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浪迹
他愣了半响，转头看向窗外。
灰暗的天空依旧下着暴雨，即使现在是白天最长的七月份，但因为天气的原因也黑的很快。
“脚......有点麻了。”
沈弈呼了一口气，除了制作咖啡时，他很少有全神贯注的时候。
他通过一个下午的阅读，补充了很多基础的神秘学知识，且也在几本书里，找到了关于混沌余烬和静谧之语的记载。
关于混沌余烬教团的记载基本集中在千年前。
据说，他们曾经成功召唤出了伟大的灰烬之主，祂降下无边无际的天灾，煮沸大海，烧穿云幕，焦土遍地。
沈弈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种程度的表现，我是根本扮演不出来。”
当时混沌余烬教团的声势浩大，甚至公然夺取了一个王国，屠戮军队，杀死国王，占有全体贵族的财富和妻女，绝对算是第二大陆的恶疾。
但他们的辉煌只有短暂的一阵，遭到日冕教会的毁灭性打击，现在几乎消声灭迹。
“原来如此，祖上阔过，但现在是只能丢人的没落教团。”
至于静谧之语则是一个和混沌余烬教团历史同样悠久的教团，但是千年来他们的传承没有衰弱，反而是与时俱进的遍布了诺兰各地。
沈弈的手里拿着一本《静默的语言》，里面写了关于静谧之语的事情。
“写在本书的开头：”
“如果是没有真切接触过里世界的普通人，恐怕只会以为本书中记载的都是胡言乱语，当成吸血鬼狼人之类的故事看待。”
“唯有真正的探秘之人知道，本书所述绝非历史的虚言。”
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沈弈没有把这本书放回去，而是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继续阅读。
“依我来看，静谧之语能够一直发展壮大传承至今，无非是因为一个巨大的优势，即为他们信仰的世外之神轻易解决了关于“死后何归”的问题。”
“很多教团依赖神明的赏赐而存在，但归根结底，大部分教众都无法分得虚无缥缈的赏赐，终究没办法吸纳更多的人数。”
“只有解决了死后的问题，才能让大量生者孜孜不倦地投入信仰。”
“很多人认为静谧之语于普通人是可怕的，他们的献祭习惯与其他教团不同，伟大的祂是性相为‘冬’的世外之神，而冬是静默、终结和不尽然逝去之物的准则。”
“祭祀的仪式开始，静谧之语会先杀死准备的祭品，让他们得到永恒静默和安心，世人对此畏惧......可献上自己的灵魂又有何不好？”
沈弈读到最后心头一跳，总觉得这本书的作者不太对劲，他翻到书的最前面看了一下作者名字。
“亚雷·维拉德......”
沈弈记住了这个名字，不过《静默的语言》成书于一百多年前，书的作者按理说早就应该逝去了。
“他们献祭整座城市......而在祭祀开始前，静谧之语会先杀死祭品，让其得到永恒的静默和安心。”
沈弈完全明白乔治口中的“情况糟糕”是有多恶劣了。
“我该走了。”
他站起身，重新把书本放回书架，就在想离开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亚瑟，你不是请了病假么，怎么会在......图书馆这里？”
沈弈微微一愣，他变化的普通大学生就是叫“亚瑟”。
看来是偶然撞上熟人了。
他微笑着转身，看过去......心直接沉了下去。
即使已经是大夏天，拜伦也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大衣，仿佛畏惧着严寒，他一只手里拿着本书，另一只手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他温和微笑着，神色和蔼，望着一动不动的“亚瑟”。
第29节 第二十九章 摊牌
昨天晚上的召唤，距离现在还过去不到二十四小时。
沈弈还记得一清二楚，眼前的中年男人当时流着眼泪地跪在自己身前，激动的根本不能自控。
但现在的拜伦完全不同，温和甚至堪称和蔼的笑容，沈弈完全无法想象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的穿着搭配就像是一个人们传统印象中的大学教授，银灰色大衣，手里拿着书本和咖啡杯，只是少了一副眼镜。
而在其他的时间，比如第一次在咖啡厅的相遇时，沈弈能感觉到他的成熟和冷静还有贵族气质。
拜伦依然有一种别样的，完全属于中年男人的英俊和成熟感，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是属于普通人的，温和了许多。
沈弈几乎要以为对方不是拜伦，而是他的兄弟，不过理智告诉他这不太可能。
沈弈无法确定一件事情，拜伦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故意的行为，还是说仅仅是一个偶然的遭遇。
他挠了挠脸，一脸平静的说道：“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少，正好有人约我到学校的图书馆里见面，我就来了。”
沈弈微微向地面看，有点难受地说道：“呃，到底是谁约我，老师您就别问了，唉。”
他找的理由简单又朴实，就是今天妹子有约。
沈弈实在是想不出，一个能让男青年在暴雨天发烧的情况下跑过来的其他理由。
拜伦的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是吗，但我觉得发烧的人在下雨天还是少外出较好，尤其是现在的暴雨......你也对神秘学感兴趣？”
拜伦温和的笑着，他随意地朝沈弈身旁的书架一指。
沈弈点了点头，说道：“我感觉神秘学的书籍很有意思，明明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想看下去，就像是在看故事一样。”
拜伦笑着，仔细看了一眼沈弈刚刚放下的《静默的语言》：
“别老沉迷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我的数学课时你是一点都不认真。”
沈弈张了张嘴，很想吐槽这个巫师但是强行忍住了。
他往外挪动脚步，嘴上说道：“老师，马上就要闭馆了，那我先走了。”
拜伦没有拦住他，只是点头：“正好，我和你一起走。”
沈弈的内心非常想拒绝，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好。”
他们一同从楼梯走下楼，双重的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图书馆里极为明显。
到了一楼，拜伦突然站住，他转过身温和的说道：“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要去活动室里把东西放下，等我一会。”
沈弈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好。”
拜伦随即从他的身边离开，前往一楼的一个关着门的房间。
沈弈一直盯着那个房间，同时脑海里迅速思考。
拜伦在表世界的身份很可能是这所大学的数学系教师，可能是普通讲师，也有可能是一名在职的教授，这一点他几乎能确认了。
而拜伦的助手当时上的车是那里唯一能直达贝兰德帝国学院的公交，她极大可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说不定平时和拜伦的关系就很密切。
既然如此，他和疑似学生的助手能自由出入市内的原因就清楚了。
贝兰德帝国学院是世界第一流的大学，身为这种学校里的老资历、教授，他能和上流社会搭上关系也很正常。
沈弈没来得及想多少，拜伦很快就从活动室里出来了。
当他从图书馆的活动室再出来时，咖啡杯和书都已经不见踪影，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深黑雨伞。
“我们走吧。”拜伦平静地说道。
两人来到图书馆门前，穿全身雨衣的沈弈直接走到雨中，而拜伦一边撑起黑色雨伞，打开，一边跟了上来。
为什么他这个天气还要穿大衣？
沈弈不敢开口询问，万一亚瑟以前问过这个问题，自己岂不是立即暴露身份。
他必须要少说话，快点离开。
拜伦的表情依然正常，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人和人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就是天生就特别的怕凉。”
沈弈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记得下午翻到的书里提到过——“超凡者反常的状态，大部分是修习无形之术和使用遗物的后遗症。”
因为某种规则而付出了代价，所以会怕冷么？
只是不知道他付出的到底是长期代价，还是短期代价，周期性的代价，还是恒定的代价。
沈弈也不是很明白无形之术和神秘遗物的代价机制，因为，他使用两件神秘遗物就没感觉到有付出过任何的代价。
只是这一会的时间，天色就彻底黑了。
沈弈敏锐地察觉到一点，学院的主干道上除了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余人。
“亚瑟，你为什么这个时间会突然跑到图书馆呢？”
沈弈沉默半晌：“我说过理由了，因为有女孩约我出来。”
“哦。”
拜伦依旧目视前方，轻轻点头，像是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他的回答。
“刚才，你最后看的是什么书？”
沈弈印象里拜伦凝视过书架，也知道自己放下书的具体位置。
这里是不能撒谎的。
他平静地说道：“我刚才看了很多神秘学的书，最后的那本，嗯，好像是叫《静默的语言》，上面说的内容云里雾里的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话。”
“嗯。”
拜伦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沈弈也住口不言，两人一同走向贝兰德帝国学院门口。
主干道旁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雨水激荡地打在湖面上，形成点点波澜。
每走一步，拜伦的脸色就越冷。
原本温和的气质在一点点发生转变，就像是柔和的水燃烧起来一样惊人，仅仅只是走了十几步的功夫，既贵族傲慢又具备巫师疯狂的男人就已经完全回来。
沈弈先停下了脚步，知道再隐瞒身份也没有必要了。
伪装已经被识破，自己应该赶快想办法逃出生天。
拜伦又走了几步才停下来，他刚好和沈弈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或许，他认为这就是自己攻防两端都能保持最佳的极限距离。
拜伦转身凝视不远处的“亚瑟”，两人在昏黑的雨幕中对视。
拜伦从自己的大衣中掏出一张纸，像是学校里随处可见的纸张。
“我刚才在活动室里查过，亚瑟还在家里。”
这张纸上有一行漆黑的文字正在不停的蠕动，就像是一条活的虫子，黑色文字在雨水中发出很快被淋湿，它发出吱吱的哀嚎声随即被雨水冲走，只留下空白且被打湿的白纸。
沈弈没看清楚纸上的文字是什么，但他大概猜得到是“亚瑟在哪里？”的提问，没想到拜伦还有这种相当方便定位的无形之术。
拜伦极限说道：“我用的是很方便的无形之术，可惜，它只能对完全没有力量且较为熟悉的常人使用，两个条件限定都缺一不可。”
撑着黑伞的拜伦轻轻松开另一只手，潮湿的纸张在狂风骤雨中瞬间就被吹飞，消失在黑暗里。
“我驱逐了旁人，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他的声音在暴雨中依旧能清晰传达，仿佛就在沈弈耳边。
“回答我两个问题......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他伸出没有持伞的手。
响指。
宽阔的人工湖上无形的力量推动出巨大的痕迹，扫出一条条激荡的水花，掀起的水花没有退却，而是违反物理定律地在水面上不断地翻腾着，一条条翻滚的水花在人工湖中勾勒出复杂的图案，在夜色中组成巨大又诡异的法阵。
风过于大了，拜伦放低雨伞，只露出下半张面孔。
“你可以立即回答，也可以选择等尸体说话。”
第30节 第三十章 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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