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才不是猫酱
利落的短发已经是一片灰白，络腮胡子也染上了白斑，深刻的法令纹和苍白松弛的皮肤，怎么看都是个普通老人。
唯一不同寻常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眼睛，在那双铁灰色的眼瞳中能看到坚定的意志，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慌乱、绝望。
当然，只有精神层面的坚强无法逆转局势，他的身体绝对不能说是健壮，从裸露在外的病态般苍白的皮肤，也可以看出他的健康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虽说穿着一身黑色的教士袍，但完全没有体现出教士袍束身的效果，身形略显佝偻，一看就是没什么武力值的那种。
与之恰恰相反，包围他的骑士们可以说个个都是“钢铁罐头”。
华丽而厚重的铠甲包裹了全身，没有任何皮肤裸露在外，以至于给人一种“机器人”的印象。
手持着长枪、大剑、巨斧等武器，数十个在一起将老神父围住，一副倚强凌弱、以众凌寡的反派模样。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反派小兵在追捕正义人士。
——看到这一幕的江流和立香，其第一印象正是如此。
“好，找到任务NPC了，可以触发剧情了！”
立香说了一句极有RPG风格的台词，早就对无休止地走路感到厌烦的她，此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进入剧情了”。
在以前修复特异点的时候，她也经常遇到像这样的事，从而得以和众多从者邂逅。
没错，在这种时候，只要上去帮助弱小又无助的神父打败敌人，就能得到关于这个特异点的情报了！
立香明显已经驾轻熟路了，转脸就想招呼江流上前帮忙。
“哥，轮到你上场了。”
不过不知为何，江流只是平静看着远处的一幕幕，并没有要拔剑或者动手的意思。
“咦？”立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围住老神父的钢铁骑士们终于也等不及了，最靠近老神父的一名骑士挺起长枪，迅猛而有力地向老神父刺去！
看样子竟是一点没有留手，完全是奔着“杀死”而非“逮捕”去的。
“危险！”
立香心中一急：“哥哥！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啊！？”
说着，她伸出手来就要启动礼装自带的咒弹，然而礼装技能的速度再快都是需要时间的，根本来不及阻止远处发生的惨剧，那名老神父只能无力地等待死——
“喝！哈！”
嘭！
一道沉闷而有力的铿锵之声响起，骑士身上的铠甲顿时四分五裂，其中一块面甲被抛飞出来，滴溜溜滑到了黑长直少女脚边。
“……唉？”
看着面甲上那个清晰可见的拳印，立香愣住了。
这时，江流才语气幽幽的对自家妹妹说道：“你说，我到底是该帮谁啊？”
“……”
在立香犹自震撼的时候，老神父已经和那一圈钢铁骑士大打出手了。
黑色的修身神父袍被撑得鼓了起来，之前看似有些佝偻的身体，一旦直立起来却显得那么挺拔，松弛的肌肉紧绷起来有种古希腊雕像式的力量美感。
铁灰色的眼瞳漫无目的扫视着，不仅仅局限于眼前的目标，就连周围其它方向的敌人也能尽数掌握其动向。
“喝！”
先前弓步踏进，手背格开了刺来的大剑，神父凭借一双肉拳欺近钢铁之躯，神秘的光辉在双手上闪过，下一刻便是沉肩坠肘的蓄力一击，如炮弹一般的重锤结结实实夯在骑士胸口。
嘭——
厚实的铠甲被打出明显凹陷，骑士也顺势倒飞了数米，而神父却没有乘胜追击，如未卜先知一般小步挪移，反身躲开了从后方袭来的长枪。
方寸之间，他已经来到另一个骑士身前，右拳高高举起猛然挥下，宛如打铁的重锤，把骑士的肩膀彻底击碎，顺势补上一脚将其踢了出去！
“……好、好厉害。”
立香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老神父是从者吗？”
“大概没错了。”
江流眯起眼，认真看了一小会儿。
“虽然是肉身，但能力值是和从者等同的，大概是被什么给附身了吧。”
“就像二世老师那样吗？”
“应该是。”
“看起来好像不需要我们帮忙的样子……”
立香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失望。
江流却把头一摇：“倒也未必。”
话音刚落，老神父那边的战况又起风波。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
伴随着邪恶而扭曲的狂气大笑声，一道无法看清其身形的黑影从通道的另一端以极为诡异的姿态飞速赶来。
以立香的“肉眼凡胎”，根本看不清对方的移动方式，但江流却将这一切都清清楚楚映照在眼中。
对方身体隐藏在黑暗混沌之中，周边燃烧着能阻碍认知的火焰，看似是飞行，但实际上是在通过大量燃烧魔力的方式，为身体提供足够的推进力——这一点倒是和迦尔纳很像。
只不过，日轮之子在飞行过程中宛如火焰流星，能将一切阻碍都化为灰烬，而这位则是将破坏力全部转化为了敏捷，其不可捉摸的跳跃轨迹，残留的影子在空间中不断闪烁，真正意义上的“宛如鬼魅”。
就算是以江流的标准来看，他的速度也算是很快了，如果数值化，其敏捷和速度远远超出A级，是寻常的Lancer和Rider所无法比拟的。
或许，都能和那位阿喀琉斯比试一下了吧？
有着这般恐怖的速度，黑影眨眼的工夫便冲进了战场，混沌黑暗的魔力化为灼灼火焰，喷吐之间将神父和骑士一并覆盖！
“哥哥！”立香沉声喝道。
然而在她开口的时候，她旁边的那道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虽说不如黑影那般鬼魅难测，但手持不死斩的剑士却宛如施展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一般，立香的声音刚刚落下，他便已经突进到了老神父和黑影的身边。
第472章：复仇鬼与神父
“啊哈哈哈哈！！！”
狂气的笑声后面紧随而来的是足以烧融钢铁的魔力光束，而且不止一道，是狂风骤雨般连续不断的打击，钢铁骑士几乎瞬间就被击破，而老神父的身影也隐没在闪光之中。
“哈哈哈哈！！！消失吧、全部都消失吧！
吾乃幻影、吾乃恶鬼、吾乃残像，既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只能在高墙之中悔叹又彷徨。但被囚禁于这座高塔中的你们，乃是比我更加劣等的残骸。
消失吧！带着那份悔恨、带着那份绝望，永远从这世上消失吧！”
黑影浑身缠绕着可以隐藏身形与真名的黑色雾气和缭燃的火焰，想必是持有情报操作方面的技能，完全杜绝了被他人窥探的可能性。
（虽说如此，但江流猜也能猜出来他的真名了。）
其攻击手段是在双手上升腾而起的阴暗火焰，将其作为远程光波释放出来，威力甚至足以媲美A级魔术，其连发的速度更是惊人，仅就火力而言是一流中的一流。
不过，火焰的本质仍然是魔力的外在显现，黑影的攻击便相当于是无时无刻不在用【魔力放出】。
再加上他依靠燃烧魔力来加速的移动手段……这家伙的魔力消耗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值！
如果是正常的圣杯战争中被召唤出来，那么黑影大概只能进行短暂的高强度战斗，尽管一开始能展现出压倒性的强势，但一旦无法迅速解决敌人，就会陷入疲软无力的尴尬状态吧……
当然，那是指正常情况下，如今这个黑影显然有着某种依仗，并没有考虑魔力消耗，鬼魅般的身法彻底展开，闪烁的光波在一瞬间纵横交错。
足足二三十个钢铁骑士，被黑影眨眼间就消灭干净了。
处于骑士包围圈中心的老神父，自然也被覆盖在内，但他坚强地撑了下来，双臂交叉护住头部的他，虽然身上很是狼狈，却没有受到致命伤。
“哼，真是顽固的信仰心。”
黑影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一声嗤笑。
“该说不愧是‘神父’吗？”
【信仰的加护】——这是只有精神毅力和信仰心坚定到一定地步，才有可能出现的技能。
即便是现代社会，圣堂教会的代行者们也能依靠坚定的信仰心来对抗种种非人存在，更不要说是从者化之后的老神父了。
在技能的加持下，他的【对魔力】虽然比不上贞德，但也应该有A了。
“然而这又如何？”
黑影的声音就像是被狂气所浸透了一般，只是传进耳朵里，就让人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我是永不会放弃的恶鬼，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无论失败多少次我都会重新来过。
神父啊，比起精神层面的坚定，我绝对不会输给你，只不过你祈祷的对象是神明，而我早已忘记该如何祈祷或忏悔了！”
火焰缭燃，黑影伸出缠绕着魔力的手掌，竟是要对老神父进行直接攻击！
“啪！”
但就在黑影即将贯穿神父身体的时候，另一只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掌从旁边伸了过来，明明速度并不是很快，却刚刚好抓住了黑影的手腕。
呼！
缠绕在手上的火焰顷刻间消散，就像是骤然进入水中一样，而黑影也诧异地看向刚出现的这位人物。
“不要生这么大气啊。”
江流和黑影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便松开了手，并没有继续擒拿的意思。
只是短暂的接触，格外敏感的黑影便意识到了自己和江流之间的不同——并非是指外表，而是更本质的某些东西。
如果说他是徘徊在监狱之中的阴影，那么对方便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
两者看起来有些相似，但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
“迷途的旅行者吗？”
火光一闪，手腕被放开的黑影瞬间出现在十米开外，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防范着江流。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们和这个神父并不认识吧，就仅仅出于‘路见不平’这种理由，就选择与我为敌吗？”
“嘛，一方是看起来十分可靠的老年人，一方是比恶鬼还像恶鬼的猛兽，心中的天平会更倾向于谁——你自己也能猜到吧。”
“会被区区表象所左右，真是愚蠢！”
“表象也是很重要的，就算内在很优秀，不表现出来便无法证明。”
江流耸了耸肩：“难道，你想说自己其实是个好人？”
“……说得也是。”
黑影沉默了片刻，突然嗤笑起来。
“没错，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我是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复仇鬼，在复仇完成之前，无论使用多么肮脏的方法都无所谓。
正义与纯真，肯定早就远离我了。
迷途的旅者啊，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我毫无疑问是站在混乱和邪恶一方的恶党！”
“话虽如此，但不可思议的是……我并不厌恶你。”
略带一丝沙哑的磁性声音从老神父口中传出，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黑影，眼神中既有探寻也有怜悯，但唯独没有太多敌意和厌恶。
“虽然你毫不犹豫地攻击我……但是，你也肯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吧？”
“没有。”
黑影冷酷地断言道：“没有理由！哼……啊啊，没错，非要说的话也有一个，那就是看你不爽！
这座高塔是罪人与恶党的蛾摩拉，注定要被神之铁锤摧毁的地方，区区圣职者竟然在这里晃来晃去，我只是看着就觉得很不爽！”
“只是因为这个？抱歉，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脑子里一直都是朦朦胧胧的。”
老神父略显尴尬地搓了搓手：“一上来就被那么多人围住，然后又被你攻击……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呢。
那个，我们真的不认识吗？”
“……哼，无聊！”
黑影看了一眼在那里默默注视着他的江流，明白只要有所异动就会被其反制。
“虽然让人看着不爽，但没有记忆的人类就与人偶无异，就算杀掉也没什么意义。
在取回记忆和身份之前，好好享受自己的生命吧，我会如同真正的梦魇一样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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