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病得不轻 第712章

作者:紫夜弦歌

  “月魔芙萝拉就是指引古神降临的领航者?也就是说,我们干掉祂,就能切断那些怪物对亚楠的侵蚀喽?”

  男人那胆大包天的言论,让一向对古神怀有敬畏之心的威廉大师,面色一紧,严肃警告。

  “外乡人,别以为自己能战胜劳伦斯和路德维希,就骄傲到以为可以挑战神明!”

  老人凝眉审视两人,表情多了几分沉重。

  “你们身上不仅有月魔的气息,衣角还有葬仪之刃特殊的奥术能力,以及划痕。”

  “如果我猜的没错,格曼已经失败了对吧?”

  难道老师被古神控制,这其中还有隐情?

  玛利亚表情微动,不禁凝眸看向威廉大师。

  “我这把老骨头在拜尔金沃斯这么多年,可不都是忙着在天台上晒太阳。”

  “根据天文数据,推算出血月降临的时间,以及月魔芙萝拉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才是我一直以来研究的成果。”

  玛利亚顺着威廉大师的目光,投向已经被阴影和血色完全笼罩的亚楠城,并最终定格于那块熟悉的区域。

  “您是说——拜尔金沃斯学院已经推测出,月魔芙萝拉最有可能降临在教会工厂?!”

  威廉大师微微点头,表情有些遗憾,莫名低头叹息。

  “那是可以沟通星辰的虚空节点,本来这件事我打算交给好学生劳伦斯去处理,务必阻止血月降临。”

  “然而,他对古神之力的渴望,太疯狂了。”

  “在我尚未将那些秘密完全告知他前,这小子就迫不及待地召唤了宇宙之女伊碧塔斯,还拿到了沟通无形之亚丹的虚空节点,也就是那个小教堂。”

  “不得不说,劳伦斯的确很出色,但也很危险。”

  “人老了,顾虑未免多些,胆子也就小了不少。”

  “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劳伦斯身上。”

  玛利亚垂下螓首,贝齿紧咬下唇,声音多了几分低沉。

  “所以,您把联系月魔芙萝拉的虚空节点,告诉了格曼老师?”

  威廉大师眸中浮现出一抹愧色,在沉默中指间有节奏地敲击着摇椅的扶手,片刻才缓缓开口。

  “很遗憾,他失败了,而且似乎已将被月魔芙萝拉蛊惑。”

  “这也正是我想告诫你们的——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千万别对那些旧日支配者动心思。”

  “我们,已将输不起了。”

  凯文伸手探出栏杆,掬起一捧血色的月光,望着阴影越来越长的亚楠城,表情沉抑。

  “问题是,你拦得住上位者降临吗?”

  “血月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增强,对抗虚空的壁垒,正在被凿破…”

  “我们,没时间了…”

  威廉大师慈祥地看向身后女猎人,似乎很有好感。

  “我还能在争取点机会,这要多谢你和玛利亚…”

  “你们从印斯茅斯带来的神子遗体,帮了我的大忙…”

  “除了颅内之眼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外,我还创造出了另一个用来干涉血月降临的【杰作】…”

  “人造古神——【愚笨蜘蛛罗姆】!祂具有回溯时间和减缓时间流逝的能力…”

  此刻,老人说起自己的得意之作,神采飞扬。

  但重提印斯茅斯旧事,无疑又一次揭开了玛利亚的伤疤,让女猎人不由回想起研究所那些无辜者的惨状。

  愚笨蜘蛛罗姆,又一个古神?现在有六只了。

  凯文拉起玛利亚悄悄后退,随即两手上抬,皱眉按揉着太阳穴,脑仁隐隐作痛,忍不住转头凝视着威廉大师,有气无力地呻yin。

  “我说,那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呢,威廉大师?”

  虽然说用古神去对抗古神的做法,很是稳妥。

  但越是和这些不可名状的存在接触,自身从躯体到精神,都将发生不可避免的扭曲。

  假尤瑟夫卡医生、大主教劳伦斯、圣女阿梅利亚、圣骑士路德维希、第一猎人格曼、印斯茅斯的鱼人群体,这些都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所以,哪怕这位威廉大师,尚且保留着人类的外形,但他本质上或许还是受到了侵蚀。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需要对这个老头子保留一份警惕。

  “代价吗?”

  “这算吗?”

  威廉大师呢喃间幽幽看向拉开距离的凯文和玛利亚,目光涌出一丝迷茫和混乱时,身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状触须。

第1234节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捏爆你的大宝贝

  果然!他也出问题了!

  凯文按捺住出手的冲动,并抓住玛利亚拔刀的藕臂,犹疑的目光在看到那浑浊的眼眸中逐渐复现清明后,戒备态势缓缓放松。

  终于,回来了…

  威廉大师缓缓吐气,无力地瘫坐在躺椅上,后方的透明触须逐渐淡化,但身体却有种挥之不去的虚幻飘渺感。

  那沉沉暮气弥漫开来,凯文和玛利亚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具腐朽的枯骨。

  威廉大师靠在椅子上,轻合浑浊的眼眸,无奈地呢喃低语。

  “说的没错,追求禁忌的知识,必须付出代价…”

  “我现在已经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人,对同类也缺少基本的同情心,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各种残酷的试验,加诸到他们身上而毫无悔意。”

  “例如喜怒哀乐之类的情感,在我心中越来越淡,任何理性和道德,似乎已经逐渐无法束缚住我的意识。”

  “就连这副我极力保留的人类躯壳,也仿佛在排斥着我的精神体。”

  “我不断听到那来自虚空的呼唤,那些寄于星辰之中的呢喃,或能窥见茫茫宇宙那不可名状之存在的冰山一角…”

  “何其邪恶!何其美丽!”

  “啊,圣哉!伟哉!”

  “咳咳…”

  耳畔回荡的干咳声,打断了威廉大师神经质般的赞美,让老人尴尬地回归正常,无奈沉吟。

  “你看,我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迷失,彻底失去为人的一切…”

  随即,威廉大师注意到玛利亚那欲言又止的动作,以及眸中下意识浮现的悲悯,不由洒然一笑,很是欣慰。

  “好姑娘,不必为我担心,这本就是我应得的报应。”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堂或地狱,我应该会被天使扔进地狱的最底层,饱受火焰的炙烤…”

  “只不过,和我们这种满手肮脏的人不同,你们才是我所期待的希望。”

  玛利亚不由陷入了沉默,看先威廉大师的目光,很是复杂。

  未见之前,她对这位拜尔金沃斯学院的灵魂导师,心存敬畏,满怀膜拜。

  经历了渔村事件,目睹了研究所那些俘虏的惨状,她开始厌恶起威廉大师的道貌岸然和泯灭人性的残酷。

  但真正见面,开诚布公地交谈,她又不由对这位不惜满手沾染鲜血,苦心谋划全局,为亚楠留下一线生机的先驱者,折服不已。

  人性,如此复杂和多面。

  世界,也并不是非黑即白。

  她无法用一件或者两件事,去简单为一个人盖棺定论。

  甚至,玛利亚反观自身,也是一样。

  她既是剿灭大衮密教的主力,又对那些手无寸铁的俘虏,心存怜悯。

  强行要求每个人都善良,每件事都光明正大,这根本不现实,哪怕童话王国,也有不可抹去的黑暗面。

  此时此刻,玛利亚抬头重新正视威廉大师,表情多了些坦然和轻松。

  如今,她终于可以彻底走出印斯茅斯惨案的阴影,敞开心扉去面对这个疯狂恐怖,但又值得去拯救的世界。

  察觉到玛利亚的心态有所改变,凯文不由上前轻拍了拍女猎人的香肩,很是欣慰。

  随即,男人看向威廉大师,右手抚胸,微微欠身行礼,以示敬意。

  “那么大师,请问干涉血月降临的愚笨蜘蛛罗姆,究竟在哪?”

  老人看了看自己有些虚幻感的双手,无奈垂下。

  “也是,我差不多快到极限了,是时候把最后这张牌,移交给你们…”

  “我把祂藏在了禁忌森林深处的月畔湖里…”

  “如果你们以后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尝试操控愚笨蜘蛛罗姆,放开对血月的限制,直面那些降临的上位者…”

  “但在此之前,我建议你们去从降生的神子身上,寻找第三脐带…”

  说到此处,威廉大师神色一肃,多了几分凝重。

  “根据苏美鲁文明的遗留资料和我的研究,那些突破障碍降临尘世的幼年期神子,往往具备常规生命的性质。”

  “就像渔村中科斯孤儿一样,祂们是可以被杀死和打败的…”

  “而在祂们体内,有一根链接上位者本体的古神脐带,这东西具备非凡的力量!”

  “如果拿到它,并吞服下去,你们或许就有窃取古神权能的机会。”

  “不过,根据我的保守估计,要想达到直面神灵的地步,你们至少要吞服掉三根古神脐带。”

  凯文略微一愣,恍然大悟,不由试探性地问询。

  “你让权给劳伦斯,对他创造神子的做法保持默许,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计划吧?”

  另外,跟该隐赫斯特城堡勾结,秘密摘走亚丹小教堂的桃子,恐怕也是为了上个双保险。

  果然,人老成精,这只老狐狸布局的手段,相当有水准。

  面对凯文的询问,威廉大师坦然点头,对于坑死学生全无一点歉意。

  “虽然希望渺茫,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人类,终究太脆弱了…”

  说完之后,老人忍不住垂下眼皮,靠在摇椅上打盹,在沉睡间眉头拧紧,身后不时浮现透明触须的影子。

  此时,凯文在栏杆前摊开地图模样的羊皮卷,招来玛利亚问询起月畔湖的具体位置。

  待女猎人指定地点后,凯文双目轻阖,思维发散。

  那浩瀚犀利的精神能量,如同斩开的利剑,将盘旋在亚楠上空的各种庞杂意识,一扫而空。

  而下方流窜在大街小巷的狼人和降临的虚空生物,更是不堪。

  它们纷纷蹄爪一软,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都承受着山峰压下的重量,不能动弹分毫。

  当无形的波纹蔓延至禁忌森林外侧,尤瑟夫卡诊所爆发出炽烈的白光。

  附近游荡的怪物顿时倒了血霉,但凡被白光触及,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化为飞灰焦炭,剩余者无不溃散奔逃。

  这…

  瑟缩在地下通道中幸存者们,和藏在屋内严阵以待的猎人,纷纷顺着光源侧目,错愕地看向尤瑟夫卡手中的那枚洁白羽毛。

  找到了!

  与此同时,观月台上的凯文,嘴角上扬,右手抬起。

  眼前的空间荡开阵阵涟漪,如同镜面般显现出波光粼粼的月畔湖景象。

  而由秘法构造的异度空间中,一只有着风化岩石般外壳,体表浮现白色光装触须的蜘蛛怪物,仿佛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趴在布满白雾的湖面小憩,那生涩晦暗的气息,带来一种不可琢磨的意味。

  这就是,愚笨蜘蛛罗姆?

  玛利亚惊愕上前,趴在栏杆后,仰头看向半空中浮现的奇景,而她眼角的余光下意识打量着那男人微笑的侧脸,心中的震惊也是无以复加。

  虽然对凯文出身和能力,早就有很多疑惑,但出于信任和体贴,女猎人最终压制了心中的问询,对此保持难得的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