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511章

　　这一夜，整个物质世界都在降雪，世界各处的人们走出家门，或是惊喜、或是担忧、或是兴奋、或是恐惧，不约而同的伸出自己的手去接住那些飘落的雪花。

　　即使在天亮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但这一夜也终究会被所有人铭记。

　　（菲妮祈祷中......）

　　周五的清晨，天还没有亮，詹金斯披着睡衣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雪花。

　　巧克力趴在他的枕头上，整只猫摊成了一个长条，下巴抵在枕头最柔软的部分，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的瞧着詹金斯。

　　床头的怀表在咔嗒咔嗒的响，表盖是掀开的，反射着煤气灯暧昧的暖黄色，但现在连六点还没到。怀表的旁边是蛋糕大小的冰雪宫殿的模型，因为这属于B类物品，即使只受詹金斯操控，也无法像恩赐那样收回到灵中。

　　“喵呜~”

　　猫发出了低沉的叫声，似乎是想让詹金斯乖乖上床睡觉，但詹金斯没有去理会自己的猫。他左手搭在窗台上，右手摩挲着从宫殿中取出的射手棋的棋子。

　　“虽然又一次拯救了世界，并且没有向任何人夸耀我的功绩，但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高兴呢？”

　　即使冰雪宫殿和那五枚棋子都无法带走，但也并非没有任何的收获。在灵魂回归肉体后，他立刻敏感的感知到，他的【凝冰】已经再一次升华。即使光点的颜色和名称没有变化，但他对冰雪的掌控，现在已经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我不仅拯救了世界，还提升了自己......这本该是好事，但心情却莫名的沉重。”

　　这沉重并非是来自于那位计划到了一切的【凛冬之主】，而是来自于对世界命运的担忧。

　　亚莉克希亚早就说过，从几年前，她就察觉到了世界元素秩序的失衡，而这一切恰好的爆发在了现在。

　　这说明，纪元之末的来临也许并不遥远，物质世界的秩序正在一步步的失去平衡，这体现在人类能够察觉到的各个方面。

　　并不只是身在旋涡中心的诺兰，现在世界各地都能体会到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只不过诺兰更明显罢了。

　　他这次因为巧克力的原因，才恰好的来到了万里之遥的鲁恩，却撞到了这件事。这是偶然下诞生的必然，在未来，这样程度的灾难虽然不会常有，但必然还会发生。

　　因此，詹金斯更加的疑惑，已经被他确认必定会发生的纪元末的大灾难，究竟会是怎样的更加可怕的场面。

　　“凛冬之......”

　　他没敢将这个名字都念出来，毕竟现在是神化后短暂的虚弱期，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第1240节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詹金斯的忧愁

　　从极北返回后没有睡觉的詹金斯，一直在窗前站到了黎明时分。他感觉这次北国冒险的最大重点并非是击败了雪人兵团并重塑了元素秩序，而是在于再次对纪元之末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

　　他此刻在思考的是那位主宰，他在神明状态下查探雪人军团来历的时候，没敢去探究【凛冬之主】和军团的详细关系。

　　但即使是这样，隐约的线索也表明，在成就主宰以前，【凛冬之主】曾经是一位神明，而且还是一位影响力颇大，信仰范围覆盖整个大陆北方的神明。

　　“所以，纪元末的灾厄再次降临之时，神明和那些世界外的主宰，能否像今天一样，为凡人们提供庇佑和帮助？”

　　他不知道答案，但与其去期待别人的庇护，不如尝试靠自己解决麻烦。

　　詹金斯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返回诺兰以后，一定要寻找自身凝聚神性的方式，不能再依靠外来的神性了。

　　“喵~”

　　独自趴在枕头上的猫再次眯着眼睛叫了一声，声音很柔很轻软，嘴边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但詹金斯还是没有理会它，而是专心的摩挲手中握着的棋子。

　　“而且鲁恩这边的事情还不算结束，元素平衡的失调虽然是自然的原因，但这次灾难的真正开端，可是树屋支持拉克·斯图亚特闹事。

　　说起来，这次事件中，真正出现的【树屋】成员并没有多少。按照亚莉克希亚的说法，甚至连议院门口和我们交手的那两名‘劣质品’半神，都不一定全部是【树屋】的成员。所以真正出现的隶属【树屋】的人，只有广场附近那些处理尸体的普通人，可能是这个疯狂组织的下属......”

　　所以这件事情就非常神奇了，树屋虽然不是这场灾难的根本原因，却是直接原因之一。但到头来，【树屋】却几乎没有出现，只是在幕后做了些事情而已。

　　“这群疯子......”

　　詹金斯呢喃道，猫睁着一只大眼睛看着詹金斯的背影，很郁闷的在他的枕头上扭了扭，看起来非常的不满。

　　“那么，斯图亚特家族究竟在历史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那位斯图亚特的祖先，居然能够获得这件恩赐......虽然我通过那些棋子的考验看上去很轻松，但这是例外而已......”

　　他现在只能肯定，斯图亚特家族并没有奥古斯都家族那样和主宰的血缘关系。这个家族必定在消逝的某段历史中，担任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因此才获得了如此独特的位置，但现在没人能够说清楚斯图亚特究竟做过什么。

　　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棋子，冰弓手似乎在对詹金斯笑。即使他拥有多件恩赐，也必须承认除了那柄来历颇为不凡的剑，这几乎是他接触过的最强大的C类恩赐。

　　“虽然本来没想占有它，毕竟这是多洛丽丝的，但其他四枚可是我自己弄来的，真是可惜。”

　　他再次哀叹道，搭在窗台上的左手敲了敲墙板，然后推开了窗户。

　　“喵~”

　　凉爽的晨风立刻冲进房间，让本就不满的巧克力再次叫了起来。但这风并不算很冷，即使昨晚下了一场雪，但气温在几个小时前就开始回升了，到了黎明前的现在，已经很接近初春时节的正常气温。

　　看着地平线尽头的黑暗，他又忍不住感叹道：

　　“昨晚我仅仅靠一滴神性就做到了如此多的事情，还记得半年前，第一滴得自不知名参天大树的神性，只是让我查看了那只恶灵的记忆，就燃烧殆尽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对神性的利用效率越来越高？嗯......这应该算是好事。”

　　即使没有人指出这一点，詹金斯也能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接近那些伟大者。这不仅体现在力量的提升上，甚至还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至于使用昨晚那滴神性后，自然也是获取了一些神性原主人的知识碎片。因为那滴神性的神力特质，詹金斯怀疑它直接来自于主宰，或者是某为和主宰【凛冬之主】有关系的具有【冰雪】神职的伪神。

　　在知道伟大者们可以以分身的形式，同时占据两个甚至更多的位置以后，詹金斯现在不论面对什么神，都会下意识的思考祂是否是谁的马甲。

　　“【雪之记忆（黄色咒法）】，沟通某片区域的雪，获取一定时间段该区域曾发生过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像是占卜的手段，但和占卜无关，这是沟通世界之灵的高层次用法。虽然我用不到，但多洛丽丝可能会感兴趣。”

　　随手在空中一抹，一张厚实的羊皮纸被【念写】构造了出来。在极为强大的【凝冰】的作用下，空气中的水分子密度微微改变，托着这片羊皮纸浮在詹金斯面前。

　　字母接二连三的出现在羊皮纸上，这是詹金斯在记录这个能力。

　　“【呼唤雪疫（黄色咒法）】，对某片土地施加诅咒，产生一种极为罕见的高传播性疫病......前段时间诺兰闹瘟疫的时候，我好像听老爹嘟囔过这种役症，发病特征为极度嗜雪，对雪有高度的成瘾症状。”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诅咒也记录了下来，说不定多洛丽丝会感兴趣。

　　猫在詹金斯背后摇摇头，它知道多洛丽丝不会感兴趣的。

　　“【冰芒（红色武斗）】，使用任何带有利刃的武器攻击时，武器的刃部被冰霜的力量加持......这怎么听起来像是附魔类的仪式？不少仪式都能做到这一点，只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他将这最后一个能力也记录下来，想着返回鲁恩以后可以和亚莉克希亚讨论一下，矮个儿的女士喜欢探究这些事情。

　　视线从逐渐被写满了的羊皮纸移向窗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搭在窗台上的年轻人再次叹息了一声。虽然每次的灾难他似乎都能获益，但詹金斯还是希望世界能够和平些。

　　他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何而起，却知道这一切都将由自己这个“救世者”来结束。波澜壮阔的时代究竟走向何方，也许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因此当第一缕朝阳划破黑夜，将詹金斯的身影照亮的时候，他背后的猫看的很清楚。原本猫无聊的趴在那里，此时看着詹金斯站在窗前的身影，居然莫名的觉得他高大了很多。

第1241节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远行的结束

　　时间已经来到了五点四十分，距离人和猫惯常的起床时间已经很接近了。巧克力终于接受了詹金斯在夜晚降临前，不会上床休息的事实，于是也从枕头上站了起来，先跳到床下然后在窜上窗台。

　　见巧克力爬过来了，詹金斯很自然的伸手去搔它的下巴。猫咪眯着眼睛晃着脑袋，头上很短的猫毛在晨风中荡来荡去。

　　“哈~”

　　詹金斯迎着这阵风打了个哈欠，随后猫也紧跟着打了个哈欠，即使它昨晚睡得很香。

　　“巧克力，怎么醒的这么早？哦，是啊，快要天亮了。”

　　年轻的作家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窗外挥挥手，一片片落雪从地面、树杈和屋顶飞进屋内，在床头柜附近不断的压缩塑形，然后变成了很多座和真品冰雪宫殿一样的模型。

　　“好了，这就可以了。”

　　虽然此处距离前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当早晨所有人起床并打算集合后乘坐年火车出发时，本地的教堂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鲁恩总指挥部的消息，这只百人的队伍现在就可以返程了。

　　昨晚本地也有人目击了天空的异象，来自不同教会的队长们核对了一下不同来源的消息，基本上拼凑出了真相。

　　再加上“恰好失眠”的詹金斯因为具有良好的占星和占卜基础，昨晚就分析了自己看到的“星空异象”和天空虚影的含义，所以早饭后不久，这只远离鲁恩和前线的队伍，居然已经获知了大部分的事实。

　　寻找可以载着一行人返回鲁恩的火车也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经过教会的协调，这天下午的时候，四节车厢被临时的挂在一趟前往鲁恩客运蒸汽机车后，搬着詹金斯制作的冰雕的人们，排着队走进了被蒸气和煤灰几乎填满的破旧小车站。

　　那些冰雕是詹金斯为了帮助研究昨晚的事情，特地制作出来的。因为只有他同时在白天近处目睹过城堡、也在夜晚完整的见到了天空的虚影，因此他提供的这些模型是非常有价值的。

　　至于小镇外雪山上的那座宫殿，今早的时候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那里现在只是光秃秃的被雪覆盖的山丘。如果不是昨夜天空中的宫殿和它太过相似，说不定人们会认为那是一场集体性的幻觉事件。

　　就这样，等火车载着詹金斯一行人返回到鲁恩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这周六的上午。疲惫不堪的詹金斯带着一座被装在纸箱中的冰雕模型和自己的猫下了火车，然后在火车站门口看到了大批等待着迎接他的人。

　　考虑了一下，将手中的冰雕和猫作为纪念品，先交给多洛丽丝的仆人们带回庄园，然后便坐上了教会的马车，和同伴们一起返回教堂。

　　留守教堂的人们为一行人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即使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都没有真正的到达前线，但这一次远征也是颇具收获的。

　　那只雪怪遗留的冰蓝色心脏和数十座宫殿的模型，都被本地的守密人带走了。除此之外，因为前方战事忽然停止，而紧急从前线返回鲁恩教区的半神罗西耶尔先生（注），终于和詹金斯见了一面。

　　这是一位外表温文尔雅的中年人，但年龄恐怕比帕罗德主教还大。他是帕罗德主教的熟人，和詹金斯聊了一些这次的事故话题以后，便谈起了诺兰。

　　他曾在二十多年前驻守过诺兰，停留五年后才被调离。他是诺兰本地人，晋升半神之前就一直在诺兰居住和工作，所以自年轻的时候就和帕罗德主教认识，甚至认识年轻时刚刚逃难到诺兰的罗伯特·威廉姆特。

　　“圣威廉姆特，我还记得您的父亲。那一年，能够从瘟疫的重灾区逃到诺兰的可怜人，数量很少，其中大部分都找到教会避难。我还记得那是周三的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山，他背着一个小包裹走进了教会，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希望能够得到庇护。当时我恰好在正殿的礼拜堂里旁听帕西瓦尔老主教的布道......一转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这位先生热情的邀请詹金斯在教堂进晚餐，晚饭期间和谈起了贝尔迪兰、谈起了诺兰、谈起了鲁恩。

　　至于冰雪灾难和鲁恩这次的事故，他反而没有多谈，只是暗示詹金斯，这件事最终要由教会和哈姆帕沃官方共同定下结论。

　　当然，因为斯图亚特王室的乱象和灾难影响之广泛，最终会怎么结束现在还很难说。现在他们这些亲历者能够做的，也只是将自己的那份麻烦的报告写好交上去。

　　“你知道吗？每件事都要写报告，甚至上前线都要写思想汇报和每周总结，是贤者教会特有的传统。曾经有人说这是历史的遗留，是应该被废除的不良传统，但大多数人认为这很不错，相当的有仪式感。”

　　也只有教会的半神敢拿这种事情，和詹金斯开玩笑。

　　“我倒是很赞成这种做法，我能从这其中找到熟悉的感觉......不过频繁的写这些报告的确有些麻烦。”

　　詹金斯的脸上带着些怀念的感觉。

　　“频繁？”

　　罗西耶尔先生不解的问道。

　　当詹金斯离开教堂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将近十点了。在乘坐着教会的马车回到多洛丽丝的庄园前，负责他鲁恩所有事宜的费南铎神父还提醒他，教会会在近期进行表彰，希望詹金斯能够到场；而且贝尔迪兰随时会对詹金斯有新的安排，因此他们需要知道詹金斯最近是否会一直住在郊外那座属于公主的庄园中。

　　“当然，我在鲁恩期间一直住在那里。”

　　他这样回答道，从费南铎神父的表情认为，神父似乎误解了什么......好像也没有误解。

　　国王萨尔西二世在詹金斯离开鲁恩期间已经苏醒了，所以多洛丽丝无法住在王宫以外。现在只有亚莉克希亚在庄园 ，她以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詹金斯回来。

第1242节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时局

　　“喵~”

　　蹲在茶几上的猫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它和那座冰雪宫殿一同回来，已经等詹金斯等了很久了。

　　“没出什么意外吧？昨晚我在鲁恩，也看到了天空中的异常。”

　　矮个儿的女士关心的问道。

　　“我想那座宫殿，大概整个物质世界都看得到。”

　　詹金斯拉着亚莉克希亚的手坐到了沙发上，看到猫站在宫殿旁生气，便将它拉到自己的腿上。

　　“这么说起来，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这件事勉强算是结束了。说实话，最后变成这样，是我也没有想到。”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将一路的见闻简单的说了一遍。和那位冰雕牧师的谈话缩减了一些，最后神化的过程则用第三人称叙述，但他相信亚莉克希亚能够明白这一切。

　　“这很好，圣威廉姆特，你又一次的拯救了这个世界。”

　　她故意用这样的称呼来调笑詹金斯。

　　“是啊，又一次拯救了这个世界......希望下一次晚一些来，我这次可真的只是想在鲁恩度假，结果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连什么时候能够返回诺兰都不知道了。”

　　灾难的结束固然是好事，但对于已经进入紧急状态的教会可不是好事。一切都要重新安排，虽然不至于乱成一锅粥，但詹金斯返回诺兰的事情，肯定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商量好。

　　“鲁恩这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议院广场周围两条街的废墟还在清理，拉克·斯图亚特的所有支持者和追随者都在被清算。那两台蒸汽炮也被找出来了，就在正对着议院正门的两条街以外的‘哈姆斯绅士俱乐部’的三楼。说来好笑，那家俱乐部原本是斯迪佩·斯图亚特的私产，他失踪后才被拉克·斯图亚特拿到手。”

　　斯迪佩是去年冬季狩猎时，“被失踪”的那位王子，他现在还活着，只不过詹金斯已经很久没从多洛丽丝那里听到他的消息了。

　　“那萨尔西二世的身体呢？”

　　“不算很糟糕，但也对他的健康造成了重创。虽然腹部中枪对脑袋里能要他命的东西没有影响，但我想这位国王陛下，经过这次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原本预估他能够活到年末，现在看来这是相当乐观的看法。”

　　詹金斯亲眼见到萨尔西二世，只有在议院地下的那一次。但只是一眼他就已经确定，多洛丽丝的父亲的脑袋出现的问题，并非是外力的作用，那真的是类似脑瘤之类的自然疾病。

　　也就是说，疾病既然不是外力造成的，自然也无法依靠解决掉这个外力的方式来破解。萨尔西二世今年内驾崩，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今年剩下的8个月，鲁恩说不定会发生“更加精彩”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非常微妙，你也知道，多洛丽丝的大哥萨洛特·斯图亚特丢掉了一只胳膊，而王国是没有让残疾人做国王的先例的；在萨洛特·斯图亚特之外，原本最有利的竞争者是二王子拉克·斯图亚特，但他现在也死掉了；所以萨洛特这个残疾人竞争的最大对手，变成了长公主。

　　但就像我以前说过的一样，哈姆帕沃王国不是菲迪克特利王国，这个国家只出现过一次女王治国，不论是贵族和底层人民，都不希望自己的新王是女人。”

　　亚莉克希亚总结道，头顶水晶吊灯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