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529章

　　关于举报尸体先生非法聚会的事情，教授同样也是同意的。他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对诺兰有很深的感情。虽说尸体先生的聚会也提供了很多帮助，但他也明白对方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没必要躲在那儿。

　　既然有教授在，就不用詹金斯再去黑市进行额外的委托了，教授会在近期找机会将这件事情汇报上去。至于借口不用詹金斯担心，教授的人生经验可比他更加丰富，这种事情只是小事而已。

　　教授今晚的原计划，除了要去参加聚会以外，还要去一位老朋友家中购买些古董。这是他私人收藏用的，并非改行和老爹抢生意。

　　因为担心时间不够用，本来只是想去看看货而已，现在既然不用去尸体先生聚会了，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完成收购。

　　“要一起去吗，詹金斯？今晚还有其他事情吗？”

　　教授问道。

　　两人站在街道的转角处等待穿着军队制服排成队列的军人们大踏步的走过，詹金斯想了想，海瑟薇和布莱妮大概在享受美妙的晚餐，多洛丽丝是和亚莉克希亚进城，去城市公共图书馆去了，至于巧克力，那只猫在庄园中有女仆服侍，还有美味的夜宵，根本不用他担心。

　　“我今晚没事，不过贸然跟着您去别人家，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

　　他这样问道。

　　“哦，这没关系的，我就说你是我的学生，名字叫......你自己想一个吧。”

　　教授的这位老朋友是他还在念初等公学时的同学，现在有个奇妙的职业——图书馆管理员。那位先生现在担任诺兰城市公共图书馆的管理员，基本上就住在那儿。

　　说是城市公共图书馆，但和对信徒们免费开放的贤者教堂图书馆不同，前者是收费的，而且对任何人收费，价格还非常高昂。

　　这里的收费只是相当于“门票”，如果想要借书或者抄录副本，则需要更多的支出。

　　这种城市归属的图书馆，在各大城市都能找到，虽然经常性的一天都没有几个访客，但也是城市必须的公共设施，从税款中单独拨款进行管理、修缮和保护，纳税的市民们也都以自己的城市能够有图书馆而自豪。

　　谈着教授的老朋友，詹金斯想起了自己也有事情询问。教授对所谓“流火之月”有些印象，那是很久之前人们用来称呼六月份的称呼，但后来就转变了。

　　“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星空与长夜之月】？”

　　詹金斯疑问道，和教授一起沿着街边行走。路灯让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这是个和平的夜晚。

　　“有很多说法，但主流的说法认为，这只是民俗的转变而已，没有特殊含义。怎么，你对这个称呼有什么看法吗？”

　　在教授和大多数人眼中，月份称呼的转变很正常。但对于詹金斯，他隐约猜测过神和主宰的关系，也知晓现存的正神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数量的，因此他认为【流火】对应的应该是某位已经不再担任正神之位的旧神。

　　可惜教授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因为从来没有人像詹金斯这样“大不敬”的思索过。

　　“到了。”

　　夜晚的图书馆当然是关门的，所以教授带着詹金斯从巷子中找到后门。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上敲了好几下，才听到有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披着大衣，提着油灯佝偻着后背的老人打开了门。那扇门的门轴很久没有除锈和浇油了，打开的时候发出了非常刺耳的“吱呀”声，詹金斯还紧张的向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才想起这不是什么非法的活动。

　　“伯恩斯，你来的还真是准时，快进来吧，今年的天气还真是怪，都四月份了居然还这么冷。”

　　“西弗，是你身体太弱，我劝过你很多次，不要总是坐着，既然年纪大了，就要多走动走动。”

　　“谁说我年纪大了？我也不过才六十多岁。”

　　两人拥抱了一下然后便说起了话，期间教授也介绍了詹金斯的学生身份，但西弗老人并没有在意他。

　　图书馆的后门通往后院和仓库，因为严格防火和防潮，这里的墙壁的外观装修相当不错，就连墙壁上的蒸汽管道、煤气管道和下水管道，看起来都与隔壁建筑物有所不同。

　　老人独自住在像是图书馆违规建筑物一样的房子里，房子紧连着图书馆的墙壁，推开门后詹金斯才看到二者有一扇小门相连。

　　房间面积不小，温暖干燥，这是图书馆专门为管理员设计的住房。

　　客厅紧挨着图书馆墙壁的那一侧是一个大书架，密密麻麻的书从上至下的排了三排。

　　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书中夹了一根铅笔。泛黄的纸页左侧是密密麻麻的字母，右侧则有一副铅笔手画的草图，依稀可见用来标准画图尺寸的格线，这是一本现在少见的手抄本图书。

　　“先坐下，我去拿你要的东西。伯恩斯，不得不说你运气很好，如果再晚些给我写信，这些书我可能就要处理给古董店了。”

　　作为图书馆管理员，除了生活安逸一些以外还有的好处。比如可以免费看书，又比如当图书馆淘汰一些藏书的时候，可以率先以较低的价格收购。

　　图书馆淘汰的图书，一般都是价值一般而且损毁较为严重的。除此之外，每年还会根据当年的采购量，从仓库里弄出来一些许久没人看的书籍，在鉴定后再决定处理方式。

　　老管理员要卖给教授的就是这类书，既然市政厅的审计找来的专业鉴定者也没有发现它们的价值，那些它们流落到懂得价值的人手中比较好。

　　这也属于灰色收入的一部分。

　　至于出售自己藏品的“原因”，是因为管理员西弗先生最近要离开诺兰。他在大陆另一端工作的儿子在结婚前，就给西弗家弄出来了新的一代。结婚是一定要的，而西弗先生年龄已经很大了，这次前往东海岸参加婚礼后，便决定接受儿子的邀请，和他们一家住在一起，再也不回诺兰。所以一些带不走的书，便打算找合适的人处理。

　　“前段时间我们在侧面的仓库找到一些用来垫桌脚的书，我都不记得它们是什么时候入的库的，想来是很久以前。加上原本答应你的那几本，你随便挑，还是用信中商量好的价格。”

　　听到旁边的房间传来这样的声音，詹金斯自觉的起身帮忙搬书。老人也不客气，指着墙角用绳子捆起来并用金属夹固定的一摞书，便吩咐他搬出去。

　　这些书非常重，而且有股很冲鼻的霉味，但意外的是破损情况不算很严重。拿到客厅后三人一本本将书摊开，依次检查内容和完整度，然后分别归类。

　　詹金斯不是很懂图书鉴定，因为很少有人去老爹古董店卖古书。但教授很懂这门行当，一边翻书一边向詹金斯普及其中的知识，在另外一名老人看来，倒真的像是在教导学生。

　　詹金斯对这些书的兴趣不大，翻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感到无聊。但教授还在那里仔细检查，一边的老图书管理员见詹金斯无事可做的事情，居然和他聊起了学校生活。

　　詹金是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但詹金斯没有。他对于这个时代的高等院校生活，仅限于有限次数的演讲和参观。但好在他的考古学专业素养还不错，避开生活细节只讲鉴定经验，勉强还能糊弄过去。

　　见詹金斯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古希卡利帝国时期的石板印刷技术，老管理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让他稍等一会儿，再次进入里间的房间，不多时，便捧着一块和书本差不多大小的石板出来的。

　　“不如帮我来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上周诺兰邮局顶层倒塌，人们在阁楼的墙壁里找到的。虽然看上去像是书的封面，但送到图书馆后，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便被我用3先令买下来了......希望你不要告诉我，这真的就是块有着奇怪雕刻的不值钱石头。”

　　拿到手便知道这是实心的，再看看厚度，差不多和普通的字典一样。詹金斯再次将手套戴上，从旁边拿过一本教授已经翻完的书，和这块厚重的石板叠在一起，发现石板甚至要比那本215年前的手抄本《临海手札》还要小一些。

第1288节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图书馆的抢劫

　　这块石头看上去是长方体，但六个表面全都是坑坑洼洼的样子，像是长时间被积水或者风力侵蚀。詹金斯无法分辨出这是什么石头，毕竟老爹没有教给他地质学，这也不是少数几种在仪式中常用的石头。

　　唯一有人工处理痕迹的那一面被詹金斯视为正面，这看上去的确像是书的封面。在偏上部的中间位置，刻痕很深的直线相互叠在一起，不知道是划痕还是古老的文字。向下看偏中间位置，对称分布一模一样的藤蔓花纹位于两侧，并一直延伸到这一面的底部，在底部的中间连接在一起，连接处是这一面唯一凸起的部分——一颗黑色的小石头。

　　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了一下，感觉质感像是煤炭。

　　这一面的中间偏下部分，被花纹包围的是呈环状分布的五个小坑，或者称为五个凹陷。这五处凹陷的形状一模一样，都是每面等均的多面体。

　　“这里是不是应该镶嵌着什么？”

　　詹金斯疑惑的问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邮局的墙壁里没有多余的东西。”

　　老人惋惜的说道。

　　眨眨眼确定没有灵光，詹金斯便开始了正常的鉴定过程。但不论他怎么比对自己已有的知识，也无法从那几处简单的花纹中确定这件物品的年代信息。

　　藤蔓作为花纹，是非常普遍的习惯，那些猫爪乱抓一样的符号，则完全不在詹金斯认知范围内。更不要说构成这一面主体的五个呈环状分布的凹陷，这东西说不定是在墙体中，被什么凸起物压出来的痕迹。

　　最终他只能抱歉的承认自己的水平不够，而鉴定完那些古书的教授，也感兴趣的查看了一下石板，最后得出了和詹金斯类似的结论——没有结论。

　　看得出来老图书管理员西弗先生非常失望，他大概认为既然教授也鉴定不出来，这大概就真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于是便随手将它放到一旁，然后和教授结算那些古书的金镑。教授决定要买下其中的大部分，他看上去非常的高兴。

　　本以为今晚的拜访就会这样结束，因为只是二十几本书不值得雇佣人送，所以詹金斯和教授打算一起搬回去。

　　他和西弗先生一起为那些书捆绳子的时候，忽然听到房子外的后院有奇怪的声音，那像是有人翻墙而入，而詹金斯很熟悉这种声音。

　　还没反应过来，一声闷响声中，穿着黑色靴子的男人的脚便踢开了房子的门。客厅里弯腰忙碌的三人，都惊讶的看向站在门口，那里站着三个用黑布蒙住自己脸的人。

　　“抢劫！”

　　为首的那人举起手枪对准最靠前教授，而站在房间最里面弯腰找绳子的詹金斯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眯嘴中快速嘀咕道：

　　“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谎言立刻被这里的所有人相信，本就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人的三个男人，冲进房间后便将伯恩斯教授和西弗先生逼到了墙角；而知道詹金斯应该弯着腰在墙角的教授和西弗先生，则惊讶的发现他不见了。

　　“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们不会伤人。”

　　为首的男人用生硬的菲迪克特利语说道，枪口抵着教授的心脏。他的两个同伴则分散的进入和客厅相连的其他几个房间，看样子是想找些值钱的东西。

　　“钱包在身上，先生，把枪口拿开可以吗？我有心脏病。”

　　教授斜着眼看了一下詹金斯消失的位置，然后装作虚弱的说道。老管理员西弗先生也是一脸的惊吓，哆哆嗦嗦的说着自己藏钱的位置。

　　“你们就蹲在这里不要动，我们拿到钱以后就离开。”

　　持枪的男人将枪口低下，然后从旁边取了捆书的绳子，将伯恩斯教授和西弗管理员捆住。随后便没有再去在意两个老人，而是和同伴们一起加入到翻箱倒柜的行动中。

　　站在教授旁边的詹金斯看着三人的行动，感觉这三个普通人不像是来抢劫，反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首先，蒙面抢劫独居的图书馆管理员，本来就是相当离谱的行动，而且明明西弗先生和教授都说出了自己的钱在哪里，他们也拿到了，却不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在房子里翻找。

　　要知道这里可是诺兰市的中心区域，即使房子并不和图书馆的正门一样在主路上，但不远处就是市政厅，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

　　翻找了足足半个小时，将房子内的一切都翻乱了，但看起来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最后拿枪的男人又持枪回到了墙角，这次很粗鲁的将枪口对准的了西弗先生：

　　“说，上周诺兰邮局被发现的那块石板，被你藏到那里去了？”

　　“原来是来找这个的啊~”

　　一旁的伯恩斯教授恍然大悟，然后冲着拿枪的男人说道：

　　“那块石板就在被你踢坏的那扇门的后面。”

　　人们总是存在所谓的视野盲区，三个人找了半个小时，但谁也没有去想到查看门后。听到教授给出的答案，男人立刻转身去寻找，然后被飞来的两个同伴的身体砸了个正着。

　　三个男人在地面上滚成了一团，连手中的手枪都脱手飞了出去。等他们挣扎着想要捡回那把枪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夸张的怒喝声，随后便看到老教授直接用肉身的力量将捆住自己的绳子撑开了。

　　他伸手捡起了摔在自己面前的枪，然后对着另一边将另外两人丢过来的詹金斯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将手枪的保险重新打开，然后指着地面上的三人问道：

　　“好了，现在轮到你们来回答问题了。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找这块石板？”

　　强盗三人都不是能够面对枪口还能保持尊严并保守秘密的狠人，但他们无法给出詹金斯和教授想要的答案，因为他们是被雇佣来的走投无路的外乡人，雇佣者通过高利贷找到了他们，在帮他们付清欠款的同时，给每人支付了3镑的订金，要求他们想办法弄到那块石板的下落。

　　“他说如果我们成功了，他会在明天中午来见我们。”

　　“但他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成......”

　　问到一半詹金斯就知道事情不妙，立刻从房门冲了出来。放眼望去，代表3级恩赐者的光点正快速远离。本想召唤独角兽追上去，但教授这时候也冲出来了。

　　耽误了这些时间，最终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在附近观察的神秘人。

　　老管理员西弗先生今晚被吓坏了，当詹金斯和教授陪着他押送那几名强盗，来到一条街以外的卡尔法克斯场的时候，老人还在不住的颤抖。

　　因为这件事和恩赐者有关，所以必须联系教会处理。詹金斯不方便出现，将几人送到卡尔法克斯场便离开了。

　　至于那块作为重要证物的石板，则放在了教授那里。上交教会应该可以查清楚这是什么，根据这条线索，继续追查，就能找到神秘恩赐者的线索。

　　在街角目送两人进入警察局，詹金斯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感叹今晚的意外。望了一下天空中被阴云遮住的双月，计划着明天再来找教授问问情况。

　　就这样来到周三，照例还是被巧克力吵醒。睡的有些迷糊的詹金斯，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以为那是自己的闹钟，于是想要伸手去按，接着就按到了巧克力的尾巴上。

　　这一举动让清晨的大庄园多了几分喧闹，也让詹金斯的手腕多了猫的抓痕。

　　他今天依然是无事可做，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和大家打了招呼，然后答应多洛丽丝，今晚带她去看城外的冰雪城堡。

　　最近几天多洛丽丝的干劲十足的处理自己手中的公务，这次斯图亚特们的父亲放权，非常彻底，任何有意愿参与政务的孩子，都可以获得进入政府职能部门的权利。

　　但参与进来就代表要参与进那场危险的王位游戏，因此除了多洛丽丝等几位早已入场的玩家，其他的斯图亚特更多的则是考量自己应该支持谁，而不是盲目的被王冠的权利所吸引。

　　鲁恩市现在就像是一个大漩涡，暗流涌动中到处都是危险和伏笔。詹金斯这个本应该在旋涡中心侧面的人，因为挂念诺兰，并没有参与进那些重要的事情，但实际上从他公开出现在这座城市的第一天，他的名字就已经被大多数人知晓了。

　　“说起来，昨天我们还收到了一份来自菲迪克特利王国王室的信件。你们的女王先是问候了父亲的身体情况，然后代表自己的国家表达对鲁恩暴动的哀伤，都是些公式化的东西。哦，信中还提到了你，但并非直接说名字，而是提到了‘诺兰的作家’。”

　　多洛丽丝坐在餐桌旁说道，一旁则是她的妹妹阿杰莉娜·斯图亚特殿下，小公主已经决定搬到多洛丽丝这里来住了。

　　“提到了我？”

　　詹金斯放下报纸，疑惑的看向多洛丽丝。

第1289节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灾难诗章

　　“是的，信中只提到了一句，好像是在谈论两国文化交流和文化同源的时候提到了。”

　　多洛丽丝满不在乎的回答。

　　“不是专门提到我就好......我就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有什么资格被单独提到呢？说起男爵，上个月就有人告诉我，王室决定将我晋升为子爵，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让我去王都的消息？”

　　这个答案多洛丽丝和亚莉克希亚都可以回答，在意外得知了威廉姆特家的秘密以后，他们调查了贝尔迪兰的一些事情。随后得知，下次詹金斯去面见女王，很可能就是王室宣布王位继承的时刻。

　　这件事贝尔迪兰掌握实权的公爵们，有两三位都知道。所以没有让詹金斯去贝尔迪兰，其实还是各方利益没有达成一致。

　　因为利益，贵族们不喜欢那个外国人来当新王；同样的，因为利益，詹金斯一家的出现，也有部分人不喜欢。

　　而更关键的是，亚莉克希亚和多洛丽丝至今都不知道，贤者教会究竟在计划些什么。宗教势力在菲迪克特利王国的王位继承中，态度暧昧不明，但偏偏他们又掌握着最重要的牌。

　　阻止詹金斯再次回到贝尔迪兰的势力不止一股，教会在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恐怕只有参与者们自己才能清楚。

　　早饭后詹金斯决定去诺兰和教授再见一面，确定昨晚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多洛丽丝则要进城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现在财政部改组和国家银行的改革已经到了很关键的转折点，而亚莉克希亚也有自己的事情，多洛丽丝为她弄到了王室私人图书馆的准入权。

　　“詹金斯，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去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沙龙，到场的都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