。
由于市民们信仰的动摇，巴贝奇的不死性被剥离。
由整座都市的工厂群提供魔力的机关铠甲如同琉璃般产生龟裂，再起不能。
就此，胜负已分。
可以说是无敌的【蒸汽王】败给了【叛逆的骑士】。
也可以说是人类对进化的欲望败给了人类对美好的渴望。
不论怎么说，莫德雷德如偿所愿，完成了他的叛逆。
……
事件结束之后，莫德雷德大概整整一周都躺在由蒸汽王经营的医院里。
毕竟，在旁人看来他可是从2000米高的对流层以自由落体运动摔在了地面上。
话虽如此，哪怕没有第三法，拥有红龙心脏的莫德雷德本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摔死的。
所以斯卡蒂并没有对他的存活感到惊讶。
不过在迸发出那样的宝具解放之后肉体依然只是皮外伤，多少有些让她吃惊。
其实他的旧肉体早就在斩开天空时四分五裂、流星一条了。
莫德雷德呆在医院里的日子里，每天的工作就是接受一系列的科学检查。
这家医院的治疗同时运用了现代医学与魔术，听说基本上只有魔术师才会来这里看病。
悠然自得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莫德雷德享受着两位小女朋友——
阿塔兰忒和弗兰肯斯坦的伺候，过着快乐如皇帝般的左拥右抱生活。
在来看望莫德雷德的人之中，也有着玛修.基列莱特的身影。
可爱的脸蛋，好奇的眼神，认真的表情。
粉紫色的短发遮住单眼，红色的眼镜搭在精致的鼻梁上。一身开衫卫衣遮挡不住她过度熟成的身材。
在莫德雷德观测起玛修胸部的时候，她会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外面的风景，好让气氛不会变得尴尬。
救赎了这座城市的英雄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玛修多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嗯咳咳。”
少女干咳两声后，莫德雷德的视线终于从玛修的凶暴胸部移动到了她的可爱脸蛋上。
玛修带来了散发着香气的水果篮子，然后在用水果刀削苹果的时候告诉了莫德雷德一些事后的情况。
耸立于蒸汽都市的雷之大树的新闻被世界各地的魔术观测所都观测到了，今后难免会在魔术界的一些地方引起骚动。
而这一次事件的曼彻斯特官方口径则是当做市中心工厂的瓦斯爆炸来处理了。
不过想必被雷光所切开后所露出的蔚蓝天空，那美丽的色彩已经在所有曼彻斯特市民的心中都留下了希望的种子。
人类在追求进化的过程中，不能永远只低着头，应该抬一抬头看看天空。
为未来的世界创造大量的资源固然重要，可若是因此再也不能看到真正的天空，那未来的孩子们未免也太可怜了。
今后，曼彻斯特以及不列颠其他城市都会成立起各种各样的环境保护组织，会让蒸汽王和黑之王都感到焦头烂额的吧。
该如何处理文明发展和环境的问题，是掌权者们应该考虑的事情。
莫德雷德嚼着玛修递上来的苹果，眺望向窗外被自己划开了一条口子的灰色天空。
从那裂开的虚空之穴中，可以看到一抹不属于这个都市的蔚蓝。
——拜托啦，老爸[黑之王]，别让我看不起你哦。
……
玛修从病床旁的圆椅上起身。
“对了，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恭敬地弯下身，她将头压得低低的，开口道。
“您好。我是玛修.基列莱特，是被加拉哈德降灵的半英灵。接下来的旅程还请您多多指教。”
“我是莫德雷德，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前辈了哦。”
莫德雷德得意洋洋地环抱起双臂，说道：“明天早上给我带炒面面包来。”
坐回椅子上后，玛修眨了眨眼睛：“……前辈？”
“怎么了吗？”
她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像您这样了不起的人……”
玛修有些受宠若惊。
在她的观念中，她的前辈应该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而不是像莫德雷德这样又强大又坚强的城市英雄。
成为莫德雷德的后辈，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资格。
玛修偷偷瞄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对方也向她投来了清澈的眼神。
“不，没什么。请让我称呼你为前辈。”
她再度弯下腰。
“尽管我还是个不成熟的从者，但为了能帮上前辈的忙，但我会努力的。”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玛修.基列莱特成为了莫德雷德的后辈。
莫德雷德总结道：“很好，玛修。明天早上为我带炒面面包吧。”
“呵呵……”
玛修将小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笑起来：“前辈您真的对炒面面包非常执着呢。”
“我执着的是‘让小弟跑腿买炒面面包’这个过程。”
“嗯~……我知道了，请交给我吧，前辈！”
之后便是两人平静的对话。
突然，玛修提到了那个话题。
“那、个，前辈您是弗兰肯斯坦小姐和阿塔兰忒小姐的恋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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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前辈您是弗兰肯斯坦小姐和阿塔兰忒小姐的恋人，是吗？”
在洁白的病房中，玛修挠了挠精致的鼻子，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之前她进入莫德雷德病房时，正值午餐时间。
而那时，莫德雷德就躺在病床上，左手搂着阿塔兰忒、右手搂着弗兰肯斯坦，享受着野兽少女和人造人少女的喂饭。
这幅后宫场景在医院中几乎是每天都可以看到的景色，就连医生和护士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唔。”
见莫德雷德一脸为难，玛修立即红着脸摆了摆手：“……啊，那、那是、对不起。”
“没事，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莫德雷德笑了笑，然后摸了下鼻子，目光似乎投向了远方。
“玛修……我啊，想要创造一个没有人受到伤害的世界。”
“——？”
玛修握着小刀，削苹果皮的手停下了。
“您是说，没有人受伤的世界……？”
坚定地点了点头，莫德雷德道：“凡是了解阿塔兰忒和弗兰肯斯坦境遇的人应该都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玛修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她当然知道阿塔兰忒和弗兰肯斯坦的过去。
“前辈，所以你……”
“没错。她们都是遭受了来自世界不公对待的女孩子，我实在是无法放任不管。”
“我改变不了世界，我能够做的只有（用我的身体）……让少女们得到一点小小的幸福。”
“若是能看让阿塔兰忒和弗兰肯斯坦露出像普通女孩子那样的笑容，就算我付出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虽说莫德雷德确实愿意为阿塔兰忒和弗兰肯斯坦的幸福奉上一切努力。
不过，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后宫行为正当化并欺骗无知学妹的莫崽依然是屑。
“……！！！”
玛修瞪圆了双眼，丰满的胸中涌起惊涛飓浪——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前辈他，前辈他居然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和女孩子……打情骂俏的？
前辈那看似轻浮的笑容，只是他用来保护自己、保护少女的面具吗！？
“——”
想到这里，玛修倒吸一口凉气，可爱端正的脸上也一片愕然。
她又何尝不知道弗兰肯斯坦和阿塔兰忒的境遇呢。
一位是被人类创造的人工生命体，却被自己的造物主当做失败品而遗弃。
另一位是自小就被父亲遗弃，由雌熊养大的森林女猎人。
她们的遭遇确实令人心生同情。
玛修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难道说，前辈是……”
“不。我很喜欢阿塔兰忒和弗兰肯斯坦。”
他摇了摇头，说道。
“我对她们两人的感情绝非同情，而是货真价实的恋爱。或许在你看来一个一岁大的人造人谈论爱情很荒唐吧，但是我可以大声地指出，我胸中鼓动的这份炽热，正是爱情。”
“前辈……”
玛修喃喃低语。
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人格啊……
然后，莫德雷德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玛修，说道。
“玛修，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吧？”
“我知道了，前辈。”玛修表情肃穆地攥紧了小手道，“我决定支持您和阿塔兰忒、弗兰肯斯坦的恋情！”
“哈哈哈。”
莫德雷德开朗地笑了。
他拿起一块少女切好苹果，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希望你以后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
……
……
翌日清晨。
初升的太阳纯净而明亮，紫红的曙光鲜艳夺目，把凝结着露水的医院窗户点缀得绚丽多彩。
寂静的医院走廊中，一个银黑色的俏影站在莫德雷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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