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525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李师师沉默无语,比起震惊自己方才一系列的本能操作,她先被苏青安的操作震撼了。

  按照最近和苏苏学习的词汇来进行评价,这种又给debuff道具,又用管理员权限调高副本难度的做法......

  真的好屑啊。

  怪不得明明溶月第一天进去毫发无损,第二天出来却弄得遍体鳞伤,尤其是下午几乎出来的时候基本浑身是血,一些地方的骨骼都以违反人类关节的姿态断裂了,简直惨不忍睹。

  原来全是苏苏在暗箱操作。

  虽然第二天就能完好无损的江溶月某种意义上好像也很可怕,但果然还是苏苏的做法更恐怖。

  李师师瑟瑟发抖,就算躲过了刚刚的攻击,但她依旧觉得十分不妙:

  “苏苏我和你讲,不是所有人类都像溶月那样不对劲的,正常人类是很脆弱的,所以你千万记得我就是你们当中唯一的正常人,要像是捧住垂落在风雨里的蝴蝶一样温柔,知道吗?”

  少年叹息着瞥了眼灵魂殿堂内残破至仅剩一束白花孤零零摇曳的权能领域。

  假设【创生】的权能还能运用,无论怎么训练溶月和师师姐都没关系吧?

  可惜了。

  江溶月和李师师浑然不知道自己真正逃过了一道生不如死的恐怖劫难。

  苏青安认真道:

  “我会注意力道的,师师姐,你放心好了。”

  李师师瘪着唇瓣,看着瞬间迎来的几十枚危险的水珠,顿时手忙脚乱的大喊:

  “呜呜呜,不要过来啊。”

  少女偏转腰肢,一只足尖点住水面,朝着后方侧斜,又以流畅的翻转的动作,置换了立足的地点。

  炁决运行,崩坏能汇聚。

  可水珠像是直奔崩坏能的气息而来一般,破碎了这处立足之地。

  小姑娘单边的立足点被攻了下来,她半身的襦裙被海水濡湿,由此贴敷着弧度纤细圆润的大腿,却在关键时刻以手掌缠绕天地之炁勉强贴住水面的方式避免了直接一头栽进海里。

  旋即在后续水珠迸射而来的须臾,少女修长的双腿摆动出极大的幅度,红裙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半圆,由此再度起身获取了立足之地。

  她哭丧着脸蛋:

  “赤鸢姐姐救命。”

  那双瞳内的羽渡尘闪烁不定,似是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悄消失。

  赤鸢仙人不在也没听见。

  嗯,没有说谎。

  ...

  ...

  这场对某人极为残酷的训练自江溶月走出气象圈,爬上木舟昏迷过去之后,才悄然终结。

  少年瞥了眼小姑娘全身被濡湿后勾勒出的窈窕线条,弹指间天地之炁化为清风将之瞬息沥干,又是对着满身是血的江溶月洒下了淡淡的白光,勉强将不断溢出血液的伤口暂停了恶化。

  目前的【创生】仅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遗忘了这份力量从何而来,只能依稀记得这是重要之人所遗留的宝物。

  可要将之修复回最初的模样,大约必须等待末那识和行星级本质的缠斗结束后,拨动灵魂殿堂的时空轴,以岁月的流逝,让它自生用缓慢的自我修复能力抵达原初的姿态。

  李师师身上的羽渡尘延伸出仙人的幻相,她轻声道:

  “溶月的修行已经抵达预期。”

  “该动手了。”

  苏青安望着远方的黄昏,回应:

  “嗯,好。”

  这场延续了数千年的恩仇与夙愿,即将提早迎来终结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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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才不要看你们的婚后生活! 6K

  少年瞥了眼木舟之上陷入昏迷的两人。

  江溶月的伤势看似很重,但对方的身躯内却有着诡异的一层生理机制将天地之炁置换为极为优异的自愈能力,自己只要按照记忆里恢复的人体知识将骨骼归位回正确的姿态,就不会存在大碍。

  这大约是对方圣痕能力的一种展现形式,所以他对之调控的难度就是不残疾与不死即可。

  李师师纯粹是体力告罄加上全身肌肉不间断的痉挛。

  她所练习的舞蹈本质上是为了侍奉权贵与宾客的产物,对体能的锻炼自然是有,可仅是比不出阁的大小姐好上一些,与长年锤炼自身的武夫却难以对比,长达一个时辰的连续高难度闪避对这孩子来说已经是极限之外。

  苏青安分别给两人都给予了一些残破权能所能给予的零星治愈,又是分别以天地之炁隔空正骨,梳理全身,按摩肌肉,顺带把残留在小姑娘呼吸道里的海水逼了出来,才轻声道:

  “先把她们送回客栈吧。”

  “等会儿这里多少会有一些动静。”

  符华颔首问道:

  “你能在吞吃蚩尤的同时,把气象圈乃至之内的天地之炁全部汲取殆尽吗?”

  “如果能抵达这种程度的“干净”,想来会少很多麻烦。”

  苏青安感知了之下的总含量,对比了一下与末那识纠缠的那道无尽黑洞,淡淡道:

  “不会剩下的,里面的崩坏能储备很少。”

  “也不会有麻烦,它反抗不了我,这是本能。”

  少年的神情柔和,却是低语:

  “只是将之吞吃后,这处青龙镇的渔业大抵不会如以往繁华了。”

  “华,你知道吗?这头妖魔每年一度的呼吸所引起的风暴都会将海域深处的鱼虾强行卷至近海,长久以来,此处的居民习惯称呼那段周期为龙王对人类进行恩赐的节日。”

  “他们为此祈祷,为此祈福,为此祝愿,希望这般节日永久留存,让这处青龙镇一直繁华一直昌盛下去,这是纯粹的心愿也是美好的寄托。”

  “对你来说,蚩尤逐步从历史上的绝世妖魔,变成了人人歌颂的青龙王,应该并不能算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仙人沉默不语,还是答道:

  “我的友人们为封印蚩尤而死,彼时的我为了祸不及苍生只能选择加固封印,最初的赤鸢认为自己的内心里留存着对它岁月都难以洗练的憎恶。”

  “可时光漫漫,十年、百年、千年,在这些禹禹独行的时日间,我不知何时起发觉那份爱与恨都在缓缓坍塌剥离,分明源自超变手术的后遗症——超忆症——并未逝去,也依旧能记起那天的一切。”

  “我还能记得她们留下的那段视频,里面苍玄正在笑着说抱歉,丹朱流着泪说不能继续陪你了,对不起。”

  “还有......那个人生轨迹在我一点一滴的见证里无比明晰,最终成长为优秀战士的少女最后的回眸,她也在笑。”

  “我也忘不了那天大陆崩塌,无数熟悉的氏族于海中丧生,有太多孩童流离失所。”

  “我好像迎来了五万年之后的全新人生,却又再度失去了一切,仇与恨好似大雨,愧疚与悲哀像是岩浆揉碎了心脏,可最终仅能感应到麻木的空洞里有余音正在回荡。”

  她轻声说:

  “那个声音陈述着过往,说你还要遵守约定,无论是对Mei博士,对伊甸,对苍玄,对丹朱,还是对轩辕,肩负着责任的我都没办法干脆的选择放弃。”

  “倘若那时我创立了太虚剑气,修得了剑心,兴许在那时碎了也并不奇怪。”

  “因为......我并不是多么坚强或者伟大的人,曾经的我恐怕完全无法想象,独自一人守护后时代的人民几千年的岁月,究竟意味着多少重量......”

  “后来我将它封印在九幽之下,记忆鲜明如故,情感则逐步褪色。”

  “她们的牺牲依旧铭刻于史书之上,只是世人逐步忘却了罪魁祸首最终的结局。”

  “所以,苏青安,我并不觉得愉快也并不觉得难过。”

  “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是觉得害怕,我害怕我对此毫无感触,我害怕什么时候,我便不再是我了。”

  “所以我在几千年前执意追求更高的境界,我想若人类能将精神和意志凝练升华到一种地步,是否便能永久保留最真实的自我,是否至此再也不会被外相与岁月所惑,是否就能......铭刻我所不想遗忘的那些情感。”

  “说来可笑,超忆症分明是在漫长岁月里的最初宛若魔咒的妖鬼,可直到后面,我却反倒开始觉得它记得不够清晰了。”

  苏青安轻声道:

  “但是你失败了。”

  “太虚剑气的极限是以天心代己心,那仅能维系几个呼吸的末那识除却让你变得更加不像是自己之外,便仅剩下了变强的作用。”

  “而这个时代继续延续千年也未必会出现有资格让你迈入末那识的敌人。”

  少女的眼眸低垂,她笑着道:

  “嗯,我失败了。”

  “甚至可以说是本末倒置。”

  “到头来,除却让我变得更不像是我之外,便毫无意义。”

  “所以我开始用羽渡尘剥离记忆,也顺着那个人的意愿将自我沦为一道只会斩妖除魔,守护世人的傀儡。”

  “我选择了逃避,时光也由此变成了单纯的数字,我好像终于变得......轻松一点了。”

  “但我也不再是我了,我不再是五万年前的华,而只是肩负着责任与约定的赤鸢仙人,只是一具奉行着斩妖除魔,消磨殆尽的人偶。”

  苏青安说道:

  “现在呢,你看起来已经不像是所谓的人偶了。”

  她坦诚道:

  “我本该沦为过去的囚徒,被旧日的幻影纠缠不休。”

  “我本该是一具抽离了情感的空壳,进行着殆尽一切方能终结的守望。”

  “可因为你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冥冥之间发生了本不该出现的改变。”

  “我获得了像是人生重开至不同阶段,迎来不同可能的繁复记忆,又接纳了属于那些时期的我所拥有的一切情感。”

  “那仿佛是在仅存灰烬的壁炉里增添了源源不断的木柴,冬日长久积累的严寒似乎也至此显得不值一提。”

  仙人的唇瓣轻抿又是掀起浅淡的弧度,她的眼尾上翘,双手紧握合实,抱于胸腔之前,仿佛正在从中萃取出零星的温暖,笑着低语道:

  “我......首次意识到我能为自己而活。”

  “在接受了这些记忆之后,我兀然想到,那个将这项火种计划托付给我的朋友,在彼时怀揣的大约就是想让我拥有自己人生的美好愿景吧。”

  “那个时代是那样冰冷而急促,好似截断了人生的一场大雨,汇聚成灭世的洪流,让我作为人类的时光止息在了那一瞬的光辉,至此之后便仅剩下漫无目的的战争。”

  “伊甸......她可能觉得我不应当止步于此。”

  “可我到底还是违背了她的期待,直到...你的出现。”

  少年闻言,一时无语。

  苏青安深知这番话究竟蕴含着多少重量和意义,可他对此的记忆彻底消弭于无,内心只能蔓延出无法真切回应对方的愧疚与迷惘,这份踏空的触感好似自云端倏地跌落,永无止境的做着自由落体,让思维趋于复杂。

  自己真的拥有这样的资格吗?

  素不相识却因果纠缠,毫无印象却刻骨铭心。

  原来这世间还会出现这般恍若注定的奇怪际遇,好似刻入舌苔的糖果与涩味的鲜血一同将之送入喉中,是那样苦楚而甘甜。

  可他胆战心惊,可他惶恐不已。

  哪怕信任对方说的话,相信两者之间已经是夫妻关系,可自己依旧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