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簿 第201章

作者:赫莱尔

  “呐,夏生,你觉得呢?谁才是那个滔滔不绝的,让别人没有说话空间的那个人?”

  显然,不用去解释。

  刚刚谁才是那个滔滔不绝的,像是机关枪一样的人。

  “……”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每一次冬马和纱遇到小木曾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个重量级的拳手遇到了液压机,一拳打在上面反倒是自己呲牙咧嘴。而小木曾只需要轻轻按动液压机的机关,就可以轻易把不知道多少个冬马和纱给挤成肉泥。

  虽然说……两个女孩子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聊天的确是挺有趣的。

  可是涉及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好好的表态。

  不过小木曾也没想到过让夏生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冬马和纱现在才恍然大悟,感觉自己又被暗算了的表情已经足够了。

  因为她现在几乎都忘记了刚刚说了什么。

  单线程的大狗总是只能考虑单项的任务。

  现在还年幼的冬马向来都是那种简单直白地顺着一条路线往下走,只要不断抛出来了新问题,就会因为得解决新问题,而暂时忘记掉前面的问题的那种人。只需要针对这一点,不断地提出一些话来,就可以像是逗着大狗一样逗冬马。

  “虽然说我知道和纱一直是这么刀子嘴,而且没有办法好好表达心里面感情的人。不过即使是这样别扭的,说心底里面在乎我这样的话,我还是觉得能够更加直白一点会更加好哦。”

  是的。

  小木曾很轻易就知道了为什么冬马能够滔滔不绝那么多的原因,只是因为在她的心里面的的确确是有小木曾的位置,才会这么在意小木曾的言语。

  只有在小木曾的面前,冬马和纱才会表现得像是个一个正常的女生,会被扯着讲一些平常压根不会去讲的话题。倘若是换一个别人,冬马和纱压根不会说上那么多句话吧?更不要说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欺负。

  她不一脚踢上去就已经很好了,或则是用当初面对音乐科的那几个人的表情,或则是用来象征着叛逆去应对那些老师的高傲来对付别人。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这种给别人下了定义的事情啊?”冬马半恼地说道。

  仿佛是自己被看穿了,甚至有种自己像是那些在田地里面耕种的牛,被拴着鼻环的绳子牵着,被指引往什么地方走,就往什么地方走,甚至有时候自己还得感恩戴德。

  冬马真是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了。

  自己是犯贱吗?还是有毛病?为什么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就是因为拿她没有办法,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地怕她啊。

  可小木曾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超出了冬马的预料。

  “呐,和纱,到时候你们的年末旅行,能够给我多寄几张明信片,可以吗?”

  “欸?”

  在夏生的视角看来,几乎可以脑补出了冬马和纱的大脑像是那种古老的黑白电视机,被小木曾拍了拍马上变成了一大片噪点,就连刚刚在播放什么都忘记了。

  “因为我又不是像你们这样可以随意出国当作旅行的人,像是我这样的人,想要出国的话都还得只能接着读书的目标了,更不要说去国外旅游了。所以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去的话,想要多一些明信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第190节 第174章 喜欢上一个人可真是可悲

  让冬马和纱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小木曾的嘴里面提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要求,还以为她又会说出什么难为人的事情来呢。

  “和纱你是会准备明信片的吧?”为了确定这一点,小木曾继续追问道。

  “唔……”那小小的脑袋瓜在稍微地停顿了一会之后,冬马终于回答了出口,“当然,又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旅行的途中花点冤枉钱买点明信片也基本上是传统习惯了,毕竟有些土特产并不是那么好带,也不好邮寄,而且也不像是明信片那样可以加上自己的文字,用来承载此刻的心情。

  最主要的是这种开支也并不是很贵,也方便。

  “那就实在是太好了。”得到了冬马和纱的回复,小木曾高兴地说道,“不过真是羡慕和纱啊,可以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也……没有。”

  仿佛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像是被小木曾给逼到了绝境里面,现在的冬马和纱露出来的只有困窘了。

  明明应该是一个自信的女孩,可是却从来没有办法好好面对对于她的恭维,该是说这是性格的问题,还是那个现在还没有上场的冬马曜子的家庭教育的失败呢?

  “那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很多很多张哦,七张吧,七张怎么样?”小木曾随便提着要求。

  “为什么擅自帮我把作为礼物的要求都给定了下来啊?这压根就不是接受礼物,而是赤裸裸的要求吧?”还说什么自己是居住在城堡里面的公主,明明她才像是那些要求小国家上供的公主吧?

  看看这一副毫无自觉的样子,为什么就是会理直气壮地觉得所有人都应该会无条件对她好,满足她的要求呢?

  这种样子的人,压根是冬马和纱做梦都不会想得到的。

  钢琴只会回报你的努力,比赛只会回报你的努力。在冬马和纱的世界里面,也从来没有这种可以理直气壮述说自己的要求的情况存在的事情发生过。

  “这不是要求喔,只是请求,作为一个没法随处去看看的人的请求,毕竟我除了去亲戚家之外,就没有什么像样过的旅行呢,基本上都只是在国内闲逛,而且好像就算是离开东京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吧。”

  小木曾丝毫不在意地揭开自己家庭环境的短板,在这个小团体里面,并不像是那些学校里面的大部分被蒙蔽了,以为她真的是大小姐,所以谈论起这上面的事情并不需要太过于遮遮掩掩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才没法让本来心底也极其善良的冬马和纱说出更加严厉的话。

  毕竟,自己出身富家子弟的这一点,冬马和纱还是清清楚楚知道的。小木曾家一家四口人挤在那么一间小小的房子里面的事情也几乎超出了冬马和纱的认知。

  而且换位思考,即使是在东京,也不会有人把随随便便出国旅行这件事情给定下来吧?更别提他们两个还是没有工作的,吃着家里面用着家里的闲散人士而已。

  “可是也和要求没有什么区别吧?”冬马和纱小声嘀咕到。

  小木曾的这种请求有给人拒绝的余地吗?

  当然,只是这种程度的,压根连拒绝都算不上的抱怨压根不会被小木曾所在意。

  “那,就拜托和纱了哦,而且每一张明信片上要写满祝福哦?”

  “为什么变得更加过分了啊?”

  本来冬马就不善言辞,还要强迫自己在每一张明信片上面写满,这简直比去考试写作为还要折磨人。

  “去到一个新地方,不同的风土人情,肯定是有很多可以写的事情嘛,这种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小木曾蛮不讲理地把一切事情又重新推了回来,“总之就是十分拜托。”

  起码五年之类,甚至更长的时间里面,冬马和纱都是玩不过小木曾的。

  “好了,和纱、雪菜,曜子阿姨要出来了。”

  刚刚的主持人已经念过了冬马曜子的名讳,很快,冬马曜子就要出场了。她们两个人的闹剧总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夏生只好站出来打了圆场。

  因为即将要出来重头戏的缘故,剧场里面的环境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要是她们两个还在这里讨论着私事的话会变得很显眼的。

  等到两个人都正经危坐了,才算是告一段落。

  而夏生也抽空看了看坐在自己最左边的北原春希。

  那个没有被点亮的音乐会,现在算是被点亮了吧?只不过对于北原春希来说,这个按钮和灰色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啊呀,真是期待呢。”趁着舞台上拉上帷幕,搬运钢琴的空挡,饭冢武也开口小声说道,“冬马曜子大师的表演,一想到像是我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够有一天可以坐在这么前的位置观看,仿佛自己成为了亲友团,真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呢?”

  “对吧,春希。”

  “啊,是呢,一般的情况下只能买到后场的票吧。”

  尽管大家都很仰慕着这样代表着欧美先进的东西,可真的说是要花上一笔大价钱去买上前排的座位,即使是对北原春希来说也算是会肉疼的,毕竟不是真的那么感兴趣。

  而冬马和纱可以轻易地依靠自己母亲的名义,给在场的六个人都给弄到了前排的位置,从这里面透露出来的阶级差距简直是不言而喻了。

  “一般这么前排的票都是不会出售的哦,都是剧场的固定观众老熟人,或则是和表演的人有关系的人才能够弄到的座位。”夏生补充道,“而且如果只是想要观赏的话,买到这么前的座位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因为实际上在最前排的观看体验是很差的,没有办法以一个比较好的视角看这个表演,有时候剧场设计的有问题,你仰视着也很累。”

  除了第一排要空出来给各种工作人员使用——比如说拍摄的、负责秩序的保全,现在一排人坐的地方几乎就是最前排了。

  而且距离太近有种过于真实的感觉,你甚至能看到舞台上的许许多多的缺陷的地方,也没有办法抬起头看看大屏幕,没有办法感受那些切近镜头的手法,除了“近距离”以外,真的就是什么都没有。

  “可是近距离是观看体验最好的吧?”北原春希不解地说道。

  因为生活一本正经,几乎没有去过几次表演的北原春希对这一块几乎一片空白。

  “坐的太近就不是看表演,而是看人了。”夏生强调道,“电视上面的人永远比真实的人更加美好,而舞台表演也是这样,这么大的扇形区域,往往是7-8排的位置,能够保持一定距离,让自己的视线和舞台上的演出人员的头部齐平稍微偏左边一点的的座位才是能够更好感受舞台表演美的位置。”

  “朦朦胧胧的样子是最美好的,一旦太过近了的话,会很容易因为和自己的幻想不相符合失望的。”

  北原春希总觉得似乎他的话里面有话。

  “是啊,春希你也不是也举办过不少活动么,站在台下的时候,想要从左边看到右边都要扭头吧?但是你站的远一点就不会扭头了,你觉得什么地方的观看体验是最好的?”饭冢武也也跟着解释道。

  “说的也是。”北原春希点了点头。

  他是在变相地提醒自己吗?

  北原春希在心里面琢磨着。

  他是在变相地提醒自己吗?

  同时的,和夏生只有一个冬马隔着的小木曾也不由得问自己。

  朦朦胧胧的样子是最美好的。

  的确。

  在自己还没有变成这个不受自己的控制的样子之前,当时的感觉可真美好啊。

  小木曾开口问道:“可是,如果距离地这么近,还依然喜欢的话,那就代表是真的喜欢了吧?就比如你和和纱住在一起那么久了,现在还选择在一起,说明你们两个的确是真心互相喜欢的吧?”

  男孩子和女孩子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上里面的不同的物种。

  别的小木曾都不说了。

  光是女孩子容易掉头发,落得满房间到处都是头发,洗澡的时候不注意会堵塞下水道的问题都不知道在家里面听过多少次自己的弟弟还有父亲抱怨过了。

  毕竟家里面有两个男人,还有两个女人。

  这种样子的问题总是很容易遇到。

  起码小木曾想象不出会一个男人会特别理解这种情况发生——甚至偶尔还会因为喷头的热水温度过高而抱怨呢。

  扪心问问自己,倘若小木曾孝宏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自己会喜欢上他吗?大概率是不会的吧?所以有时候才会觉得自己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完全没有。”还没有等夏生开口,冬马就已经抢在前面回答了,“你只有和他一起生活了,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烦人。”

  “那么,既然是这种情况,为什么还是要选择在一起呢?”

  可像是这种幸福的烦恼,自己压根不会有这种机会呢。

  被问住了冬马回答不出来了,毕竟她自己的实际行动的确和说出来的话完全相反。

  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小木曾话里有话地问道:“所以呢,夏生君,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和纱的你,肯定是因为真的真的很喜欢和纱吧?”

  “雪菜……”一直坐在一边,和雪菜生着闷气的水泽依绪不由得低声念了一声。

  从现在站在第三者的立场上来看待,似乎自己的要求也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而冬马也等待着夏生的回答。

  “……当然,就是因为知道和纱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才会觉得和纱可爱,所以打算这么走下去。情侣之间总会是有很多矛盾的,虽然她的确是有很多很小的缺点,但是,没有人会是完美的吧?而且和太过完美的人在一起,会觉得自己有些不够格的。”

  有缺陷的美,才是最美好的。

  不然北原春希也不至于会在两个人之间疯狂摆动,哪怕自己现在的选择这样也是如此。

  因为小木曾的内心比起冬马来说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即使没有人在她的身边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好好地生活下去,不管受了什么伤,也可以一个人慢慢愈合,而冬马和纱是非得要有人在身边不可的。

  小木曾就像是一个泥人,即使已经被割成了千疮百孔,可依然还可以在一段日子过后愈合好,哪怕是带有丑陋的伤疤。可冬马和纱却是瓷人,说碎了,那就是真碎了。

  会哭的孩子向来有奶吃。

  虽然是和北原春希一样拙劣的理由,可是真的当你花费了很多心思在照顾一个人之后,是很难抛弃掉这里面的感情的。虽然这是一种对小木曾的残忍,可是也的确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自己照顾了冬马有多久,花费了多少心力啊。就像是把一个孩子一把屎一把尿地带了两年,哪怕现在隔壁家的孩子看起来再怎么温柔孝顺,可也没有自己家这个偶尔会犯傻的孩子来得好。

  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而且人向来是犯贱的生物,总是会喜欢好坏参半的人,好坏参半的事情。

  “夏生君你还真是直白,一点都不会撒谎。”

  哪有当着自己的女朋友的面说这种话的。

  自己真是,真是犯贱。

  偏偏要喜欢一个没有办法去拥抱自己的人。

  可是,正是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些,明明知道这个泡在糖罐子里面的冬马和纱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仍然选择要在一起,要去包容她,这个样子的夏生才是她喜欢的。

  要不是因为这样的情况,自己才不会有着,起码一点点也好,也想要看到他动摇的样子。要是他不是这个样子,说不定自己就不会再喜欢他了吧?

  难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他不喜欢自己的理由也会一并跟着喜欢吗?

  喜欢上一个人的人可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