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转瞬。时间也差不多了。”
桐须真冬抬头望了下天色，十二月的天暗得很快，不过傍晚五点出头，连夕阳都没看见，薄暮便开始笼罩天际。
“那么，第四步，就是最后一步了吗？”
她低回视线，嘴角带着轻笑，故意这么问着。
五月也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桐须老师，您还记得那个问题吗？”
在走廊上，有关于改变与不变、梦想与理想的提问。
“当然。”桐须真冬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表情隐隐紧绷起来，严肃地看着她，
“五月同学，我也再问最后一次——你确定要将这么重要的问题，拿来问我吗？”
一旁神情迷茫的浅田很毁气氛地问：“什么问题？我怎么不知道。”
两人都没有理他，将在场的唯一男性当作空气，互相认真地凝视着彼此。
“是的。现在的我，想对现在的老师提问。”
“哪怕，我给你的答案会让未来的你后悔？”
“即使如此，我也要『人生商谈』！”
清亮的目光直视前方的粉发教师，中野五月语气笃定：“给出答案的是老师，要不要执行的人是我。只要未来的我做下了决定，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此刻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像是想起了过去的日子，她渐渐放缓了语调，轻笑着说。
“怎么说呢，这就和减重是相同的道理吧？”
“独自一人想要克服困难，总是会到处碰壁；虽然不是一个人就不行，虽然加把劲就能靠自己度过难关，但正是因为身后有着谁在支撑，『人』这个字才能真正地站起来，无论跌倒多少次都不会放弃、无论受到多少伤都不会一蹶不振。”
“我很幸运，有着母亲的抚养，有着姐妹们的陪伴。遇上了浅田君，也遇上了桐须老师您，还有文乃她们这些朋友……”
手掌贴在胸口上方，五月朝她露出了初夏暖阳般的开朗笑容。
“正是因为有你们的存在，五月才能成为五月。我才能是我。”
“迷茫之中，我也想从重要的人那里得到答案，支撑着我向前进。”
“所以，桐须老师。”
“这次的人生商谈，可以请您接受吗？”
“……”
拳头在身侧握紧，似乎想让自己鼓起勇气。
但过了半晌，桐须真冬还是没有说话，微微咬着银牙，下意识看了浅田一眼。
接受到她的视线，浅田脑袋一歪，奇怪地问：“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没走出过去的阴影？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
桐须真冬满头黑线，正要训斥他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几句，却见他一副随意的模样开口。
“反正不论结果如何，你也好，五月也好……不论你们跌倒多少次，我都会扶着你们起来的。”
他仰起下巴，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打从心底认真地这么说：
“别小看我啊，我可是将来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男人！”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还想开后宫！
——这种恶俗的话浅田当然不会说出口，他只是不想让桐须真冬看扁他而已。
“……是吗。”桐须真冬讶异地看了他几秒，才无奈轻叹一声。
“既然这样，我期待着。”
转过脸的同时，唇瓣似乎也带着笑意。
“五月同学，你再把那个问题问一次吧。”
五月点头，开口：“我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也认为自己坚持得下去。但明知如此，却还是因为新的理想而产生了动摇，不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
“所以想问问您，如果是您的话，会选择改变、还是不变？”
话音落下，她站得笔直，神情郑重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像是早已想好了答案，桐须真冬没有多做思考，而是直视着她的双眼。
没有了迷茫，阴霾也消散一空。
她就这样露出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去坚持梦想吧。”
“哪怕没有才能，我依然为自己当上教师这件事，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因为那是我的梦想。”
在这份问卷上，桐须真冬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愿你有朝一日，能与梦想相遇。
第四十八章 壁！咚！执！行！
将桐须真冬安全地护送回她的公寓，浅田正准备也送五月回家的时候，却听她这么说：
“我有个东西不小心落下了，先回你家拿吧。”
“？明天是乔迁派对，到时候再过来拿不就好了？”
五月干咳两声，脸上的绯红在昏暗的街道上不甚明显：“那是个……不好在大家面前拿出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浅田皱眉沉思数秒，而后了然地看了她的下半身一眼，露出了费解的表情。
“为什么……不对，是什么时候，你把那种东西落在我家了？”
五月愣愣地眨了下眼，然后反应过来，猛地捂住被长裙包覆的臀部，羞赧地朝他一甩呆毛。
“谁会把那种东西落在男生家啊！！浅田君这个大色狼！”
“我去，你的呆毛剑法日渐精湛啊。”
“反正带我去你家就是了！”
“好好好，真是的，五月也变成任性的孩子了啊。”
“到底是谁害的……”
夜幕降临，星月隐没，城市的灯火延烧四处，似乎从现在才开始热闹一样，行人的喧嚣与车水马龙的嘈杂混杂在一起，驱散了十二月应有的寒意。
两人并肩走过街道、走过小巷，五月打了个电话给家里，说是在忙跟桐须老师有关的事情、必须得晚点回家——她的『不说谎话，也不说实话』的技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随口这么说时表情也不变一下。
作为师傅，浅田不知道为什么，完全高兴不起来。
当初那个老实孩子啊，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变成了和他相似的模样。
还好，她是半点没有学到自己脚踏多条船的性格，不然浅田大概就只能以死谢罪了——估计一花她们也不会放过自己，痛下杀手铲除掉自己这个人类之癌。
“总觉得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啊。”看着浅田一脸神游的表情，五月不由抽了下嘴角，隐隐露出警惕之色。
浅田回过神，也没有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点头：“被你猜中了，我在想等一下要不要请你喝杯昏睡红茶，让你再晚一点回家。”
“别说这种会让女孩子不安的话好吗？”五月没好气地说。
“明明就不会那么做，偏偏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危险，这算什么刺猬型伪装啊？”
浅田捏着下巴感慨：“这样才是我啊。不再掩饰、不再别扭，让喜欢我的人更喜欢我，让讨厌我的人更讨厌我，让对我没感想的人和我保持距离……实不相瞒，我打算今后都用这种方式活下去。”
“针对女生？”
“公事除外。”
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公寓就在前方，五月凝视着从夜幕边缘露出一角的月色，忽然开口：
“浅田君，你就不想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谈完话到现在，浅田一直都没问这个她想好了要怎么回答的问题，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
这让五月不由耿耿于怀，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但也就那么一点而已。
就算他不在意，她也会想办法让他在意起来。
桐须老师的事情结束后，五月可不打算继续被动下去了。
“大概能猜到吧。”浅田一脸的淡定自信，仿佛诉说着什么真理一样，“你的梦想是成为老师，理想则是和我在一起，对吧？”
“概略过头了啦！”
这个人真的是把左脸割下来贴到右脸，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啊！
双眉一皱，五月恼怒似鼓起了嘴，脸颊却泛着淡淡的红晕。
“说到底，要不是浅田君你多嘴说那一句，我也不会在教师和秘书之间这么烦恼！”
“这也能怪我？”
“不然呢？你可是罪魁祸首、不，是万恶之源！”她煞有其事地振声道。
说的可真过份……
浅田撇了撇嘴，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
“行吧。那是要我负起责任啰？”
“是啊。那就请你负起责任了。”
“好……诶？”
浅田愣住，下意识转头看去。
映着街灯，她的双眸明亮清澈，含着不再摇曳的微光。
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那湛蓝色的眼底，似乎藏着能将他融化的温暖感情。
“五月……”
“走吧。”
笑了笑，五月没有多说什么，径自朝着公寓前进。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疾驰而过的汽车噪音刺耳却又模糊。
浅田快步跟上，两人很快就到了一零二室的门前，路上幸运地没有碰到认识的人。
他拿出钥匙，自己先走了进去，玄关灯照亮阴暗的室内，那几个提袋依然摆在走廊边，桐须真冬的气味却早已消散干净。
“看你要不要进来拿，我先去上个厕所。”
随口说着，浅田在玄关前脱下鞋子，却在这时，听见了大门被关上、然后上锁的声响。
“？？？”
脑海中刚冒出疑问，一股巨力就握上了他的手臂，将他朝墙壁甩去。
——等等，我被攻击了？被谁？
浅田只来得及摆出懵逼的表情，毫无防备的他就如一具破旧人偶般，被狠狠地压在墙上。
砰！
“噗……”
脸颊狠狠抽搐，空气从肺腔中咳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太过紧张，对方完全没有任何留力，就这样把他扎扎实实地甩上墙壁，震撼了他的五脏六腑，差点连大脑也要跟着颤抖。
而此时此地，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只有五月而已。
“你，突然做什……”浅田面带痛苦地开口，还没说完，瞳孔就猛地一缩。
啪！
毫不留情地，另一只白皙小手用力拍在了他的脑袋旁，老旧公寓的墙壁发出了不妙的声响。
那股劲风掀起了他的头发，露出底下满是惊恐的眼神。
这样的角度和力道，似乎只要再偏一点，浅田真一的半边脑壳就会变成碎泥，同时上演『脑浆涂墙』的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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