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食性软泥怪
路平沿着暗灰色的柏油路随意行走,他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出来走走活动活动这具据说已经一年多没怎么动过的身体,毕竟以后他还有用这具身体生活很多年。
但或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久?
挥去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怪念头,路平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找了个附近的石凳子坐着休息。
风轻抚过额头,汗挥发后温度降了下来,凉凉的,周围没有多少人,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大多数人都在补觉?
坐了会儿,自觉疲劳褪去不少,路平抓住双拐,准备回家。
在外面待太久她会担心的。
路平不想让她操多余的心,因为她现在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宝物,他不希望她受到无谓的损伤。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
“闪开开开啊啊啊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从天上刺下,如一羽利箭打破了今天少有的安静祥和。
路平惊愕地抬起了头,蔚蓝的天空上白云飘动,太阳安稳,但是,与平常不同,一道黑影霍然闯入了这幅自然画卷,而且距离他越来越近!
出于本能,路平想躲开,但他可悲的发现,因为阳光和黑影距离自己太远,自己竟然无法判断出黑影降落的位置。
这意味着路平不能随意移动,否则就有可能会发生躲着躲着却正巧被砸中这样的糗事。
不过和玩球被砸到这种付之一笑的事情不同,这次如果被砸到那可不是笑笑就能过去的小事,这可是要命的啊!
路平丝毫不怀疑自己被砸到后命丧当场的可能性。
如果我要是僵尸就好了。
路平决定先跑,边跑边观察黑影,随时调整自己的位置,避免被砸到。
而且出于某种心态,他决定朝有监控摄像头的附近小凉亭跑。
这样哪怕自己死了也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死于意外而不是自杀,那么那笔保险金又能发到她手上,自己也能弥补一些对她的亏欠。
脑中闪过一道不祥的阴暗想法,路平摇了摇头,将其埋入心底。
自己还没死了,可不能这么悲观。
而且这么点补偿怎么能够。
但实际上,物理定律告诉路平他想多了。
黑影距离他百米左右,根据h=vt+1/2gt^2,哪怕没有初速度,也不过四五秒反应时间,所以在路平抬着头,刚刚迈出脚步和拐杖,那不明物体就冲下来了。
而且很可悲的是,这东西落下来的位置距离他不远,也就两三米,所以路平很不幸地随着土壤和柏油凝结块被冲击波掀到了一边。
“嘶~痛。”
路平趴在柏油路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变得一片狼藉,灰头土脸的他耳边一片嗡鸣,视觉模糊,像是被加了马赛克,脑袋也不甚清楚,犹如一团浆糊蒙住了般迷糊。
五感罢工了一段时间,大概十几秒左右吧,渐渐恢复了。
而此时,因为冲击波而掀起的漫天尘雾也散去了不少,能见度得到了提高,不至于看不清里面变成了什么情况。
凭借瘦弱的胳膊勉强直起身子的路平扫视四周,找到了落在自己不远处被小柏油石块压住的拐杖,他爬过去拿了过来,但片刻后,细细观察了拐杖一遍后的他就悲哀甚至愤怒地发现自己的一只拐杖被砸出了裂纹。
“曹!拐杖坏了!?”
路平心疼地摸着拐杖上那条条纵横的细小裂缝,这下换拐杖又得不少钱吧。
路平下意识想到要瞒住她,不过下一刻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每天都会仔细保养拐杖的,这根本瞒不住。
那,要用【那个】了?
一想到那个,路平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然后连忙放弃这个想法。
使用【那个】的感觉太难受了,除非必要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碰,想都不想想到。
路平架起拐杖,看到自己狼狈的衣服,怒气更甚。
这样他哪怕补好拐杖,也没法儿回家,因为回去让她看到这样子比拐杖坏掉还会让她担心!
“不管是什么砸下来,我都要让你付出代价!”
怒气冲冲的路平架着拐杖,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竟然隐约透着战鼓般的紧迫与杀气。
走了几步,路平眉头一皱,脚下是一座坑的边缘,他顺着坑的弧线向下看去,发现了一只萝卜。
是一只套着粉白三角布片,雪白蕾丝花裙,还不断抽搐的白萝卜。
坑深有一米左右,左右宽大小越能容纳三四个人,眼前的条件似乎足以让路平下去仔细观察那个白萝卜
但路平觉得自己没必要下去,他为什么要下去呢?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他要搞明白的事情都搞清楚了,也不影响他将要的做的事情。
这个冲击是这个抽搐布片萝卜搞出的吧?
虽然是疑问语气,但路平完全肯定。
路平慢慢伏下,右手紧紧抓住那只完好的拐杖,盯着那不远的布片,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愤然出手!
在怒气加持下的拐杖速度快的惊人,路平握着拐杖的手都感受到了风障!
噗。
一阵轻声,即使在无人的现在,也微不见响,但却带给了路平丰满的击中手感和白萝卜更加剧烈的颤抖。
此时路平的拐杖紧紧贴在粉白布片上,留下一道灰色的痕迹,证明它曾经来过。
仅仅这种程度,路平是不会放过她的。
“大白天装神弄鬼扮陨石吓人很好玩吗!”
“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补觉!”
“吵醒这些每天给社会做贡献的人你怎么赔偿啊!”
“还有我的拐杖!你赔啊!”
“天降美少女这套早落后了!能不能有点新意!啊!”
在路平刻意压低的怒吼和不断追加的拐杖攻击下,粉白布片上的灰迹越多越多,白萝卜的抽搐也越来越剧烈。
最终,打了不知道多少杖的路平总算发泄完了自己差点命丧黄泉的后怕和拐杖受损的愤怒,他擦了把汗,抬头看天,发现太阳的高度又升了不少,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该回了。
闷闷不语的路平敲着拐杖,带着一身与刚出来时的白洁截然相反的污垢狼狈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