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期五的渡鸦
伊蕾娜也是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喝了口红茶一语不发的望着她，理之当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说这种，等于在揭自己伤疤的事情，只是和安洛一样大致上猜到了，委托内容应该和这件事有关系。
...
作为《二丁目杀人魔》这真实事件改编的当事人，以及最重要的两位主人公之一艾丝黛儿所言，作为行刑者与逮捕者的她与作为杀人魔的瑟琳娜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甚至如亲姐妹一般亲密。
两人情同姐妹不过身份背景倒有着相当大的不同之处，艾丝黛儿是天才魔法师，瑟琳娜家庭富裕却只是名平凡的少女，但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不过在至今为止大约第11年时她们却分开了。
仅仅只是幼童便展露出惊人魔法师才华的艾丝黛尔，在11年前为了求学而离开了钟乡罗斯特洛夫，去国外修行魔法花费了五年时间，从魔导士晋升见习魔女，最后获得了导师的认可成为了魔女，回来之后也被国王高薪聘请。
在各种意义上艾丝黛儿都算是人生赢家了，毕竟成为魔女基本可以说是成功者的代名词。
可是当她衣锦还乡准备与瑟琳娜分享成功喜悦时，她却是再也开心不起来了，因为.....与她情同姐妹的儿时玩伴，瑟琳娜却变成了以杀戮为乐的杀人魔。
“———不过.....那孩子一开始不是这样的，那孩子原本是个只有嘴巴冷淡，内心却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
艾丝黛儿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握着照片的手不住颤抖的，压制内心痛楚低喃的解释改变的原因：“在我出国一年之后，瑟琳娜的双亲便被穿着黑色斗篷入室抢劫的强盗连捅了数十刀杀害了，碰巧出门的瑟琳娜虽然逃过一劫，却就此失去了父母让可怜她的叔叔收养，但这也不过是另一个不幸的开端......”
“具体是？”
“她在叔叔家遭受虐待，所以她本来应该非常善良的心才被扭曲，让她变得憎恨人类、憎恨这个世界，最终在杀死了叔叔之后走上了无法回头的道路，为了寻求快感而杀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杀害他人。”
“最后在三年前，被你亲手抓住并处刑这是真的？”安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艾丝黛尔的脸色问。
“这个是真的.....不过，我其实很想放过她的，我认为那孩子肯定会改正的......可是我还是在国王陛下与国民的压力下砍下了她的头......”
“这样啊......还真是悲伤的故事，可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
“不行！我、我不能就这样接受这一切！”
艾丝黛儿紧咬着唇瓣，几乎是低吼着拒绝了节哀顺变，或者说她真正拒绝的是“顺应变故”。
“呃.....这样说，我们.....不，你雇伊蕾娜是想让她去挖坟？把那位瑟琳娜炼成尸鬼来陪你？”
“哎？这个我......”没有问工作内容，执着的先问了报酬的伊蕾娜，看着桌子上满满一大袋能让她可以奢侈再奢侈的旅游上三年的金币，犹豫着又看向了安洛伸手指着他，命令道：“我给你十个金币，你去。”
“你这是包工头吗？！话说你自己那么多，分包下来竟然只给我10个金币，这也太黑心了吧？！”
“那就十二个。”
“至少五十个。”
“你这叫价也太狠了吧？！”
“是你太小气了！加两个金币你打发乞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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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赃不均是安洛与伊蕾娜时不时吵架的最大原因，而此刻又是一次分赃.....不，不算赃，算是利益分配不均的导致两人讨价还价起来，这样子让艾丝黛儿再度大大的叹了口气：“.....两位，能不能等下再讨论怎么分钱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别当着我这当事人的面，去讨论怎么转移工程还偷油水的事情啊。”
“完蛋、忘记了！”伊蕾娜下意识捂住了嘴，安洛却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摆手道：“没事，你被开除了，然后.....艾丝黛儿小姐，我只需要五十金币就好了，即便是埋在皇陵里我都能给你弄出来，嘛、虽然也不可能是葬在皇陵就是了。”
“不，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打算去偷尸体。”艾丝黛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是.....？”
“我想重新开始。”
“嗯？这意思是？”
“......我，自从身为魔女开始在这个国家工作，特别是对瑟琳娜处刑的那天开始，就一直为了回到十年前事发当天而不停研究魔法。”
“认真的？”
“只要回到十年前.....肯定能避免不幸的结果！10年前那孩子是正常的！这样.....一定能够创造出瑟琳娜还活着，过上正常人生的未来！”
沉下视线的艾丝黛儿，纤细的指尖再度颤抖了起来，且将这应当十分宝贝的照片给捏出了大量褶皱，痛苦的语气里也一下充满了，某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我——已经不想再活在，这个没有她存在的世界了！”
“.....是、这样吗？那个.....你难道研究出了跳跃时间的魔法？”
安洛与伊蕾娜两人都为了艾丝黛儿的话语所震惊。
虽然他们都猜到委托内容和这个杀人魔有关系，但是最多想到只是帮那杀人魔迁个坟，要不就是去荒郊野外收个尸什么的，这些艾丝黛儿作为国家雇佣的魔女不好做的事情。
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的疯狂，想去改变已经存在的历史。
“我们是理解你的想法和这件事还有委托了，不过......”不忍去看艾丝黛儿痛苦的样子，伊蕾娜撇开视线低头抿了一口红茶，望着桌子低声让话题回归委托重点的问道：“我不懂你想用什么方法回去，而且这方面为什么会需要其他魔法师的帮助？”
“回到过去的魔力消耗超乎想象的大，所以.....嘛，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在说话间艾丝黛儿站起身来，走向了房间深处的紧闭的卧室门，并示意他们两个跟上自己，一起来到了这屋子内部的另一个房间。
这幽暗的房间相对于先前那个，连贼都不会光顾的客厅要多了许多东西，两个半开放型的柜子上摆放的书籍，还有大量瓶瓶罐罐的东西，但最显眼的倒是一个摆放在桌子上的大水缸。
“血的味道好浓.....这里面难道都是你的血吗？”作为凑热闹的人一进入这里，安洛的思想就下意识锁定在水缸上，第一时间猜到了水缸里血液的来源。
“唉？你怎么会知道是我的血？”
刚想解释的艾丝黛儿，微微瞪大了眼睛。
“不，这很简单吧？你刚刚才说过回到过去需要庞大的魔力，魔法师想要获得超乎本身水平的魔力，可以选择牺牲自己的部分东西不是吗？比如声音、记忆、嗅觉、听觉、视觉、血液、手、脚之类，你看下去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大概率就是血液这种东西了，而魔法师牺牲的也只能是自己的东西也不能是别人的，这里有血当然只会是你自己的血了。”
“真是厉害的洞察力呢。”
“我觉得挺普通的.....比起这个你这么多血到底积攒了多久？”
“很久了吧......”艾丝黛儿在说话同时拉起袖子，展露出了纤细的小臂上，泛着紫色类似淤青痕迹的大量针孔，继续道：“这些年我都在不断抽自己的血，并且将魔力尽可能的全部注入，不过到现在依旧还差一点点，但现在的话只需要再把我身上魔力的全部加上去差不多就够了。”
“虽然插嘴打岔感觉不好，但你这皮下淤血很严重啊，明显是抽血后局部压迫不紧导致的，而且抽血部位的选择也是有讲究的，为什么不懂医术还这么乱来的胡抽，你这样很容易会出事的唉。”
作为半个医生的安洛，有些没忍住对这乱来的行为稍稍说了她一句。
“咦、是、是这样吗？我以为都会这样......”多年抽血经验被否定，或者说这么多年抽血方式竟然有错，让艾丝黛儿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你不是占卜师吗？怎么懂这种事情？”
“嘛，我的兼职很多，其中包括了医生，话说就算不好好止血，你好歹用魔法治愈一下自己的伤口吧？”
随口说着，安洛取出魔杖使用了时间倒流的魔法，让少女手上的伤口迅速恢复到光洁白皙的状态。
虽然这魔法名字是时间倒流，不过因为并非真的让时间倒流了，所以可以有选择的不让水缸里血液回去，或者说.....这么久水缸里血（细胞）都已经死了，就算回去也没有意义。
“我的魔力基本都注入里面了，自己基本没有办法使用魔法......不过，谢谢，”艾丝黛儿稍稍惊讶了下，原来安洛也是魔法师的事情，随后微笑的冲着他点了点头将袖子重新放下。
“没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安洛不太在意的笑了笑。
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让感觉被忽视的伊蕾娜忍不住故意“咳！”的干咳了一声，让双方的注意力吸引跑到自己身上。
“怎么了？嗓子不好吗？”
艾丝黛儿诧异地看了过去。
“我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比起这个，你还没有说打算雇佣我做什么？”刚刚还有点不太高兴的伊蕾娜，转眼便露出自得的笑容：“嘛、就算你不说你都已经说到这里，我差不多也都猜得到了，因为回去之后就没有魔力了，所以你打算雇用魔法师保护你吧？”
“稍微有些不对。”
“咦、不对吗？！......哪里不对了？”
感觉被安洛给比下去的伊蕾娜，才表现出自己聪明才智稍稍得意了一下的笑容，眨眼功夫又冻结了。
“呵呵，你真是心急啊。”艾丝黛儿摇头失笑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两枚戒指说道：“伊琳娜小姐，你只需要戴上这个戒指跟我一起回到过去就好了，剩下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是？”伊蕾娜困惑的完全不懂，为什么这个时候要给她戒指。
“以前我为了让瑟琳娜开心，在还是见习魔女在国外修行时做的东西，只需要带上这个双方就可以共享彼此的魔力，这样只要你跟着我就算回到过去我也能使用魔法了。”
在说话的最后，艾丝黛儿带着一丝紧张感试探的问：“伊蕾娜小姐.....你愿意帮我吗？”
伊蕾娜稍微想了想，随后便干脆的戴上了戒指，对紧张的少女回以灿烂的笑容，爽快的答道：“我对十年前的这个国家还是挺有兴趣的，毕竟我是旅行者嘛。”
“——那个、我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在艾丝黛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安洛稍稍举起手来。
“什么？凑热闹的先生？”
“.....我姑且是有名字的。”
“玩笑的，安洛先生对吧？”一改先前严肃的艾丝黛儿，因为得到伊蕾娜答应的承诺，心情不错的带着笑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魔法是自己开发的，而且既然消耗非常大，那么应该没有试验过，安全性什么的同样都没法论证.....没有错吧？”
“这个.....我没有办法否定。”
艾丝黛儿脸色一僵，但并没有否定安洛的话，只是将期盼的视线投向了伊蕾娜：“不过九成的稳定性还是可以确定，安全性也没有问题！否则我也不敢把我的人生全部赌在这上面，拜托了.....相信我。”
“.......”
先前没有察觉的问题被指出让伊蕾娜犹豫了一下，可她却还是在沉吟了片刻后给出肯定的回答：“旅行本身就有风险，要是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我就不会离开家踏上旅程了，但还请艾丝黛儿小姐你不要再隐瞒什么了。”
“没有隐瞒的了，我发誓。”
“那么，我们一起去吧。”
伊蕾娜抓住了艾丝黛儿的手，微微一笑并不追究她隐瞒了潜在风险的事情，这让艾丝黛儿的表情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感动，这一幕却是让安洛没忍住再度插嘴：“......你完全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吧？”
“那是一方面的事情。”
“.....竟然不否定吗？”
艾丝黛儿突然就有一种，想让她把自己的感动还回来的冲动，安洛却继续说道：“虽然不该由我这个揭露者来讲，但花这么多钱来雇佣执行任务，这任务本身有风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理所当然，不过艾丝黛儿小姐你一开始其实就应该事情讲清楚的，这样双方才能坦诚的合作啊。”
“你说的有道理，这都是我的错，真的非常对不起......”
“啊、最后其实我还有个问题。”
“呃.....还有吗？”
“别露出那么显而易见的厌恶好吗？真的是......”
面对少女露骨的反感和些许担心他搅局的表情，安洛叹了一口气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摊开双手说道：“在对过去进行干涉之后，对于现在会造成什么影响，你考虑过吗？”
对于时间穿梭的理论安洛个人多少有些了解，但不管怎么想只要涉及时间跳跃，就会出现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了，这让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时间跳跃究竟如何忍不住出现大量疑问。
第二十四章 时间回溯·出乎意料的强盗
基于过去的科学，安洛对艾丝黛儿回到过去的魔法，究竟是哪一种又或者会出现什么影响，可以说是充满了困惑，而艾丝黛儿却是笑着摇头，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如果是担心现在被改变，这点你大可不需要在意，因为我们就算回去改变了过去，重新回来的时候我们这里，应该也不会出现改变。”
“应该？”安洛抓住了这话里，他认为存在不小问题的重点。
“也只能是应该了吧？毕竟不是我自身经历过的事情，所以我没办法确定。”
“那么......”
“可我研究过很多文献，过去少数完成回溯时间的魔法的人，在回来的时候基本都是即使回去改变了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发生改变，因为大致上可以认定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基于这种情况我个人得出的结论是，就算我们干扰了过去，回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不会出现变化，但是没有杀了魔法师的世界就会产生另一个新的世界，就像每个人做出不同选择时，就会出现新的、不同的世界。”
“.....你这是量子力学？多重宇宙论吗？话说这样的话你改变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了！话说竟然这么讲，你还真是失礼耶！”
艾丝黛儿稍稍瞪了眼安洛，随后却又露出温柔的笑容，将手按在了自己口袋里存放着照片的位置上：“对我来说，只要知道存在瑟琳娜还活着的世界我就能释怀了，不过.....说起来，量子力学是什么？”
“这个先放一边，但多重宇宙论在物理学里尚未被证实的理论，说到底就和薛定谔的猫一样太过大胆和理想。”
“薛定谔的猫？”
“这不是重点，咳。”
安洛干咳了一声，稍微酝酿了一下，才说道：“你就没有想过在做出不同选择时就会多出一个宇宙的理论里，那莫名就制造出的多一个宇宙就不需要消耗什么？这些能量又来自于何处？再说就算过去的人回去之后没有能改变，说不定是他们对过去的改变太少，被世界本身对历史的修正性给彻底修正，所以才导致那些意图改变过去的人并没有办法得到回报，又或者你获得了这些文献本身并不准确，只是为了避免别人学他们去改变故意这样写的。”
“这个.....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对不起.....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艾丝黛儿本来是想回嘴又或者和他讨论一下，可是安洛所言却是让她听的满脑袋都是浆糊，虽然没有办法搞清楚他说的内容，可自己先前自认为可能的多重宇宙论却也跟着变得没有办法坚定。
而且不仅仅是艾丝黛儿，连伊蕾娜也同样是满头雾水的样子，没有办法听懂安洛说什么，这也让安洛放弃了去和两名魔女讨论本就难以验证，甚至对于现代而言只是出于想象中的学术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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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室内，太阳一点点的西斜，三人却都在安静的思考着什么。
作为魔女组的伊蕾娜，花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从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办法得出正确答案的时空穿越的问题里挣脱。
干脆的放弃了思考的她，紧盯着安洛的脸怀疑道：“安洛，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感觉上有道理实际却不太好去肯定的事情.....不会都是你在乱说的吧？”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先怀疑我是在瞎扯？”
“因为你总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话说薛定谔的猫是什么？薛定谔是谁？”
“我那边有名的虐猫狂魔和物理学家。”
“.....哈？”
“嘛，说了你也不认识，而且我本人也想不清楚这问题的答案，所以还是把这个问题先放一边，而且我们在这里瞎想也没有意义，还是干脆的出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