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皓北
说实话,源稚生觉得这是好事,起码这意味着能够陪伴绘梨衣的人又多了一个。
她是个怪物,没人愿意接近怪物,跟她最接近的医疗组也只是通过监控设备观察她,观察她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移动来移动去。
但是这也不完全是好事,因为本来源稚生是可以进入病房内探视绘梨衣的,却被路明非以这也会打扰她休息的理由拖了出来。
然后现在他又听到医疗组的人员称呼其路明非来这么熟悉,不由得有些愣神,在这两天的功夫,路明非已经跟这帮医疗组的人混熟了。
大概是因为只要有路明非在,绘梨衣的精神状态就很稳定的缘故,医疗组的安全也大大得到了保障,这让他们对于这位新来的家伙有着天然的好感。
也因为日本人骨子里总是慕强的,他们对于这位敢跟怪兽谈恋爱的勇士的勇气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当橘政宗与源稚生都不在,同时也没有给他们什么特殊命令的时候,这群人隐约间居然有点以路明非为首的意思。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但是听到那医疗组负责人的话,源稚生的眼角还是忍不住跳了跳。
怎么回事,这种我好像逐渐被替代,已经变得可有可无的状况?
沉默了一会,源稚生最终长叹一口气:
“罢了,也好,既然如此,就拜托你陪她,她醒来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床边守着,心里会比较安静。”
“知道了知道了。”路明非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走吧。”
说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源稚生真的想揍他一顿。
这个时候,源稚生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吵嚷的铃声顿时响遍了屋内,路明非瞪了源稚生一眼,而源稚生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是接电话的速度却是前所未有地快:
“是我,怎么了?”
他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询问道。
似乎也是从源稚生的声音中听出了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也立刻将声音压低了下来,似乎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当源稚生将电话挂断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地难看。
“既然如此,绘梨衣就交给你了。”他对着路明非说道,“我有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要走赶紧。”
路明非摆摆手,很是无所谓道。
源稚生点点头,这次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快步离开了这里。
而在他离开后,路明非却环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望向了他离开的方向,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免费卷 第五十九章 傀儡谢幕之夜(上)
“路君,你去哪里?”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明非回过头,映入眼中的,是医疗组长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哦,也没啥,就是上个厕所,人有三急嘛,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厕所在绘梨衣的屋子里,她现在在睡觉,我不太想打扰她,这里哪里有其他厕所?”
路明非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只是上厕所啊。”闻言,医疗组长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么,我给路君您带路吧,刚好我也顺便去个厕所。”医疗组长搓了搓手,一边观察着路明非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行啊,那麻烦了,对了你身上有纸吗?我是去个大号。”
“有的有的。”医疗组长点点头,连忙回去拿了一卷卫生纸,然后一路跟着路明非,一直到了厕所内部。
很显然,他是带着监视的任务来的。
虽然跟这位爷的关系倒也算不上差,但是医疗组长还是知道面前这位爷跟本家其实不算太对付的。
因为不想刺激到这个可以单人打穿源氏大厦的家伙,执行局的精英跟风魔家的忍者一个都没来——反正来了没什么用,因此,监视路明非这个重任直接就落在了医疗组众人的肩上。
而很可惜的是,上面给他们的命令中并不包括在对方翻脸的情况下可以停止监视,若是这位爷失踪了或是潜入到了什么其他地方,他们这群蛐蛐医疗组的家伙们可是要担责的。
为了不被勒令切腹,医疗组长也只能尽可能讨好这位爷,并祈祷他没有搞事的想法。
说实话,刚刚看到这位爷忽然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医疗组长差点就心肺骤停了,好在这位中国大爷并没有搞事情的意思,一路上也完全没有任何异动,这才让医疗组长的小心脏没有蹦出来。
当然,就算是监视,他也不可能跟着路明非一起蹲到同一个蹲坑上面,虽然那些杀千刀的家长们可能会希望他这样做,但是医疗组长可没那个胆子,能跟到厕所里已经是极限了,当路明非拉上了自己蹲坑的门后,医疗组长也站到了尿槽前,明明今天喝了不少水,但他却紧张得一滴也挤不出来。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感觉背后的光忽然间亮了些许,不禁紧张得抖了起来。
“路,路君,刚,刚刚是我的......错觉吗?”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厕所里的光是不是亮了点?”
“哦哦,那个啊,是闪光灯,我刚刚用手机照相机拍了我刚刚拉的屎。”路明非颇为不好意思的声音从厕所单间那边传来,“这不是听说优秀的医生可以仅仅通过排泄物来大致判断主人的肠胃有没有什么问题吗?刚好我这不是认识了你吗?就想让你帮我瞅一下。”
“额......”医疗组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了,“其实......您可以直接叫我过去看一眼的。”
“这不是味儿忒大么?怪不好意思的,图片我发你了,你帮我瞅一下?”
路明非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
这时,医疗组长果真受到了消息提示,他打开手机扫了一眼,多少有些地铁老人手机。
“额......没什么问题,你肠胃......挺好的。”
医疗组长很想深呼吸一口气,但是路明非说的没错,那味儿确实不轻,也不知道这位爷今天都吃了些什么,总之令医疗组长觉得自己的理智越发逼近蒸发的边缘。
“哦哦,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随后路明非推开厕所门走了出来,面无表情道:
“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的好的。”医疗组长连连点头,见路明非已经率先走出了厕所,也迅速跟了出去。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两人离开了厕所之后,路明非先前所去过的那个厕所单间的门,却突兀地向外移动了些许。
他唯一知道的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倒是真如他所盼望的那样发展,路明非真的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异动,在跟着医疗组长一路回到了绘梨衣小姐的屋子之外后,他便安安静静地搬过来一张凳子坐在了上面,眼睛则直直盯着窗户内熟睡的女孩,一点也没有移开。
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跟他说个两句话随便寒暄一下,好显得自然一点,医疗组长便又凑了上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
“说起来,路君你......还真是不拘小节啊。”
“哦?是吗?”
路明非依旧目视前方,淡淡回应道。
“是,是啊。”不知道为何这位爷忽然又冷淡了这么多,医疗组长讪讪道。
“这算是好事吗?”路明非又问。
“算,算是吧,毕竟像你这样出色的人,不拘小节当然算是有点吧。”医疗组长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哦,那样就好。”
路明非以非常微弱的幅度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显然没有兴趣将这个话题延长下去。
而医疗组长自讨没趣,在打了个哈哈之后,也就退下了。
然后,也就在他刚刚退开,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的电话却再度响起。
看清楚来电人的身份,医疗组长不自觉地站直了,像是被领导视察工作的临时工,诚惶诚恐地接通了电话。
而电话刚一接通,苍老的声音便立刻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们那边监视得怎么样了,路明非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这个......”闻言,医疗组长愣了一下,随即又有些犯难,“有倒是有,但是他这个......”
“不用支支吾吾的,直接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上了几分严厉。
“是!”医疗组长不禁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他刚刚忽然申请要去上厕所,并且在排泄之后用手机照下了自己的排泄物!”
“......?”
挂断电话之后,橘政宗很快便将双手放在了面前的汽车方向盘上,但是,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驾着车驶过小半个东京,橘政宗都还是没有思考明白刚刚那个医疗组长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
排泄物......排泄物?
是他认知中的那个所谓排泄物吗?
为什么卡塞尔的王牌会关注这种东西?
这莫非是他与其他卡塞尔专员之间的暗号什么的?
学院本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思索再三之后,橘政宗放弃了思考。
无论如何,只要那个家伙此刻安安稳稳地待在源氏大厦内就好,那样一来,就不会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橘政宗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缓缓抬起了头,向着前方的夜幕望去。
隔着厚厚的车窗,他的视线穿越雨幕,射入漆黑的夜中。铁塔矗立在暴雨中,就像形销骨立的巨人,默默地支撑着天空。
东京塔。
这座铁塔曾是东京的制高点,现在已经被更高的东京天空树取代。但从正下方抬头看去,仍然令人惊异于它的雄伟,那嶙峋的钢铁支架,与其说是巨人,不如说是巨人的骨骸。
而这里,也将是他接下来的埋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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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京,右京,琉璃呼叫,报告你们的位置。”楚子航的耳机里传来风间琉璃的声音。
“我们已经到达地下车库二层,出了点意外。”楚子航说,“暴雨下得太久了,这里都是积水,水深足有半米。我和恺撒得涉水到车库深处去找管道口。”
地下停车场的负二层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所有的灯都黑着,几辆上了年纪的老车被淹在水里。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拧亮战术手电筒,装在枪机下方的挂架上,涉水前往蓝图上电缆管道的位置。死水被他们搅动,发出单调的哗哗声。
“我也就位了,不过我这里又湿又冷,这让我稍微有点空虚寂寞冷。”耳机里传出芬格尔的声音,“这波要是成了你们回去是不是得请我吃顿大餐??”
此时此刻,于漆黑的夜空之中,某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悬浮在暴雨中,就像巨鲸悬浮在不安的大海里。它和天幕的颜色太过接近,几乎无法区分。那是一艘黑色的广告飞艇,芬格尔被吊在飞艇下方,端着形似步枪的激光监听设备。
“安静,安静,我想今晚的客人之一已经来了。”风间琉璃说。
银色的古董奔驰车在雨水横流的街道上行驶,溅起一人高的水花。它驶入地下停车场的负一层,恺撒听见轻捷有力的脚步声在上方回荡,那人仿佛在用鞋跟演奏着一首快节奏的舞曲。
高速电梯带着神秘的访客直上瞭望台。
“是橘政宗,他竟然早到了一个小时,而且是自己开车过来。”风间琉璃低声说。
“听脚步声是个很年轻的人。”恺撒说。
“确定无误,我这里看他看得很清楚。他已经到达主瞭望台,正在窗边眺望。你说得对,今晚他的状态很奇怪,就像个年轻人......像过去的邦达列夫少校。”
橘政宗站在窗前看雨。风间琉璃的望远镜里,这个老人的侧脸如此的英俊,身形如此的挺拔,仿佛有一种力量把他强行拉回了二十年前,他最巅峰的时代。他登临高处俯瞰大地,仿佛世界尽在掌握之中。也只有这种狂徒才会想要占有世界的王座,在这种人眼里没有不可能的事。今夜橘政宗没有穿和服,却穿着执行局的黑风衣,敞开衣襟露出白色的衬衫,衬里五彩斑斓。
四周一圈都是玻璃墙,雨打在窗户上,玻璃中既有东京城的夜景,也有橘政宗自己的影子。那些灯火通明的大厦立在雨夜中,像是镶嵌宝石的巨大石碑,这座城市看上去就有了古罗马城的宏大,但是更添辉煌。
“旅に病んで、梦は枯野をかけ廻る。”橘政宗轻声说。
(此为松尾芭蕉所作的俳句,意为“旅途罹病,荒原驰骋梦魂萦”)
他摸出手机,拨通电话:“稚生,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有影响你休息么?”
“没有,我还在工作。”电话里传来源稚生的声音,“有事么老爹?”
“我也有些事情在处理,恰好有几分钟空闲,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你,顺便问问绘梨衣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在休息,之前她出去玩得太疯了,医疗组的人说她还需要睡几个小时才能醒。不过路明非在旁边陪着她,问题应该不大。”
“哈,看样子你这个当哥哥的已经认命了,不跟那小子争夺在妹妹心中的首位了吗?”橘政宗难得调侃了源稚生一句。
“如果这样绘梨衣更开心的话,那便这样吧。”源稚生说道,“不谈立场的话,路明非是个不错的托付对象,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是吗?可惜我还没跟我的这位未来女婿多交流几句。”橘政宗疲惫地笑笑,“不过总而言之,绘梨衣喜欢就好,在我们扫清猛鬼众之后会重新与学院结盟,到时候就不用管这些立场问题了,她的幸福不应该被我们这些迷失在权力中的家伙们所耽误。”
“还有,记得我跟你说送给你的刀快要打好了么?这次的刀坯很好,我终于打造出自己的第一把刀了,可惜没有时间装饰,我让刀舍的人把刀坯寄给你了,记得查收。”
“没问题,还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了,晚安。”橘政宗挂断了电话。
灯光忽然熄灭,电机的嗡嗡声同时消失,换风机停止了转动,所有的安全门同时敞开,狂风暴雨灌了进来。
停电了,电波塔忽然间变成了没有生机的废墟。寒风穿梭,发出凄厉的笑声,橘政宗的风衣震动着,呼啦啦作响。他全无畏惧的神色,眼瞳在黑暗中莹莹发亮,整个人像是绷紧的长弓。
作为一个被丝线所牵着的人偶,接下来,他便会在这里,在这个最棒的舞台上,献上自己的谢幕戏。
第一章 间桐雁夜:失败者的丑状
“滋滋滋——”
虫子们在扭动,
“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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