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那么代价是什么？”
古罗斯突然开口道，这个如一条龙人一般的石像鬼拍打着漆黑的石翼缓缓降下，看着泰格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
“那么得到这一切，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又会有什么用的牺牲？”
“自由，忠诚，还有我们的身体！”泰格毫不犹豫道
“那位大人会给予我们力量，但我们必须要为拉斯大人效忠。伟大的古圣需要完成他的大计划，而为此我们必须贡献自己的身体来为拉斯大人完成他对未知的探索！”
“……简而言之，他想把我们拖上实验台吗？”古罗斯沉默了片刻，冷笑道
欧拉丽的眷族之中也不乏把怪物拖去做实验的家伙，这样的人和他们异端儿的交集并不大，但也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有得必有失！”泰格肃然道
里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离开这里吧，泰格，带着你的人。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了。”
泰格也不恼怒，只是平静的看着里德，淡淡道
“为什么？里德，你选择放弃接受拉斯大人的善意，只是为了那个费尔斯的承诺吗？还是为了他背后乌拉诺斯的承诺？”
“他承诺了这么多？又兑现了什么？这么多年，我们还是在地下城躲躲藏藏，还是过着这样不人不鬼的日子。他承诺给我们阳光，可我感受到的只有歧视和伤害，他承诺给予我们家园，可我们只配流离失所！”
“他给出承诺要求我们不主动伤害冒险者，就像是一个用空钩钓鱼的渔翁。他甚至就连鱼饵都不愿让你吞下，你就这么选择相信他的话？”
他嗤笑了一声，看着所有异端儿，看着所有那些披着怪物皮的家伙，大声道
“别开玩笑了！怪物和人，我们哪一边都不算！没人会接纳我们，没人会让我们成为他们的一员！我们是全新的种族，是更加完美的种族！我们会变的更加强大，但我们需要一个伟大存在的庇佑！”
“够了！”里德将剑横在泰格的脖颈上，沉声道
“你已经被那个拉斯洗脑了，泰格，我不会任由你将我的族人们推进一个未知的地狱之中。”
泰格看着里德，突然露出了无奈而嘲弄的笑容
“里德，你错了，不是我要带你们去，而是拉斯大人……他命令你们去。”
里德怔了怔，下一刻，他看到了漫天的雷霆与火，绚烂的冰与狂风交织。
……
颠簸的马车上，里德从睡梦中惊醒。
右臂仍然发出钻心的疼痛，被利刃斩断的幻痛直到现在都在蔓延，即便作为龙种蜥蜴人强大的恢复力让他缓慢的恢复伤势，可这如篆刻在灵魂上的痛苦让他无法释怀。
“还很疼吗？”一旁一个同样披着黑袍，遮住自己美丽妖娆身姿的鹰身女妖蕾依关切的询问道
“还好，还行……”里德的蜥蜴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辆挺大的马车上纹着公会的纹章，所以即便占据欧拉丽马道也未曾有人敢于阻拦，更不会有人相信这辆马车上居然载着四个‘怪物’
是的，逃出地下城的异端儿只剩下了他们四个。
龙种蜥蜴人里德，鹰身女妖蕾依，蜘蛛女拉涅，羊身人佛欧。
其他的异端儿并非是死去，而是多数都被泰格他们给拉入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那可怕的精神辐射，那几乎等同于洗脑一般的精神波动，还有那可怕的力量，毫无疑问里德十分清楚自己的同胞只是落到了一个更强大的怪物手中。
但是……
里德微微捏紧左拳，透过马车间隙那微微的光，他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期望看到的，那一抹阳光。
多么可笑，一直渴望的东西，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感受到的。
里德自嘲的笑了笑，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命运，带领族群走向未来，但现在……他其实还是什么都无法掌握到。
“我们到了。”
驾驶马车的费尔斯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马车停下了颠簸，犹豫了一下后，里德摘下了身上的黑袍，艰难的走下了马车。
他们现在正在公会的后巷，这里有一条通向公会主神所在地的密道。
“地下城的情况，你们向乌拉诺斯大人汇报就好。”费尔斯打开了密道的通路，用冷漠的声音道
“……费尔斯，我们认识十五年了。”里德看着面前只剩下骨头的大贤者，用低沉的声音道
“诚实的告诉我，十五年过去了，地上对我们的态度和十五年前有差别吗？”
费尔斯没有说话，只是如一块巨大的骨头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呵，我知道了。”里德发出了悲凉的笑声，抬起头看着那一抹被建筑阴影覆盖的阳光。
“一切，还是没有变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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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78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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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无情之神
“噢噢噢噢，你们就是那个什么异端儿啊。”
洛基饶有兴致的看着走进来的六个异端儿，小跑着到了最漂亮的蜘蛛女拉涅的身旁，笑嘻嘻的对它上下其手
“不错不错，还挺漂亮的。要是地下城的怪物都长你们这个样，那怕是没多少冒险者愿意下手了。”
拉涅的表情很僵硬，一方面她很不喜欢这样轻佻讨论自己外貌的人，另一方面她也不大敢对地上的神不尊敬。
“好了洛基，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轻柔妩媚的声音响起，洛基不爽的啧了一声，看了看旁边穿着一身月白色贴身露背蕾丝长裙的芙蕾雅，不屑的撇了撇嘴，随后对着王座上的乌拉诺斯不爽道
“我和迦尼萨就算了，你为什么把她也招来了！”
“我是迦尼萨！”带着大象面具的动物主神一如既往的大声道
“因为你们是欧拉丽最强的两个眷族。”乌拉诺斯淡淡道
“如果要远征地下城的话，你们是最合适的。不过如果敲定了有这样的必要，我可能还会把赫尔墨斯和其他眷族也拉进来。”
“就像宙斯与赫拉远征地下城一样？”芙蕾雅颇有深意的笑着
“好了，里德。说说现在地下城的情况到底如何吧？”
在乌拉诺斯的目光中，里德微微龇了龇牙，神o即便不存在神力对于他们这些地下城出身的东西都会有种莫名的压力
他也没多废话，老老实实的就将暴怒和泰格对他们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古圣？大计划？在地下城搞偶像崇拜？有点意思啊那小子！”
没心没肺的洛基丝毫没有神o被人当垫脚石踩的自觉，反而显得乐呵乐呵的，觉得那是个挺能整活的小伙子
“他……是龙种吗？”乌拉诺斯皱起眉头道
“我不能确定，但被他赐予血液的我们的族人，全部都变成了类似龙种的形态。”
里德闷闷的说道
“他们的力量等级也得到了阶段性的飞升，每一个平均都跨越了两个等级。而且，他们似乎每个人都掌握了一种和魔法类似的能力，但是比大部分魔法都要麻烦与厉害，最重要的是，几乎不需要吟唱……”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芙蕾雅轻声道
“如果说只是为了获得眷族，他大可以来欧拉丽与我们合作，为什么选择地下城？选择这些……异端儿？”
“因为地下城的秘密是他所探求的东西。”乌拉诺斯沉声道
“地下城与欧拉丽不一样，地上他需要遵循我们的规矩，可在地下城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他抓异端儿的目的是为了实验，就和他抓捕怪物进行试验一样，恐怕这位‘客人’是在探索地下城的力量本源。”
怪物，异端儿，地下城，一个循环体系之中的产物。暴怒毫不遮掩的说自己想做实验，目的自然是为了探求这股更强大的力量。
“所以地下城到底有什么秘密？”洛基睁开眼玩味的问道
“我是迦尼萨！”
乌拉诺斯瞥了洛基一眼，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
“他最近甚至在有意识的驱动那些异端儿捕捉眷族的冒险者，目的恐怕也是想从他们的身上榨取出属于我们神灵力量的秘密吧。”
“有意思，真是野心勃勃的家伙。”芙蕾雅妩媚的笑着，笑颜好似春日大晴一般开朗
作为神o的他们并不会觉得一个探求神o力量的人多么冒犯他们，事实上在天界互相厮杀无数年的他们对一切都看得很开。只要有乐子，只要开心，他们随便怎么样。
甚至真的被杀死都无所谓，他们这是神o在天界基本人均死过几千上万次，但就是因为如何杀都死不掉，所以才感觉极度无聊。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个很大的麻烦啊……”洛基有些牙疼道
“要是任由他这样对怪物做实验，甚至真的接触到了地下城的核心，弄出一大堆那样的怪物来，我们的孩子可没办法应对。”
洛基对暴怒的观感是复杂的，一方面自己宠爱的孩子因他而受伤，里维莉亚和艾丝自闭，让洛基非常讨厌这个家伙。可另一方面，他带来的全新刺激又让洛基觉得很有意思。
“那是懂得分寸的人。”芙蕾雅微笑道
“那些被他掳掠的眷族数量其实不到前往地下城远征的人数的二十分之一，他甚至会有意的选择那些本该被杀死的眷族救下来带回去。这说明他并不想和我们起冲突，起码表面上不想。”
“但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在挑衅欧拉丽的权威，挑战诸神的秩序，也在挑衅我们孩子的安全，或许我们应该……”
“你疯了吗，芙蕾雅！”洛基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如果动用神力，我们辛苦建立的一切可都完蛋了！”
如果神o动用他们的神力对地下城动手，他们有很大的把握弄死暴怒。但一旦开了这个头，就别想停下来了。
乌拉诺斯一旦允许了这种规则外的情况发生，那他公正的地位就会瞬间荡然无存。
这场游戏的公平性本身就是建立在诸神自己的自觉之上，但凡有一个打破规矩的，就会有十个跟着打破规矩的，到最后下界只会沦为另一个他们争战不休的天界罢了。
“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吗？”芙蕾雅颇有深意的看着洛基，微笑道
“难道不是你心底觉得，那或许会为你带来新的乐趣与恶作剧？”
“好了，你们都打住！”乌拉诺斯威严的声音制止了两个神o的互掐
“就像芙蕾雅说的，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但他的存在事实的威胁了欧拉丽的眷族生态。或许他接下来会让人接触我们，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摸清楚他的实力。”
“芙蕾雅，洛基，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下一次的远征我需要你们两个眷族合作牵头探索地下迷宫，不需要过于深入，三十层左右就可以回来，最起码要建立确保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
“我们有什么好处？”洛基毫不客气道
她们两的眷族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不是开善堂的，上一个以英雄和世界之名远征三大委托的宙斯与赫拉眷族的下场有多惨，简直历历在目。
好处，乐子，你总得给神o们送上一份，不然就算你是公会主神也别想驱动他们。
“……你们会获得公会的一部分权限。”乌拉诺斯淡淡道
“但仅限于一些买卖交易权和城市维护权，这样够了吗？”
“够了够了！”洛基眯起眼睛，喜笑颜开
这两个权限看起来不怎样，但那意味着他们眷族正式从欧拉丽的住民，翻身成为了欧拉丽的主人。
只要他们眷族不是遭遇到与赫拉宙斯一般毁灭性的打击，那就可以说是长盛安泰，稳固的不行了。
芙蕾雅对此表示兴趣缺缺，不过她答应了远征。毕竟……她也确实挺想看看新鲜的‘乐趣’
“好，就这么说定了，还有迦尼萨，这些异端儿在地上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交给我就好，我是迦尼萨！”
“等等，乌拉诺斯神！”
里德突然出言，他直勾勾的盯着乌拉诺斯的双眼，完全挣脱了神o对他们带来的威压感
“我来到地上，不是来寻求一个庇护所的！告诉我，你会怎么对待我的同族！”
“……这都要看那个叫拉斯的人如何选择。”乌拉诺斯淡淡道
“你承诺过会让异端儿可以活在太阳底下！”里德激动道
“你承诺过会让我们和人类互相和解！你承诺过我们一切，但是现在，你居然给我这样的答案？”
乌拉诺斯没有说话，洛基，芙蕾雅还有迦尼萨都没有说话。
神o们只使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里德，那目光让里德怔了怔。
那是混合了怜悯，愉快，玩味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着一种有趣的玩具，不知死活的愚者，跳舞的小丑。
里德瞬间就想起了泰格所说的话。
神o的确是神o，但他们是凡人的神o。他对里德的承诺，对异端儿的宽容，本质也只是建立在对人类的慈悲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