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希儿耐不住欢快的情绪,她轻声道:
“谢谢Mei姐姐,那我就回去找哥哥啦。”
Mei望着她难得有些活泼的脚步和背影,面容上的笑意蜕尽,内心的阴霾愈发沉重.....
自己如今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但很快少女就抛却掉了这些难以得出答案的思考,她用意志力切换了思维模式,支撑起染上倦意的躯壳去换了身服饰。
随即,Mei独自走进自行延伸出的崭新魂钢隧道,踏进了无人的实验区域。
...
...
苏青安正在和希儿玩一款双人的大型剧情类RPG冒险游戏,他操控的角色是拿着白骨长枪的亡灵骑士,小女孩操控的则是背着棺材的天主教修女。
按照设定上两人过去的故事似乎都十分曲折,开篇则是以自由探索的形式去挖掘一些过往的经历。
而故事主线除却这些掺杂着以回忆碎片形式的过往,还有着沿途解脱纯净却天生身染罪孽的巫女以及永生者的故事。
作为解脱他人灵魂以及罪恶的手段,亡灵骑士拥有着能够净化原初的纯白之力,按照设定这种力量汇聚到一定程度后就能形成一枚梦之钉。
简而言之,就是蓝条聚集一定程度后能放一次大招。
修女的棺材则是承载所有罪恶的事物,而以此延伸的能力就是充当奶妈加前排。
在两人看来这游戏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角色都不具备单独战斗的手段。
没有了修女的骑士无法完美使用梦之钉,因为按照游戏设定罪孽无法被永久净化,修女背负的棺材则负责承担住这些注定会重新滋生的罪孽,使得梦之钉的存在到达完美。
而修女没有了骑士,棺材就无用武之地,因为没有梦之钉将灵魂净化,罪孽的根源就不会显现,更别说进行承载。
从游戏机制解释,两个角色都是互补的状态,缺一不可。
有趣的地方在于后续的剧情碎片和记忆过往交织出的漫长史诗,对于小女孩来说这就是可以和哥哥一起玩的有趣游戏,但于苏青安而言却不知为何总能联想到很多事物。
可能这个游戏里关于灵魂的机制设定和罪孽无法断绝的理念,反而会让少年觉得这不够游戏,甚至有些现实。
在最初的长空市时期,苏青安玩游戏或多或少就有着这种感觉,到了如今似乎就更是如此了。
经历了越多,望见很多事物就越容易产生莫名的既视感,这导致游戏也会失去本来应有的意义。
但和希儿o芙乐艾玩游戏这一点才是日常的关键,似乎只要有她在,无论是玩黑深残的柴刀类型,还是玩沉重的现实风格类型,又或者只是纯粹的切水果都是在度过着美好而琐碎的日常。
其实即使是在前文明这样的世界,苏青安也不太喜欢去刻意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了,比起去学习去思考去战斗,他更喜欢陪伴重要的人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就这样消磨着时光。
这似乎用社会情绪选择理论来进行解释比较合适,它的中心论点是,一个人的目标和选择会受对时间长短的感知而改变。
简而言之,当人感觉自己的时日无多,做出的选择会完全不同,例如会缩小自己的社交圈,只和重要的人交往,并优先选择情感投入,花更多时间陪伴关系亲密的家人和友人。
简言之,人的选择不再漫无目的,而是准确、无碍、彻底情感化。
这些人的目标不再是知识或方法,而是爱、是重要之人、是情感。
时间的感知会改变人类的动机,当生命受限时,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情感目标。
这似乎证明着对人类而言,情感永远是最重要的。
而苏青安就并未超脱出这个范围,从这个角度上而言,他很普通。
少年从在长空市开始就从未刻意拓展过自己的社交圈,不如说越是理解自己的寿命和未来,他就越是开始极力的回避这一点,但对于已然算是重要的人却保持着珍视和认真的态度进行对待。
除却性格要素外,这份理由或许才是他表面上寡淡和高冷的核心原因。
但.....自己如今的作为,真的是正确的吗?
苏青安看着不知为何今天格外开心的小姑娘,有些恍惚,按着手柄的指尖都为之停滞了些许。
“哥哥,可以用梦之钉了。”
少年顺着希儿的指挥按下了键位,他望着成功得到救赎的古老巫女,陷入了沉默。
对与错,或许终究是得不到答案了。
143.水族馆.
新南威尔士州,贝尼朗岬角。
悉尼歌剧院。
这座澳洲地标式的建筑就这样耸立在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基座,三组贝壳状的巨大白片相互交错组成了歌剧院的穹顶,这些贝壳般的雕塑体外观壮丽,宛如散开的花瓣,从远处望去又似结白的帆船。
它的内部主要由两个主厅、一些小型剧院、演出厅以及其他附属设施组成。
两个大厅均位于比较大的帆型结构之中,小演出厅则位于底部的基座内,贝壳状建筑物的四周则是露台区,作为行人汇集之所。
这里已有了数百余年的历史,可在大崩坏初期歌剧院却被帝王级崩坏兽和纷扰成群的圣殿级崩坏兽毁灭了大半区域。
听闻歌剧院内曾有号称是全世界最大的机械木连杆风琴,但却也一同在崩坏涡流出现后的灾厄中毁于一旦。
那天贝壳状的穹顶也好似被伟力折断的白翼就此沉入了贝尼朗岬角边缘的海域,宛如被卷入深海漩涡的船只,今后再无音讯。
在当时一度对当地居民造成了很大打击。
悉尼歌剧院是此处艺术文化的殿堂,更是这座城市的灵魂。
在最初建设初期,澳洲政府为了筹措经费,除了募集基金外,还曾发行过悉尼歌剧院彩券,真正竣工更是用了百余年的岁月,可想而知这座建筑物的意义重大。
而流传至今,经过了悠久时光的洗礼就更是如此。
所以考虑到此处对当地乃至这个国家的重要性,政府依旧选择耗费了一定的人力物力修复成了原先的姿态,以当今的科技水平想要复原这些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从现实意义角度上来讲,这番举措确实有着稳定民心的作用,至少现阶段的人们在这座歌剧院似乎依旧能体验到大崩坏时期之前的和平生活。
歌剧院依旧保持着尽量身着正装的规矩,演出完毕需等着所有演员谢幕后才开始离席的礼仪也未曾改变。
在蔚蓝的天穹下,那些喜欢抢夺沿途路人食物的海鸥,偶尔会被牵着狗的巡逻员们所驱逐,偶尔也会忽略人工设置的铁丝网、机器鹰和人造声波的震慑,引起一阵食客的骚乱。
即使是放眼整个澳洲,这里也是如今人类难得可以展现出祥和岁月的安逸之地。
少年身着休闲的浅灰色西装,他坐在海岸线露天的餐桌旁,望着海面上不远处的海港大桥。
波光粼粼的海面呈现出宝蓝的瑰丽,崩坏的萌芽被及时掐灭才使得这里依旧保留住了和平的画卷。
在歌剧院建成之前,这个地方上千年来一直都是澳洲土著进行聚会等活动的圣地,因是淡水与海水交融的地方,故也被称为“智慧之水”。
苏青安想,若上次蚩尤并不是出现在沃森湾,而是诞生在这一港口,恐怕现在这里的板块都已经石沉大海,想要恢复原貌就更是无从说起。
若是自己不曾存在于这个纪元,这头审判级崩坏兽究竟能掀起多少灾厄呢?
或许眼前的歌剧院乃至整个悉尼都被吞吃进去也并不奇怪。
而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少年的存在从未扭转过原定轨迹中的大势,放眼整个世界他可能间接性的改变了数百万人的命运,可对于最终走至的漆黑结局而言依旧没有意义。
以一人之力企图改变未来,在他想来也只有Mei能够做到,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都会局限于一个桎梏。
坐在一旁的希儿穿着当季合适的白色连衣裙,裙子的前襟采用了镂空的设计,在盛夏间给予着清凉的印象,她捂住脑袋上的遮阳帽,额前的刘海和发梢都在风流中摇曳。
待风止息后,女孩别扭的蹭了蹭双腿,她扯了扯单边的腿环,问道:
“虽然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地方是很好,但这个衣服为什么要有腿环呢?”
苏青安将自己服务员拿来的西瓜汁推至她的身前,解释道:
“衣服不是华帮你选的吗?”
“她的意思大约是最近的天气很热,大腿容易出汗,这样走路摩擦起来会不舒服,这个环的作用,应该就是让你的腿到时候不那么难受。”
希儿小声道:
“这样解释好像也不是不行,但我总觉得被小华姐姐捉弄了。”
“而且,这样的服饰真的能进去吗?”
苏青安看着正在对桌上烤鸡蠢蠢欲动的海鸥,在对方怂到飞走后,才收回了视线,旁边的小羽毛则耀武扬威的蹦蹦跳跳,一副是自己赶走的模样,很是自豪。
少年已经习惯小羽毛的做派,他用刀叉将烤鸡分割出方便入口的分量,顺势将骨肉全然分离,在骨头扔进垃圾桶,把鸡肉盛在碟子里后,便将其放在西瓜汁的旁边,解释道:
“说是要正装,但其实偏向休闲商务即可,只要不穿运动衫裤、拖鞋、运动鞋这种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我们可以选择不被别人看见嘛。”
希儿看着对方就差亲手喂自己吃的举措,停止了抿着西瓜汁的动作,她抗议道:
“这种事情我自己来也行的,哥哥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苏青安掀起唇瓣,他凝望着女孩的神情,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回答道:
“难得能出来一次,就别计较这些了。”
“说起来Mei会答应你出去,就说明你最近权能失控的后遗症已经好了吧?”
希儿自然地垂下眼眸,她扯了扯腿环,笑着说道:
“嗯,Mei姐姐说已经没事了。”
“只要我自己多加注意就行。”
身怀复杂心绪的少年已然很难具备以往知微见著的洞察力,他将拌好的沙拉分盘,递给了对方,轻声回应:
“若是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马上和人说知道吗?”
小女孩抿了口西瓜汁,表示明白。
就一如苏青安此刻心中的思绪不能表露出来,希儿如今的行为和选择也是绝对无法示人的禁忌。
两人之间的秘密只要一天未曾暴露,虚假而满是谎言的日常就能多维系一天。
至少眼下,暗藏坚冰与刀枪的幸福还能展现出些许的温存。
小女孩咽下一块烤鸡肉,她眺望向海面上盘旋的海鸥,吐槽道:
“这里附近的海鸥好顽皮,前面希儿的帽子都差点被叼走了,明明这不是用来吃的啊。”
苏青安瞥了眼把自己别在希儿的遮阳帽上,似乎在玩什么木偶人游戏的小羽毛,觉得其实海鸥也不是很顽皮,他轻声说道:
“那只能说明它们比较喜欢希儿吧?”
“不过下次遇见的话,就试试看一直盯着它看吧,说不定就会乖乖逃走了哦。”
希儿抿了口西瓜汁,她感受着海边的清凉和温暖的阳光,望向海鸥的目光蓦然变得有些幽幽。
以正常逻辑而言,没有什么物种天生精通犯罪,但海鸥却可能是其中的异类。
它们是名副其实的海滨悍匪,尤其擅长截胡,所截对象从同类到人类,都无一例外的贯彻了能截就截的宗旨。
这种无法无天几乎体现在了方方面面,例如海鸥时常对手无寸铁的无辜人类发起挑衅与俯冲,就连抢人类幼崽手中的棒棒糖对它们来说都是屡见不鲜的操作。
这个神奇的物种是每一座海滨城市的噩梦,它们未必知晓活鱼的模样,却一定明白麦当劳开门的时间。
上至威胁人类幼崽逼至小学停课,下至绑架可怜无辜的吉娃娃,几乎无恶不作。
而这些生物还极具地域特色,比如栖息在英国的海鸥就在嗜酒的英国人身上学会了喝酒,以至于每天都有人目击到醉醺醺的海鸥在街上步履蹒跚,场面一时十分滑稽。
遗憾的是人类至今仍未找到对付海鸥的妥善办法。
女孩否决了对方的建议:
“我不想一直盯着那双除了鄙视之外就看不到任何情绪的眼睛,总感觉怪怪的。”
鄙视吗?
少年回忆起之前很识相的选择离开的海鸥,总感觉对方望向自己之际,眼神透露的有点不像是鄙视,说是怂似乎还更合适一点,这种动物各种意义上微妙的很有灵性....
他笑了笑说道:
“等带你去里面逛逛以后,我带你去水族馆吧,里面大约会有比海鸥有趣的小动物。”
希儿想了想,期待的问道:
“老是被海鸥欺负的海豚、海豹也有吗?”
苏青安思考了会儿,回答:
“这些都有,我记得还有企鹅、鸭嘴兽和鲨鱼。”
“说起来这些我以前也没见过呢,算是第一次去看吧。”
小姑娘重重的颔首,深蓝色的眼眸变得亮晶晶,显然比起需要艺术熏陶和文化积累才能在歌剧院中得到真正娱乐的项目,水族馆才更受她的欢迎。
细算下来希儿确实算是小文盲,就算在沧海市时期有好好教导她一些基础常识和知识,这半年也有在好好看书,但终究没经受过很好的教育,正常知识对标初中生都勉勉强强。
曾经的苏青安想过,假设真的有机会在这样的世界迎来真正的和平,或许慢慢把小女孩教导至能考上大学也会是很幸福很有趣的事情。
少年的瞳光黯淡,他望着希儿拿着刀叉的笨拙模样,胸腔间有着幽邃的火焰正在沉默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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