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289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这是她的执拗,她的愚蠢,她的独断。

  但或许,也算是一种可爱的地方。

  苏青安沉默地看着符华帮自己梳理长发,她从兜里拿出备用的黑绳将其系住束起,轻声道:

  “这样就方便一些了。”

  他颔首表示明白后,低低地问:

  “那单纯的留在这里呢?”

  少女陷入发中的指尖多驻留了会儿,她抿了抿唇:

  “不出手的话就可以。”

  “好。”他说。

  符华起身,她瞥了眼已然结束的战场,对着几人说道:

  “这几天持续固定数量的骚扰还未查明原因,而背后防护的目标也至关重要,为了以保险起见,我会独自去慢慢扩大目前的侦查范围。”

  “不用担忧我的安危,我们之间的崩坏能探测器数据有着共享,在两小时内我会回来。”

  她语罢,不再言说其他就径直走到瞭望塔之下骑上了漆黑的机车朝着远方行驶而去。

  在宁静的氛围中,几人默默地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

  没人选择去进行阻止,任谁都明白这句话只是借口。

  苏青安的到来撕裂了女孩表面的从容和淡然,让那本来勉强压抑着自己情绪的举措宣告破碎,同时更给予了其余的信息量。

  这些其实已经让她有些不堪重负,但外表和口吻却依旧维持着平常的模样。

  但这却是更危险的一种征兆。

  如今的符华,需要一个人的独处才能彻底的冷静下来。

  而无论是谁也不能去剥夺这样的资格。

  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同时,苏青安没有理由去阻止。

  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符华已经迈入明镜之境,即便不知晓具体的实际战力水平。

  但根据对正版太虚剑气的优势和崩坏能素养的优秀。

  除非在数量上可以累积出填满荒野的地步,否则在几乎不消耗体能和精力无限利用外界崩坏能的状况下,基础的崩坏兽对她而言已经没有威胁。

  而之上的帝王级幸许难以应对,可逃跑却也不成问题。

  或许在正常的时候,苏青安会对这样可谓进步神速的进度表示有所感想。

  但现在却是全无。

  情绪的微弱寡淡甚至在无意识间影响到了少年的决策。

  假设以往的时候,即便理性能理解符华需要单独相处并且这样做也不会有危险,但苏青安最后大抵还是会用【藏】变相的陪伴着对方,才能感到安心。

  如今则是理解出现意外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使出现也在自己的能力剑心范围内后,就干脆任由对方离去。

  就现在看来情感的缺乏仅能影响到一些细节,但这些缺漏放在之后的未来里却不知道会导致出什么样的结果。

  而苏青安也逐渐通过心湖细微的变化和所有情绪波动的数据,进行自我分析从而理解了自己人格目前的状况。

  少年能理解自己处理情感的区域并不是彻底坏掉了,而是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

  这并不能代表苏青安的意志力不够强大。

  再坚韧的意志力都有着自己能处理范围的极限,控制情绪或许尚在此列,但反过来就是另一码事情。

  佐藤由乃的死亡冲击力很大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在这之上数次主动撕裂灵魂里的伤口,在灵魂殿堂中短时间内不断兑换筹码也是一部分要素。

  后者这些由于燃烧的都并非根源性筹码,所以灵魂的问题终究会随着时间的逝去,日常经历的积累而缓缓抹除。

  前者的问题,在灵魂上的问题解除后也会自然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

  就理论上来说,不确认的时间消磨中,苏青安会缓缓恢复正常。

  可究竟能恢复正常到什么程度,却又是一个未知数。

  而即便这次的问题得以解决,在未来有可能面对的磨难下,是否能再度经起考验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老师,不好奇小华这半年的生活吗?”

  时雨绮罗和卡萝尔对视了一眼,却是对苏青安打开了话匣,说起了这半年间的琐碎事情。

  ...

  ...

  不能将情绪带给别人,不能让他们感到担忧。

  更不能....把其余的负担再去施加给现在的苏青安。

  凛冽的风流在极速间与面颊外的头盔交错出细碎的声响,逐火之蛾特质的机车在崩坏能的环绕压榨下依旧展现出了优良材质的坚韧。

  这是半年里符华在虚拟战场中用【千星】的基础原理逐渐摸索出如何用崩坏能巧妙的加载在载具上给予相应的速度增幅。

  灵感和方法自然全是从苏青安那里一脉相承而来,但具体的方法由于符华没来得及问对方学,所以则是自己研究后摸索出的使用方式。

  这辆机车便是让装备部专门为了适应用崩坏能对其进行增幅而制造出的特殊载具,不但全身的材质都是具备一定修复力和微弱崩坏能抗性的纳米机械人矿石,连构造都经历了层层设计。

  其中甚至还存在着复数的崩坏能反应炉与技能公式。

  而内部的崩坏能反应炉不仅可以进行基础的加速和崩坏能护罩,在紧急状况的时候还可以对符华的装甲进行对接操作出类同充电的效果。

  纳米机械人矿石的存在似乎也是那位科学家所在纳米技术上做出的崩坏侧革新用法,不过这辆机车上所用的已经是落后于现在几代的产物。

  而逐火之蛾的军用品也已经在沿用类同的材质进入了流水线进行不断的产出,同时在澳洲区域将试点制造一台专门为纳米机械人矿石存在的量子计算机,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研究出更优秀的材质。

  显然,Mei在这半年内创立出的成果已然多如繁星。

  这也变相的导致了崩坏能对其机车的增幅不再需要多少精密的技巧。

  而若非如此,处于如今状态下的符华也不会刻意去使用这道手段。

  漆黑的机车就这样如一道劈开风流的刀刃,在极短暂的时间内直入荒原腹地。

  零零散散的突进级和战车级崩坏兽在偌大的区域下漫无边际的游荡,而少女则是用意念操控着天地间的崩坏能化为粗糙的剑型轰然落下。

  空洞、茫然还有着无处可去的愤怒都如在耳畔处不断低语的魔鬼,去促使着符华就这样不断重复着麻木的杀戮。

  而在这般几乎不需要去刻意思考的过程中,女孩恍然间意识到那些曾经自己畏之如虎的崩坏兽就仿佛稻田里等待收割的稻草,是那样无力而弱小。

  是的,她确实已经变强了。

  强到挥剑不再犹豫,对战斗本身也逐渐失去了畏惧。

  强到性命无忧,在这半年里一次又一次克服了重重困境和绝望。

  但是意义呢?

  她反复的去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是意义呢?

  不知道。

  直到约定的时间即将到达,她才沉默着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

  ...

  而或许。

  在符华15岁之后的人生里,这样注定得不到答案的疑惑,终将数不胜数。

102.骤然变化的局势.

  这是传教士远离雅拉达前往未知之地的第二个星期。

  自从官方的计划正在进行一步一步的落实之后,不知具体数目的教徒潜伏在看似风平浪静的局势当中,未流露出一丝马脚。

  在绝对的信息差下,教徒的作为正在将官方的打算和Mei争取而来的试点机会一点一点拆解成支离破碎的梦。

  百万余人的性命在这场编织的蜘网间摇摇欲坠。

  而此刻。

  远在异国他乡的传教士立于古老的城堡顶端,她依靠着历史悠久的粗粝墙壁,望向那结净蔚蓝的天穹,流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那双混沌的眼眸即便在艳阳的照射下也依旧倒映不出任何光弧,宛如不存在能够传递的介质。

  她全身上下的血肉都是由崩坏与人类给予出的产物,在遵循着崩坏产物都为硅基生物的基础上维持了近乎完美的人类形态。

  传教士的真实战力远不如后时代的拟似律者,她的权能于纯粹的战斗意义上用处并非很大。

  而只算上纯粹的崩坏能操控极限与躯壳的强度,她则至多只能将战力维持在比帝王级崩坏兽更弱的水平。

  简而言之,后时代的A级女武神组成讨伐小队就有着将传教士杀死的成功率。

  但以上发生的理由必须建立在有人知晓传教士的一切消息,并进行详细的讨伐策略才能在不出现大规模伤亡的前提下将其消灭。

  很显然,现阶段的前文明没有人能发觉在那场崩坏裂变弹的造福下,有史以来第一位诞生出的拟似律者已经在黑暗里对人类的基石探出了致命的獠牙。

  少女由衷地憎恶着人类,但那并不疯狂也并不炙热。

  而是纯粹的、与生俱来的、甚至可以被说是虔诚的憎恶。

  所以她从出生以来就显得那样宁静而祥和,这并不是崩坏给予的伪装也不是个人意义上的演技。

  即便那看似与人类肌肤一般无二的雪白肌肤上宛如刺青的大片痕迹,无时不刻给予着烈火灼烧般的苦痛,但她依旧宛如从基督教中走出的圣徒,散溢着恬静的柔和氛围。

  用正常人类的三观和人格无法理解传教士,这份憎恶就是如人类在呼吸,如鱼在水中生存一样的自然。

  因此憎恶人类的本身并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力,也裹挟不出任何本应该附带的情绪。

  憎恶本身能指向着她的行为准则都环绕着毁灭文明这一个目的来进行,可沿途间的做法却又由于不存在多余情感,而变得如手术刀般精准而避免多余。

  比如她只选择在雅拉达待了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就爽快的选择离去,在传教士眼中那些埋下的种子究竟能否深根发芽其实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因为她一路上从未停止过对教派的歌颂和传播。

  她望着身后如木桩般一道一道排列整齐的人影,掀唇说道:

  “我相信在一切结束之前,足够让您看见有趣的成果。”

  “但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您拭目以待吧,神明大人。”

  ...

  ...

  符华所驻留的战局在苏青安到来的三天后就变成了巨大的绞肉机,这让失意的她没有时间再有余力去感伤悲秋。

  原先那样每天固定三波崩坏兽来袭,如吃饭般规律悠闲的状态一去不复返,荒野深处的崩坏兽群缓缓朝着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推进。

  远方武装足够提前拦截九成的敌军,但逐步推进至近距离的崩坏兽依旧要依靠着机械士兵来进行作战,其中危险等级较高的崩坏兽则由三人小队负责解决。

  苏青安是第一次明白,有时候强大的实力也没办法让所有事情都变得称心如意。

  他以前总是败北在压倒性的不利之下,却从未想象过即便真的天下无双,也终究无法将所有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去做到尽善尽美。

  可能人生总是如此,所谓的磨难有时候往往并非来自外界的压力,而仅是出自心灵的囚锁。

  苏青安没办法不答应她的要求。

  即便会为此看到她辛苦,疲倦,乃至受伤的画卷,他依旧只能按捺住动手的打算。

  自己能够保护她的机会或许并不多了,但那把锁的钥匙在那场倾倒世界的光与热中就此遗失。

  而这把锁到底是什么时候落在心上的呢?当少年耐心的用【圣痕】汲取尽她伤口中的残余崩坏能,认真进行包扎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以往的事,而与之诞生的便是这个问题。

  当情绪蜕尽到只剩下一点火星后,苏青安看向以往画面之际,只能感觉到隔绝了一层灰色的玻璃,上面满是龟裂的痕迹,七横八下地将琐事切割出晃眼的模样,叫人难以看清那个少年为之拼命的理由。

  后来他又慢一拍的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去做些什么事情,大约并不需要理由。

  或许现在也是如此,只是变得迟钝且不那样鲜明罢了。

  就宛如卡壳的时钟,又像是古井荡漾间不成圆月的倒影。

  他曾经也想过,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和情感大多都源自最初的缘分和之后相处的记忆。

  那于自己来说,最初在前文明经历的那次死亡兴许就奠定了很多的结局。

  可假设还会经历下一次重启,届时的他还能会认定某个人十分特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