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如果连那个狐影残存的力量演变而成的活人偶都无法击败。
那就好像是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毫无意义。
那就好像她依旧仿佛溺在那片深海的囚笼之中什么也跨越不了。
唯有这样不行。
唯有这样无法容忍。
何况,她还要遵守约定。
溢散的崩坏能如波涛冲刷地表,佐藤由乃的心绪愈发的不安定。
这是她第一次用着这样的输出功率使用权能,她可以隐约地察觉到,只要权能输出的功率达到了她意志无法压制的某种界限,崩坏意识将会和她重新连接。
届时,佐藤由乃将重新彻底身化拟似律者,人类的意志将更难以断开崩坏意识的链接。
“由乃,冷静。”意识到了崩坏能异常的溢出,苏青安按住她的肩,说道。
“....放心好啦,没有问题,”佐藤由乃回应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说道,“我在尝试崩坏能的输出功率是否依旧还保持在原来的界限。”
随着女孩言语的落下,崩坏能的溢出如潮落一般突兀消失。
地表下的崩坏能规律的涌动着,保持平稳的姿态,缓慢积蓄着万钧之势。
苏青安皱了下眉,似乎对她这样有些危险的举动感到不妥,可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的佐藤由乃应该有着自己的判断,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明白自己的身体状态。
所以苏青安没有理由去阻止她的决定。
十分钟即将过去。
地表下层的崩坏能已经趋于停滞。
神社内部寡淡到两人一直无法察觉的诡异崩坏能浓度开始产生了变化,那就像是某种生物苏醒过来时呼吸间吞吐的气流,崩坏能在它醒来的刹那就开始如狂风涌动。
这座神社完全由木制建造,它通体是被岁月洗刷的偏幽深的棕色,但此刻黑红色的崩坏能雾气将它染成了相同的邪异色泽。
旁边村民栽种的几株樱花树在弥漫扩散的崩坏能雾气中转瞬凋零死去。
“看来它已经察觉到了祭品不在神社,所以直接自行进入了充满攻击性的状态吗?”
在神原家的文献有所提起,如果祭品未准时到达,神原村将面临神怒,眼前的光景应该就是所谓的神怒前兆。
苏青安看向仍然看不真切的神社入口,雾气与黑暗彻底遮蔽了视野。
“踏,踏,踏。”清脆而机械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精致如活人的少女人偶,从黑暗与雾气交织的情景中缓慢走出。
她面带着淡雅的笑容,空洞的眼眶直视着两人,黑红色的雾气缠绕在她的周身,长到脚踝之后的墨色发丝在雾气中漂浮不定,如蛇扭曲舞动。
少女人偶穿着华丽的玄色和服,她雪白的赤足就这样随意的踏在地上,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忽视魔幻的黑红雾气,这样的画面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调皮的在自己的长廊散步。
“这就是活人偶吗,真是名副其实的称呼。”
区别于面对迦尼萨那样纯粹直接的压迫力,活人偶给苏青安的感觉是迥然相异的诡异与恐怖。
虽然表面上苏青安依旧不动声色,但其实他还是对这样类同灵异的事情有所触动。
“凡人,岂可亵神。”
活人偶的神情毫无变化,这是当然的,她只是人偶而已,自然做不出其他的神情。
理论上她也不存在声带,应该无法发声。
可是她的意志却无疑传递到了世间,杂乱的声响如同无数道不同人类,用着不同情绪口吻说出的重音。
崩坏能雾气因为这句话沸腾般翻涌,如高涨的海浪向四周快速弥漫。
“终于出来了啊,让我一阵好等呢。”佐藤由乃由衷的发出了叹息。
她一直维持着崩坏能造物的凝聚和随时准备着爆发,这理论上和你玩游戏一直按着大招条就是不放的操蛋感觉也差不了多少。
游走在土壤中的造物在神社之下破地而出,那是道道巨大如树干的诡异藤蔓。
藤蔓在出现的短时间内就搅碎了神社地下的地基。
仿佛是生生不息般恐怖的再生力让藤蔓无视了雾气的侵蚀。
它们继续蜿蜒盘旋向上继续摧毁神社的同时被佐藤由乃用权能重新塑造成一颗颗大树,并且依旧在迅猛生长。
最终,那一颗颗大树几乎联合到一起,树枝密密麻麻交织盘旋,神社所在的区域已然被树木占领,仿佛是被众多数目组成的巨大牢笼所困住。
旋即,树木铸就的牢笼开始旋转纠缠将神社彻底碾碎。
巨大的光与热在神社被毁灭的霎时间点燃盛开,那是两人提前放入神社内部的铝热燃烧弹,他们需要熔穿无用的地表,让那样东西尽可能的表露现界。
为此,苏青安还手抖的多放了点其他的东西。
剧烈的轰鸣响彻天穹,混着光与热让世界都仿佛在这个刹那摇摇欲坠。
“找到了吗?”苏青安淡然问道。
“还没有。”她回答。
“对了,你那招有点像是动漫里一个角色的招数。”
“千手柱间?”佐藤由乃笑着回应。
“对啊。”他点头说道。
“凡人,岂可亵神!”活人偶的怒吼压过剧烈的轰鸣。
两人则在这样的光景中开着玩笑。
她以诡异的速度向两人,苏青安的眸子看着逐渐逼近的活人偶,拔出了剑。
30.你想你的剑有多快?足以斩断时光.
少年从握住剑的那刻起,就没有一日停止过挥剑的练习。
练剑的理由很简单。
陈君玄送的是剑,那他就练剑好了。
对他来说,剑也好,刀也好都只是为了能杀死某种事物的工具。
而工具的形状与外貌本身并不重要。
只要足够锋利,足够强大,即使是其他工具也没有关系。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斩出了可以被武人称呼为绝技一样的一剑,也不会特意取名。
“你这一剑要叫什么名字?”
可当他首次挥出了那如鬼神般的一剑时,那个平日只会沉默练拳的少女却这样对他问道。
“为什么要取名呢?”
他想着如果是动漫里取名字自然不用多纠结什么,只需要看起来很帅,很有逼格这样简单的理由就已经足够,可如果放到现实里那就怪中二,怪没意义的。
“武意。在招式的名字里寄托武人本身的愿景,如果是没有具体姓名的一剑,那就很难每一剑都做到全心全意,可是取名后就像是暗示你自己必须去做到和普通的一剑里做不到的事情。”
苏青安理解了,那就像是佐佐木小次郎把他的那一剑叫做燕返,然后在他独自修行的某一日里他就真的斩落了空中飞翔的燕子。
当然他可能和苏青安一样,在没有取名前就斩出了那鬼神般的一剑,可大概的道理苏青安却能够明白。
“简单而言,可以更容易超过自我的极限吧,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没有多少必要的事情,但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会更有用一点。”
“你的愿景是什么呢?你这一剑很快,如果有了操控崩坏能的具体技巧和女武神装甲的加持,未来的某一日也许你能用这一剑斩断大楼也说不定。”
她像是有着开玩笑的意味,问道。
那只是友人间平常闲聊般的谈话,可在那个刹那苏青安看着月光下带着浅淡笑容的少女,不知为何心情就有点失落和寂寥。
自己在被她传授着武艺,在被她耐心教导着道理。
他们之间相隔的不是物理上的距离,而是比难以用脚步丈量的千山万水之外,更远更远的彼方。
是用剑的话,即使快到足以斩断海啸,快到足以折断大陆,也无法抵达的距离。
因为他们之间相隔的,是五万年的时光。
所以如果一定要说愿景的话。
“快到,足以斩断时光。”他就这样下意识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再中二不过的话。
可究竟什么样的剑能斩断时光这样看不见的概念?
那根本是穷尽一生也望不到边缘的技艺。
而如果真有人可以斩出这样的一剑,那和神灵也差不了多少了。
“好啊。那就叫【时切】好了。”没有嘲笑,没有疑惑,少女就这样思考以后认真的对他说道。
就像是。
她真的相信他终有一日,可以斩断时光。
苏青安拔剑了。
不同于当日仅凭借身体素质斩出的一剑,这次他用上了崩坏能。
苏青安会崩坏能的操控技艺本身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他只是将太虚剑气中的崩坏能技巧拆分理解,最后再加上了自己的见解体会罢了。
而最后融汇而出的,就是远超符华当日评价的一剑。
少年的剑还未出鞘,天地间的崩坏能就在刹那间如影随形,塑造成极其细微的剑气回旋围绕在他周身掀起狂风。
燕尾服的衣摆被撕碎了,手腕被风割裂出细密而浅淡的伤口,这是他操控崩坏能不够精细的缘故,即使移植了人工圣痕,身体对崩坏能的适应性也不是单单用一个太虚剑气就能够弥补的。
如果说佐藤由乃操控崩坏能如同呼吸一般轻而易举,苏青安想要操控崩坏能就像是被打断了四肢扔入了深海。
太虚剑气只是给他接了个呼吸器,让他足够苟活。
可这样也没关系,崩坏能只是辅助罢了。
肌肉层层涌动,最适合的发力姿态自然而然被调整完美。
全心全意。
不,必须是要在那之上的极致专心。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即使是一丝力量也要利用到极致。
骨骼的运作,肌肉的流动,血液的速度,人类正是因为足够弱小才需要技艺的存在,而此刻的苏青安依靠着止水之境压榨出了数十倍于平常的力量,凌驾了世间绝大部分的武人。
而这一切,尽付一剑之中。
他拔剑了。
在活人偶那句凡人岂敢亵神的怒吼中。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
在巨大的光与热咆哮中。
剑斩开了一切。
佐藤由乃感到了恍惚,在短暂的幻视中她看到了少年斩出的这一剑,划断了轰鸣,分开了光与热,切割了世界。
那一剑中带有着强烈的感情色彩,正是这浓烈的意境渲染让佐藤由乃产生了幻觉。
那是【势】。
结合了符华所言的武意,苏青安以比当初和雷电芽衣对决时要远远更高明的方式,将放大了精神意志的【势】也融入了这一剑当中。
这名为【时切】的一剑,是苏青安努力至今所有成果的结合,是他现在所能挥出的最强一剑。
活人偶的咆哮在剑光未至时就断线般戛然而止,那纷乱的重音消失不见,它似乎恍惚了刹那,连飞驰而来的躯壳都产生了动摇。
旋即【定风波】斩开了活人偶。
在光与热仍然在发酵释放的景象中,活人偶的躯壳裂开了一道黑线,掠过的剑波震荡不休的没入神社残骸后再无声息。
热风吹拂,活人偶分成了两半,切口平滑利落。
残存的崩坏能纠缠成细密的剑丝将活人偶最后的遗骸搅碎成齑粉。
苏青安无声无息的将剑入鞘,他看着已经找不到残骸的活人偶,突兀说道:
“它还没有死,你找到了吗。”
佐藤由乃感应着四周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的崩坏能雾气,皱眉说道:
“还没有。如果燃烧和爆炸结束后依旧找不到那样东西,我只能再来一次把这里彻底犁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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