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学习之后 第201章

　　早上，他家母亲看到他这阴沉懒散的模样，立刻惊讶地问。

　　“哇，儿砸，你怎么摆着一张女友意外怀孕的脸色？有什么破事发生了，说出来让妈开心开心。”

　　浅田真一看了这位中年妇女一眼，声音低沉地回应：“早安。”

　　然后缓缓扭回头，在餐桌旁边看着小说边吃着早餐，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阴郁。

　　“……”

　　浅田和美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已经病入膏肓、连抢救都不想抢救的模样啊。

　　假日他都去了图书馆，所以问题就出在林间学校的这两天？

　　……嘛，反正不用想就知道，不管地点是哪，起因肯定跟感情问题有关就是了。

　　尽管疑惑，然而不论什么方式的询问与套话，在自家儿子秉持着不抵抗、不坦承、不面对的三不原则应对之下，全都无功而返，浅田和美最后只能咬牙，怀着好奇心，满是惋惜地送他出门。

　　“儿砸，记得要叫文酱来我们家吃饭啊。”

　　临行前，浅田听到他母亲说了这么一句，这才抬起视线，正视向她。

　　“理珠呢？怎么只有古桥？”

　　“怎么只有？”

　　浅田和美知道以儿子现在这种橡皮泥一样的状态，不直接一点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便直接面色一变，横眉竖眼，单刀直入地道。

　　“难道你还想脚踏两条船吗？妈叫她来吃饭，就是想让你们两个好好联络一下感情，我就不信你猜不出来。”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理酱？那我们可以错开时间，这个好商量，尊重你的意愿嘛。”

　　“……”浅田张了张嘴，看着她不似在开玩笑的视线，忽然啧了一声。

　　“我和她们……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算了。”

　　古桥文乃在淋浴室前的清淡笑容浮现在眼前，他不由叹了口气，从母亲身上收回目光。

　　（以后真不想成为这种大人……明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这样擅自出主意……）

　　（而且我才十七岁，竟然就这么急着帮我找对象，真该说不愧是中年妇女之力吗……有够奇葩。）

　　隐忍住想要大声反驳、辩倒、用各种话术来应对母亲的冲动，浅田真一轻轻深呼吸后，将情绪完全收敛而起，转过身淡淡地道。

　　“人我会叫来，但请妳不要多操那些没用的心，这会让我很难做人，也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算我拜托妳了，别再管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

　　语气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显而易见的不满，话说完，他打开大门，不等回复就直接离开了家。

　　“真、真一？”

　　浅田和美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扉。

　　好半晌，她才干哑地吐出了三个字，声音微微颤抖。

　　“叛逆期……”

　　她捂着嘴，感动地道。

　　“终于，儿子终于进入了叛逆期啊……”

　　他那蕴含着些许个人情绪的话语传入耳中，那是与过往所有的顶嘴、吐槽不同，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对未来的想法、对除了学习以外的某件事而向身为母亲的她做出的反抗。

　　这也代表他正在摆脱迷茫，试图寻找独属于自己的出路。

　　自从六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浅田家的父母就一直在等待着这天的到来。

　　所有事情，都在逐渐变好。

　　“哈哈……”

　　似乎是想高兴地扬起笑容，浅田和美却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摸出手机，点开与古桥文乃的聊天视窗，手速飞快地输入了几个字。

　　『文酱，真一他最近跟妳吵架了？ 』

　　正要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她皱起眉，想起自家儿子离家时那沉闷又无奈的表情，手指停在按钮上，没多久，又将这段话删除。

　　“情况有变，继续当愉悦党的话，很有可能导致儿子好不容易迎来的叛逆期变成以前那种自闭的样子，这可就不好了。”

　　过犹不及，因时制宜啊

　　她摇了摇头，收起手机。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文酱来家里的时候再随机应变。现在的我只能推波助澜，而非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明明应该兴致满满、乐在其中地这么想，不知为何，浅田和美却也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不放心……就那小子，要是被感情漩涡缠得太紧，溺死在里面比成功挣脱的可能性还要大得多啊……”

　　“文酱，他不想让我干涉，我就只能拜托妳了……要是真喜欢他的话，就早点搞定那个小笨蛋啊。”

　　唉，说到底，要是儿子是个没啥黑历史的正常人就好了……

　　将脸上那一丝疲惫与担忧随着叹息隐去，浅田和美走回了厨房，让阳光在玄关处独自暗淡下来。

　　△

　　外头晨光灿烂，如一个月前的日常那样，浅田真一捧著书，慢悠悠地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对他来说，保持平常儒雅温和的风度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论遇到什么破事、心中有多复杂纠结，想要不觉得丢脸，就不能失去表面的冷静，让脆弱的感情流露在外。

　　这就是他的自尊心，不管破碎多少次都会复合，骄傲地对所有人宣告『浅田真一，从不认输！ 』的立身之物。

　　与身旁那些随处可见、无精打采又双眼发直、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往学校走去的同学们有所不同，浅田真一习惯维持好自身形象，让自己看上去神采奕奕又温文儒雅。

　　并非是为了勾引谁，只是不想被周围的气氛同化而已——他也不想早起上学、也觉得心好累好想回去睡觉啊，可是形象不能崩，要做就做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就这样边看书边走路，没多久，浅田忽然被人叫住。

　　“哎呀！是真一君呢。”

　　熟悉的轻快语调传入耳里，他抬起头，入眼的也是熟悉的开朗笑容。

　　“好巧啊，竟然在这里偶遇～”

　　离开靠着的栏杆走了过来，她手中拿着两杯星Ｏ克的咖啡，脸上红扑扑地笑着，似乎真的为这场『偶遇』而感到开心。

　　“……是啊，好巧。”浅田放下书，眉头抽了抽，忍着不叹气。

　　“拿着一杯咖啡在这里等着我，还真是辛苦妳了。”

　　“嗯？你在说什么，一花酱完全不懂呢～”

　　一花眨了眨眼，故作纯真地偏过头，身体微微前倾，第一颗扣子没扣的制服下，一抹白腻的沟壑就这样呈现在浅田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恶意卖萌的模样，浅田不只不会感到心动，反而还会想起，林间学校第二天的团体活动第一战时，她们与文理二人之间的厮杀。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是非常惨烈的战况啊…

第三章 认真起来的天才不可小觑

　　那天，风和日丽，黄沙滚滚，人声鼎沸的活动广场，好似成为了挤满观众的罗马竞技场一般。

　　两队美少女注视着对方，对峙的气氛宛若实质，隐隐的电闪雷鸣充斥其中，若是胡乱闯入视线中央，甚至可能就此四分五裂、化为焦炭。

　　明明是当事人，浅田真一却以旁观者的角度亲眼见证了一场厮杀发生。

　　……不，应该说屠杀才对。

　　前几轮其实还算平和，双方各有胜负，中野队运气比较好多赢了几次，已经将炸弹解开了四次，而学霸队只有两次。

　　竞赛进入了赛末点，中野队即将解放出她们的四叶公主，并准备带着学霸队的浅田公主赢了就跑的时候。

　　——队伍顺序再次重头，轮到文乃与一花互相猜拳。

　　“小理珠，可以了吧？”

　　她忽然笑着道。

　　“纪录完毕，已经没问题了。”

　　绪方理珠推了推眼镜，平静回答。

　　古桥文乃望向面露疑惑的中野一花，声音温和轻快。

　　“那么，就让游戏……正式开始吧。”

　　“一花，接下来，我只会出石头喔。”

　　笑容转为神秘，却又露出了胜券在握般的从容不迫，她就这样不疾不徐地说着。

　　“没有出石头就算我输，但如果出别的却赢了妳，那就算我们两个都赢，各自前进一步与下一位猜拳……也就是说，只要妳别出剪刀输了我的石头，是否胜利对妳来说都是一样的。”

　　“可能我获胜的机率会比较低吧？不过没关系，有趣就好。”

　　“这是让游戏进程加快又变得好玩的规则，妳愿意接受吗？”

　　她纯良的笑着，可一旁的浅田，却能看见她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眸中漂浮着漆黑的情感，时不时向着被三玖捉住衣袖的他看过来，眯了眯眼，笑得更加灿烂。

　　那抹嘴角的弧度，宛若死神的镰刀。

　　浅田真一不由为此感到战栗。

　　“这个……”一花犹豫了一下，她规则只听懂大半，主要是没时间一一分析，身后的二乃就饶有兴致地答应了下来，“那就接受吧，反正不出剪刀就能前进吧？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嘛。”

　　一花想了想，她说得倒也没错，而且她们离胜利就只有一步之遥，即使答应了这个规则，文乃等人要追上来也来不及了。

　　所以即使心中有着暧昧不清的不安感，她还是点了点头，等裁判老师也同意了更改规则后，游戏再次开始。

　　然后，就这样输了。

　　一花、二乃、三玖、五月与古桥文乃的猜拳结果，全都是平手，所以双方各自前进了一步。

　　然而，这四人与绪方理珠的猜拳——全败。

　　“这是观察的结果。”绪方理珠面色平静，理所当然地道，“累积定量的样本数后，猜拳就会变成一道机率题目，就像混合策略纳什均衡计算一样……只要做出相应的解题公式，即使是我，要输也是很困难的。”

　　也就是说，在古桥文乃的规则之中，中野队只前进了一步，学霸队的两位却能不断向前，并在成功解除公主身上的炸弹后，让游戏正式进入尾声。

　　浅田真一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学霸队的阵营了。

　　他只记得游戏以极快的速度结束后，中野家五姊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听着裁判宣布学霸队获胜，空气沉默了好半晌，看向那两人的眼神始终是那么地不敢置信。

　　那时，古桥文乃笑眯眯地搭着他的肩膀，绪方理珠面色认真地抓住他的衣角，正如游戏开始前那样，两人正面回应五人的视线，气势不再分庭抗礼，而是完全辗压。

　　——即使当天的团体竞赛依旧是由中野五胞胎取得总积分冠军，但上台领奖的她们，却一点获胜的喜悦都没有。

　　或许，认真起来的天才少女们已经成为了她们的心理阴影吧？

　　亲眼目睹了那样惨况的浅田，至今回想起五胞胎对台下的他隐隐投来的委屈眼神与可怜模样，还是忍不住的胃痛与尴尬。

　　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们这么猛的啊……

　　△

　　从这令人苦笑的回忆中脱离而出，浅田望向眼前的一花，她还能做出这种恶意卖萌的动作，估计早就不在意竞赛时的事情了。

　　也是，毕竟只是游戏而已，就算在最后被吊打了一波，也犯不着挂心这么久。

　　昨日总总譬如昨日死嘛，今天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就足够了。

　　“……听不懂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将嘴角隐隐露出的笑容抹去，浅田真一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犹豫。

　　“诶？等、等一下啦！”一花连忙跟上，略显怨念地鼓起嘴，不满道。

　　“真是的，真一君就不能对女生好一点吗……不求你多温柔，好歹别表现得这么绝情嘛，我也是会伤心的说……”

　　“真的吗？那我从今天开始就对每个女生都很温柔好了，为了不让妳们为我而伤心。”浅田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应。

　　“这个就……”一花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勉强，到最后放弃似地叹了口气，苦笑道。

　　“嘛，你还是和平常一样钢铁直男好了，现阶段我就不奢求这么多了吧～”

　　“不是钢铁直男就是渣男，女生的二分法真让人讨厌。”浅田冷哼一声。

　　“别说得这么直白啊……”一花忽然凑了过来，肩膀贴近，抬起微红的小脸，挤眉弄眼地笑道。

　　“呐真一君，很多事情你都心知肚明吧？感觉怎么样，会有自己成为了人生赢家的快感吗？”

　　浅田向旁退了半步，拉开距离，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