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773章

　　这里漆黑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是恐怖故事的场景。再加上冰冷的空气，潮湿的房间和窗外雨声，即使现在忽然冒出了恶魂詹金斯也不惊讶。

　　他四下看了一圈，沿着密布在空间各处的灵光，试图寻找这一层灵光最浓郁的位置。最后落眼于书房的书桌后，一个穿着裙子，带着蝴蝶发卡的14岁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不管怎么看，那个年轻的姑娘都不像是活人。她的右手露出袖子的部分完全是铜色的金属，左半边脸像是金属板，密布着一些细小的刻痕，右半边脸则仍然还是肉体，但苍白的像是尸体。

　　并且，在詹金斯的视线与她正常侧脸相遇时，詹金斯没有从那只眼睛中看到任何人性的色彩，他只看到了空洞。

　　菲妮同样也是十三四的年龄，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因此个头远比面前的女孩要矮小。詹金斯有带着些悲伤的情绪的看着坐在书桌后的女孩，知道自己是救不了她的。

　　“父亲的书籍给了我童年的智慧启蒙。”

　　女孩张开嘴说道，但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了。声音来自她的腹部，詹金斯不愿意去思索发声的原理。

　　“我也对父亲的书籍感兴趣，那些严密的知识，构思精巧的设计，以及年幼的我无法想象到的智慧光辉，都给了我启迪。”

　　女孩凭空升到了天上，更准确的来说，从她的裙下喷出的蒸汽，使得她来到了高空，能够与詹金斯对视。这像是精巧的人偶，精巧的让詹金斯愤怒。

　　“那一天，父亲看到了智慧......那一天，我跟随父亲的指引，也看到了智慧。”

　　一本书违背物理法则的从她的背后飘了出来，停在詹金斯面前。詹金斯将那本名叫《机械原理与机械设计（上册）》的书拿到手中，但没有打开。

　　“陌生人，你是否有窥探智慧的勇气？你是否有获得智慧的天赋？”

　　女孩问向詹金斯，詹金斯嘴角抖动了一下，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智慧是什么。”

　　“那么就打开这本书吧，如果你能够从中看到智慧，那么就可以继续前进，否则，请伴随我停留在这里，一起感受那些你没有天赋去触碰的智慧结晶。”

　　这本书受到了迷锁的影响，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化。拿在手中的时候便能感觉到重量不对，尝试掀开后，更是发现，里面的纸页有相当一部分，变成了普通纸和薄金属片夹杂的样子。

　　书中的内容没有什么稀奇的，虽然詹金斯对这种书的兴趣不大，但也能判断出，里面没有超出这个时代蒸汽科技水平的知识。

　　只是打开以后，迷锁的力量便作用到了詹金斯的身体上。他感觉到了，一种恶意的力量正在试图将他的皮肤向着金属转化。这有些像是那座金属黑塔转换人类，但弱小了很多。即使詹金斯什么也不做，迷锁的力量也不可能将他转化成别的东西。

　　书本一共有100页左右，相当的厚重。再加上频繁出现在插图中用来注释的数字和说明文字，想要将它仔细的精读一遍，没有一两天不眠不休的聚精会神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詹金斯只是看了看目录，看了看前言和导读，又随手在其中翻了两页，便将那本书放到了桌面上。

　　“你看到智慧了吗？”

　　“看到了。”

　　詹金斯点点头，心中思索着面前的女孩，究竟应该算是被洗脑的机械改造人，还是死亡后出现的机械化尸体。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人残忍。

　　“那么你来说明你看到的智慧吧。”

　　说着，女孩伸出那只金属的右手按在自己的右边侧脸上，右边的侧脸是像被铜片覆盖的那张部分。

　　手缓慢的用力，让詹金斯听到了“吱呀~”的声音。随着那只手一点点的向着外侧移动，右边的金属“脸皮”被掀开，将脸皮内部露了出来。

　　里面不是鲜红的有着肌肉纹理的血肉，而是类似高档机械手表的内部，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齿轮咬合在一起，链条带动着转动的力量。

　　她的右半边脸的内部是一个空洞，空洞内塞满了正在运作的小型化机械，甚至有些齿轮比詹金斯用【机械之光】照射后产生的齿轮还要小。

　　“向我展示你看到的智慧，修好我的这半边脸。”

　　“你的脸出什么问题了？”

　　“它无法做出任何的表情。”

　　听到这个要求，詹金斯低头看了看那本《机械原理与机械设计（上册）》，又看向女孩下半个脑袋中的复杂机械结构：

　　“我知道这本书的知识很有用，但......”

　　他迟疑着再次拿起那本书，强压下对于眼前这一幕的愤怒，装作要翻开的样子，努力冷静的进行思索：

　　“那些邪教徒使用迷锁肯定不是为了好玩，迷锁这样的大型仪式就算是亚莉克希亚，都需要布置好久才能发动。现在看，虽然这里的确会危害进入者的生命，但真正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想要害死所有的进入者，否则就不需要这些考验了，多弄几具尸体炮制成齿轮人，就足以造成更大的麻烦，所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那把可以维修机械的扳手，詹金斯没有随时带在身上，而是藏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毕竟扳手有可能对维修差分机起到作用，詹金斯没理由带着它到处乱逛，还有可能被别人发现自己与谎言信徒的关系。

　　“所以，想要维修只能靠我自己。”

　　他看向女孩的脸，大概几十秒后，便明白靠自己是绝对没可能维修好的。他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当初魔女之家的两个女人硬闯亚莉克希亚的公寓，然后被数学问题难在了门外。

　　但那些魔女能够依靠向所谓“母神之影”祈祷来获得答案，詹金斯却无法向贤者祈祷获得答案，因为贤者教会主张，知识要靠自己获取。

　　“所以只能硬闯了吗？”

　　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在动手前还是又看了女孩脸颊里面的机械结构。他想到了昨天和亚莉克希亚一起进入地下时，通过维修那台古代机械获得的独特感受。于是忽然抬起了手，在女孩脸颊上一敲。

　　弯曲的手指接触对方脸颊的同时完全变成了铜色，同时这异变还在试图向着手腕蔓延，但很快便随着手臂散发出的绿色光芒而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詹金斯眯起了眼睛，刚才的那一敲，在不怎么响的震动中，女孩脸部的机械结构，包括脸颊中间血肉和机械纠缠在一起的样子，都无比清晰的映入了他的脑海。

　　虽然这样的机械结构非常复杂，但对詹金斯来说，并不比细小的电路复杂很多，至少目前他观测到的部分是这样的。机械化身体的活人，最关键的技术是动力，以及保持身体活性和智慧的算法，而不是那些细枝末节的结构，所以这对詹金斯来说并非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内容。

　　“也许......”

　　那种想打喷嚏但怎么也打不出来的烦闷感再次出现在心中，詹金斯强压下这种感觉，放空大脑倾听外面的落雨声，好半天才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用智慧修好你的。”

　　他取来了桌上的白纸，用【念写】将自己刚才看到的机械结构的分解图罗列在纸上，最后指出了其中一组齿轮的大小不合适，造成了脸部无法出现表情的故障，最后精确的画出了正确大小的齿轮的具体样貌。

第1877节 第一千八百四十八章 蒸汽密码

　　“就这样，我可以继续向上走了吗？”

　　詹金斯放下那张被画满了机械结构的纸问道。

　　女孩看着桌上的纸，像是死机一样静止不动了几秒，才从空中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点了点头：

　　“你既然看到了智慧，那么就可以继续向上了。你是个有天赋的人，也许可以和我一样，蒙受大智慧的启迪，见证那些真正的智慧结晶。”

　　“大智慧？”

　　詹金斯重复道。

　　“是的，你虽然出身正神教会那样愚昧的组织，但你的天赋并没有因此消减。继续向上吧，我想，你有资格到达顶层的阁楼，我会祝福你，愿你与机械一样永恒。”

　　詹金斯点点头，起身准备上楼，但又转身对女孩说道：

　　“我会让你得到解放的。”

　　“我不明白。”

　　“现在的你的确不会明白。”

　　就这样来到公寓的三楼，这里同样没有消失的同行者们，只有粗重的蒸汽管道遍布在房间的上下左右。

　　原本三楼的用途已经不得而知，现在这里被白色的灼热蒸汽填充，但这些蒸汽仅仅只是在三楼徘徊，对楼下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楼是一家人中的父亲，二楼是女儿，所以三楼是......”

　　他抬头看向白色蒸汽雾后面的那个身影，即使戴上了单片眼镜，居然也看不到隐藏在蒸汽后的全貌。

　　他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仔细观察着对方。毫无意外，原本的一家三口人已经全部死在了这里，蒸汽后的妇人，大概也已经变成了被亵渎尸体的模样。

　　“我的丈夫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机械厂工程师。”

　　有些不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詹金斯明白这一层的迷锁特性开始出现了。

　　“我的女儿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

　　白雾后的黑色影子开始移动了，并非靠近詹金斯，而是围绕着墙壁打转。

　　“他们经常会聊一些有关机械的话题，而我，一个这是认识简单单词的普通的家庭主妇，从来都弄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也没什么，我也搞不懂家里每一个成员在说什么。”

　　他这是指自己的猫，但对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停下来：

　　“我会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在三楼查看从书房中带出的书籍。那很有趣，但我看不懂。直到有一天，我的丈夫接触到了那位伟大的智慧者，这也让我有了启迪自身的机会。”

　　一楼的丈夫是类似恶魂的一样的存在，二楼的女儿保留着实体，但机械化现象严重。根据詹金斯的观察，三楼的这位家庭主妇，似乎是失去了形体变为了一团黑雾，所以自己才无法穿透蒸汽看到她的样貌。

　　“那份伟大的智慧啊~”

　　女人叹息着，整个三楼的蒸汽白雾也随着着声音上下起伏。随着白雾的升腾，那些安静的躺在房间内的纵横交错的蒸汽管道也变得清晰起来。管道的长短和粗细都不一样，彼此相接，在地板上构成了一幅很有美感的画面。

　　“陌生人，既然你可以走上三楼，那么必定是受到了我的丈夫和女儿的认可。那么，我也想给你一个考验，请解答我的疑问，证明你的学识。”

　　詹金斯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我获得了智慧，也因为看到的更多，而产生了更多的疑惑。蒸汽机械几乎在这个时代是万能的，但人们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长距离通讯的方法。”

　　詹金斯的嘴角动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但我有了一个想法，也许可以利用蒸汽管道来进行信息的传输。假定没有蒸汽为数字0，有蒸汽为数字1，那么就可以实现简单的数字交流。如果将特定的01组合构成密码本，就可以实现远程交流。你认为怎么样？”

　　“很不方便，蒸汽的传输过程具有损耗，需要频繁的设置中继站点，用人工的方式，将蒸汽的开关状态传递下去。而且蒸汽的传输速度很慢，即使是最新发明的近真空掺特殊铁合金的管道，也做不到高速低消耗的传输蒸汽，所以你的想法虽然有价值，但可行性不高。”

　　詹金斯很认真的评价道，他有过类似的想法，还考虑过是否要申请专利来赚一笔钱，但最终因为上面提到的原因而放弃了。

　　“我的问题不在于实用性，而在于密码本的设计。也许你可以给我建议，如何用蒸汽来有效的传递数字以外的信息。”

　　那抹黑影一直在蒸汽雾中飘荡，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詹金斯将自己的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只小瓶子，几乎没有思索便回答道：

　　“这还不简单。既然你根本不考虑实用性，只考虑密码的问题，那么为何不用更多的蒸汽状态，来表达数字的含义？蒸汽的开关两状态可以表达，蒸汽的压力可以表达，甚至蒸汽的成分也可以表达。这么多的状态放在一起，足以一一对应所有的字母，那么传递蒸汽就相当于传递状态，传递状态就相当于传递字母。这不是比你所说的0和1的数字更有效率吗？”

　　当然，实用性也更低，以当代的蒸汽科技的水平，几乎不可能实现。

　　其实这时候讲一下二进制语言，再将简单的机械语言讲解一下，大概是更好的回答。但詹金斯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操控迷锁，他不想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告诉这群人。

　　“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见那黑影不说话评价，詹金斯便主动询问。

　　“你果然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你有资格继续走下去。”

　　从天花板传来了声响，随后，被铰链连接着的活板门和楼梯，缓慢的从上方落到三楼的地板上：

　　“继续前进吧，你将在阁楼面对自己应该得到的荣誉。”

　　詹金斯摇了摇头：

　　“但在继续前进以前，我可以看看你吗？我对于你这样渴求知识的进步女性，非常的欣赏。在我继续前进以前，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能够见到你的样子？”

第1878节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 奇怪的招揽

　　“是的，你可以见到我的样貌，这也是我的荣幸。”

　　那道黑色的身影缓慢的从蒸汽白雾的深处飘来，就和詹金斯预计的一样，女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灵魂和一团雾融合在了一起。这不是恶魂，也不是机械化的尸体，而是一种全新的存在形式。

　　詹金斯虽然看不懂这是怎样做到的，但也明白这样的畸形灵魂，大概很快就会崩溃。

　　黑影越来越近，詹金斯也能看到更多的细节。虽然大致还是人形，但由黑雾构成的身躯和脸部都没有细节，只有黑色的粉尘被束缚着。在前胸胸口的位置，一张女人的脸若隐若现。

　　在詹金斯盯着它的时候，女人也问了一个与这个迷锁并不相关的问题：

　　“我已经看到了智慧，也拥有了基础的机械常识，甚至还有了自己关于机械的应用想法。我想，我的丈夫和女儿，在下一次进行谈论的时候，应该也会喊上我一起进行了吧？”

　　詹金斯点了点头，黑雾身躯中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离开三楼登上阁楼，阁楼上同样没有开灯，只有从房顶开出的天窗透下的些许光亮能够勉强让詹金斯看清楚四周。这里就是建筑物的最高层，头顶的房顶传递着夏天大雨的声音和力道。当詹金斯爬上阁楼后，连接阁楼和三楼的楼梯和活板门便重新关闭，虽然没有尝试，但詹金斯知道现在那肯定是打不开的状态。

　　大概是因为女主人的勤劳，阁楼看起来很干净，地面没有灰尘也没有太多杂物，只有旧的家具放在墙边，角落处堆叠着一些纸箱。地板上，用蓝色的带有特殊荧光色彩的粉笔，刻画出了一个包裹着整个阁楼的巨大仪式基阵，詹金斯看了看，便知道这就是迷锁的核心位置。但从一进门众人便分开来看，这个迷锁具备一定的空间特性，面前的仪式核心，是否是真正的仪式核心很难说。

　　阁楼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穿着黑色外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三人呈三角形坐在黑暗中，位置正是仪式的中心，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等边三角形的顶点，正对着椅子的中心。

　　“你们可以选择沉默或者不沉默，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你们得到教训。”

　　詹金斯说着就要动手。

　　“正神教会的半神，也许你可以等候几分钟，听我们说完一段简短的话。”

　　三个男人中，位于最靠近詹金斯位置的那个说道。

　　“我们感觉到了有人闯入了迷锁，因此早就知道你和你的同伴们的身份。既然能够这么快的来到这里，就说明你的确有机械的天赋，请问你是机械教会的哪位半神？”

　　“这不重要。”

　　詹金斯摇了摇头：

　　“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的废话，那么便不要继续了，我并没有给敌人争取求救时间的习惯。”

　　“不不不，当然不是废话。既然你也能够了解机械的奥秘，而且对于那些教会并不重点研究的内容有自己的想法，那么为何不加入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