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塔的早晨 第45章

尽管事态十分严重，而且瓦瓦拉已经暗下了将两人全部灭口的决定，乔戈却像根本看不到他一般，兀自盯着一半脸颊都青紫浮肿，还在向外渗着污血的暗索。

他之前的确交代过暗索，除非能保证万全，否则是宁愿不要出手的，到时候顶多再由他放出穿心小车继续追踪拿到了地契的瓦瓦拉便是。

而暗索对这种局势的判断能力也绝对没有问题，她本身就是个经验丰富的扒手，知晓什么情况下出勾最为隐秘，而什么情况出勾又风险最大、最容易被当场抓包，不是连拉普兰德当时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何时被偷的吗？

但当暗索看到瓦瓦拉快要将地契收入囊中时，她还是铤而走险地出手了，因为她深知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呜呜，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治好我的病，然后开心地继续活下去……如果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做到的话，之前的许诺也就失效了吧……对不起，我只是个会拖累阿Sir的笨蛋！”

暗索脸上的血与泪一同淌下，嘶声力竭地向乔戈道歉，却丝毫没有提起让乔戈快来救救她。

这本应该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才对，毕竟暗索只是个从未接受过任何战斗与心理训练的流浪小孩。

“没错，你临阵抗命，擅作主张，自找麻烦，的确是个十足的蠢蛋，但是……我原谅你了。”

乔戈严肃的神情忽然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一个看到自家年幼女儿终于学会叫爸爸的欣喜男子，不止是暗索被他这般态度变化给看愣，就连瓦瓦拉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暗骂这怕不是个神经病。

“这世上的道路有很多条，而你只是选择了最蠢的那一条而已，或许在其他地方你已经横死街头，但在我的面前你就绝对不会死，而且还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因为你是个被我欣赏的笨蛋。”

“记住我的这句话，然后把它刻在你的床头，每天早上起床换上清爽的新内裤之后必须背诵五遍！”

乔戈的“吟唱”越来越大声，甚至已经嚣张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连性命危急的暗索也情不自禁地想要害羞捂脸。

瓦瓦拉更是感觉自己被小看戏弄了，恼羞成怒的他一手突然捏住暗索的咽喉，另一手则是将原本抵在暗索太阳穴上的手铳指向了乔戈，这样他就能在直接掐死暗索的同时，开枪射击乔戈。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疯话，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的挣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我肩头这位女士的面前生效，她的目光能看穿一切伎俩。”

乔戈闻言便用目光瞥了一下瓦瓦拉肩头上站着的肥鸡，随即再次露出一丝笑意，这让YOLL忍不住浑身凉飕飕地颤抖了一下，立刻将脑袋转过一百八十度假装看风景。

没错，小伎俩的确很难抵过这只肥鸡敏锐的天赋，但“黄金精神”却可以。

“伎俩？想要击败你救下她并不需要什么伎俩，如果不相信的话，就开枪吧。”

“【乌萨斯粗口】，你当我不敢吗！”

砰！

瓦瓦拉可不是会被对方虚张声势所吓到的人，比起疑神疑鬼，他更笃信先手为强，而且有先民的力量在守护着他，所以瓦瓦拉也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暗算。

飞射的蚀刻子弹直接击穿了乔戈的腹部，鲜血霎时间流淌而出，连暗索也不禁为之失声惊呼，但他自己却巍然不动，连表情都未变过，仿佛从未受到过伤害。

“我曾经有过很多身份，但今天的我，是一位「医生」和「作战指挥」……”

砰！

第二发击中了乔戈的左侧胸腔，虽然并不能知晓子弹是否破坏了心脏，但无论如何，这等伤势也已经足够严重。

“「医生」是用双手为病患者重拾人生的高尚职业，而「作战指挥」却是指导人们如何高效率杀人的职业，听起来很矛盾吧……”

砰！

第三枪则指向乔戈的咽喉，这也是他不得不稍稍偏动身体去躲避的一枪，因为咽喉被击穿就没法说话了，但尽管如此，高速的子弹依然带走了脖颈上的一整块肉，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场面逾显惨烈。

“但我可是「博士」啊，无论哪种职业，其目的都是为人们带来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区别只在于，你是否挡在我为他们寻求幸福的前行道上。”

“啊啊啊啊啊！”

瓦瓦拉也开始觉得对方这不把自己命当一回事的模样有些过于惊悚了，他的确见过那种一心为国视死如归的勇士，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死前那刻不会感到痛苦和惋惜。

难道这个男人是不死的吗！？

不可能！

正当瓦瓦拉大叫着要射出第四枪时，乔戈淡然的神情却忽然凌厉了起来，那带着奇怪文字的气场一如既往地于身边浮现。

“你确定还要继续吗？「4」是个危险的数字，「4」是个杀人的数字，一旦你开出第四枪，这便意味着你已经选择挡在我前行之路上了。”

事先就已经说明过，瓦瓦拉并不会特意听取对方的解说而疑神疑鬼，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出了第四枪，目标直指乔戈的额头。

暗索面如死灰，却依然心存一线祈祷奇迹发生的希望，但她却还是泪眼婆娑地眼睁睁看着子弹射入头颅后爆裂开来，乔戈当即后仰倒地。

“哈哈哈哈！搞什么？原来真是一个疯子，差点害得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接下来就是你了，小兔崽子，刚才你们俩的对手戏还挺有意思，那就跟他一起去死吧！”

此时瓦瓦拉掐住暗索咽喉的手就要用力，想将她的喉管直接碾碎。

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反复尝试，身前的暗索却始终没有歪着脖子倒下，反而挣扎得愈加激烈起来。

“怎么……”

当瓦瓦拉低头看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腕部的断口处甚至没有鲜血流出，而是被某种异常爆发的高温烫得瞬间止住血流，在这过程中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楚。

当剧痛终于袭向脑部使得瓦瓦拉浑身痉挛之时，暗索也趁机挣脱开他的束缚，向着前方跑去。

如此精密的爆炸操作，只有一个人可以完成。

‘匹配程度80%’

“虽然你大概听不懂，但我依然要感谢你为我寻找到了可遇而不可求的契机，这是博士的一小步，却是罗德岛的一大步。”

暗索都还没跑到乔戈身前失声痛哭，却惊骇地目睹他身上流着血轻松自如地坐了起来，额头上分明连一丁点伤势都不见。

“我不会像另一位吉良吉影那样去追逐过去的影子，因为「医生」是用觉悟开辟未来的人，为了寻求大家的幸福，我确信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没有时间后悔，更没有人能够阻挡！”

“见识一下吧，只属于我的第三炸弹，Killer Queen，Rocking On The March……”

“震撼前行！”

第119章 从今天开始当卡西米尔“马夫”

做出第三炸弹宣言的乔戈并没有冲上去用杀手皇后打死瓦瓦拉，而是缓缓站起身来，伸手轻抚着暗索高肿的脸颊，无数携带着气泡的穿心小车从细小伤口进入她面部的毛细血管，清理着其中的淤血。

渐渐地，她的脸开始消了下去，终于不再像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傻孩子，只是乔戈没有带药品，也不会加速自愈的源石技艺，所以并没有治好她被打的伤势。

“我听见他说的话了，刚才就是他跟你契约中的最后一个请求，对吧？既然你现在无债一身轻，那到底是滚过来乖乖道歉，还是让我立即动手给你做一场脱毛手术，心里有数吗？”

乔戈盯着呆愣暗索脸上的伤口，头也不转地甩出一段不明所以的话语，听起来不像是对暗索或者瓦瓦拉其中一人所说的，但这里除了他们，又有谁……

“咕，咕唔咕！”

肥鸡闻言连忙屁颠屁颠地飞到暗索身边来，它也知道暗索这小胳膊小腿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于是非常自觉地落到了地上，用脑门轻轻搓着暗索的小腿。

猫头鹰肯定没有这样的习性，它们表达亲昵友好的方式应该是互相用喙轻抚面部羽毛，跟人相处则是蹭头发，只有猫猫才会绕着人蹭腿求包养，可见肥鸡为了保住自己的羽毛丢弃了何等的尊严。

“算你识相，走吧暗索，我们去吃点好的，顺便找一位骑士大人治一下伤。”

“啊……啊？！哦哦好！”

经历过大喜大悲，一直处在云里雾里掰不清头绪的暗索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浑浑噩噩地被乔戈牵着小手朝着巷子外面走去，就连YOLL也是划拉着一双毛裤腿颤颠颠地跟了上来，浑然不记得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站住！你们……都要死！”

砰！

无数渗落的豆大汗珠已经将瓦瓦拉头上的翎羽浸湿得紧贴额头，在这种情况下，强逼着自己做出迅速行动已然是极限，根本没精力再去思考为什么乔戈头部中弹却没有伤口，而自己的手又是怎么断掉的。

他颤抖着再次开枪朝着乔射击，特务多年训练出来的专业素质果然没让人失望，蚀刻子弹笔直的钻向乔戈后脑，这次瓦瓦拉不会愣神了，他要亲眼盯着这个家伙头骨爆裂而死才能放心。

然而这个世界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蚀刻子弹确实穿过了乔戈的头部，但就像一束虚妄的幻影一般毫无建树。

“什么！？”

“我早就提醒过你，你挡在了我的道路上。”

没有一个人回头理会他一下，但瓦瓦拉还是能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就像是从他脑中直接响起。

“现在的你已经无法伤害到任何人，而当你心生胆怯而后退或是倒计时四分钟后，身上的第三炸弹就会引爆，将你彻底埋入泰拉不为人知的小人物历史。”

“不过我的力量从来不会只给人留下一条绝路，如果你想活下去，就需要拿出比我更强的觉悟来，这是一场试炼，人只有战胜了过去那个幼稚的自己，才能有所成长。”

“所以，对自己开枪吧，就像我刚才正面接下你的子弹一样，尽管很微小，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瓦瓦拉当然不会相信这奇怪的说法，但是当他继续目睹接连几枪全部都从乔戈和暗索的身躯中无伤穿过，连枪响都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时，迎来的只有绝望。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怪奇的技艺！！？

难道真要对自己开枪吗？可那跟自杀又有什么区别？爆炸不也一样是个死！

瓦瓦拉始终没有对自己击发铳械的勇气，万一他是骗人的呢，那岂不是成了被轻易骗死的蠢货了？

“不可能的！任何技艺都有一定作用范围，我只要立刻跑得远远的，等他的能力失效就没问题了，哈哈哈！”

他转身就朝着与乔戈离开的反方向奔去，嘴里还歇斯底里地狂笑着，仿佛已然对逃离险境成竹在胸，如此嚣张的噪音，怕是已然忘记了正在围捕特务的黑蓑部队。

心中梦魇已经被一个人所占满，完全容不下其他角色。

“结果还是放弃觉悟选择了侥幸吗？那你的脚步可以在此停歇了，而我，在看到那幅属于觉悟者的幸福图景之前，将继续前行！”

“第三炸弹，发动！”

杀手皇后终于有机会做出那个经典动作，于是粉红大猫猫将右手握拳平举，大拇指向上屈伸，在一片无声的平静中摁了下去。

轰！

瓦瓦拉的爆炸并不会伤害的任何无辜的人，要相信A级精密度的杀皇控制力，而且他也并不会跟败者食尘一样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销，要知道即便是小人物也是有存在价值的。

至少他的尸体能给魏彦吾带来无尽的困惑。

“话说我都差点忘记问了，地契还在你这里吧？难不成跟那个家伙一起炸掉了？”

“啊！在，在呢阿Sir！我收得好好的，怎么敢弄丢呢？”

“那就好，顺便再告诉你，我不是近卫局的警察，严格的说我甚至还跟他们有点小仇怨，你可以叫我博士，代号就是「博士」，学位这东西或许以前有过，但是我忘了。”

“……？”

--------------------------------------------------

「杀手皇后」（80%匹配度面板）：破坏力A，速度B，射程A，持续力B，精密性A，成长性A。

第一炸弹：从杀皇指尖释放出带有乔斯达家族星形标记的气泡，可用作爆裂或装载物体，数量理论无上限，视替身使者精神力而定。

第二炸弹（枯萎穿心攻击）：从杀皇双手手背上释放出可调节大小与爆炸威力的炸弹战车，每一辆都拥有独立替身一般的可操控程度，数量理论无上限，视替身使者精神力而定。

乔戈专属第三炸弹（震撼前行）：①将任何目标对杀皇或其替身使者造成的首次主动伤害无效化，并使目标进入虚无状态，虚无状态中无法与外界事物产生联系。

②当虚无状态中的目标主动远离杀皇，或是虚无状态持续满四分钟，则杀皇可在目标体内任何部位发动一次爆炸，威力等同于一辆炸弹战车。

③只有目标主动对自己造成伤害，且伤害总量与目标触发第三炸弹的那次攻击（即①）相当时，才能解除虚无状态，且在之后的四分钟内不会再触发第三炸弹效果。

----------------------------------------------------

乔戈自以为抢走地契的事情无人知晓，但却根本没想到有人将此次事件从头到尾地全程观摩了个遍。

并不是他警觉程度太低，亦或是穿心小车的侦查干扰布置存在漏洞，实在是因为那人暗中的观察点距离他此处有着好几里远的距离，根本无从防备，甚至还用读唇的方式将乔戈与瓦瓦拉的对话也给听去了。

而这一切的起因纯粹只是凑巧，一位前来龙门执行任务的卡西米尔无胄盟刺客发现大街上行走着一群身穿骑士铠甲的队伍，于是便潜伏起来观察情况。

虽然最终发现那些人几乎全是假骑士，就连带队者也不过是个被驱逐的前耀骑士，跟此次的任务目标毫无关系，但在那超视距的天马视域中，还是发现了让这位刺客感到极其意外的情景。

“震撼前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觉悟者的幸福图景……”

刺客嘴里反复呢喃着乔戈说过的几个jo味造句，眼中的光芒越闪越亮，就连身后洁白的马尾也开始跟着晃荡起来。

是真的马尾，不是头发上绑的马尾。

“总感觉，好帅啊！”

第120章 已经是猞猁离不开的男人了

“你可真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将那一摞地契狠狠地摔到凯尔希脸上……咳，当然不可能，是温柔地放到凯尔希面前后，乔戈再次摆上那极度嚣张的二郎腿，甚至还敢把翘起的脚尖指向凯尔希，绕着顺时针转动。

“是我带回来的那两个人不好接收吗？”

“不要装傻了，暗索完全符合在这里接受治疗并成为实习特种干员的条件，而那个拉普兰德更是难得一见的强者，只需要经过小队配合训练就能够上岗高级作战干员，这种事情反正是你来操心，我担心的是这些地契。”

乔博士跟魏彦吾的合约，其实严格意义上只说明了那个乌萨斯特务组织的几千万活动经费而已，加上一些或许是用来行贿的珠宝首饰和艺术品，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亿龙门币。

但这预估价值高达三十多亿龙门币的地契却根本不在其中。

三十多亿是个什么概念，上次乔戈从塔露拉那里撬来的十多万单位至纯源石，黑市价也就二十多亿龙门币。

而且黑市属于地下非法交易，价格明显是虚高的，正常大型贸易订单的批发价也就是折合一万到一万五龙门币一单位的样子，也就是说如果全拿至纯源石来计算，这次浑水摸鱼的战利品价值大概是切城所得的两到三倍。

所以乔戈才有底气在凯尔希面前装逼，但对于魏彦吾来说，如果被他知道是罗德岛黑了这笔钱，他也更有理由气急败坏。

“收成的确不错，但如何处理是个大问题，首先绝不能由我们直接经手，就算是通过另一个隐秘渠道，出手折现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还好罗德岛现在不需要大笔现金救急，细水长流也就罢了。”

老练的凯尔希在这种事情上比乔博士专业多了，并且她根本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而是迅速进入跟博士同流合污的角色，甚至连洗钱分赃一条龙都在片刻之中都计划差不多了。

“我们可以让喀兰贸易来帮罗德岛做这件事，喀兰董事长银灰正好有意开通谢拉格自龙门的贸易通道，光是他自己就能吃下一部分地契，用作打开龙门商路的敲门砖。”

这些地契涉及许多龙门上层体面人士的老底，的确不好直接兑现，但对于想要在龙门商业中横插一脚谋得一席之地的喀兰贸易来说却非常有用。

大概的操作方法就是将这些地契以某种暗地里的方式“物归原主”，从而换来这些地契“原主人”的大力支持，而只要有了这些上头的保护伞，到时候喀兰贸易进驻龙门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银灰！？咳，你怎么会想起这位远在谢拉格的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