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个笔名真难
在徐州之时，他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胡封背后之人可能会是李暹，但有了糜家之事在前，以李暹的身份，不太适合亲自接见他这个绑匪。
李暹能够毫不避讳的亲自见他，着实让吕岱有些受宠若惊。
若是陶谦，便是没有发生糜家的事情，也不可能亲自见他这样一个草寇，这李暹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用人不问出身。
这长安，算是来对了。
“好......”
李暹大笑一声，将他扶起，笑道：“有定公这样的大才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起伏的山峦，蔓延至天际的荒野，全都蒙上了一片白色，入眼尽是一片雪白。
刺骨的寒风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苍翠的松树在飞旋的狂风中摇晃。
雪白皑皑的冰天雪地之中，一条绵延数十里的黑色长龙，穿越散关，缓缓朝着凉州而行。
大军向西行了几日，又改道向北，沿着洮水北上，气候渐渐变的干燥了起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吕岱策马来到了李暹的面前。
“主公，前面再有不过六十里，就到金城郡了。”
“恩。”李暹略微想了想，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为了赶在年前平定凉州，大军自出长安以来，一路之上披星戴月，数日的急行军，早已兵困马乏。
金城郡是凉州的门户，据锦衣卫传来的情报，城内驻扎着两万的守军。
以眼下将士们的状态，也不易再前行了。
吕岱赶来中军见李暹，也正是这个意思。
大军在距金城郡六十里处扎下了营寨，火头军架起了大锅，饭菜的香味在营地飘洒。
中军大帐中，李暹用手指在羊皮地图上点了两下，道：“据锦衣卫传来的情报，金城郡中驻扎了两万的守军。”
“领军将领名叫李堪，跟随韩遂数年，深受韩遂的信任。”
“李戡所率领的这两万兵马，是韩遂麾下的精锐之师。”
“听说这支兵马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剿灭马腾的行动，而是从韩遂绝对对马腾动手的那一刻，就调到了此处。”
“看来这支兵马，是专门用来防备我们的。”
李暹冷笑一声，这韩遂倒是挺有自信，在马腾尚未被剿灭的情况之下，就将最精锐的兵马调到了金城，似乎根本就没将马腾放在眼中。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都是那成公英的主意。
以韩遂和马腾的关系，不可能对马腾的实力一无所知，马腾麾下的马超、马岱、庞德，皆是能够在这凉州横着走的主，马腾本人也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
只可惜，马腾麾下虽不缺能征善战的猛将，却没有军师。
韩遂的麾下虽然也有着所谓的八部将，但能够将马腾这样一方势力不放在眼中，在还未将马腾剿灭的情况之下，就敢将两万精锐驻扎在这金城防着他李暹，也只有那成公英了。
韩遂和他麾下的那所谓的八部将，可没这个能力。
金城郡北依黄河，西靠湟水，南临洮水，乃三面环水之地。
李暹麾下能动用的，也只有五万兵马，若是李堪死守金城郡，这两万精锐倒也足够抵挡李暹了。
金城可谓是一个固若金汤之地，只要内部不出问题，想要靠强攻取下金城，李暹这五万兵马都填进去，也未必能拿的下来。
将一个跟随了韩遂多年，对韩遂忠心耿耿的李堪调到这金城来，还驻扎了两万的精锐，韩遂肯定是没这智商的，看来那成公英早就料到自己会出兵凉州。
又或者说，他们在决定剿灭马腾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这一方面因素给考虑进去了。
本章完
“金城......金城......”
李暹来回踱了两步，道：“不拿下金城郡就无法进入凉州，不知两位有何良策，拿下这固若金汤的金城郡。”
若是再给李暹几年时间，平了西羌彻里吉，这金城郡他倒也不放在眼中。
绕道河湟，奇袭西平郡，由西平出兵夺了武威，切断了金城郡与凉州西部各郡的联系，围也能围死这金城郡。
想要避开黄河天险，也只能如此了，走北地不仅要穿过羌胡的领地，还得腾格里沙漠，这难度，也不比强渡黄河来的轻松。
眼下时间不允许，再拖下去的话，马腾估计就得扛不住了，金城这两万兵马，着实难到李暹了。
郭嘉望着地图沉吟了良久，开口道：“金城依黄河天险，三面临水，想要强攻，恐非易事。”
“或许，我们可以引黄河之水，水淹金城。”
此言一出，着实吓了李暹一跳，吕岱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郭嘉。
黄河地质结构复杂，靠凉州这一段，又多是山地，北连祁连山，南依阿尼玛卿山和巴颜喀拉山，地形破碎，水流湍急。
这一带水流的速度连冰都结不上，想要在这种复杂的地形开一条渠出来，引黄河之水水淹金城，不能说百分之百一定做不到，但也仅限于以后世的技术。
水淹金城会造成多少无辜百姓伤亡就不提了，就算李暹不在意那些百姓的生死，他也没那个能力做得到这种事情。
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别说手底下这五万兵马了，就算再调来十余万的民夫，也不一定能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李暹惊愕的看着郭嘉，这货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你这不是在扯淡吗？
似乎知道李暹和吕岱心中所想，郭嘉笑道：“并非是真的要引黄河之水水淹金城，我等只需将这个消息在金城郡内散播即可。”
原来是心理攻势，李暹恍然，只要在城内制造恐慌，引起骚乱，自然就有可乘之机。
虽然引黄河之水水淹金城这种扯淡的事情，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不可能，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见识。
连后世某些绿蛙制造的炸三峡的谣言，起初都有无数的人信以为真，更何况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闭着眼睛扯出一些什么麒麟降世，天降祥瑞事情都会有一大批的人相信。
连张角那么一个老神棍，都能打着什么天师的旗号，鼓动起无数的人跟着造反，区区引黄河之水水淹金城，还怕没人信？
再加上锦衣卫早就潜入了凉州，展开了一系列的心理攻势，现在恐怕已经有无数人期盼着他李暹的王师到来了吧。
那些受了锦衣卫蛊惑的民众，之所以还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不过是因为惧怕韩遂的那些兵马。
如今这金城要是再不开城投降，都要被淹了，那些百姓哪还能管得了那些兵马。
反抗可能会死，但不反抗绝对会被大水淹死，这种情况之下，李堪那两万兵马，估计就未必能压的下城中的骚乱了。
李暹大笑一声，道：“好，就依奉孝之计。”
大军修整了一夜，次日，兵临城下。
一箭距离之外，大军有条不紊的扎下营寨，黑色的战旗在呼啸的狂风中卷动，刀剑林立，军气森然，还未开始攻城，金城方圆之地已然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金城城头，李堪眯着眼睛望着城下那漫天招展的林立旌旗，一种仿佛能令人窒息的如山压力，压在他的心头。
远处中军营帐前，一面斗大的帅旗迎风猎猎，黑色的旗面上，绣着一个硕大的‘李’字，数千黑衣黑甲的骑兵，在营寨的四周飞驰警戒，无形的威压随着凛冽的寒风在营寨的四周蔓延开来。
这......就是真正的西凉军吗？
远远的望着城下的营寨，李堪心中一紧，莫名的压力涌上心头。
他虽是河东人，却因为饥荒的原因，多年以前，就逃难到了凉州，说他是半个凉州人也不为过。
威震河西草原，令四方蛮夷闻风丧胆的西凉军，常年待在凉州的李堪，自是比中原之人更加了解这支兵马的可怕。
不多时，营门大开，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朝着城下而来，李堪心中一紧，高举起右手。
“准备迎敌。”
城头上的士兵比李堪更加紧张，这些士卒都是一些土生土长的凉州人，没人比他们更加了解城下这支兵马。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匆忙的搬起了各种滚石、檑木，每隔数十丈，便架起了一口巨大的铁锅，点上火，锅里的火油沸腾的翻滚。
城下的这支骑兵抵近城下一箭之地后突然变换了方向，在城下游弋，无数只绑着绢帛的箭矢，一波又一波的朝着城头飞来。
城头之上一片慌乱，惨叫在城头上响起，一些倒霉蛋被当场射死。
箭楼之上，李堪脸色铁青，他有些弄不明白李暹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若是为了在攻城前，压制城头上的弓箭手，负责攻城的步卒应该早已列阵完毕才是，可眼下城下却只有这数千骑兵，并未见到步卒的身影。
就算是压制城上的弓箭手，也应该用投石车之类的攻城器械，城下的弓箭手射程可不如城上的，又谈何压制。
这一通乱射，能射死几个？
嗖的一声，一支箭恰好射在了李堪一尺外的窗上，箭尾翎羽微微颤动。
李堪寒着脸，将这支箭矢拔了出来，拆下了绑在箭矢上的绢帛看了两眼，心中顿时一惊。
“弓箭手准备！”
还没等他下令放箭，最后一波箭雨结束，城下的这支骑兵干净利落的调转马头，返回了营寨。
城头上的守军满脸的茫然，一些士卒好奇的捡起了箭矢上的绢帛看了看，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议论纷纷。
“有没有识字的来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我认识一些，我来看看。”
“大汉司空李暹，奉旨讨贼，城内叛军凡是愿意开城归降者，不仅以往所犯之罪既往不咎，还另有重赏。”
“还有呢，还有什么。”
“别急啊，我接着念，若有取了李堪首级者，赏万金。”
“若是继续执迷不悟，三日后，将引黄河之水，水淹金城。”
本章完
“什么？他要引黄河之水，淹了这金城？”
“这怎么能行呢，他们不也是我们凉州的人吗，怎么能对我们这么狠。”
“要我看，我们不如降了吧，听说关中的人过的比我们好多了，他们不仅一天能吃三顿，而且顿顿都有肉。”
“我也这么觉得，李暹也是我们凉州的人，他不可能会骗我们。”
“要是能取了李堪的首级，赏万金啊，这么多的钱，能买多少土地，能买多少个小妾啊。”
“那李堪又不是我们凉州人，干嘛要跟着他去送死。”
“说的对，他一个河东人，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对对，李暹才是我们凉州人，城下的那些西凉军中，恐怕还有我们的亲戚也说不定。”
“我一个兄长就在李暹的手下当兵，前些日子还让人带信来，说要接我们一家去关中过好日子呢，也不知道这次跟没跟来。”
城头之上，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已经开始有一些士卒用一种很和善的目光，偷偷的打量起了不远处的李堪。
这几波箭雨带上来的绢帛，在城头上引起了一阵阵的骚乱。
李堪知道由着事态再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估计都不用等到对方攻城，恐怕就会发生兵变。
李堪面红脖子粗，对着四周厉声怒吼：“都不许再议论此事，违者军法处置。”
“来人，将这些绢帛收集起来，不许任何人看，不许任何人议论。”
可惜，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又岂是他所能控制的了的。
城头上的骚乱虽然暂时被他压了下来，但早已潜入城内的锦衣卫却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谣言在城内散布开来，不仅仅是绢帛上的内容，有说他们的亲人就在城外的西凉军中的，也有说李暹不忍见他们这些老乡再遭受苦难，来拯救他们的。
还有一些说李暹是来给他们送土地，送钱来了，钱和粮食都带来了，就堆在城外，堆的有好几座山那么多，只要他们打开城门就能分到。
更有甚者，还有说李堪为了阻止李暹来拯救他们这些老乡，要掘开黄河，水淹金城，带着他们和李暹的兵马一起死的。
城内的百姓开始沸腾了起来，自家的亲人就在城外，你李堪这个外地人凭什么不让他们进来。
夜幕渐渐降临，白天还对城内守军有些惧怕的百姓，在夜幕的加持之下，胆子也开始变的大了起来。
金城百姓，在一些同样亲人在城外的‘隔壁村邻居’的带领下，纷纷走上街头，开始冲击城门。
城内的守军大多也都是来自凉州各地，冲击城门的这些百姓中甚至就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守城的士卒在拦在这些百姓面前，努力阻挡百姓冲击城门的同时，也忍不住面面相觑。
一个士卒一边横着长枪将百姓往后推，一边对着身边的同伴道：“我们现在到底是在干嘛。”
“城内的这些都是我们的父老乡亲，城外的那些人可能还会有我们的亲戚，我们现在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