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学习之后 第66章

　　但后来想想，浅田君没必要这么说啊。我们又不是不愿意努力，提高我们对你的敌意有什么好处？再仔细回想起浅田君的表情，我就知道，那些话一定是你出于某种目的特地说的。 ”

　　手在肩膀上停住，同时，五月也在心里默默地道。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那个告诉我一切必须从零开始、承认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才能去做到一切的浅田君，绝对不会因为轻视而这样嘲讽我们！）

　　如果是上杉风太郎说出这种话，或许她到现在还是会生气，并且拒绝听从对方所有命令与请求，不是靠自己蛮干，就是直接退出委员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但，浅田真一和那家伙不同。

　　因为会议结束后，他打LINE通话过来的第一句，不是公务上的事情，而是——

　　『刚刚说的过分了，真的非常对不起！事后会请妳喝饮料的，要吃多少肉包也没问题，请不要太过在意那些话。』

　　这样的诚恳道歉。

　　虽然提到肉包这两个字，总让她有种被当成吃货的感觉，很想反驳一两句回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过浅田的态度十分认真，认真到五月那即使明白事出有因、被说成笨蛋而生起的小气愤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甚至，对能够这么坦率地道歉的他产生了敬佩——五月自知她做不到这点，也很惊讶那个连别人的谢意都不愿坦然接受的浅田君，竟然能道歉的这么爽快。

　　五月曾想过，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不论是她，还是那个家庭教师，在面对正事上的觉悟，都与浅田真一有着不小的差距。

　　她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一小时的公务讨论中，五月自认已经粗略了解了对方的为人。

　　认真、负责、博学，目的性强；十分注意距离感，却又因为书上说领导要和助手有一定的默契，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尽量在不被误会的边缘和她打好关系。

　　真要说的话，这个人相处起来非常麻烦，却麻烦的让人不由得尊敬。

　　因为他的出发点很少是为了自己，他甚至连自己该负责多少工作都不说，就语气淡然地将一份简单明了的工作行程表交给她，让她去告诉其他人。

　　五月猜想，他的工作一定比这行程表上五个人加起来的工作还要多。

　　即使是现在，公事暂且告一段落的闲聊时候，她也能听见对方不断敲键盘、翻纸页的声音。

　　扪心自问，被这样努力的人说成笨蛋，她有资格生气吗？

　　不仅一点气都生不起来，还开始认同自己的确是个笨蛋，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不知不觉，浅田真一在五月心中的形象，已经快跟师长一样高了。

　　“……”听她说明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随后响起他略显无奈的声音。

　　“书上说有关团队政策的事情，尽量不要对助理隐瞒，我就老实告诉妳吧……

　　有一种能让团队迅速营造向心力与凝聚力的方法，妳知道是什么吗？ ”

　　“……不知道。”五月思考片刻，老实回答。

　　“那就是增加敌人。”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或者类似敌人的东西。妳们五胞胎的凝聚力是够了，但为了某个目标而愿意竭尽所能的向心力，却只有二乃有。

　　所以我必须给妳们一个『目标』，让妳们为了达成那个目标而具备共同的向心力，这样团队才能最快地走上正轨。 ”

　　“当然，因为时间不够，我暂且只能想出这种漏洞一堆的方法——让妳们讨厌我，并且为了向我证明自己不是笨蛋、狠狠打我的脸，而自愿在林间学校的事情上花费心力。

　　这就是我的目的。”

　　说完，他沉闷地叹了一口气，声音略显疲惫：“由自己来说真的有够难为情的啊……一样，这种事只有妳知道就好，别往外说。”

　　望着通话界面，五月有些发楞。

　　“可是……你不怕我们一气之下反抗你，或者直接退出吗？”

　　“不会。”浅田的轻笑声传出，“因为有二乃在，是二乃拉妳们入伙的，除了我以外，委员会的中心点就是她。

　　而那家伙已经被我『骂』习惯了，绝不会因为这一两句笨蛋就罢工，反而会想尽办法拿出成绩，让我对她道歉——这时，妳们就有共同的目标了。”

　　——因为二乃是中心点，中心点延伸的方向就是整个团体前进的方向，而维持这个方向的力，就是所谓的团队向心力。

　　经过浅田一番讲解，五月呆呆地看着手机，嘴巴仿佛合不起来一样大张着，默立了好半晌，才呢喃着说道。

　　“浅田君……你的心机，好重啊。”

　　电话那头的浅田真一眼角一跳，一字一句地回应。

　　“请说我深思熟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与三的夜鸣曲

　　同一时刻，中野家的客厅。

　　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睡衣，领口透出两座山峰挤出的一抹雪白沟壑，柔顺的樱粉色中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犹带着些许湿润，白皙的肌肤正如刚蒸好的桂花糕般粉嫩透红。

　　三玖从浴室中晃了出来，将毛巾丢到一旁，慢悠悠地坐到了沙发上。

　　收拢起双腿，向后缩了缩，将身体塞进沙发的角落中，这就是她的常用姿势——不仅容易放松，还能有种身旁好似有个人靠着一般的安心感。

　　她轻轻眯细了眼，像只正在打盹的小猫咪般，从旁拿过手机，动作轻柔慵懒地点起屏幕。

　　幽蓝的瞳眸映着电子白光，随着画面上下轻颤着，空气仿佛睡着一般沉静。

　　“三玖～”

　　平稳的气氛骤然被打破。

　　成熟而轻快的声线在前方响起的同时，一花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身边，柔软有弹性的沙发顿时被压出了奇妙的声响。

　　这还没完，一花随后探出了手臂，亲昵地抱住三玖，甚至嗅了嗅她纤细白净的脖颈。

　　“嗯嗯，刚洗完澡的三玖果然又香又软啊～真的是人间瑰宝呢～”

　　三玖半抬起视线，微弱的挣扎失败后，提不起劲的柔软声音貌似颇为无奈。

　　“妳是在自夸吗？明明沐浴乳和身材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不一样啦不一样！三玖有独属于三玖的香味喔～”一花笑了笑，揽住三玖的肩膀，脸颊贴着脸颊轻轻磨蹭，“呀～真不知道未来哪个男人那么幸运，能够取代我们，将刚洗完澡的三玖抱在怀里蹭蹭蹭呢～”

　　听到这，三玖双眼蓦地放空了片刻。

　　“蹭蹭蹭……”

　　好似脑海中蹦出了某种不堪入目的画面一样，她那双平静的蓝眸瞬间瞪大，脸颊倏地升起两抹酡红，整张脸犹如煮熟了一般迅速染上深绯色。

　　像是害怕心跳声被听到，她缓缓将头埋进了胸口，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几分，身体更似球一样蜷缩了起来，只剩圆润如珠的足趾在外头收紧又舒张。

　　“唔……这么做的话，实在有点……可是，意外的不错啊……”

　　娇羞扭捏的轻喃传入一花耳里，她不禁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嘴角带着苦笑。

　　“哎呀，这还真是……”

　　没救了啊。

　　她真的很想问问浅田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只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将她们家那个怕生又沉默的三女给攻略到这种地步……

　　等等，他该不会是专业牛郎吧？

　　听说有些缺钱的高中帅哥会去做那种讨好女性的兼职，该不会浅田同学也……

　　一花失笑，暗自摇头。

　　想也知道不可能，先不谈外在条件过不过关，哪个牛郎会在女生面前说她们是笨蛋，并且还连续说了好几次呢？

　　这种不贴心的家伙，也真亏三玖能喜欢上他啊……

　　（反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希望他和三玖交往之后能够更懂少女心一点，至少别往人家的伤口上洒盐嘛，瞧五月酱伤心成那样……）

　　一花虽然有些不忿，但她看得出来，浅田是为了她们着想才说出那种话的——这家伙的性格在二乃昨天的讲述、以及四叶今天的揭短之中，中野家五胞胎都对其有了一定的认知。

　　正经、别扭、自尊心强、对女生只抱有基本的尊重、睚眦必报但人本质不错、很喜欢让自己当坏人去帮助别人。

　　很难一言以蔽之去评价的家伙，一花就直接将他认定为好人了——毕竟是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妹夫的存在嘛，不是好人也得当好人看待。

　　当然，这话说远了。

　　到头来讲，一花对浅田想做的事情并没有兴趣，反正姊妹们做什么她就跟着做，相较来说，还是三玖的恋情比较吸引她的注意力。

　　等三玖从妄想状态脱离出来，红脸退回精致白皙的白净脸蛋，并重新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时，一花再凑过去好奇地问。

　　“呐，三玖，助理的位置就这样给了五月，真的好吗？”

　　三玖平移视线，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好？”

　　“那可是能正大光明待在浅田同学身旁的机会喔？不好好把握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不知道妳在说什么。”三玖移回目光，表情寡淡，毫无动摇，“真一已经将职务分配好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他，办好林间学校，获得操行分数。”

　　她会答应二乃的请求，去参加这个听上去就很麻烦的学校活动，也是因为这个能保证不留级的操行分数的关系——至少表面上，她是这么说的。

　　事实则是，知道浅田缺人手却不是第一个过来询问她能否帮忙的时候，三玖有点生气，有点失望，而这些负面感情在他以笨蛋为由激将她们的时候，瞬间达到了最高点。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呢？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隐瞒我呢？

　　我们……不是同伴吗？

　　为什么看着我的视线，会和看着二乃她们是一样的？

　　会议结束后，她等了很久，等着浅田传讯息告诉她刚才说的话都是故意的，她也准备装作没看出来地惊讶一番后，郑重感谢他的细心考虑。

　　她等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但是，没有。

　　她吃完饭、玩了一会儿游戏、看了十分钟的英文、洗了一小时的澡之后，还是没有任何讯息。

　　于是，三玖想通了。

　　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好。

　　在他心目中，自己还是『中野五胞胎』的其中一员，而非对他来说有特别意义的『中野三玖』。

　　或许独处的时候不会有区别，但和姊妹们站在一起时，他的视线就不会停留在自己身上……即使她一直等待着与他视线重合的那一刻。

　　认知到这点之后，三玖便彻底明白了，她要做的事情依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努力。

　　她还有除了伤心失落以外的事情必须得做，没时间在那边消沉。

　　分量不够，就提高分量；亮点不足，就提高亮点。

　　就像一本开头乏人问津的小说一样，只要后面写得越来越好，就不怕没有人看中。

　　只是站在原地抱怨是不会有用的，想要获得什么，就该自己去努力争取，而非靠他人的怜悯或者帮助，又或是命运之神的垂青。

　　要用这双手，强迫他正视自己，并再也无法漠视自己。

　　直到最近，三玖才懂得这个道理。

　　所以，她对着一花说道。

　　“虽然不知道一花妳到底想干嘛，不过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妳不用操这些无用的心。”

　　一花被她转过来的平静视线给看得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么说……妳总算承认妳喜欢浅田同学啰？”

　　三玖轻轻闭起眼睛，朝她摇了摇头。

　　“还……不能承认。我还没办法跟上真一的脚步，真一的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如果不去和他看见相同的风景的话……我就永远都没办法，和他站在一起。”

　　没错……

　　他教自己学习的声音很温柔。

　　他为自己着想的表情很温柔。

　　他面对学习时的模样很认真。

　　他专心致志做事的脸很认真。

　　如此温柔而又认真的人，就像午后时分的暖阳一样，让人不愿远离，却又深怕自己没资格与他并肩。

　　也是因为这样，中野三玖还不能停止努力。

　　“我……要更加油，加油到他能第一眼就看到我为止。”

　　看着手机界面上那些有关医疗方面的知识，三玖淡淡一笑，就像看到了前方的路长什么样，她的笑容安心，也充满了期待。

　　“不只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一花怔怔地望着这名从小到大一起生活的姊妹，笑容不知何时早已隐没，表情极为复杂。

　　心中百感交集，但更多的，却是看见妹妹长大时油然而生的欣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