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学习之后 第2章

　　只不过……

　　“倒是有听说过，古桥的数学成绩差到了一个极致，跟文科成绩是两个极端呢……”

　　皱着眉盯着她，浅田下意识地摩娑起书页——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因为对方在表面上是文科压他一头的存在，又是名美少女，所以浅田真一在知道与她分到了同一班之后，也有稍微了解过她的信息。

　　古桥的数学成绩稀烂不是新闻，不过谁也没有嘲笑她——因为她的文科成绩好到可以直接保送文系大学，只要等到三年级，她就算数学全考零分、不交作业也能安然毕业。

　　这所秀知院学园便是如此，只要成绩够高、只要在某方面高人一等，就能提供许多诱人福利与权利，讲究的便是『有能者居之』——即使无视规则、破坏公平也在所不惜。

　　天才在这里的优待比其他地方都要来得多，长年下来，甚至为这所学园打造出『天才培育所』的金字招牌，无数达官贵人都抢着要将子女送进来，就算不成龙凤也好结交天才的人脉。

　　古桥便是天才中的佼佼者，她数学课睡觉不会有人在意，老师更是视若无睹，只要她不打扰到其他人就好。

　　上礼拜也是同样的情况，古桥只勉强打起精神听了十五分钟的课，最后却还是败给了睡魔，香甜睡到下课钟响起为止。

　　基本上没有听过课……估计一年级的时候也是这样。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恐怕会认为古桥已经放弃了数学，打算将全心神都放在文科上面，所以才没上几分钟的课就睡下去了吧？

　　但浅田这时，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稍微凑近一看，看见在那张精致睡脸的底下，被压着的数学课本上写满了各种没有解答的算式，涂涂画画的十分潦草，甚至在角落还画着许多问号。

　　一排小字也随之闯入了他的眼帘。

　　『不管怎么算都是错的……好痛苦啊〒△〒』

　　字很可爱，旁边也有颜文字彰显少女风格，却掩盖不了字里行间中的忧愁和苦恼。

　　浅田有些愕然。

　　（这个上课睡觉的家伙，竟然这么认真的想学数学？）

　　从这小小的一页上，可以看得出古桥文乃回去有事先做复习，并且做得十分……白费力气。

　　因为浅田瞄了一眼就知道她的解题算式全都用错，做再久得到的都是错误的答案，她却写了满满一页，到处都是字迹。

　　浅田曾经看过她的语文课本，和眼前的数学课本完全相反，干净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打开过，反差极大。

　　这算什么？她想补足自己的不全，成为完美生物……呸，是成为完美学生吗？

　　明明靠文科就能制霸全校，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地去学数学？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数学这门科目上根本没有天分吗？

　　盯着她，浅田不由陷入了思考，手指在书页上来回摩娑，早已忘记自己这节课本来是要读书的。

　　几秒钟后。

　　“唔……嗯？”

　　朦胧之中，总感觉有人在用非常炽热的视线盯着她看，古桥文乃缓缓从美梦中醒来，眨了眨略显迷茫的大眼睛，视线逐渐聚焦。

　　等到她完全醒来，一张离她颇近的男性面庞便直直映入了眼帘，那双深邃的双眸紧紧瞅着自己不放，眉间轻皱，仿佛在思考该怎么对睡着的自己下手一样，整个表情都透露出不怀好意的感觉。

　　“噫！”

　　本能感受到恐惧，古桥文乃心脏骤然一停——是惊吓的感觉。

　　还没理解事态，她就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反射性地想尖叫出声。

　　（糟糕！）

　　浅田在这瞬间回神，见她已经把恐惧压在喉咙即将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又是气氛安宁的上课时间，真要让她尖叫出来，那整班学生都会瞬间朝他们行注目礼，接着后果可想而知。

　　他不想被当作上课骚扰同学的变态啊！到时候本来帅气的称号变成『视奸睡美人的色.情影王』这种东西，他绝对会羞愧到退学后回家自裁的！

　　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和中意的称号，浅田真一快速运转脑筋，找寻解决办法。

　　不到一秒，他便双眼一凝，悄声对她问道。

　　“……『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癫狂』这句话是谁说的？”

　　“诶……”古桥文乃愣了一下，尖叫憋回了喉咙，反射性地同样压低声音回答，“太宰治，这句话出自《人间失格》。”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浅田又问：“『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着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沉着。』这句话呢？”

　　“狄更斯，《荒凉山庄》。”依旧是反射神经操控般的回答，这次连浅田都微露惊容。

　　这家伙是十万八千本小黄书的文科版吗？这种眼睛随便看过去的句子都能记得？ ！

　　不过……浅田嘴角轻轻勾起，低笑一声，继续问。

　　“『忍者要沉着冷静、仔细判断。打破忍者世界规则跟铁律的人，我们都叫他废物……可是，不懂得重视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这句话呢？”

　　“呃……”终于，古桥文乃停下了机械式反映，开始运转脑袋，随着思考，纤细的眉一点一点蹙起，手指轻点下巴，“这句话，我好像没看过呢… …诶？等等，忍者？”

　　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看着古桥文乃一脸问号的模样，浅田愉悦地笑了起来。

　　“火影忍者里，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说过的话……妳平常没看JUMP？”

　　“抱歉，我很少看少年漫画，所以不知道……”古桥文乃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随后表情一变，小手虚拍桌面，“不对吧！为什么是我要道歉啊？！”

　　“我怎么知道？”浅田收起笑容，轻轻耸了耸肩，用气音回答，“不过妳冷静下来了吧？要是刚刚妳直接尖叫出声，我跟妳保证，不用一天我和妳的绯闻就会传遍整间学校。”

　　“唔……”仿佛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古桥肩膀一缩，面容有些发烫，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这么说……你刚刚是为了让我不叫出来，才问的那些问题？还特意用带着冷静词汇的句子？”

　　“是啊，感谢妳的天才头脑，为我争取到解释的机会。”

　　浅田朝她友善地点了点头，并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也感谢我的聪明头脑，成功保住了名声与帅气称号

第三章 还以为妳能坚持到下课呢

　　对古桥文乃来说，一觉醒来就看见隔壁有人正死盯着自己，没有当场吓得跳起就算她修养极佳了。

　　饶是如此，她也按捺不住女性本能的求助反应，那声尖叫几乎已经从喉咙中侧漏了一点。

　　但下一刻，少年沉着而又清晰的嗓音却好似掐着秒一样，传进了她的耳里。

　　“『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癫狂』这句话是谁说的？”

　　自持……古桥微一恍神，嘴巴就不由自主地说出答案。

　　“太宰治，这句话出自《人间失格》。”

　　他接下来又问出一个问题，其中的『冷静』字词宛如被放大一般在脑海中回响了起来，抚平原先躁动的血液。

　　飙升的心跳逐渐回归，惊吓的感觉也被冷却，虽然最后一个问题十分不明所以，却也让古桥从慌乱中完全稳定了下来，想起自己还在课堂上，不能太过放肆。

　　只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隔壁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同学要这么近的盯着我？

　　难道他是变态吗？！

　　“我不是变态，也不是有意要盯着妳看的，这只是我思考时的坏习惯……”浅田脸颊微抽，感觉心被扎了，有点疼，“还有，妳想骂我就在心里骂，用不着说出来……除非妳想吵架。”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会记得不要把『痴汉同学』这几个字说出来的！”古桥慌乱的挥着手，棕白分明的大眼睛十分诚恳地看着他道歉。

　　“那还真是感谢配合……”

　　叹了口气，浅田揉揉额角。原来这家伙是这种天然毒舌系的女生吗？

　　果然有些人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完美的啊……一开口就毁了。

　　“话说……”浅田眉头挑起，不悦地扫了她一眼。

　　“我都做妳一个礼拜的邻桌了，妳竟然还说第一次见面……妳的脑子是鱼缸，只能装金鱼吗？七秒记忆生物？”

　　“想吵架的是你吧喂！”一下从道歉者转变成吐槽者，少女的表情扭曲的十分精彩。

　　浅田也不是存心想和她抬杠，出于报复心理怼这一两句就足够了，所以他很快就转变了话题。

　　“嘛，不管怎样，吓到妳是我的错，抱歉……我只是忽然看到妳的课本，想一些问题不小心想入迷了而已，不是要对妳做什么事。”

　　而且后面同学还在看着呢，说一两句悄悄话不会怎样，但要是真把脸凑得太过去，那肯定会被当场举报。

　　浅田可不想亲手毁了自己的大好未来。

　　“原来如此……”了解情况后，古桥文乃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脸蛋蓦地浮起微红，很不好意思的问道，“那、那个……你的名字是？”

　　“TAKI（泷）……呸，不对，是浅田真一，请多指教。”浅田面不改色的回答。

　　“请多指教……那、那个，浅田同学……这件事我也有错，本来就不该在上课的时候打瞌睡的。所以你别在意，就当它没发生过吧！”古桥文乃握拳灿笑着，像在为他打气。

　　她觉得浅田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心有芥蒂或者尴尬羞愧，比如说认为自己误会对她有意思啊、看她的睡脸看到入迷无法自拔之类的，被揪出来说的话那可是妥妥的黑历史。

　　虽然对方貌似不像会有这些念头的人，但古桥宁愿自己麻烦一点，也不想让别人有那种难受的回忆。

　　然而，浅田却毫不领情。

　　“放心吧，我本来就没在意，毕竟也就多看了妳的数学课本两眼，又不是盯着妳睡相看，干嘛大惊小怪的？”

　　他的眼神清澈而直率，显然并非逞强，而是真的打从心底如此认为。

　　“啊哈哈……是这样的话就好了……”不过你态度还真是不客气啊……

　　古桥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突然想到：“对了，你看了我的数学课本……？”

　　“是啊，没想到妳这么喜欢数学，明明上课一直在睡觉，预习却那么认真……虽然公式用错，答案也全错就是了。”浅田平静地说出了事实。

　　古桥听得表情一僵，白皙的皮肤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

　　眼眶泛出泪水，她突然把脸埋进手臂里，趴在桌上，羞愧欲绝地悲泣道。

　　“呜哇啊啊啊～真是对不起！小女子如此没用，本应在这堂数学课中化做尘埃随风而去的，却恬不知耻的留了下来，还斗胆打瞌睡虚度光阴……够了，就让我在这里像个蛆虫一样度过余生吧！我这种人就该在春天被埋进土里，成为繁花的养料，那就是我仅剩的用处了！”

　　“妳这也太严重了……”浅田无语的扫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所以呢？是学不会数学才在烦恼的吗？”

　　“啊……”肩膀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古桥抬起头，朝他露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不，没甚么啦～就只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缺点而已，浅田同学不必在意，我会想办法加油的！”

　　柔和的拒绝试探，她的表情和言词都在说着『我和你不熟，所以请别管我』，只是不愿意去伤害、推开他人，所以才说的这么委婉。

　　浅田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啊。

　　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才盯着她看、和她搭话，但总归来说，浅田真一和古桥文乃一点交情都没有，实在没资格去管人家到底有甚么烦恼。

　　再这样追问下去，那就是骚扰了，而他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不会这么做。

　　耸了耸肩，浅田便收回自己的视线，轻声说了一句那妳加油，才总算翻开了那本厚皮小说的第二页。

　　“呼……”

　　见浅田识趣的没有追问下去，古桥文乃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是什么大秘密，但也不想随便就和人说呢……）

　　直起身子，她看向满是笔迹的数学课本，表情又愁眉苦脸了起来。

　　（不认真听课就学不会，认真听的话一下就会睡着……啊啊啊，人生怎么这么艰难啦～）

　　尽管不睡着自己也听不懂就是了。

　　满怀心事地叹出一口气，将多余的念头放到一旁，古桥勉强打起精神，眼神坚定地拿起笔，咬紧牙关，像是垂死挣扎一样地做着笔记。

　　枯燥的、死板的、毫无变通的抄写着黑板上的重点，擦了又写，写了又擦，原本明亮的大眼睛逐渐无神，小脑袋开始晃悠，长发没精神地伏着背脊，笔尖也不稳地飘忽起来。

　　接着，数分钟过后……

　　“呼……嘻……”

　　浅田望向边睡边笑的古桥文乃，不禁摇了摇头，喟叹一句。

　　“还以为妳能坚持到下课呢……

第四章 草丛里钻出了一名少女

　　如果他和古桥的关系再熟一点，说不定会主动询问她要不要帮忙。

　　毕竟再怎么说，他这个年级第二可是教出了年级第四的唯我成幸，年级第三的上杉风太郎也曾受过他的辅导；虽然能有这成果和那两人的勤奋与天资脱不了关系，但从某方面来说，他认为自己是有教学天赋的。

　　以这两人当作经验谈，他相信只要肯努力，就算猴子都能把你教成精！

　　而古桥不过是理科方面差了点，若是将她学习文类科目的方法带入理科方面，他山之石可以攻错，再稍微那么努力一点，说不定这家伙可以双头并进，达成全科目制霸的伟业，取代目前年级第一的那个怪物！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和古桥文乃的关系也就那么几句话，无功不受禄，就算他想教，古桥文乃难道就愿意给他教吗？

　　即使好为人师，也不可认为所有人都必须接受自己的好意，这不过就是自我满足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