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223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总之,虽然是以奇奇怪怪的方式,但小华还是成功堵住了卡萝尔的嘴巴,让世界变得安静清新。

  当然,这个代价却某种意义上而言十分一言难尽。

  ...

  ...

  时间,下午一点半。

  这是苏青安正在教室上课的时段。

  希儿望向窗外的苍穹,那是明净如洗的天空,淡淡的云絮环绕着那片如宝石却更似海洋浩瀚的壮阔蔚蓝。

  明明就仅是这样在这座城市哪里都随处可见的普通画面,于她而言却总是给予着内心一份不可思议的感想。

  原来,天空是随时都能看见的东西啊。

  这样纯粹而简单的感想,是小女孩真实的内心写照。

  而在自然而然的一次言说而出后,希儿便发现自己被小华姐姐和哥哥奇怪的更加温柔对待了。

  或许只有在这种时候,小女孩才会茫然间再一次的深刻认识到一个事实。

  无论是符华还是苏青安,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让他们感到在乎且上心,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从心底诞生的温暖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情绪。

  很安心。

  在小华姐姐和苏青安旁边的话,会觉得很安心。

  回顾名为希儿o芙乐艾这位人类短暂的十四年人生,或许唯有在这一个月里,她才得到了名为自由的珍宝。

  她有了会担忧自己的情绪与心理状况的家人;一日三餐都品尝着为了满足口舌而精心准备的料理;独属于自己的衣柜里多了各式各样的衣物;床头和沙发上都出现了为了弥补孤单所存在的玩偶......

  还有除此之外的太多事物堆积出了如山的温暖,导致她也渐渐感知不到冬日的严寒。

  那像是有人在短促的光阴里不断去竭力的抵消掉她过往所经历的种种悲哀与苦痛,而小女孩在茫然不知的过程中也为之应允了这份对方的努力,接受了其中的心意。

  希儿终究还是小孩子,哪怕再如何警惕和有防备心,在时日一点点度过后她依旧彻底习惯了苏青安的存在。

  而即使是陌生人的眼光,在去了几次苏青安的课堂后,希儿也渐渐的不再为之感到畏惧。

  至少,在面对着这个学园内的学生们确实如此。

  是苏青安把她带到了外面的世界,从量子态中被打破的自我逃避也好,从后续一次又一次的强拽出门也罢。

  是他让小女孩清晰的认识到,外面的世界其实并不可怕。

  自己原先认为存在的恶魔们并没有在这座城市,于这里的普通人而言,希儿o芙乐艾就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子。

  她大可不必要担忧自己会遭遇到异样的目光对待,也完全不用畏惧他人会对自己造成伤害。

  这里没有人会逼迫她一直服用各式各样的药物,去进行定期的静脉注射点滴,也不会有人抽她的血,更不会推着她踏上残忍的实验台。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复杂而美好的地方,值得言说的事物数不胜数,值得记忆的美景也多如繁星。

  而在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小女孩的内心也逐渐明白着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做出抉择。

  她看着电视里播放着动物迁徙的细节。

  大量的角马、斑马、瞪羚等动物在坦桑尼塞伦盖蒂国家公园和肯尼亚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的季节性水源地和草场之间循环反复的迁移。

  它们中间要抵达鳄鱼出没的马拉河,最后经历轮番的淘汰后还要面临着狮豹守候已久的草原。

  这些描绘出生命挣扎与残酷的画面过于摄人心魂,而这般一场又一场的自然轮回却被人类当成了盈利的工具,并且在数百年前就有了相关的产业链。

  无论是在陆地或者是以往古老的热气球承载都是观赏这些画面的不错选择。

  小女孩对此没有太多的念想和思考。

  只是....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要为着一些事物为之身不由己。

  被鳄鱼咬杀的角马是如此,垂死在加利福尼亚海面上的帝王蝶也是如此。

  如今的希儿o芙乐艾,亦然。

  希儿摸了摸怀中玩偶的脑袋,她望向天穹和电视的目光有些怔怔且疏离,内心却也抱有着零星的念想。

  或许还能拖一阵子吧。

  但就在时光慢悠悠的随着电视的音效缓缓度过之际,炙热的灼痛感突兀刺入后颈部,让女孩在发出哀鸣的同时视野也为之逐渐摇曳不清。

  她像是在本能的用力咬着牙,却又发觉连这样的力道都不存在于自己的体内,唇瓣启合间仅能吐出微弱细小的声音:

  “究竟....是什么?”

  神志迷离,万物颠倒。

  孱弱的躯壳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她苍白的面颊流露出不正常的红晕,绀蓝色的发丝被沁出的汗水贴敷在额前,瞳孔失去了代表着意识的焦距。

  整整十分钟的时间里,希儿都彻底丧失了思考与行动的任何能力,那仿佛有着细密的电流窜动在四肢百骸,绵长的苦痛如针扎在每一处毛孔上一般让呼吸不自觉的窒息,心脏在异样消失前的最后几秒近乎接近骤停。

  这是无限接近死亡的刑罚。

  希儿的眼瞳逐步不再涣散,意识缓缓回到了这具躯壳,但短暂的几分钟内却是没办法进行任何移动。

  小女孩深呼吸着,她的胸腔像是老旧的鼓风箱,伴随着呼吸拉扯出绵密的苦痛刺激着神经。

  是信号。

  是自己身上被动的手脚起作用了。

  自己的位置被实验室知道现在已经是绝对意义上的注定。

  希儿之前就猜测过自己的身上很可能被动了什么手段,作为预期就是最珍贵的实验品,自己的存在被这样重视也是理所应当。

  她伸出手缓缓撩起过肩的发丝,冰凉的指尖触摸到了最初发散苦痛的原点。

  而在小女孩本身看不见的角度下,细微至只有一厘米宽度的神秘条形码在后颈的上面边缘微微发亮,可很快它就从妖艳的鲜红沉淀回了漆黑的色彩。

  甚至在希儿用手机拍摄下来之际,照片上的条形码已经开始朝着肌肤自然的色泽渐变。

  如果是在这种地方的话,自己一直以来没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这个照片上不自然的颜色也证明了很多细节。

  即使发现也无济于事,这是小女孩做出的判断。

  希儿唯一没能料到的就是,自己身上存在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发信器,还有着限制逃亡的控制手段。

  在那样戒备森严的白色世界里,即使面对着手无寸铁且被精神束缚的孩童们,管理层也采取了这样的保底手段,这是希儿所难以理解的行为。

  可在明白这些存在之后,小女孩也很快理解了其中的用意。

  这样一来,哪怕有人因为意外逃亡出了实验室,自行发动的发信器和神经电流也足够弥补这些失误。

  但为什么不将人彻底痛到昏迷呢?

  身体只持续了十五分钟的无法行动,若是要完全的防范显然是时间越长越好才是。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只需要弄明白自身对实验室的价值就能理解其中的答案。

  其中的理由在于这样的操控方式对于孩童的身体会造成一定的伤害,而作为珍贵的活体实验材料,若仅是作为基本不会用到保底的手段,显然还是偏向温和的处理手段要更符合其中的利益。

  希儿看向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默默想到。

  或许实验室这样的保底设置于她而言是个不错的警醒,自己一直下意识拖着渺小的可能怀抱着甜美的希望,一味的沉溺在自由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现在好啦,这样就不能再选择逃避了。

  学园里的大家都是好人,小华姐姐很温柔也很好,苏青安更是希儿的哥哥。

  那小女孩又怎么能舍得让这些人为此而受到伤害呢?

  希儿关掉了电视机,她默默的把小熊玩偶放在了沙发的中央,环视了这个房间一圈后愣神了好一会儿。

  动物迁徙亦是如此,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最终。

  小女孩走至了门口,选择了离开。

50.希儿的大逃亡.

  这是希儿首次独自面临外面的世界,可不知为何她却不再感到畏惧和排斥。

  她走在学园的大道上瞥了眼中央水池陆续涌现的喷泉,神思恍惚。

  原来....真的不会再觉得害怕了啊。

  即使只有一个人,内心涌上的不安、恐怖、为难也无法再次变成脚踝上的囚锁。

  走出去。

  明明仅是这样单纯而平常的行为,但在真切确认了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到后,希儿却为之怔然了很久。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苏青安给予她的事物似乎远比自身的想象中还要重要,或许少年所给予的都是笨拙而不够细致的关心,可结果就是.....自己被治愈了。

  被治愈了啊。

  她念叨着这句话,指尖搭拢在毛衣内衫上的胸口。

  涌现在胸腔之间的是关于诗歌与童谣,那些曾经生生不息的绝望与悲哀如雪消融在意识深处。

  她已经不会再怀疑世界是否只有黑色了。

  如果是有着哥哥存在的这个世界。

  那么即使只有他也好,即使只有他一人向自己证明了除却坏人之外的人类依旧存在。

  就算仅仅是这样.....也足够了。

  这足够让希儿o芙乐艾相信,世界依旧存在洁白之物。

  她越是思考,脚步就越是轻快而悠扬的落于地面。

  厚重的羊绒靴在花岗岩地板上敲击着安然的节奏。

  小女孩就这样一直走,无视了外界的目光。

  一直走,忽略了他人的搭话。

  她没有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只是在沿途摸了摸白石雕像的宽厚手掌,垂眸间掠过了那几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直到小腿迈过了绿草茵茵,直到身形和高大的白塔互相交错而过,希儿才成功独自走出了学园。

  她知道的,自己身上的发信器并不是一次性的产物。

  时刻定时甚至同步发送信息位置才是最可能存在的效用,这并不是单纯的分析结果。

  从颈后部无时不刻隐约散发出灼热的阵痛就能猜到它的效用依旧在持续进行。

  为此驻留在原地只能让敌方接近自己重要的人。

  在小女孩的眼里,离开是必然选项。

  苏青安的战斗力是目前符华都不清楚的未知信息,希儿自然也会认为少年本人没有和实验室与之对抗的手段。

  而即使苏青安证明了这一点,以小女孩依旧会选择离开。

  理由很简单,与注定生活在那样世界的自己不同,哥哥和小华姐姐是可以继续活在阳光之下白头偕老的,而若是由于自己的存在而影响乃至毁灭了这份他们本应该拥有的幸福。

  希儿o芙乐艾,不会原谅自己。

  做不到彻底的自私就是希儿最大的败笔,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她都是处于半吊子的状态。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希儿不能肯定发信器的存在是否会因为量子态的原因导致延缓启动功效,而即使肯定了这个结果,她也不能确认发信器具体会重新启用的时机。

  在这个前提下,希儿更是不明白发信器在启动时自己的身体是否会产生异样。

  而若是发信器无声无息的发送了信号,那就势必会影响到自己身边的人。

  可明白这一切却依旧享受着少年关怀的自己,毫无疑问很自私。

  在希儿自己看来,这已经是值得去被厌恶被唾弃被辱骂的行径。

  但就连这样的做法,她也没能贯彻下去。

  她贪恋着来之不易的自由,她攥紧着从未得到过的温暖,她怀抱着难得可贵的温柔。

  最后希儿又在如烈火焚身的苦痛中理解了现实的刹那,做下了放开了手的决断,她将所有留恋的事物放在原地,就此干脆利落的离开。

  希儿由衷感谢着这份几乎让心脏停止跃动的苦痛,是它重新揭开了残酷的画卷,将自己的天真剥离殆尽,也由此让她做出了不会悔恨的选择。

  而事到如今,小女孩也没有彻底坐以待毙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