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总之,爱丽挪亚觉得自己必须好好听话。
她才不在乎饭后能不能得到一盒水果糖,就算修女的摸头和睡前故事具备着非同一般的诱惑力,但.....嗯,肯定不能成为多大的约束!
小女孩才不在乎这些,但是弗洛拉姐姐悄悄和自己说啦,只要一直乖乖听话,很快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其他的修女姐姐只会说爸爸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对此讳莫如深。
可自从他们去国外出差工作,爱丽挪亚已经半年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听说那里的崩坏能干扰着信号还有好多其余自己听不懂的理由,反正就连通讯都做不到,这让她实在忍不住感到寂寞。
只有弗洛拉在这时给予了虚幻却具备着温度的希望,这份美好一如布丁上淋面的焦糖,在介于迈入凝固的须臾之前,芬芳与甜度的拉扯都让人为之欲罢不能。
所以爱丽挪亚觉得不能任性,自己要当一个乖孩子。
当然,她在这么想的同时浑然已经遗忘了自己昨天对着那几位大姐姐的脸蛋抹奶油的调皮作为。
可...毕竟是生日嘛,妈妈说生日那天是自己可以比平常要稍微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
所以爱丽挪亚一点都不觉得心虚,就算昨天数了三百只小羊才成功睡着,也完全和心虚搭不上边。
她洗完脸后看着镜子里的干净的脸蛋,才严肃的颔首表示没问题了。
但在小女孩踏出洗浴室后,才发觉自己的领口的蝴蝶结忘记系上,她慌张的赶忙系好,方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
爱丽挪亚开心的发现原本懒洋洋地依靠在窗台旁晒太阳的修女不见了,但她随即就有些不开心,原本应该等待自己一起去吃早饭的小伙伴也先偷跑了。
可恶,肯定是因为今天的早饭是弗洛拉姐姐做的。
在小女孩的印象里,弗洛拉姐姐做的饭菜一向很好吃,所以好朋友肯定是因为这个先走掉了。
有关于“弗洛拉”的虚假记忆植入脑海,让她至今对此深信不疑。
分明那个修女仅仅是认识不到一星期的陌生人,可在爱丽挪亚的眼里她却是一直在这个教堂后面转为照顾孩子们的善良修女。
这份不动声色的改变若是揭开于众人眼前,便是过于恐怖且无法理解的怪诞,可此刻笼罩的雾霭早已扩散弥漫,但雾中人却依旧沉溺于梦境间,无法自拔。
爱丽挪亚踏着欢快又急促的步伐踏进了餐厅,她望着里面桌椅上空荡荡的画面,只觉得有些奇怪。
但很快,小女孩就被一道熟悉的背影吸引了注意力。
弗洛拉修女。
在阳光下她的背影与如细雨般起落的尘埃一起映入眼帘,
爱丽挪亚小跑过去,想像以往一般轻轻拉住对方的衣角,扬起脑袋问为什么大家都不在餐厅,她还会问为什么没有看见早饭,最后认真又悄悄地说自己最近很听话,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
传教士瞥了眼小女孩璀璨耀眼的金发、懵懂无知的眼瞳,以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露出了近似的微笑。
那是一如既往温柔且慈祥的笑容,可映衬在无声裂开的黑袍,缓缓滴落的污秽油脂,雪白肌肤反复褶皱出奇异姿态挤出森白眼球的画面中却显得分外恐怖。
她那张已然不成人形的面孔微垂,那睁开的数十道眼眸弯成漂亮的弧线,望着笑容还未褪尽的小女孩,低低说道:
“你不是很想见到爸爸妈妈吗?”
“你马上就能见到啦,爱丽挪亚。”
...
...
清晨八点半,微型的崩坏能涡流再度回卷至契宾诺顿湖区。
Himeko通过普罗米修斯的检测数据,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处理圣门计划线路的具体遗漏和细节,作为逐火之蛾的队长,所谓假期的定位就是不长期位于战场与前线。
对比起亡命般的战争生涯,将无时不刻进行内务与正常任务的处理称之为假期也并无不可。
理论上纵观整个澳洲,这仅是一场没什么好在意的崩坏能涡流,唯独值得在意的地方在于那里是前几日自己曾经前往过的孤儿院。
但按照这次崩坏能涡流传递的数据显示,其中微量的崩坏能几乎宛如拂面的清风,哪怕对着崩坏能素养极其低劣的人类而言也并没有多少危害意义,只有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区域才会有染上崩坏病的可能性。
而崩坏能涡流回卷的现象基本不会持续多久的时间,一到三小时都已经算是很长的回卷现象,大部分状况的回卷现象仅会维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所以真正具备威胁的回卷现象都仅代指那些大型的崩坏能潮汐,基本上微型的崩坏能涡流即使出现,也大约只会像现在这样例行公事的进行汇报却不会自行安排附近人员前往侦查。
但几乎仅是隔着几分钟,源自孤儿院的电话铃声便接踵而至,本来并未有所担忧的Himeko望着在两秒内便直接挂断的通讯器,果断的选择直接出门,并在同时下达了指令:
“普罗米修斯,强行接通对方通讯器权限。”
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让她感到了真正的不详:
“对方通讯器已损坏。”
...
...
Himeko默然无声地踏进了契宾诺顿湖区的边缘区域,微型的崩坏能涡流已然散尽,从检测器给予的情报来看,附近并未出现崩坏兽反应。
这是理所应当的状况,微型崩坏能涡流所能产生的漩涡仅在半分钟内便全部回归大气,按照数据分析崩坏能涡流的总量都无法支持一位突进级崩坏兽的诞生,属于不足为虑的事件。
但战士的直觉和习惯性的谨慎都使得女人并不打算小视眼前的状况,用严阵以待的姿态面对这一切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即使届时证明只是一场误会甚至是恶作剧,她都只会对此觉得庆幸。
Himeko新型的抗崩坏作战装甲位于后颈部位的凹槽,此刻漆黑如墨的鳞甲从此中如泉流涌出瞬息覆盖了原本的衣物,装甲在贴敷身形间彻底展开,动力炉汲取着四周的崩坏能粒子,转化出恐怖的身体素养。
女人踏步奔跑间沦为难以捕捉身影的幻相,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设施的大门就已经近在咫尺。
若是寻常的猎杀任务,小心翼翼的试探,步步为营的策略,关键时期的雷厉风行才是行动渐进的主旋律。
可救人如救火,假设真当有着意外发生,争分夺秒的行为就必然要冒着一些未知的风险。
直到Himeko推开了紧闭的门户后,她的本能乃至仪器都未能发觉任何异样的气息。
阳光随着大门洞开倾泻于室内,穹顶的彩胶玻璃令投入的光线交织错落,映衬的中央的神像愈发圣洁。
那个从孩子们口中耳熟能详的弗洛拉修女立于神像之前,她手持着扫帚一如往昔那般清理着房屋内积累的尘埃,那沐浴在逆光间的面容恬静而优雅,唇瓣微掀的弧度自然透出使人亲和的魅力。
这一幕足够使得任何人卸下内心的防备,哪怕是Himeko在面露焦急踏入室内的瞬间在修女的诡异魅力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产生了一切一如既往的妄念。
可即使注意力在第一时间被对方的强大存在感所彻底掠夺。
在下一刻,女人依旧发觉了......
其余的异样。
结白的大理石地板殷红的鲜血如溪流般蜿蜒,一时之间难以数尽的断肢如被肆意折断的花束落于视野,阳光照耀在这些白皙的肌肤与链接起构图的血泊间,将画面渲染的波光粼粼,好似湖泊里沉浮的藻类。
传教士并未在乎Himeko克制住一切情绪却又在瞬息间拔出大剑进入战斗状态的姿态,哪怕那副画面实在像极了冷静至极却又愤怒至极的猛兽,在伺机待动不断地试图找寻到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破绽。
装甲内的崩坏能与外界的空气交织成虚无的虚幻,炽热的温度宛如将传播光线的介质都一同煮沸,扭曲着这一处方寸之地。
那些七零八落散在空地内的肢体或幼嫩或成熟或纤细,此刻却全然逐渐发生着褶皱和局部的蜷缩,随着蒸发的血液一同缓缓枯萎。
不死不休。
这番作为无疑彰显着女人沉默间表露的意志。
传教士依旧安静地扫着地,她扫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断肢,耐心的像是在为孩子收拾玩具的母亲,包容且温柔。
Himeko勉强克制住这幅画面给予的冲击力,就算眼前的修女表现的实在过于不正常,可建立在第六律者死去不久的状况下,对方人类的姿态和毫无崩坏能反应的数据都证明着常理来说应当还有着内情。
传教士给予的蛊惑认知,和对方以往在孤儿院融洽的氛围都使得Himeko在稍微冷静后,不得不思考其中的来龙去脉。
假设是未知的新型崩坏兽导致了这番惨剧,如今的弗洛拉仅是作为侥幸的逃生者在这幅画面中精神失常了也并不奇怪。
而若是如此,弗洛拉便从加害者的立场瞬间转变为了受害者。
Himeko的铁血仅针对崩坏事件,她不愿意屈服于一时的怒火而冤枉了无辜的平民,这并非自己原来的意愿。
所以女人控制着崩坏能交织的场域并未波及到对方,她按捺住情绪认真说道:
“弗洛拉,你有着解释的机会。”
传教士闻言后将染满了血液的扫把放在了神像旁,她笑着弯腰拾起了一道在高温下干枯至散发出难闻焦味的断肢,轻声说道:
“是熟的啊。”
未待对面的人理解这话中的含义,修女纤细的手臂膨胀出恶心的肉瘤,血肉由此从中裂开,并如交叉的树枝般生长成畸形的巨大口器,她漫不经心地将断肢扔进了那幽邃的肉腔。
渗人的咀嚼与撕裂的声响宛如迫近神经的时钟,一点一滴间让Himeko的意识沦为空白。
传教士柔美的面容如水墨晕开的宣纸,五官与形状都肆意扭曲成非人的姿态,以恐怖谷效应来说,或许这幅模样还叫人容易接受。
但她的半身依旧那般窈窕诱人,衣袍裂开的空隙间隐约可以窥视到白皙的肌肤与些许春色,却反衬着如今的样貌更加狰狞而怪诞,难以用语言形容。
修女享受的神情仅维系了几秒便沦为无趣,巨大的怪异器官缓缓收束成原先的右手臂,她将由此表露在手心的银色发饰和几缕金发,随意地丢弃在满是血泊的溪流,便望向了眼前被权能操控的女人,低低说道:
“你很喜欢小孩子对吧?也很在乎生命对不对?”
传教士笑了笑:
“这是弱点啊,Himeko小姐。”
Himeko沉默不语,她的神智确实陷入了呆滞与静止,想要听到对方的话语就宛如在陷入深海的溺水者试图听到岸上的浪涛声,是那样无望。
可伴随着滚落至脚边的银色发饰,传教士却能感应到浓烈的挣扎和逐渐突破权能封锁的现象。
女人坚韧的意志核心与常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哪怕是经历了吞噬一次同胞,进化了权能上限的传教士也无法对此随意进行操控。
对付正常人类,她几乎照面便能对其肆意编织出不会产生任何违和感的虚假记忆,修改常识与认知,甚至颠覆基础是非观念。
所以传教士举手投足间便能使得正常人类彻底变成无可救药的崩坏教徒,可这份能力却在Himeko这里屡屡失利。
她来到孤儿院混进其中的给予所有人虚假的记忆,并何其好好相处,自然不是没有理由。
早在之前传教士就对Himeko使用权能,试图动手脚,但结果却是毫无疑问的惨败。
以往的她利用着权能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可这次这份恣意将人类揉捏于掌心玩耍的从容和优越感却在对方面前无法保持。
特殊的灵魂配合上百折不挠的意志,权能远不如真正律者强大的传教士无法用正常手段进行大幅度干涉也是常理。
这也证明了神明最初的判断并不是错误,与这次使徒权能进行适配的人类并不是像以往那样好对付的存在。
以这样的意志,恐怕届时哪怕灵魂被碾碎都能遗留下类似的人格将崩坏链接完全扯断。
而直接粗暴的将其改造成律者,不动摇本身灵魂就更是无法纳入备案。
所以唯一的选择就只有主动制造出心灵的巨大空隙,在关键时刻拽住破绽,一举令其暴走。
但.....
传教士幽幽道:
“就算是这样也不够吗?”
本来她认为这般精心设计的场景已经足够制造出空隙,使得崩坏意识有资格降临。
但就从Himeko还能对着爱丽挪亚的发饰有所反应,就能说明计划远远没有成功。
她低语道:
“但没关系,现在本就不是神明大人应该降临的时间,而且这也多多少少也算是打下基础了。”
这一次的使徒很特殊,与之前的那位残次品截然不同,所以适当的等待是必须的过程。
哪怕对方就此产生巨大破绽,传教士也会选择利用蛊惑的权能让其遗忘掉真相,并将其以噩梦的形式缠绕进她的脑海,保证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际,这个破绽依旧存在,能够起到关键作用。
修女走进至Himeko的剑围范畴之内,毫无顾虑的凝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弯腰拾起那枚银色发饰,将别在艳红的发丝间,轻声说道:
“无非就是多费一点功夫罢了。”
随即,传教士弹指间将一头突进级的崩坏兽从无至有制造而出。
她瞥都不瞥这头自己的眷属一眼,便轻笑着怀抱住Himeko,指引着操控其手中的大剑将突进级崩坏兽慢慢斩成两半。
传教士松开手,她感知着对方愈发挣扎的意识,【蛊惑】的权能施加进了预先设计好的扭曲方向,说道:
“这就足够了对吧?在这样的世界里,几十人的死亡就只需要这么简单的理由便能解释。”
她缓缓走至敞开的大门前,瞥了眼红发的女人,言说出了最后的道别语:
“那么,请在真相与虚妄,诱导和欺骗之间缓缓挣扎吧,Himeko小姐。”
166.贝纳勒斯,持续的噩梦.
斐济。
凯文望向远方扑扇着双翼,遮天蔽日的神话生物,沉默不语。
这就是老师所言,最合适作为验证训练成果的存在,确实各种意义上都很合适。
在当今的世界上,除却即将接连出现的律者之外,足够让融合战士进行测量战力的对象已经难以找寻,而审判级或许便是唯一能符合标准的存在。
浓烈至极的压迫力几乎凌驾肆虐着整座岛屿,浓稠成浆的崩坏能宛如雷狱般渲染出影响天象的囚笼。
这头审判级崩坏兽虽然也符合传闻中龙类的外貌特征,但比之在深海间沉浮,吞噬大陆的蚩尤却显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别。
无名的龙类舒展着骨架结白,翅膜天蓝的双翼游弋在漆黑的云海间,那流线般的躯壳给予着舒畅的印象,整体并不显得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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