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个笔名真难
“而你贵霜王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还不够有诚意的？”
李暹的脸上带着一抹不屑的笑容，望向贵霜王的目光之中，充满了蔑视，态度狂傲至极。
谈判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大汉和贵霜两国相隔万里，他李暹凭着后世的记忆才对贵霜有那么一些了解，他可不相信贵霜这些土著能在大汉都已经跟外界断了联系这么多年的情况之下，还能对大汉的情况一清二楚。
李暹吃定了他们对大汉的了解，撑死也只有那种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程度。
而这朦朦胧胧之中，李暹敢肯定，大汉给他们的感觉，一定是个强国，至于强到何种成程度，怕是他们也如东南亚那些小国一般，两眼蒙瞎。
越是不把贵霜放在眼里，态度越是狂傲，就越是会让对方觉得大汉的实力深不可测。
当然，他也不怕被人拆穿，不管这些人对大汉到底了解多少，这三十万大军是实打实的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就算谈崩了，顶多也就是凭借着这二十多万铁骑的强悍实力，在这赭石城跟贵霜这二十万兵马打一场，大不了在一战击溃对方之后，大家再坐下来接着谈就是了。
果然，李暹狂傲的态度和一副吃定了他们的模样，着实震慑住了随行的几个贵霜领主，易卜拉欣等人望向李暹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慌，便是贵霜王此时也愈发的心中没底。
莫非汉臣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强大，否则的话，对方现在又为何会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贵霜王脑海中一阵恍惚。
“谈判嘛，你情我愿的事情，贵霜王若是觉得与寡人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走便是。”李暹笑意盈盈的看着贵霜王，不急不缓的道：“可若是贵霜王还想要接着谈下去的话......”
“那就老老实实的坐回去，寡人最讨厌的......就是仰视着别人了。”李暹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朝着对面的贵霜王几人席卷而去，气氛顿时变的紧张了起来。
沉默了良久，贵霜王终于重新坐了下来，冷冷的道：“说说你的第三个条件。”
在族人被屠戮的仇恨和贵霜之间，贵霜王金菟罗阇最终还是选择了贵霜。
他已经失去了北方由游牧民族占据着的十个城邦，他再也承受不起一次没有把握的战争。
真跟李暹在这赭石城战上一场的话，除非能完胜对方，否则的话，别说是战败了，就是惨胜，怕是他这个贵霜王也做到头了。
那些跟他们这些游牧民族不同信仰的城邦和公国必然会借此机会发难，将他从贵霜王的位置上拖下来。
如果贵霜王都不是他了，就算贵霜这个国家还在，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游牧民族是以征服者的身份进入南亚大陆的，征服者跟被征服者之间自古就有化解不了的矛盾和恩怨，更何况南亚大陆上那些以耕种农业为主的城邦跟他们这些游牧民族还有着不同的信仰。
此战要是败了，别说他贵霜王可能没有以后了，怕是他们这些游牧民族在这片南亚大陆都不再会有以后了。
“这才是谈判桌上该有的礼节嘛。”
李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轻的招了招手，似乎早有准备的张任，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羊皮地图在李暹和贵霜王两人中间的长桌上缓缓展开。
李暹站起身，手指在羊皮地图上指指划划，道：“其实这第三个条件也简单，就是巴尔喀什湖以东的七河、楚河、伊犁三地，以及巴尔喀什湖东北部的憩、黠戛斯、乌尔扎尔 三地。”
“这一片草原从此归我大汉，不知贵霜王以为如何？”
贵霜王扫了一眼李暹所画的那一片区域，冷笑一声，面露不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此地距大汉万里之遥，中间又隔着你们汉人口中的西域各国中的十几个国家，就算本王将这片土地割让给了你，你又能守得住几天？”
这片草原确实是一片肥沃的草原，可对于大汉来说，无异于是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飞地，这块飞地的周边除了贵霜以外，还有安息这样的强国。
如贵霜王所说，就算给了李暹，他也未必能守得住，总不能为了片还不足大汉半个州大，并且还远在万里之外的草原来回奔波，亦或是长期驻守重兵吧。
到时候别说是抵挡别人的入侵了，就是万里迢迢的不断从长安朝这里运送粮草，都是一个难以承受的负担。
本章完
“能不能守得住就不劳大王你操心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李暹翘着二郎腿，满脸的不以为意，他既然敢要，就有守住的信心。
之所以选择要这片草原，也只是临时起意，在赶来赭石城的途中，途径巴尔喀什湖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大唐的碎叶城似乎就是巴尔喀什湖以东的地区。
既然是祖上留下土地，那就顺手提前替祖宗收回来好了，至于巴尔喀什湖东北部的区域，这不是东汉到唐朝还有一段时间嘛，反正这一片区域都是连在一起的，就全当是这么长时间的利息好了。
“给不给？”贵霜王呵呵冷笑了几声，嘭的一声拍案而起，怒道：“这片草原是我月氏人的祖地，我若是将这片草原划给了你，我要如何想我的子民交代？”
“就算我愿意，我的子民也不会愿意，你还是断了这条念想吧。”
这是第二次拍桌子了吧，你以为就你会拍桌子是吧，三番两次的被人当面拍桌子，李暹顿时也有些怒了，嘭的一声拍案而起，冷笑道：“子民？北方这片草原现在已经没人了，哪里来的你的子民，你需要跟谁交代？”
“至于跟你南下的那些月氏各部，既然已经南下了，那就老老实实待在现在所在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好了，别到处跑，觊觎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的话，无故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什么叫你的祖地，明明是老子的祖地，那是大唐给老子留下的碎叶城，虽说现在到唐朝还有好几百年，但老子说那是祖宗留下的就是祖宗留下的。
谈判谈判，谈判是谈出来的，哪有你这种张口漫天要价还不给人还价的，更何况要的还是别人的祖地，贵霜王顿时火冒三丈，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就算今天给你了，我的族人也必将会无时无刻都会想着将其夺回来。”
“为了祖宗留下的土地，我与我的族人都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
什么叫北方草原都已经没人了，你还有脸说这话，要不是全被你给屠杀了，那里会没有人？
贵霜王双拳紧握，睚眦欲裂，想到被李暹屠戮的那些族人，心如针扎般的疼痛，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暹面露鄙夷之色的冷笑道：“连这句话都是出自我大汉，你拿什么跟寡人玉碎？”
“好，就算你和你的族人愿意跟寡人鱼死网破，他们呢？”李暹指了指贵霜王身后的几个领主，冷笑道：“他们，以及贵霜南部各个公国和城邦的领主以及他们的子民，愿意陪着你跟寡人鱼死网破吗？”
这句话直中要害，贵霜王身后的易卜拉欣等人神色各异，纷纷将目光转到了他处。
贵霜王忍不住身体一晃，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暹，随即又望了一眼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李暹身旁充当翻译的斯马克。
是了，一定是这个叛徒，如果不是这个叛徒将贵霜的情况告诉了李暹，他又怎么会对贵霜的情况了解如此之深。
斯马克见贵霜王突然双目赤红的盯着自己，顿觉汗毛直竖的同时，又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你们谈你们的，突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个翻译，你那什么族地又不是我给你弄丢的。
想到此处，斯马可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无限的怒火，你心中要是有火气你冲着李暹去发啊，你用这种吃人的眼光看着我，李暹就不会问你要那片草原了？
这还真是贵霜王想多了，李暹虽然也通过斯马克之口了解了一些关于贵霜的情况，但这些还真不是他从斯马克口中知道的，而且这些他也不需要通过其他人之口去了解。
古往今来，哪怕是再往后数千年，统一了文字、货币、语言、文化等，实行中央集权的大一统国家，只有华夏大地，也唯有华夏大地。
别说是像贵霜这种由不同语言文字，不同人种，不同宗教之类的乱七八糟拼凑到一起的国家了，就是像欧洲大陆上那什么罗马帝国之类的城邦制国家，国王和各地领主之间也都不可能会同一条心。
贵霜这样的国家，本就是由北方来的游牧民族，征服了南方农业民族，甚至连人种都不同，在没有完成民族融合，甚至连政权做不到中央集权，军队都是各个城邦的私兵，南边的那些领主又怎么可能会替你所谓的族人流血牺牲。
“你......”贵霜王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李暹冷笑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现在他们愿意为你的族人跟寡人血拼，愿意为你流血牺牲，寡人也有信心在一个月内击溃你手底下的这二十万乌合之众。”
“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愿不愿意为你这位贵霜王再说服他们的子民与寡人血拼。”
“你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留着回去糊弄你的族人去吧，寡人可不吃你这一套。”
“寡人今天就把话放这，这三个条件，只要有一条你不同意，亦或是想要跟寡人讨价还价，那就回去各自整军备战好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说的难听点，跟我鱼死网破，你还没那个资格。”
他的每一句话都冷若寒冰，不容拒绝，将贵霜王心中的侥幸心理击的粉碎。
贵霜王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深吸一口气，道：“你早就知道我会同你和谈，并且也知道我无法拒绝你所开出的条件了吧。”
李暹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张任的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协议放在了贵霜王的面前，向前推了推。
“行了，也别废话了，签了吧。”
“为了表示寡人对你这位贵霜王，以及对贵霜的尊重，寡人特意用你们贵霜的地名，给这个协议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就叫......”
“赭石条约。”
“怎么样，寡人还是挺尊重你们的吧，要是换成别的国家......”
“要么是他们的国王去长安签，要么是寡人进他们的王都，在他们的王宫里面签。”
“像这种在一座可有可无的小城中签，他们想签可都还没这个机会呢。”
本章完
上好的狼毫落在了羊皮卷上，书写下了一串状如蚯蚓的奇怪字符，贵霜王搁下笔，将羊皮卷朝着李暹的面前推了推。
“希望秦王能够信守承诺，即刻撤军。”
这一天，注定将会成为贵霜自建国以来最耻辱的一天，贵霜王的心都在抽搐，几抹微不可查的鲜艳红色从他紧握的左手中缓缓流出，低落在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割地，赔款，子民被人屠戮，强大的贵霜帝国何曾有过如此屈辱的时刻，他，金菟罗阇，是第一个在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之上签字的贵霜王，也是唯一一个。
“来，过来，帮我看看，这个签字是他的吗？”
李暹瞅了瞅羊皮卷上看不懂的怪异字符，很是随意的将羊皮卷抛给了斯马克。
不就是一张割地赔款的协议嘛，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这种情况以后多的是，还不值得为这种小事激动。
斯马克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羊皮卷，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一脸谄媚的笑道：“回秦王的话，这协议上签的正是贵霜王的名字。”
“哦......”李暹点了点头，将羊皮卷丢给了许褚。
“收好了，别给我弄丢了，否则的话，到时候还得麻烦咱们这位贵霜王再补一张，多不好意思。”
李暹和斯马克之间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贵霜王的眼睛，贵霜王只觉浓浓的羞辱感涌上心头，脸色铁青，怒道：“我堂堂贵霜王，又岂会在签署两国协议这种神圣的事情上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这狗贼当自己是什么人，即便是一个小国的国王，在签署两国协议之时，也都不至于会做出那种在签名上做小动作的事情，哪怕这是个丧权辱国的协议。
甚至是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都不屑于做的事情，他贵霜王又岂会做，这狗贼就是在有意羞辱自己。
“别生气嘛......”
瞧着贵霜王铁青的脸色，李暹笑道：“俗话说的好，出门在外，万事都得小心谨慎一些，做什么事都得多留个心眼，防止别人害你。”
“也难怪，你们这些蛮夷又怎会明白这个道理，这句俗话是我大汉一位叫做鲁迅的先贤说的，他说的话每一句话都是至理名言。”
“别怪寡人说话直，跟你们这些蛮夷比起来，寡人还是更信他一点。”
‘啪’的一声，贵霜王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冷冷的道：“既然现在协议已签，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秦王回去准备撤军的事宜吧，本王就不多留秦王了。”
这位大汉秦王无耻的嘴脸让贵霜王倍感煎熬，他现在只想这狗贼赶紧滚蛋，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废话。
“也罢，既然贵霜王......等等......”
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李暹又突然回过头，一拍脑袋，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说着，李暹扭头看了张任一眼，张任会意，从怀中又掏出了两卷羊皮卷送到了贵霜王的面前。
贵霜王扫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羊皮卷，眉头皱了皱，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李暹，道：“秦王这是何意？”
不等李暹说话，一直躬着身子站在李暹身旁的斯马克就昂首挺胸的站了出来，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用一口流利的贵霜话缓缓的道：“贵霜王别误会，这是我王给予你们的恩赐。”
恩赐？贵霜王脸色变了变，以往这个词都是他用在别人身上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说给给予他恩赐，还真是让人倍感羞辱。
贵霜王沉着脸拿起羊皮卷扫了两眼，只见这两卷羊皮卷上的内容一样，以汉语和贵霜语双语书写而成，让他很容易就能看明白上面所写的内容。
细细的看了一会之后，贵霜王的身体渐渐的颤抖了起来，一张老脸也涨的通红，死死的抓着手上的眼皮卷，愤怒的朝着桌上一砸。
嘭的一声，贵霜王抓着羊皮卷的手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怒道：“你大汉可有视情况征收关税，我贵霜却不得征收关税，你管这种不平等的协约叫做自由贸易协约？”
“李暹，你是不是欺人太甚？”
没错，这正是一张贸易协约，羊皮卷的最右边还书写着六个醒目的大字。
‘自由贸易协约’
协约的内容是贵霜不能阻碍两国之间日后的商贸往来，无论是从大汉进入贵霜的商品还是贵霜出口到大汉的商品，无论是何种商品，贵霜都不得对其征收关税。
而大汉，则可以视情况对两国之间来往的商品以一个合适的比例征收一些关税。
至于这个所征收的这个关税的比例是多少，则日后由大汉户部视具体商品而定。
这个协议虽然看起来有那么一点不太平等，但仔细想想其实还是很平等的，贵霜虽然不能征收关税，但如果有必要的话，大汉可以把关税的比例调高一点征收双倍的关税啊，替贵霜把他那一份也给征收了不就可以了。
做外贸嘛，关税是肯定要有的.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就这么点小事，怎么还眼睛还红了呢？”李暹双手下压，耐心的道：“两国之间的商贸往来，这是一件有利于两国百姓的好事啊。”
“你想想看，有多少人想跟我大汉做生意，还没那个机会呢。”
“至于关税的问题嘛......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
李暹和颜悦色的笑道：“你看啊，寡人为了修那条通往西域的商道，不知砸了多少钱，耗费了我大汉多少的人力物力，用多少人的性命，这才修出了一条贯穿西域各国的驰道。”
“修那条驰道的时候你贵霜分文未出，你贵霜好歹也是一个强国，总不能想着吃现成的吧，那寡人不是亏了？”
“套用一句贵霜王你的话，如果寡人真的签下了一个彼此双方都收关税的不平等条约，寡人又该如何面对我大汉的子民？”
“寡人向来不签不平等的条约，要签，就签平等条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