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个笔名真难
站在门前的小宦官见董承撸起袖子朝着自己走来不仅不怕，反而冷笑一声，高喊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竟敢口出秽言侮辱秦王，就算日后会被秦王责罚，咱家哪怕是为此掉了脑袋，今天也要教训教训你。”
“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董承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宦官的胆子会如此之大，竟然真的敢对他动手，在董承惊愕的目光中，十余名西厂幡子提着刀冲了过来。
“住手，你们......”
杨彪仓皇的就要冲上前阻止，可惜已经晚了，十多个西厂幡子把董承按到在地拳打脚踢，更有甚者直接用手中的刀鞘往董承的身上砸。
西厂的这些人在用刑这方面还是有一套的，尽管董承被打地哀嚎不断，皮开肉绽，却并未伤到胫骨。
站在门前的小宦官冷笑着看着十几个人在围殴董承，嘴上还念念有词。
“咱家这条啊命都是秦王给的，秦王就是咱家的再生父母，谁也别想在咱家的面前羞辱秦王，否则的话，哪怕是拼上这条命不要，咱家也要替秦王出这口恶气。”
这小宦官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让围在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听的清清楚楚。
围在四周吃瓜的群众本还对这个看门的小宦官的举动有些看不惯，颇有微词，可听到这句话后，顿时露出了恍然的神情，眼中甚至还露出了些许赞赏的光芒。
秦王这些年一系列的政策，拯救了多少家庭，是多少人的再生父母，这小宦官怕也是其中之一。
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宦官竟也有这么高的觉悟，这老东西倚老卖老，出言不逊，活该被打，不打他还是人吗？
“我就说嘛，以秦王的为人，又怎么可能会纵容手底下的人随意的欺辱别人，这显然就是这小宦官自己看不惯有人侮辱秦王。”
“唉，只是可怜了这个小宦官，这些人虽然不是东西，但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如果让秦王知道这小宦官揍了这些人，以秦王高洁正直的品性，这小宦官怕是免不了要受到一些惩罚了。”
“惩罚就惩罚，换成是我，哪怕秦王会为此杀了我，我也容不得有人在我的面前侮辱秦王，给我往死里打......”
“老哥说的对，打的好，往死里打，打死这个出言不逊的狗东西......”
围观的百信本来还只是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渐渐的一个个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纷纷高声喊了起来。
本来还指望四周的百姓会因此而对李暹生厌，可听到百姓这一声声支持的呼喊声，杨彪等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如果能降低李暹在百姓中的民望，挨一顿打也就算了，可这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太对，照这个势头下去，别说挨一顿打了，就算是被打死了，百姓可能不仅不会对李暹生厌，反而还会为此叫好。
“够了......都停手......”
国仗伏完实在看不下去了，黑着脸上前指着站在门前的小宦官，怒吼道：“董承乃董太后之侄，当朝国舅，你们怎能如此无礼，还不给我住手。”
这都叫什么事啊，他们这次不是来对汪直口诛笔伐，好维护自己这些人在东郊的那些土地吗，怎么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到一块，一路大张旗鼓的走来，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想要借着围观百姓之口，把汪直为了强占他们的土地派人恶意栽赃他们族人的事情传出去，要是能顺带着把李暹也给拉下水就更好了。
然而眼下却全被这不安套路出牌的小宦官给搅地一团糟，恐怕此番不仅不一定能把李暹给拖下水，就连想要借着百姓来给汪直或是李暹施加压力，好让汪直能就此收手的意图也泡汤了。
现在连董承也被打地血肉模糊，不成人样，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伏完和杨彪等人跟死了亲爹似的，脸色灰白，难看至极。
本章完
伏完、董承等一干汉朝老臣到了西厂衙门不仅连汪直的面都没见到，董承还被西厂的幡子摁在府衙门前的街道上一顿暴打，被打的血肉模糊，不成人样。
府衙内堂，汪直手里捏着糜府的人送过来的地契，听着府外传来的阵阵哀嚎声，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颗颗管事雨化田躬身上前，低声道：“督主，那董承怎么说也是国舅，汉室老臣，如果真的打死了他，怕是大王那不好交代吧。”
伏完和董承那些汉室老臣虽然就是如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没有任何实权，可就算死吉祥物，那也是朝廷重臣，皇亲国戚。
只要大汉还存在一天，如果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罪名，这些人就不能随随便便的弄死，否则对李暹来说，不仅会成为一个污点，还会给人留有口实，留下一些不必要的隐患。
董承要是真的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西厂府衙外，被他们这些人给打死了，怕是连汪直也少不了要受到严重的责罚。
汪直眯着眼睛笑道：“放心好了，死不了，那些崽子们手底下有分寸。”
再给汪直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让人把董承给活活打死，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别人看到他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样子，他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汪直现在飘了，开始忘乎所以了。
汪直很清楚这次差事的严重性，他更清楚那位秦王要的是什么。
用下作的手段到处栽赃陷，并以此从这些世家门阀的手中顺利的征收了东郊的土地只是第一步。
陷害各大世家的族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接下来他还要让人知道，那些人就是他汪直陷害的，他的目的就是要不择手段的谋取各大世家手中东郊的土地。
如果只是为了陷害各大世家的族人，凭他汪直的手段和李暹的名声，完全可以在百姓的面前把那些人的罪名做成铁案，让百姓都相信那些人是罪有应得。
可这次却不是要在百姓面前演戏，他们这次要唱的这出戏也不是为了给百姓看的，而是给那些世家准备的。
百姓相信那些人罪有应得没用，得各大世家的人相信才行,只是，那些世家的人会信吗？
世家出身的人可能会有傻子，但各大世家的掌门人绝对不是傻子，哪怕罪证做的再怎么完美，同一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都跟西厂或多或少有些关系，那些人一眼就能看到事情背后的本质。
各大世家的人可不会轻易地相信这些事情只是出自他汪直之手与李暹无关，这可不是李暹想要的。
汪直很清楚，他这次的差事就是要替秦王来吸引各大世家的仇恨，秦王真正想要的是，不说所有世家都相信此事跟他秦王无关，至少大部分世家得相信强征东郊土地的事情，只是他汪直欺上瞒下自己干的。
只是他汪直顺利的完成李暹交代下来的任务把土地收回还不够，还得要人觉得是他汪直被手掌的权利冲昏了头脑，为了一己之私才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强抢了各大世家的土地。
这才算是李暹交代下来的差事，而不仅仅只是征回那些土地。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他就只能用尽一切手段，尽可能的在各大世家的面前塑造出一个他汪直已经膨胀到了可以欺上瞒下，肆无忌惮的地步。
吸引世家的仇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他汪直没得选择，他不过是一个宦官，他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寄托在李暹的信任之上。
对于他这么一个宦官来说，只要李暹一天不倒，只要李暹一天还信任他，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就算得罪了全天下，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雨化田目光闪烁了几下，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躬身道：“属下明白了，要不要属下再去添一把火？”
汪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轻轻的挥了挥手。
雨化田恭敬一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平静了许久的长安城被西厂搅的昏天地暗。
也不知汪直是无脑还是因为得到李暹的宠信之后开始变得目中无人，忘乎所以，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强占长安东郊的土地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一般，吃相可谓极其的难看。
董承被打的不成人样的第二天，西厂幡子就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四处破门拿人，与此同时，汪直三天两头就给李暹献上那么一两个破门之时掠夺而来的美人。
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汪直以美人向李暹邀宠一般，每次去秦王府送美人之时都是大张旗鼓的送。
随着一次次进献美人的成功，汪直的行径似乎愈发的变得疯狂了起来，起初是精心制造罪名，让‘受害者’把事情捅到长安令那去，渐渐的开始变成了西厂幡子四处罗列罪名亲自下场动手拿人。
到了后来，更是连罪名也懒得编了，直接毫无理由的上门抓人，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被西厂破门的几乎全是在长安东郊有土地的士族。
官籍在秦王府的士族下场还好些，只是把刀剑夹在他们的脖子上，逼着他们把东郊的土地以一文钱的价格卖给汪直。
官籍在汉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但有敢不老老实实签字画押卖地的，就带回去一顿收拾，再送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抬出来的了。
汪直实打实的给世人上了一课，告诉世人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说不是你干的，你说你没罪，是好人，那行啊，所有的刑具在你身上都来上一遍。
只要你能扛得住，只要你能在不死的前提之下，还能坚持说你没罪，那就相信你是真的无辜的，既然是抓错了人，那就再把你放了就是了。
至于在你身上用的刑，你所受的罪，那就没办法了，谁让你长得像就不像是个好人呢，反正我看你就不像是个好人，不对你用刑审讯一番，怎么能知道你是无辜的呢。
虽然你被折腾的不成人样了，但你获得了清白啊。
本章完
不过数日的时间，各大世家在长安东郊的土地被汪直以近乎明抢的方式，用个铜板的价格尽数‘买’走，朝野各大世家几乎全被汪直得罪了个遍。
秦王府后院，听着骆安一桩一桩的细数着汪直近些日子来所犯下的恶行，神情若有所思。
骆安见李暹看着手上关于汪直的情报凝神思索的样子，凑近了低声道：“王上难道就任由汪直那厮就这么借着王上的势力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
“如果由着他继续这么闹下去，怕是终会有一日惹的天怒人怨，到时候王上可能也会受到他牵连。”
锦衣卫和西厂都是李暹的耳目，北镇抚司的主要职责是监察国内朝野上下的一举一动，其中监察的对象自然也包括西厂。
汪直这些日子在长安城内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骆安全部如实的一一呈到了李暹的面前。
这倒不是因为骆安本人对西厂或者汪直有什么意见，而是他和汪直都很清楚，李暹给了这两个部门相互监督之权，要的就是这两个部门相互监督，最好是互相挑对方的毛病。
如果哪天锦衣卫和西厂如果走到了一起，彼此间的关系很和谐，那他骆安和汪直两个可就真的走到头了。
李暹回过神来，脸上缓缓的浮现起一丝笑意，把手上的书简往桌案上一丢。
“暂时先不用管他，寡人相信他会把握好一个度，否则的话，到时候怕是连寡人也保不了他。”
汪直目前的所作所为还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越是打着自己的旗号作威作福，那些精的跟猴似的世家大族就越是难以分清楚汪直眼下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他汪直自己为了谋取私利欺上瞒下，还是受了他李暹的指使。
如果汪直把李暹撇的很清，这反倒是让各大世家门阀愈发的怀疑是李暹要向他们动手。
只要那些世家大族的掌门人的心中有那么一丝的怀疑是汪直在那欺上瞒下，他们的心中就会对李暹还抱有一线的希望。
而就这一线的希望，就足够李暹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之后，挽回各大士族对他的信心。
李暹需要世家的支持没错，但李暹如今也是各大世家最优的一个选择，在彼此双方都需要对方的情况下，只要事情不是做的很绝，双方很难真的会撕破脸皮。
汪直若是聪明，把局势稳控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李暹就可以在事后以责骂和一些看似很重的处罚平息士族的怒火，之后再找个机会起用，如此就可以得到一个李暹、汪直和世家三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汪直为了抱紧他李暹的大腿，此次得罪的人太多了，不受一点罪是肯定过不去的。
政治这玩意，在遇上利益冲突的时候，很多时候就是彼此间各退一步，由彼此之间稍微妥协和让步而得出的一个双方或者多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
汪直跟了他这么久，他相信汪直应该会很清楚这一点。
眼前的这位秦王并不是一个昏聩之主，见李暹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骆安便不再提，他知道这位秦王必然有着自己的打算。
“王上......属下昨日收到消息，近来不少朝臣私底下走动频繁，来往密切，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似乎......似乎......”骆安抬起头看了看李暹，欲言又止。
李暹笑道：“似乎什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骆安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道：“似乎糜家......也牵涉其中......”
糜家在秦国的地位没人不清楚，骆安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没有必要的话，骆安实在不想在李暹的面前提起糜家的时候是以这种方式，这无疑会有搬弄是非的嫌疑。
为此骆安还亲自核实了几遍，可种种迹象表明，糜家似乎也确实牵扯了进去。
“糜家？”
李暹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淡淡地看了骆安一眼。
骆安连忙解释道：“只是这几日不少朝臣经常出入糜府而已，或许也只是那些人想要糜家替他们出头而已，可能糜尚书也并没有答应他们也说不定，具体糜家有没有牵涉其中，属下还需要......”
李暹右手微微一抬，打断了骆安的话，淡淡地道：“既然你都不清楚他们在密谋着什么，糜家又到底有没有牵涉其中，那就弄清楚了之后再来禀报。”
糜家几乎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按理来说，糜家就是属于他的铁杆支持者，没有可能会背叛他。
这些人就算真的在密谋着什么，糜家就算真的牵涉其中，想来多半也只是想要联合众人的力量来给他李暹施压，以达到惩治汪直的目的。
如果有可能，他们可能还会想着借此要回自己的土地。
君王之道，御下之道，一碗水能不能端平另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尽可能的考虑到手底下所有人的利益，无论这个人是谁。
指望用靠手底下人所谓的忠心来统领一国，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算那所谓的忠心能够靠得住，也不是紧靠着那一两个，或者是三五个忠臣就能够治理一国的。
想要政令通畅，把一国治理的井井有条，靠的是从上到下千千万万的大小官员，而在这个时代，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都是出身自世家门阀。
只有用利益将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才能政令通畅，无往不利。
必要的时候，哪怕明知道某一个官员是忠臣，忠诚度满的铁杆死忠那种，需要的话也得推出去杀了祭天。
历朝历代的君王亲自下令弄死的铁杆死忠多了去了，很多时候并不是君王昏庸，而是不得已，只能故作昏庸，只能选择去相信那令人可笑的罪名，去弄死自己的铁杆死忠，以安人心。
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般，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汪直目前的所作所为，顶多就是惩治一下汪直给他们出出气，甚至都不需要把土地还给他们。
可糜家会不会背叛他，也不能仅仅只靠着他的推测，以及糜家理论上对他该有多少的忠诚度，该查的还是得查。
他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什么可能，什么理论上来说。
本章完
“是，属下这就去办。”
骆安抱拳领命，躬着身子朝门外退去，刚到门口，李暹的声音便从背后传了过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