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矮鹤
在全家人轻松愉快的微笑中，小妹失声痛哭。
晚餐时间到现在也基本上临近结束了，一家人开始一起收拾碗筷。时间不太早了，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洗漱睡觉的时间。伊莲和波琳回家去，老太太和陈还有小妹先洗澡，大家都准备着休息了。
然而，顾恒生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就在现在，祖父准备回房间的时候，顾恒生突然叫住了他：“祖父！”
“嗯？”正准备回屋的祖父微微扭头，望着他，浑浊的老眼里带着一点不解，“怎么了？”
“我想和您谈一点事情。”顾恒生道，“关于‘临光’的。”
祖父微微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似乎对顾恒生接下来想说什么，他的心里已经有数：“行，我们去书房谈吧？”
“嗯。”顾恒生低下头，轻轻点头。而看他这幅样子，祖父感觉自己对他即将想要说什么，更加有了把握。
两人随后一同来到了书房，这里明显经常有人用，书桌书柜都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椅子上一尘不染。书桌靠着窗户，淡淡的月光和星光洒下来，即便未能与刺目的白炽灯争辉，也为房间增添了一丝静谧。
顾恒生和祖父分别在桌子两旁坐下，随后，还是顾恒生先开口了：“祖父，我想知道，卡西米尔是不是有一个世家大族，就是姓‘临光’的？”
祖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后点头：“看来你都已经了解到了啊。”
看来是真的。
顾恒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脸色复杂，道：“我也是在寻找临光她的时候，才偶尔了解到这个家族的。祖父，他们和我们是亲戚吗？”
祖父的脸色很是满意，顾恒生用的词是“我们”而不是“你们”。他这个词用得很流利，显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无关种族和姓氏，他们都是绝对的一家人。
这么多年，孩子没白养啊……
他的内心浮现诸多感慨，微微扭头，望向窗外。他的目光逐渐悠远，于是，在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身上，顾恒生感觉到了一股岁月的苍凉之感。
这是他未曾经历过的感觉，他两世为人的年龄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岁。更何况这是两端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他的人生经验还差得多！
他的面色无比复杂，望着眼前的祖父，很难想象，他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
“以前是。”他听见祖父如此说道，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都过去了。”
顾恒生的眉头锁了起来：“为什么？您……还有玛嘉烈和玛莉娅，在那种世家大族里才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和资源吧？为何……”
他停下了，因为他发现，祖父只是面带微笑，望着自己。
他忽然怔住了，随后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用手指指向了自己：“因为……我？”
“不全是因为你，也有……我，临光父母，我们自己的追求。”祖父露出了回忆之色，随后道，“总有一些……比个人的生活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有能力的去完成。按照现在某些比较流行的说法，这叫……历史使命？呵呵……”
他笑了，仿佛对这一切有些嘲弄，但眼眸之中却又满是感慨：“所以我们最终就选择了这么一条路。但家里人肯定是不理解的，更何况我的选择会给家里带来巨大的损失。所以大家就闹掰了，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
说着，他有些唏嘘，而顾恒生则是沉默不语。他思考了良久之后，才终于有了一点思绪，而后，他轻声问道：“我的……父母，招来了很可怕的东西，对吗？”
第554节 第549章 祖父的实力
祖父点头，接着又微微摇头：“确实有一些很可怕的东西，但是否是你父母招来的……呵呵，这个猜测有点离谱，但谁也没办法给出个答案。”
“毕竟，我们其实也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到卡西米尔来。”说着，祖父叹了口气。顿了一下，他又改口问道：“我记得，你去过你的故乡阿戈尔了？”
“嗯。”顾恒生点头，“我在那里见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但万幸，最终我还是平安回来了。我的父母，当年面对的就是那些怪物吗？”
“是的。”祖父微微点头，“我们亲眼所见，也从你父母那里得知了许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可怕的真相。但这些真相也只有见过的人才能理解，未曾见识过的，比如家里的亲人们，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顾恒生不由得毛骨悚然，随后，他仔细想了一下，关于自己是培养皿里出生的这件事情还是太惊世骇俗，所以还是不要讲了为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特备关键的问题，完全可以忽略。
“它们是凭空出现的吗？还是怎么样？”他继续问道，同时回忆着在阿戈尔见到的那些巨大恐怖的怪物，“从河流里，地下河出现的恐怖怪物？”
然而，祖父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它们……是从乌萨斯那边过来的。”
“嘶，准确来说，是从更北方的冰原来的。那些怪物一路南下，抵达卡西米尔。只不过因为途径乌萨斯，于是我们最开始时误认为，它们是从乌萨斯过来的。”
顾恒生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感觉这背后的信息量很大。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博卓卡斯替应该也见过那种怪物？
不过他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等待着，等着祖父继续说。
“当然，我们后来也有调查，知道了乌萨斯方面对其也并不知情，怪物来自更加北方的区域。临光的父母和你的父母就是在对抗这些怪物的过程中认识的，而最重要的是，你父母对那些怪物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
说着，祖父长长叹了口气：“现在想想，那真是改变我们两个家庭命运的一次见面。”
顾恒生闭口不言，只是手心微微出汗，显现出他内心的紧张。
“后来就是，我们将那些依旧散落在卡西米尔大地的怪物视为首先要清理的目标。然而，我们的决定同时遭到了官方和家族的反对，他们……唉，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他望向窗外，不再多言。顾恒生若有所思，随后，他问道：“爷爷，您当年也是骑士吗？”
“是封号骑士。”祖父扭回头来微笑道，神色之间竟然还有一些自得。顾恒生也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而后，他便又关切地问道：“那卡西米尔当局呢？一个强大的封号骑士，突然就这么告别了自己的家族……而且后来临光再次成为封号骑士，岂不是……”
“当局的反应并没有那么激烈，我和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甚至倒不如说，我这样一个人淡出他们的视线，反而是他们比较喜闻乐见的事情。”祖父微微摇头，道，“临光家族的利益，和当局并不是完全统一的。家族需要我为家族谋利，而当局则是希望我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早点离开，否则我就像一把剑……呵呵，说多了。”
他笑了笑，却让顾恒生有点心惊胆战。
祖父当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为什么听这样子他仅凭威望就能让整个卡西米尔当局不得不按照他的意志去做事情啊！
“所以后面，当局就是尽可能地淡化我的消息，然后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能把我忘掉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忘不掉的话，也要尽量减低我在民间的影响力，避免我回来。”祖父继续解释道，随后，他的嘴角又有了一个笑容，“而临光的遭遇，很显然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确实快把我忘得差不多了。”
顾恒生感觉自己看不懂这个笑容，他只能在心底对祖父抱以深深的敬意。顿了一下，而后，他再度轻声问道：“临光家族……值得我们进行合作么？”
祖父微微摇头，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打算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我离开那里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那里现状如何，我也并不清楚。恒生，你想做什么的话就尽管去做吧，不要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影响了你自己的判断。”
“你是做大事的孩子，就你现在所做到的事情，便已经是我闻所未闻的了。我没办法给你多少有用的建议，我只能让我自己……不至于成为你的阻碍。”
顾恒生不由得苦笑，随后，他伸出手去，抓住了祖父手，随后说道：“祖父，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做的现在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实际上，我最痛苦的事情便是临光的遭遇，那一件事之后，我忽然感觉自己所追求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说着，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但瞬间便隐去了。祖父的眼中满是欣慰，虽然他从不后悔当年的抉择，但就这一刻，他还是觉得，自己多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仔细想了一下，祖父接着说道：“临光家族里，如果事情没有发生意外的话，现在主持家事的，应该是理论上临光的叔叔，玛恩纳。当然，这是宗家，至于旁系分支还有很多人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这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去调查、去判断，才能有一个真实的了解。”
顾恒生轻轻点头，而后，祖父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时间已经不早了，对老人来说，这早就是应该休息的时间了。
而这时，顾恒生突然开口问道：“祖父，您当年的实力……大概是一个怎么样的水准？”
祖父的步伐停下，随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呵呵，想知道啊？”
“嗯。”顾恒生点头，随后露出了一个嬉笑的表情，“想知道我爷爷当年到底有多厉害，这样出去吹牛也有底气嘛！”
第555节 第550章 星熊的邀约
“哈哈哈哈哈！”
祖父大笑，随后面露感慨之色：“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自己的实力了啊……”
说着，他的一头花白的头发陡然无风自动，强横的旋转气流充斥着整个房间。他琥珀色的眸子不再浑浊，锐利的精光自瞳孔深处迸发而出。
而同时，顾恒生能够看到，一匹宛如实质鎏金的巨大金色天马，在祖父的背后缓缓成型！
顾恒生的表情有了一丝震撼，这扑面而来的气势，比那一日向自己冲锋过来的博卓卡斯替都不遑多让！
而根据自己的经验，博卓卡斯替，大概已经是泰拉大陆凡俗实力的顶峰。自己知道的人之中，除了自己，恐怕也只有斯卡蒂，和开启肉斩骨断之后的幽灵鲨能够与之一战……
但接着，祖父便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他身子晃了一下，随后低头，摇头，苦笑道：“老了、老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啊！”
他连连叹息，但看表情的话，顾恒生却感觉，他实际上没有那么失落。他定了定心神，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令人震撼的场面和有如实质的压迫力，随后衷心地说道：“祖父的实力……纵然是卡西米尔如今那些正当打之年的封号骑士，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祖父哈哈大笑：“别恭维我了，我自己什么样子，我自己还不清楚吗？哪有年轻人反而不如糟老头子的道理，哈哈，往事都过去喽……”
他说着，笑着，微微摇头，准备离开。但顾恒生不准备放他走，他立刻站起身来，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最终还是决定，正面那个自己一直在回避的问题：“祖父，如果以您当年的实力，那么我的父母，还有临光的父母……”
祖父的步伐略微僵了一下，而顾恒生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冲动了。
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太草率了。如果自己之前的猜测是真的的话，现在祖父的内心肯定无比痛苦，自己不该去揭他的伤疤……
果然，祖父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别再念想了。你现在生活得也不错，还有那么好几个……他们要是知道，也早就心安了。”
果然。
顾恒生能听明白这后面的意思，让他不要再去念想，不就是说人已经没了么？
他唯有暗暗一声叹息。
等等！
不对！
他回味着祖父刚才说的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好几个？
祖父……
等等，我去！
既然祖父的实力如此强悍，那么他的感知……
“祖父……”他咽了一口唾沫，“之前……那个，晚上的时候……她们……”
祖父摆摆手，同时走出房门外：“老年人睡得早，我之前什么都没听见过！”
顾恒生捂脸，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淦，卡西米尔的老房子隔音不好，本来还以为祖父睡得死听不见，没想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他不由得在心底为白金庆幸，如果祖父把她当成无胄盟的敌人、刺客，怕是第一夜的时候，白金就已经没了性命啊！
如果在临光还有塞诺蜜夜袭自己的时候，祖父勃然大怒的话，恐怕自己也早就没了性命啊！
好险、好险！
他一阵后怕，但最终还是松了口气。他随后走出书房，陈已经洗完了澡，裹着浴巾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顾恒生于是随后钻进浴室，快速洗漱完毕之后，回房间，然后抱紧了陈。
虽然他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没什么两样，可已经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整年的陈还是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顿时，她略微有一些讶异，随后转过身来，正面将他抱住，同时柔声询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去和祖父谈话，然后知道了一些有点可怕的内容。”顾恒生心有余悸地说道，当然，他后怕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当然不可能全说的。
陈思索了一下，想到了当年他潜入深水之中时的异变，于是声音不由得也担忧了起来：“关于你的身世？”
“嗯。”顾恒生点头，随后神色复杂地长叹了一口气，“我之前还带着某种期望，感觉或许未来某天，我还能再和他们见面。但就在刚才，我明白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痴心妄想，我……唉！”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随后，他抱着陈的手又紧了一些。
陈感觉自己能够感受到顾恒生落寞的心跳，她不由得满是心疼，随后抱紧了他，同时抚摸着他的头发，宛如在哄睡苦恼的婴儿：“别难受了，你还有我。”
“嗯。”顾恒生哼了一声，随后开始以奶洗面，“老婆真好。”
“嗯……”陈闭上眼睛，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双手娴熟地往下伸。
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大雪久违地降临在了龙门的大地上。顾恒生回到龙门的消息很快传出去，于是，他也很快也收到了一些拜年信，以及一封意料之外的邀请函。
这封邀请函不来自他的任何合作伙伴，也不来自龙门的官方，最高执行官魏彦吾，也不来自一直以来担心着龙门再度贫民窟化的鼠王，而是……
龙门近卫局的高级警司，星熊。
而且她也不是以警察的身份邀请他的，而是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邀请他去和曾经的老朋友们聚一聚，叙一叙旧。
顾恒生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做，空余时间很多，而且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和这帮人的关系，无论之前还是现在都不太差。更何况他的第一桶金也是通过这帮人才空手套白狼搞到的，所以于情于理，他也应该赴约。
宴会的地点被他们定在了一个不算特别知名的餐馆里，意境这帮人虽然通过顾恒生的渠道改善了自己的生活水平。但毕竟都不能算是什么富裕阶层。顾恒生也并不介意，毕竟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和老朋友们聚一聚，环境条件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
PS：话说我应该算是最早一批看朱一旦的人了，那时候还是在微博。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第556节 第551章 夜宴
当顾恒生晚上抵达包间的时候，鬼姐一行人基本都已经来齐。这其中大多是熟悉的老面孔，比如阿发、阿龙他们。鬼姐还是那副老样子，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阿发看上去比那时候更瘦削了一些，也老成了一些。显然，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得到了充分的磨练，让他和过去那个青涩的阿发渐行渐远。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六年前，阿龙似乎要更胖了一些。他现在坐在椅子上就好像一坨肉山，肥头大耳，一笑脸上全都是肉褶。
顾恒生一进来，立刻，所有人都笑了。和他关系最好的阿龙立刻起哄，对着他大声吼道：“恒生你这两年发了大财啊，哈哈，我当年好歹算是没看错人。那时候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你小子未来肯定会有出息！”
顾恒生呵呵笑着，听他这么说，急忙谦虚道：“哪里哪里，阿龙哥，我能有今天的成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当年我最穷的时候，要不是阿龙哥愿意相信我，把自己家的地租给我，让我去折腾，我也赚不到第一桶金，更别说有今天的成绩了。”
说着，他拿起酒瓶。得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随后对着阿龙举了起来：“我得敬阿龙哥一杯！”
“好兄弟！”阿龙哈哈大笑，随后自己也倒了一杯。顾恒生说完，他自己首先一饮而尽。不得不说，这种地方的酒质量是真的有点低。起码喝惯了上档次酒的顾恒生感觉很适不适应，甚至嗓子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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