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郑毅转过身去。
“我觉得我们不该对彼此说初次见面。”
站在郑毅面前的那道身影，双手一摊，对着郑毅躬身行礼。
“所以我要对您说……”
身影抬起头来。
“久疏问候，兄长大人。”
那是一张除了色彩之外，与不落黑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
——
“那是贝蒙斯坦，梦比优斯他一个人能行吗？”
望着在工厂一侧展开了对峙的贝蒙斯坦和梦比优斯，乡秀树皱紧眉头。
因为曾经在贝蒙斯坦手上吃过败仗，所以他很清楚，这个看上去有些憨的宇宙大怪兽，究竟有多棘手。
惊人的高速飞行能力，强壮的前肢力量，锐利的钩爪，能释放破坏光线的头角。
以及最核心的，连斯派修姆光线都能作为食物吞吃的腹部进食器官。
可以说无论是在哪一种战斗距离，都拥有着足以让奥特战士陷入苦战的战斗能力。
“……那个，恐怕不是普通的贝蒙斯坦。”
北斗星司声色低沉，他的右手紧握成拳，面色愤然，似乎随时都有想要加入战斗的意思。
“我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亚波人的气息，那很可能是经过亚波人改造的特殊个体，与过去泰罗在地球上接触过的对手很相似。”
“亚波人？”
诸星团转过头来：“可是亚波人的封印并没有被打破。”
“没错，虽然最近时常出现不稳定的征兆，但封印本身肯定还是完好的。”
乡秀树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唯独亚波人，我绝不可能看错！”
北斗星司瞪起眼来，他倒不是对自家哥哥们的分析有所不满，事实上，他也能感觉到，海底的封印还好端端的在那里。
可正因为这样，在注意到改造贝蒙斯坦那身上所残留的亚波人气息后，北斗星司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关于亚波人的事情上，北斗星司，不，应该是艾斯他可以说是奥特兄弟中对亚波人了解最多的那一人。
阴险、狡诈，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从实际的杀戮危胁到精神上的损招烂仗，亚波人可谓无所不用。
因此，如果亚波人怨念体在被封印的时候留下什么了后手，艾斯不会意外。
他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可以说在场的四兄弟里，在发现封印的异常后，艾斯是一直以来最为苦恼的人。
不是说另外三位不重视，只是从压力的角度来说，一度在亚波人手中吃过不少亏的艾斯显然是感受到压力最大的那个。
“团，你之前引荐的那位年轻人提过，敌人很可能是假以梦比优斯为目标，实际目的是我们四个。”
一直默默关注着战况的早田进忽然开口。
诸星团闻言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郑毅他确实是这么说过，而且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种可能性也确实存在。”
“那我们难道真的要就这么干看着吗？”
北斗星司低喝了一声：“那只怪兽绝不简单，再加上疑似与亚波人有所关联的幕后黑手虎视眈眈，只靠梦比优斯他一个人——”
“不行。”
诸星团摁住了北斗星司的肩膀：“别忘了，现在变身的话，说不定反而会成为那孩子战斗的负担！”
“可是！”
“先别着急。”
早田进面色沉着，剔透的眼镜片中稍稍映照处梦比优斯和贝蒙斯坦你来我往的倒影。
“如今奋战在这颗星球上的，是梦比优斯与他的挚友同伴们，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
“再者，这颗星球上也不只有我们几个奥特战士。”
“而且……”
早田进侧面看向了诸星团。
“那孩子临走前，也预想到这种情况了吧？”
诸星团微微颔首。
“时空波装置和亚波人的封印。”
早田进拍了拍北斗星司的肩膀。
“这里，就先相信年轻人们的能力吧。”
——
“……你不是亚波人。”
看着眼前与自己同等高度的正义杀手，郑毅的身体重心悄然朝着对方前倾。
“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五章:爱的表现
正义杀手的身形一滞。
“……为什么要说这么令人难受的话呢？兄长大人。”
向着郑毅前倾上身，双手朝着两侧用力张开，就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让郑毅尽可能的看清楚那躯体一样，正义杀手提高了声调。
“是我啊，您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如果你是说这具身体，我记得，也很难忘记。”
对于正义杀手略显浮夸的举止，郑毅充耳不闻。
他只是平静的散发出了如浪潮般汹涌的杀气。
“我问的是，如今在这具身体里的你，是谁。”
“这个问题就很有深度了，我是谁？嗯……对兄长大人而言，您最不希望的【我是亚波人】这个选项自然是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虽说父亲、呃，还是母亲？哎哟，这我们还得先从亚波人的性别开始谈——”
“锵！”
站在一架全速飞行的超音速飞行器正下方，是种怎样的体验？
这很难说，毕竟基本没有人会拿自己的耳膜和性命去尝试一下这种可能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体验。
但这个瞬间，站在原地，被呼啸而起的黄沙所包裹，感受着黄沙于狂风中如锯片一般凶狠撕咬着自己身体的正义杀手，肯定能说得明白这种感觉。
“我最后问一次。”
郑毅垂低了手中的待君归。
“你到底是谁。”
侧过身，正义杀手看向自己身后。
在那里本该是有连绵堆叠的废墟，楼宇倾倒，房屋陷落，相互交错的残垣断壁遮掩住通向远方的路途，让人仿佛只能沉寂在这满目疮痍之内。
然而现在，那里变得空荡了。
不，空荡这种说法或许有些词不达意……
准确来说的话，那里被“斩”开了。
以正义杀手右脚边为始，一条宽敞的沟壑直朝着远处延伸，沿途种种皆被一扫而空，独独是留下了这还在翻滚着骇人热浪的深痕。
以常人的角度去看的话，这沟壑简直就像是要将整座城市的废墟一分为二那般，望不到尽头。
正义杀手很清楚，那是郑毅仅凭一剑所劈开的道路。
因为这一剑，当时距离正义杀手就不过毫厘之差。
“为何要这样对待我呢，兄长大人？”
正义杀手垂低了头颅，耷拉着肩头，怔怔的望着脚下那不知时隔了多久才得以重见天日的腐朽街道。
那一剑，掀起了所有积压在街道上的碎石尘埃，在风暴的推挤下，就算是一颗颗寻常的沙砾，也被赋予了不亚于枪械弹药的威力。
当然，对于正义杀手来说，那都是不痛不痒的冲刷。
真正让正义杀手感到痛苦的，是这一剑所代表的含义——是郑毅所表达出的态度。
【这家伙怎么回事？】
杏子的语气不善。
这跟战意昂扬是两回事。
在战斗的时候，杏子所展现出的不善向来是分类型的。
郑毅其实也是如此。
对郑毅来说，会和谁发生战斗，乃至于发展到彼此之间生死相搏，其中缘由，情感的推动是一种原因，立场的差异也是一种原因。
所以，郑毅和杏子并非是对每一位对手都会产生敌意。
不如说，虽然在理由上区别很大，但能真正意义上能让郑毅和杏子产生【敌意】的对手，其实往往是少数。
不巧的是，似乎对杏子而言，眼前的正义杀手就是这么一个会让她产生敌意的对象。
至于原因的话……
【这一股子酸味，我都快吐了。】
郑毅能理解杏子的想法。
所谓的酸味，其实是指正义杀手身上散发出的悲伤氛围。
那是货真价实的情感变化。
也正因为能如此清晰的察觉到这种情感变化，才会让杏子感到烦躁，才会让郑毅感到困惑。
事实上，郑毅之所以在一开始就认定了在正义杀手的身体里寄宿有其他的意识体，也是这个原因。
从双方见面，不，应该说从郑毅注意到正义杀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正义杀手身上那极度活跃的情绪气息。
这与郑毅所知的正义杀手不符。
彼时的正义杀手虽然强大，但归根结底仍是在亚波人操纵下的人偶。
别说是情感，就连一举一动的判断，也都不过是基于亚波人所设定下的程序罢了。
而像现在这样激烈的情绪气息，简直就像是……
对，简直就像是，拥有了自我一样。
“……我明白了。”
正义杀手的身体微微发颤。
“疼痛、苦闷、孤独……”
“这就是兄长大人您让我用身心知晓的，所谓爱的表现。”
“是啊，在那个仿佛没有尽头的世界里，只有您的教导始终陪伴着我……”
“时至如今，您还是如此深爱着我，这份痛苦就是证明啊！”
扬起头颅，在那和郑毅一模一样的凶恶面目上，如流淌着泪水一般，自复眼的两侧挥洒下了纯白色的晶莹光点。
不落黑日也好，正义杀手也罢，这样的面容是无法做出表情的。
但这一刹那，就像是落于庙宇两侧的沉重雕塑一般，本应是只有色彩相异的双方，于那恶鬼之面上，竟似是展露出了截然不同的容姿。
一边是哭笑交杂，状若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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