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矮鹤
她的目光落在了砾脖子上的项圈上：“你买了个奴隶？”
“是的，她叫塞诺蜜，我和陈逛街的时候看见了，觉得可怜，就买了下来。”顾恒生介绍到，“至于这个名字，是回来的路上我给她取的。”
其实也是我本来的名字。
砾在心里暗暗嘀咕，不过这种事情太巧合了，说出来怎么可能有人信嘛！
她也只好闷闷不乐地任由顾恒生这么说。
“真是可爱的孩子啊。”
看着乖巧地站在顾恒生身边的砾，临光不由得感慨道。
“我还以为是哥哥和陈姐姐的孩子呢。”小妹站在旁边，突然语出惊人。顾恒生略微尴尬，不过万幸，陈听不懂。
“小孩子别乱说！”临光训斥道，不过意识到陈听不懂刚才的卡西米尔语，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起码这样不会让人家太尴尬，她也用不着再向陈道歉了。
砾偷偷看了一眼顾恒生，想了想，悄悄贴近了他的身子。
顾恒生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他以为她是害怕，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的，不用怕。”
砾心说我才不害怕我就是想让她们知道我只听你自己的让她们别对我有别的心思你这大猪蹄子想多了，但被顾恒生摸头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享受得几乎瘫软在他身上。
陈也注意到了两人这小小的互动，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缓缓浮现了一点懊悔的情绪。
我是不是……应该劝恒生不买她？
她感觉，她和顾恒生之间，仿佛被这个叫塞诺蜜的小姑娘搭建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那本应该属于她的，顾恒生的双手，现在一个牵着砾的小手，一个在抚摩她的脑袋。
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不要太患得患失妄自菲薄，顾恒生又不是什么死变态萝莉控，他只是心疼这个受苦的小姑娘而已，她对你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快进来吧。”临光说着，转身去厨房拿杯子，“砾她在奴隶贩子那里的时候肯定吃不太饱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顾恒生三人走进来，砾有些手足无措，她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沙发，又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自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坐在上面。拿着茶杯走过来的临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想了想，道：“塞诺蜜，你先洗个澡，然后到我房间来吧。她总穿着这一身也不是事儿，正好把我小时候的衣服换给她穿上。”
后面的话是给顾恒生说的，后者并没有反对，将砾的小手递过去，道：“行，去吧。”
砾有些紧张慌乱地看了顾恒生一眼，又看了看眼前面带微笑的临光，终究是没有反对顾恒生的安排，任由临光牵着手，朝自己房间去了。
半小时后，一个洗得干干净净但打扮得不伦不类的砾被临光从房间里牵了出来。
顾恒生差点没憋住笑，而陈万幸平日习惯了面瘫，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有小妹童言无忌，大声说道：“唉，姐姐你给她打扮得好奇怪唉。”
临光顿时一脸黑线：“这打扮怎么了？你行你上啊！”
第218节 第216章 砾的新衣
顾恒生强忍着笑，道：“下午我们去给她买一套童装吧，还是让店员推荐。”
临光想了想，感觉自己应该实事求是，于是没有反对，很沮丧地低下头，道：“好吧。”
顿了一下，临光用龙门语说道：“大家一起去吧，正好每个人的眼光都参谋一下。”
顾恒生突然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他想说临光你带她去吧我们下午再转转，但还没来得及说，陈便已经开口了。
“也好。”她说道，“都参谋参谋。”
她明白临光那句话故意用龙门语说，就是想让她一起去的。
顾恒生心中的不妙越来越强，但他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干笑着附和。
卡西米尔的夏天同样炎热，一行人自然不可能大中午傻乎乎地顶着太阳出门。等到大约四点钟，太阳开始偏西，阳光没有那么恶毒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开着车子吹着冷风，浩浩荡荡地前往商场。
而抵达之后，果不其然，大老远，顾恒生便看到了穿着推销员服装的白金的身影。
见他们一行人过来，大老远，她便带着甜甜的笑容，主动向顾恒生走来：“客人您好，请问是都需要买衣服吗？”
顾恒生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在逐渐寒冷。
妈耶！
女人的直觉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面对情敌的时候更是如此。虽然不清楚眼前白色头发的小马儿是什么身份，但陈和临光的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升起了一股警惕之情。
其实临光看白金是有一点眼熟的，但她事情繁忙，忘记了自己一年半之前曾经见过她。陈虽然并没有见过白金，但她本能地感觉这个女人对顾恒生有些过于热情，应该防备。
这份警惕和敌意，让周围的空气正在不断变得森冷。
白金正面抵抗着来自两个女人的敌意，但她演技高超，泰然自若，看不出任何不自然的姿态。顾恒生的修为就要差一点了，他现在额头一层冷汗，就连手心也满是汗水……
牵着他的手的砾略微有一点疑惑，为什么见到这个白色头发的大姐姐的时候，主人会这么紧张呢？
莫非……
她看了一眼白金，又看了一眼陈，心中大约有了猜测。
而且这个猜测，还正确得八九不离十。
“不是给我。”为了缓解这种莫名其妙尴尬紧张的氛围，不至于让临光和陈察觉到什么异常，顾恒生急忙道，“是给这个小姑娘。”
说着，他将砾向前推了推。白金低下头，一眼就看到了砾脖子上的项圈：“哦，您要给您的奴隶买衣服？”
此话一出，商场里的其他顾客情不自禁地纷纷扭过头来，望向这边。这事着实稀奇，能够用得起奴隶的大家庭一般都是有专门的裁缝给量体裁衣的，基本不太可能来商场里买；二来给奴隶穿的衣服大多都是大家族的采购部门统一采购的，来商场里专门给一个奴隶买衣服……
少见，真的少见。
注意到周围似若不太怀有好意的目光，临光微微站直了身子。当她肩膀上属于五阶骑士的徽章落入众人眼眸之中的时候，他们纷纷惊慌地收回了视线。
五阶骑士，那是整个城市都很少有的，尊贵的大人物了，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周围的环境重新归于安定，而白金也没有更多惊讶的表情，巧笑嫣然道：“好的，童装的话请跟我到这边来。”
顾恒生牵着砾跟上去，而临光和陈也仿佛两个押送犯人的警察一般，寸步不离！
万幸，顾恒生所担忧的三体地狱修罗场并没有发生。虽然自然界里的三体运动不可解，但现实社会却如此奇妙，让三个女人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首先，和上午逛街时一样，陈虽然有心和顾恒生进行一些略微超纲的接触——比如拉拉小手什么的——但白金这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依旧悬挂于头顶，让顾恒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再者现在的重点是挑选衣服，所以，陈也就基本没有这个小心思，这份火药并没有真的被点燃。
然后，临光。
临光的心情从陈来了之后就一直是黯然失望的，和这个俊俏的小姑娘相比，自己似乎除了身高和胸大之外毫无优势可言。毕竟她和顾恒生四年同桌，而自己在骑士的道路上，似乎和他渐行渐远。
所以她在心底只有默默祝福，逐渐收敛了自己的一些心思。她很规矩，一点僭越都没有，即便她的眼睛一直落在顾恒生身上，从未离开。
而白金，她或许是这里面最难受的一个了。好不容易能有一个光明正大地在顾恒生面前揩油的机会，可转了两圈，她却发现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因为她发现，当陈的视线落在顾恒生身上的时候，临光一定是在帮砾挑选衣服；而当陈去看有没有合适砾的衣物的时候，临光一定是在盯着顾恒生！
这两个女人仿佛打了好多年的默契一样，绝不同时盯着他，但却又绝对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白金根本没有任何偷吃的机会！
可恶！
她的心底恶狠狠地想着这些，但却根本无可奈何。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一直到结束，顾恒生虽然提心吊胆，但最后却惊讶地发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提着一大袋子砾的衣服离开，感觉这个世界是那么奇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除了他自己担惊受怕了整个过程，其他人都对此毫无知觉。
除了砾。
从一开始，在感受到空气中那莫名其妙的硝烟味儿和顾恒生突如其来的紧张情绪的时候，砾就猜到了自己的新主人恐怕无比年少风流。而后她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满心思都在观察顾恒生的情感到底是个怎么状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这使得她就算是在试衣服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
而年幼的砾的观察力也是非常敏锐的，甚至除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无比震撼的情况。
主人的姐姐……似乎也对主人有着非常复杂的感情？
哇……
她忽然感觉，这复杂的多角关系中间，她大有可为。
第219节 第217章 临光对商业化的观点
购物环节终于结束了，他们一同回到了家中。看着那巨大的购物袋，丰盛的晚餐，主人祖父慈祥的笑容，玻璃杯子里的橙汁，砾有种错觉，自己来这家不是当奴隶的，而是来当小公主的……
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坐沙发，主人的姐姐亲自给自己洗澡，主人的妹妹委屈巴巴但还是不得不分享给自己饮料，主人全家一起出门给自己买新衣服，而且买不买主要取决于自己喜不喜欢……自己真的是来当奴隶的吗？
她很不可思议，甚至很是震撼。甚至回来的时候，包她衣服的购物袋子都不需要她来拿，主人的姐姐和主人的女伴一致认为应该是主人这个男子汉干这种累活儿……
看着提着大包的主人，两手空空的砾感觉这个世界过于魔幻。
但顾恒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事实上三人虽然都知道砾是他们的奴隶，但对于主人应该怎样对待奴隶这件事情三人普遍都缺乏概念。他们只好遵从自己的本心，按照自己对待一般小姑娘的方法对待砾。
于是，临光天性善良而且经常照顾小女孩，顾恒生受到过现代化高等教育，陈几乎从来没有过奴隶的概念，于是，他们都把砾当成了一个小妹妹一样去对待，而几乎全无奴役的心思。
吃过饭之后，小妹要去写自己今天的作业，临光在旁边辅导她。顾恒生和陈一起尝试着和砾有更多的沟通，而祖父……
去邻居家下棋了。
对此顾恒生非但不反对，甚至是支持的。他现在都回家了，这些家里的事情都应该他来操办，那么理应让祖父有点自己的娱乐活动了。
时间缓缓流逝，猛地，书房里传来了临光的声音：“恒生，你过来看看这道数学题怎么做？”
“幼儿园的题你都不会么？”顾恒生一边大声吐槽着临光的数学水平，一边向陈解释了一下，随后快步过去。
“那也好，你去辅导小妹吧。”陈点头，“正好，我带着砾再去洗个澡，下午又出了好多汗。”
顾恒生嗯了一声，随后进去。
“这道题出错了。”看了一遍题干，他便立刻做出这个判断，“跳过去吧，下一题。”
“哦。”小妹对于自己哥哥的权威并无怀疑，继续做。顾恒生闲着无聊，靠着临光坐下。
“话说回来，城东其实又盖了一家新的商场。”
临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但我还是习惯来这家，我感觉一座城市里，一家商场就足够了，没必要搞那么多。”
“哦？”顾恒生眉毛一挑，随后笑了，“看来卡西米尔经济不景气，上层也很急啊。”
前些年卡西米尔币疯狂贬值，估计卡西米尔的统治者们也心急如焚。现在怕是传统啊规矩啊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把外资拉进来，把经济发展上去才是王道。
“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办法。”临光略显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可以按照卡西米尔传统的方式去发展经济，生产粮食和生活用品，打造兵器。盲目发展商业的话，很有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
顾恒生略微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没想到她居然能看得这么远。外资过多进入国内确实很容易引发经济危机，引发社会动荡——当然如果最后结果是好的的话，也可以说是引发社会变革。
但顾恒生觉得卡西米尔再动荡也不会比眼下的奴隶制更坏了，所以他并不介意这件事情的发生：“我觉得不一定是坏事吧，商人们毕竟还是要服务普罗大众的……你觉得可能会有什么坏后果？”
他想看看，临光到底看到了哪一层。
“比如，加快商业化的话，很容易会让骑士阶层腐败变质，尤其是奴隶商人。”临光微微皱眉，接着道，“恒生，这也是我给你的忠告。虽然姐姐知道你做出了一点成绩，但你千万千万，做事要守住自己的本心，绝对不能像那些无良的奸商一样，为了利润不择手段！”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甚至都有一些严厉了。
“我知道的，姐，放心，我不会变成那样的。”顾恒生苦笑，道。看来是他想多了，他本以为临光看到了很远，没想到她居然还是在第一层……
但，奴隶商人的话……
顾恒生思索着，接着，他的神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不过，姐，你有没有想过，要求我，你的亲人，这样一个人拥有比较高的道德准则，很容易；但如果要把这套准则推广到全国，让所有做生意的商贩，尤其是那些奴隶商人都遵守……你觉得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临光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所以卡西米尔接下来正确的发展方向应当是加强法制队伍建设，加大对商业违法的处罚力度，让那些商人违法的成本越来越高，而且暴露的几率越来越大……”
“为什么不能直接废除这套制度呢？”顾恒生突然说道。
“嗯？”临光愣了，“你说……什么？”
“废除奴隶制，任何奴隶或奴役性质的雇佣关系一律定为非法，任何买卖人口的行为一律定位非法。向人民宣传生而平等的思想，彻底铲除奴隶贸易的土壤……”顾恒生目光灼灼，“这样岂不是更好？”
临光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认为卡西米尔发展的最大罪恶是商人们内心的贪欲，她没有想过……
“可是奴隶……”她喃喃道，“是……”
她想说奴隶制是这片土地千年的传统改变不得，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她并不是不知道奴隶的生活有多么悲惨，尤其是在见到了砾之后，她对于这些奴隶的生活更是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但纵然如此，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改良，在现有的基础上不断改善，而从来没有激进到彻底废除一个制度……
等等！
“你刚才说，人人生而平等？”她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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