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958章

　　听到这里詹金斯笑了一下：

　　“所以，他们也不是因为制度而毁灭的文明。”

　　“但根据我的计算，如果那头鲸鱼不出现，他们毁灭自己文明的概率，比今晚我能够战胜你的概率还要高得多。所以，可以认为他们因为自己的制度而毁灭。”

　　詹金斯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么还有其他的例子吗？你见证了那么多，总该有其他例子的。就当做是你想进一步的拖延时间。”

　　“纯粹因为制度原因，在不涉及超凡力量中崩溃的文明，的确一个都没有，毕竟这个世界存在超凡，就必定渗透到文明的每一个角落。但近似的例子还是有很多的，你知道原始月亮吗？”

　　“喵？”

　　詹金斯还没反应，怀里的猫倒是有了反应。

　　“知道，明黄色的月亮，非常的漂亮......是的，非常的漂亮。”

　　巧克力立刻噤声，装作自己其实不在这里。

　　“在古老的年代，人们在崇拜月亮的过程中获得了力量，那是很古老的拜月教会。近现代应该还留存着一些，但大多已经转而投向现代的月之神。”

　　也就是【无光之月】。

　　“虽然他们崇拜的不是神而只是月亮，那个时代暂时还没有代表月亮的神祇，但单纯的崇拜，并从这种自然现象中获得力量，是没有风险的。不同种族的人们因为这份崇拜而聚拢在一起，建立了一个近似于完全平等的祭祀社会......我想作为正神圣子的你，应该能理解我描绘的东西。”

　　“当然，然后呢，盛极转衰？”

　　“我喜欢你使用的形容手法，是的，人心总是复杂的。太多的崇拜，让信仰的力量汇集到了月亮这一概念上，然后理所当然的诞生了生灵。”

　　这个奇妙的世界，就算是一只勺子被一个文明的人崇拜，迟早也能诞生生灵。

　　“但人心污染了它，于是月亮坠落，化为了天空中巨大的黑色光环，向着地面宣泄自己的愤怒。原始月亮就此消失，被贪婪的能够吞噬万物的猫夺走，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怀里的猫打了个哈欠，虽说它字面意义上的破壳而出是在詹金斯离去后，但在蛋里的时候，它其实已经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了，因此那段历史对它来说并不陌生。

　　巧克力的出生年代是早于差分机被制造的纪元的，因此差分机对于那段历史的描述并不是很准确，所以巧克力才会无聊的打哈欠。

　　“吞月灵猫的故事我也听到过很多，那也是因为贪婪而毁灭的纪元。似乎，历史上的灾厄的出现，都是因为智慧种族的贪婪。”

　　“当然不是，只不过贪婪是最容易表现外在的罪孽而已，深刻的分析，其实每一次都不是因为单独的贪婪。”

　　“那么有没有和贪婪完全无关的罪孽？”

　　詹金斯问道，语气越发的舒缓了。

　　“当然有，你知道衔尾蛇吗？”

　　“衔尾蛇......居然不是因为贪婪而出现的？”

　　他呼唤出自己的黄金指环，这枚指环是在“知识就是黄金”的诡境中得到的，具体效果是能够增加詹金斯的财运。虽然平时不怎么常用，但无疑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詹金斯非常有用：

　　“你瞧，就连恩赐都知道，衔尾蛇的样貌和贪婪、财富的意向是联系在一起的。”

　　“但最初衔尾蛇诞生的时候，可不是因为贪婪。那是许久之前的纪元，久远到连我都未曾见到过任何的书面文字记载。”

　　也就是说，衔尾蛇是在第四或者第五纪元附近诞生的，大概与巧克力都属于上古纪元的灾祸。

　　“喵？”

　　巧克力感觉到詹金斯刚才心中想到了它，但无法读懂他在想什么。

　　“衔尾蛇的出现其实相当偶然，它诞生于一名极富创造力的炼金术师的想法。这个想法没有被流传下来，但神秘学家们和秘术师们有很多不同的猜测......”

　　齿轮人提到了两个没听过的职业，大概是过去时代中超凡者们的称呼。

　　“我比较赞同的猜测是，那名天才的炼金术师在观察世界、思索自身的过程中，想到了【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想到了一些相当哲学的思辨问题。根据古代贤者们构建的小故事，炼金术师有天夜晚坐在长满青草的田埂上观察星空，忽然对这个往复循环、不断自恰的世界有了新的想法。于是炼金术师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生命，一条永远只能衔着自己尾巴的蛇。创造生命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奇迹，但与那条蛇的诞生相比，创造生命根本不值一提。因为一个颇具哲学的想法，衔尾蛇就此诞生了。”

第两千两百一十四章 塔顶激斗

　　对于衔尾蛇的故事，詹金斯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说话：

　　“这个故事的准确性，在你看来有多少？”

　　“不到百分之一，但这已经是诸多的思辨中最理想的一种。这些过去的故事，只有那些神明才知道真相，但显然祂们不会告诉我。”

　　“那么那条衔尾蛇现在在哪里？”

　　詹金斯对此感到了好奇。

　　“如果我知道，我说不定可以将它的部分力量也挪移到这里，可惜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未知太多太多了，我们都太过渺小。”

　　“的确，我们都太过渺小了。”

　　詹金斯也紧随着感叹道，手中的宝钻抛了抛，然后丢向齿轮人：

　　“已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你差不多也准备好了。”

　　齿轮人伸手接过被丢来的宝钻，将其放入自己心口的暗格中：

　　“的确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詹金斯将单手抱着的猫放在窗台上，现实世界的月光永远照不到巧克力，但诡境中的月光却能很好的照亮猫咪的毛发。

　　他脱下背包放在窗口下，单手握着星之魔剑，也步入到了月光照不亮的黑暗中。

　　齿轮人手中没有武器，它与詹金斯都在看着对方。

　　“喵~”

　　当巧克力打哈欠的声音响起时，齿轮人完全的消失在了那片黑暗中。

　　詹金斯没有试图用真实之眼去寻找对方，而是闭上了眼睛。随后将剑刺向自己的右前侧，当剑刃触及到硬物的同时，右脚抬起狠狠的踹向前方。

　　齿轮人出现在那个位置，双臂并拢在一起挡住了詹金斯的脚。但巨大的力量作用下，齿轮人被迫向后滑动。金属的脚掌抓地，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音。

　　“前不久的诡境中，我也碰到了一个可以隐身的女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近身战斗大师，而你连隐匿对我的恶念都做不到。”

　　詹金斯说着挥剑向前扫去，齿轮人的手臂虽然被踹的微微变形，但随着手臂发亮，金属犹如液体般蠕动塑性恢复原状。那双手试图去抓剑刃，它成功抓到了，但剑身上附着着的剑芒却直冲齿轮人的脑袋。

　　金属的脑袋立刻向后折去，像是掀起的兜帽或者头盖骨，人类可做不到这种动作。詹金斯也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期待一招就能毙命。手腕旋转，被握住的剑刃在金属手掌中摩擦出了火花，双方的力量方向完全相反，一时之间谁都没有松手，而以魔剑的强度，也撑得住这种力量的扭曲。

　　迄今为止的几招都是单纯的力量较量，见僵持不下，詹金斯眉头一皱猛地向前踩踏一脚。绿色弧形光芒像是利刃一般击向齿轮人，后者不敢轻易去接，于是双腿变形，在一瞬间分散成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齿轮，躲过了这道来自世界树幼苗的生命之力的袭击。

　　但它下半身分散便意味着没有了借力的位置，詹金斯并没有趁机抽出自己的剑，而是用力向前一递。剑刃瞬间窜出了齿轮人的掌心，暴涨的剑芒在对方的身躯上留下一道闪射暗银色星芒的伤口。

　　这是来自星空的诅咒，但齿轮人在诅咒蔓延以前，便舍弃了这块躯体，将其化作废弃的齿轮团丢在了地面上。

　　没去管这些，詹金斯想要再次刺出的魔剑，齿轮人的下半身则已经在此刻重组完毕。一拳挥出，金属的拳头上夹杂着高温的热量和莫名的黑色灵光。詹金斯向着侧面闪躲，但本能的感觉到这一拳有些不对。

　　眼睛看向拳头，极快的神经反应能力下，这一拳其实和慢动作差不多。但即使是这样，金属拳头越是靠近，越像是在不断放大，最后似乎拳头本身比詹金斯的体积还大，像是山一样的向他压来。

　　“武斗类能力？你还能学习人类恩赐者的能力？”

　　詹金斯吃了一惊，知道无论现在是躲不开的，索性不躲。右脚踏地借力，右肩向前侧，身体先是向前一拱然后猛地向后收回，在收回的力量用尽的那一刻，再次用肩膀向前一靠，直接用肩膀和齿轮人的金属拳头撞在一起。

　　那一刻双方都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座大山，脚下的地板因为受力过猛而被踏出两双脚印。脚印向着四周蔓延出裂纹，这还是它们可以控制的结果。如果他们再来这么一次，这一层就要塌掉了。

　　两人一碰即分，詹金斯不断揉搓自己的肩膀，齿轮人则快速重组已经出现裂纹的拳头。

　　“没想到你会特意去学武斗类的能力。”

　　詹金斯说道。

　　“这不用刻意去学，对于我来说，只要将制造出的身躯赋予特殊的构造和独特的灵的回路构造，一些需要技巧和锻炼的武斗能力完全可以直接使用。”

　　感觉肩膀恢复的差不多了，詹金斯再次向前挥剑，这一次火焰在剑身上蔓延，火光终于照亮了钟塔的这一层。

　　刚才双方的对撞反而是金属构造的齿轮人受伤更严重，它依然在恢复出现裂纹的身体，因此并没有做出躲闪的动作。但魔剑靠近它，一股奇怪的偏转的力却让剑像是滑动一样，径直避开了齿轮人的身体，只是在它的肩膀侧面摩擦出了一串火光。

　　“磁力。”

　　没用詹金斯猜测，齿轮人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既然安排了诡境，自然猜到了城堡里的老管家拦不住你，这把剑有可能被你带走。很可惜，这是把铁合金的剑，融合的星石，也是铁合金的。”

　　詹金斯再次用力挥剑，这一次的力量足够让剑不被偏斜，但磁力的作用下出剑的速度却受到了影响，再次被齿轮人握住了剑身。双方陷入僵持状态，而齿轮人的头部却忽然在此刻裂开，随着咔嗒咔嗒的齿轮滚动，一颗人的眼睛赫然镶嵌在不断运动、相互牵连的齿轮群中央，像是石榴籽中出现了一颗眼睛。

　　“又是魔眼？”

　　时间忽然变得缓慢起来，那只魔眼的作用居然能够干涉时间。詹金斯皱了下眉头，虽然他不受时间的影响，但手中的剑居然不动了。

　　“我知道你不受时间影响，但这只眼睛专门针对死物。”

　　“但针对的对象，总该有力量上限的限制吧？”

　　火红色的光亮从手中延伸出，螺旋大剑的火光猛地亮起，随后甩出的弧光直接打烂了齿轮人的半个身躯：

　　“能够定得住魔剑，你定得住这把剑吗？”

　　星之魔剑的力量和历史完全不及这把螺旋大剑，因此詹金斯才有信心这样说。燃起的剑身火光下，齿轮人的身躯像是豆腐一样被砸的稀碎，但随后那些残存的齿轮在地面重组，短短几秒内齿轮人便再次出现在了不远处。

　　“哼，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身。”

　　詹金斯评价道。

　　重新恢复的齿轮人将手掌对着詹金斯伸出，那只魔眼已经转移到了掌心。詹金斯的大衣立刻亮起了金色的代表着奥薇娅神术的力量：

　　“真是卑鄙，居然企图定住我的衣服！”

　　詹金斯呵斥道，身后的猫用小爪子捂着脸在笑。它不打算在这里动手，既然差分机核心会在最后出现，那么简单的战斗，自然让詹金斯自己解决就行。猫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登场，那才能让詹金斯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随着灵的流入，螺旋大剑表面的白灰涂层完全被火光燃尽。詹金斯的眼睛中紫色的光痕闪烁，虽然差分机的造物不同于魔像，没有确切的能量核心，但差分机造物必定有着小型化的蒸汽机作为动力源泉。机械造物和血肉造物各有优缺点，而前者的最大缺点就在于，失去了动力，即使差分机造物的每个齿轮结构都可以活动，其战斗力也必定大打折扣。

　　齿轮人的蒸汽核心在细密的齿轮中不断的移动，但被詹金斯看到了，它再怎么移动也就无所谓了。

　　剑光伴随着火光在钟塔顶层爆发，耀眼的光辉甚至让市民广场都暂时被照亮。但广场上的人们谁也没有抬头，毕竟他们只是诡境中模拟出的市民，不会有正常的反应。

　　而在火光爆发后，钟塔中的战斗并没有以詹金斯的胜利而告终。

　　詹金斯单手握着大剑指向前方，但螺旋大剑却被那柄魔剑拦住了。齿轮人的双手并没有触碰到魔剑，剑直接飞在了空中。

　　“我说过，我料到了你可能会将这把剑带走，所以，这把剑是我让你带给我的。”

　　齿轮人说道，然后看着魔剑被螺旋剑直接斩断。

　　“只有B类超凡才能被你控制，那么你是否料到，我会让熔炉的看守者，将【罪业的用火大剑】转化为恩赐？”

　　“的确没料到熔炉的看守者居然这么大胆，但那又怎么样呢？”

　　斩断了魔剑后，螺旋大剑继续向前，融化了齿轮人头部的大部分金属结构，并紧接着摧枯拉朽般的击溃了它的身体。

　　詹金斯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差分机的特种合金绝对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第两千两百一十五章 势均力敌

　　恍惚间听到咔嗒~一声，随后和窗台上的猫一起看向平台侧面的巨大表盘后的机械结构。伴随着那响动声，黄铜色的光汇集在齿轮和杠杆的深处，一个像是表盘一样的巨大圆形徽记，几乎是紧贴着表盘后方显现，这模样倒是与救世者徽记以及亚莉克希亚【数学之理】的徽记极为类似。

　　表盘后的齿轮疯狂运转，在那光中，齿轮人缓缓走出，再次踏足平台。这一次它全身的合金都替换成了差分机最强的特种合金。刚才的那具躯体只是试探，现在才是齿轮人最强的身躯。

　　没有过多的言语，詹金斯挥剑劈下，在大剑的剑身被架住以后，空着的左拳击打向齿轮人的头颅。

　　金属头颅中的齿轮快速运转，将头颅中央破开一个大洞，刚好卡住詹金斯的拳头。青铜色的光伴随着的灵的流淌出现在体表，【万机之理】即使不能再触发主动作用，但被动作用的克制差分机造物的功效依然管用。

　　齿轮人的动作像是被暂停了一秒，这一秒的时间足够那把火红的大剑压低金属双臂。等到齿轮人反应过来，燃火的剑身几乎要触碰到它的金属头颅了。

　　“你以为我会想不到，你有可能将这把剑也带来，而且会避开我的控制吗？”

　　原本的金属球体眼珠内翻，随后又一只魔眼出现了。

　　“你到底有多少魔眼？”

　　随着灵的绽放，螺旋剑上的火焰立刻熄灭，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同时，通过剑流淌着的灵也被“冻结”在了剑中，像是整把剑都“死去了”。

　　立刻将剑收回到灵中，能够感受到它在缓慢的恢复，但短时间内是无法再用了。

　　“这是什么魔眼？”

　　“A-02-2-9321【铸剑师的仇恨目光】，克制一切剑类编号物品。”

　　“你总是能够想出新鲜花样啊。”

　　“这并不新鲜，我考虑过所有的可能性。在前八层诡境中消减了你的能力和武器后，现在的你，还剩下多少力量可以使用？”

　　齿轮人向前大踏步靠近詹金斯，在咔嗒咔嗒的细密声响中，它的右臂变形成为了一柄黄铜色的长剑。由于是齿轮构成，因此看起来剑身像是镂空的，但镂空的剑身内部是勾连成串的古代符文，蒸汽从齿轮间喷出，齿轮人挥舞右臂向詹金斯劈来。

　　“即使我不剩多少力量了，也不是你的这具身体可以抵抗的。”

　　挥拳迎向那柄剑，纯粹的肉体力量与蒸汽和超凡力量加速的长剑对碰。詹金斯立刻感觉到手臂的骨头断掉了，随后才意识到这是右拳骨头粉碎性骨折且表皮出血且软组织挫伤。

　　齿轮人右臂长剑也因此变形，但只是在空中挥舞一下，便恢复了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