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279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思维如发霉的麦芽,失去了生长的理由。

  它恍惚间理解了如何才能做到欺骗自己。

  心存念想即可。

  这分明是操控着光影的权能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但却只需要心怀希望和期待就能做到。

  自顾自的认为自己是崩坏的产物,自顾自的认为是神明让自己去变得更接近人类,自顾自的认为自己还有着归宿。

  【在空白的人格里添加进一段记忆得出来的答案,没有能够参考的意义。】

  【唯独这个结晶的由来值得记录。无论是巧合,还是必然,通过下一次就能明白。】

  它不过是在任何角落都没有归宿,一出生就裹挟着原罪,连弃子都不算的怪物。

  就连那个自己暗暗默念过好多次的姓名都是偷来的产物。

  真是,毫无价值的死亡。它有点难过地想。

  不规则的结晶粉碎间,炙热的光束淹没了大地。

  在轰然作响的小型崩坏中,崩坏意识悄然离去,而圣彼得大教堂也彻底失去了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的遗迹。

  那具难看、妖异、恶心的尸骸融化在光与热坍缩的须臾间,变成了大地之上随处可见的黑灰。

  而逐火之蛾的部队因为装甲和提前的撤离没有造成悲惨的大面积死亡,但一些崩坏适应性仅是勉强达标的士兵却出现了染上崩坏病的预兆。

  至此。

  官方对阿德莱德留守观察的结果,终于告一段落。

  没人关心那个怪物的由来和它呆呆坐在残骸里望着天空的理由,像是一条路边没人理睬的流浪狗,卑贱又可怜。

  但今日的结果,终究会对以后的轨迹造成不小的影响。

  ...

  ...

  同年,8月7日,下午3点整。

  新西兰,奥兰克。

  这里曾经是这个小国最大的城市,1086平方公里的面积里生养着146万的居民。

  而如今,绝大部分的区域被崩坏涂抹成禁忌的漆黑,原先百万有余的民众也只剩下了不到一万的数量,伤亡可谓极其惨重。

  由于此处的人口很是稀少,大部分还染上了注定无法治愈的崩坏病,所以使得这里并未建设多余的逐火之蛾分部。

  这般作为显然带着一种任由当地居民自生自灭的做派,实际上也是如此。

  除非能通过崩坏适应性的检测和某种灰色交易,否则幸存者只能一无所知的继续面对着不知何时会再度到来的灾厄。

  城市某处满是水泥地和钢筋交错的废弃工厂。

  因为这场灾厄沦落为孤儿的少女照顾着病重的妹妹。

  她抚摸着小女孩蹙眉间愈发苍白的脸蛋,目光祥和而忧虑。

  下一刻,小女孩睁开了翡翠色的明亮双眸却又恍惚间缓缓阖上。

  她的意识迷惘而空荡,躯壳战栗间无穷无尽的崩坏能就这样轰然作响,从外界席卷而来,咆哮着涌入了全身。

  第四律者,于此诞生。

  而与曾经那些多少能掀起一些风风雨雨的律者截然不同,在全城的崩坏能检测仪瞬息检测出律者诞生反应后,官方毫无犹豫的下达了发射崩坏裂变弹。

  一座有概率会产生崩坏回流现象并仅有几千位幸存者的半废弃城市。

  一位一旦诞生就有可能造成整个新西兰全灭,乃至危及文明的第四律者。

  孰轻,孰重?

  这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选择,就连沧海市那时的状况,官方都执意选择了投放崩坏裂变弹。

  若是大家在玩天平游戏,那么筹码之间的重量总是那样分明而容易得出最终的胜负。

  在律者素体不断催化的过程,那位少女则在近距离溶解成了漆黑的尘埃。

  女孩被风暴拱卫着撕裂了整座废弃工厂,她的躯壳漂浮在无声的风眼中,双眸阖闭间,睡颜平静。

  片刻后,无尽的光与热奔涌而来,就一如曾经沧海市所遭遇的那一幕,本就百废待兴的奥兰克轻而易举的在崩坏裂变弹下变得更为破烂。

  崩坏能自行汇聚而成的风暴被熔化于无,小女孩在沉眠中安然走向死亡。

  第四律者的核心被掩埋在了层层叠叠的地表废墟之下,耗费了官方大量的时间才将其找到。

  说来可笑,除却杀死律者本身所需的崩坏裂变弹,人类在找寻核心上耗费了更多的精力。

  这次的律者建立在了前几次的作战经验下,直接倒在了初生的关卡。

  律者核心内的权能还未和律者素体的灵魂链接成功,素体的完美操控崩坏能体质未来得及塑造完成,这导致律者本身自动循环的崩坏能护罩没能诞生。

  这些种种要素最终使得相继第三律者之后,第四律者的尸骸依旧没能留住。

  在科研的角度上来看,这是一件颇为遗憾的事件。

  尤其是建立在如今Mei的才能逐渐走入官方视野的现在,若是能为那样的天才提供优秀的素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彼时的人类陷入了沸腾的狂欢,这代表了所谓的律者远远没有曾经幻想的那样的可怕。

  当未知的事物一次又一次败到在崩坏裂变弹之下,很多源自权能本质而产生的恐惧也逐渐不再显得那样值得敬畏。

  但就在搜索部队离开这片辐射和崩坏能不断交缠的危险之地后,一只由人类和崩坏之间纠葛出的人型怪物,在崩坏意识的见证下诞生了。

94.人类的赠礼,苏醒.

  蠕动,膨胀,拉扯,变化。

  血色的肉块被掩埋在堆叠成楼的废墟之下,它不断地重复着这些毫无规则的动作,像是一块不断融化又凝固的黄油,宛如活物。

  就仿佛烤盘里的芝士逐渐出现诱人地焦黄色泽,血肉在无形纠缠的各种辐射和崩坏能之间扭曲成富有层次的纤维,它们拆解成万万道细密的丝线如织毛衣般开始塑造出完整的器官,修正出优美的肢体,涂抹上白皙的伪装,给予了精致的容颜.....

  最后,人类的恶果和崩坏的推波助澜踏碎了古老的禁忌,就这样在这片漆黑的无光之地中创造出了全新的生命。

  祂观察着这有趣的一幕,进行了短暂的思考和推演:

  【不是意外,不是巧合,这是人类的武器和崩坏能结合后大概率变会自行扭曲出的畸形产物。】

  【的确是存在记录价值的演变公式。】

  【虽然损失了使徒,但却验证了这道公式的真实性,也不算全无收获。】

  【最关键的在于同样类比的核心吗?】

  【基础逻辑是接受了使徒死亡余波内的信息素,所以本能下意识根据使徒的构造和生存模式试图模仿出相同的事物。】

  【但拙劣的模仿只能制造出上次那样半吊子的伪物,不具备操控崩坏能的优秀能力,所展现的权能也满是瑕疵。】

  【即使能模仿出这样的结果已然不再核心运算的资料库之内,可依旧不够,仅是这样的模仿程度没有进行关注的意义。】

  【稍微添一把力好了,伪物的极限究竟能达到什么水平也是值得记录的信息。】

  无声无息间,原先随着辐射纠缠的崩坏能自行延绵出截然不同的涡流,随着伟岸的意志,奇异的力量穿透了虚实之间将逐渐塑成人形血肉中的结晶贯穿包裹。

  同样是脱胎于一场悲剧,在立场不同的碰撞与世事的夹缝中诞生的存在,但她的出现却不同于前者。

  在引起了崩坏意识真正关注之后,命运的螺旋由此缓缓转动。

  漫长的塑造期在没有任何事物打扰的安逸中成功度过。

  介于人类与崩坏两种要素之间的活体以高度相似律者的生命姿态降临于这个世界。

  如积木般堆积成塔的废墟在高浓度的崩坏能涡流间走向湮灭,大片的尘埃随之飘扬,如黑色的旗帜溃散于高空。

  她望着初生的世界,瞳孔混沌而空洞。

  眼前的画面是那样荒芜,绝望而破败。

  孤零零的亡魂们在发出悲愤的低鸣,好似永不停歇的凄凉曲目。

  少女浑身赤裸,纤秾合度的曲线理所应当的展现出了值得窥探的风景,可辐射的警示标志与联合国的国徽如厚涂的油漆挥洒在苍白的肌肤,这些如纹身般挥之不去的事物刻印在全身上下,宛如不灭的印章影响了美观。

  没有谁能逃脱自己与生俱来的事物。

  就算....是无名无姓,无父无母的怪物也是一样。

  如人类少女般的身姿,体内流光溢彩的核心,外壳上崩坏裂变弹之上的标识,这一切都预示着未来的结果。

  但这依旧是一具空壳,看似完美无缺的身躯间缺失了能御使权能的灵魂。

  可是没有关系,上一个怪物的灵魂由来给予了崩坏意识最好的模板。

  祂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看见这数千道死在崩坏裂变弹之下的亡魂堆积进这具躯壳,最后融合出一个对人类满是仇恨,对世界仅存绝望,对自己满是虔诚的纯粹灵魂。

  之前的怪物仅容纳了不到百位幸存者的亡魂,他们在死前甚至不能理解自己是为何而死,所以自然只能诞生出沈渡心那样对人类毫无敌意,只想躲避的主导意识。

  但这次截然不同,沧海市的前车之鉴虽然依旧不得为全世界所知,可过多的死亡堆积出的亡魂之间却总有人能理解自己是为何而死。

  崩坏意识更能将他们死亡的理由为之公布而出,在这份推波助澜之下,无声的风流无视了所有介质的传播速率,瞬息间席卷于这具空壳四周,一道又一道的亡魂裹挟着无法化解的怨恨和绝望,前赴后继地奔涌而进。

  就如同一座熔炉,无穷的火炎撕裂了亡魂。

  挤压,捏碎,融合.....

  以绝望悲哀愤怒仇恨为基调,以对神明的爱意忠诚服从为成品。

  崩坏意识记录下了这次成功,祂幽幽道:

  【成品接近于使徒的造物啊,以拟似律者为形容倒是恰当。】

  【我的使徒,前往人类的驻地,让他们认识一下自己亲手参与创造出的存在吧。】

  她穿着合身地修女服,那双混沌不详,没有眼白的眸子微微眯起,秀美的容颜浮现出足够冲淡这些诡异的祥和微笑。

  “遵命,神明大人。”

  拥有未知权能的拟似律者,承载着崩坏意志,就这样在无人知晓的状况下,前往了人类文明如今最繁华的腹地。

  澳洲。

  ...

  ...

  私人医院,地下。

  大型的医疗仓内,少年的身躯恢复完全,肌肉的强度、骨骼的密度、筋膜的延展性、血液的重量等等看似细枝末节,但组合起来却非同小可的要素已然回归至最初的水平。

  唯独曾经胸腔被洞穿之际所遗留的烙印和手握圣枪时残存的伤疤依旧完好地留存了下来。

  这些伤痕仿佛刻印在了灵魂深处,即便塑造了一遍躯壳,都依然存在。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四个月之久,身体上的损伤早就消弭,可灵魂本质则如干涸的泉水需要安然的静养才能逐渐恢复生机。

  荧光满溢的液体中,赤红的羽毛在里面顺着光的浮动摇曳不息。

  羽渡尘晃动着绒绒的尾端,蓦然间就落在了苏青安的脑袋上蹦蹦跳跳,但它哪怕将少年的发丝弄得一团糟,也终究还是无人回应。

  赤红的羽毛像是在做着单口相声的游戏,看上去欢乐可爱的同时也难免夹杂了些许可怜兮兮的孤独感。

  它蹭了蹭少年线条清晰的锁骨和侧颜,又在医疗仓里翻滚了几圈,旋即又老老实实地回到了漆黑的发丝里蔫蔫地搭拢着绒毛。

  但仅是安分了一会儿,小羽毛就翻了个身扯过几缕少年长至脊骨的发丝,用来当被子般盖在了身上,俨然一幅要去乖乖睡觉的模样。

  类似的光景在这几个月里已经数不胜数,但碍于苏青安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羽毛的小动作完全没人搭理。

  虽然换做从前少年也不会对羽渡尘弄乱自己的头发和各种亲昵的动作有所反应,但他的神情和眼眸的注视却足够让小羽毛为之乐此不疲。

  可和数千次无人搭理的可怜模样有所不同,这次有点不一样。

  少年修长的手指将羽毛捻起,他将其放在手心的中央,漆黑的双眸望着它,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

  转瞬间,羽渡尘消散为万千粒子,藏进了意识海躲在了其中的一角。

  这个做法一如既往的让苏青安摸不清这小家伙的情绪。

  但现在比起这些,更需要在意的是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的时间。

  随着少年的意识清醒,医疗仓内部的液体缓缓排出,他赤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内部仪器则传递出机械的声响。

  “上次开仓时间,2月22日,上午7点23分。”

  “现今时间,8月17日,下午1点5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