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塔露拉侧过脸，看着郑毅。
“……我不想给罗德岛添太多麻烦，能同意你这个请求，是因为这是你苏醒以来，第一次主动做出了选择。”
“也就是说只要我愿意去做，您就会支持我吗？”
“对。”
“哪怕做错？”
“谁都会犯错，我也不例外。区别在于，如果我觉得你犯了错，我就会像之前那样，把你从歧途上拖回来。”
“这样啊……”
就这么看着郑毅在月光下的侧脸，塔露拉轻轻把面颊搭在了交叠的手背上。
“真是让人安心的话，老爷子他会不会也是因为这样，才选择相信了您的话，重新接纳我这种背叛者？”
“那位老爷子在乎的不是你，他在乎的是整合运动与感染者的未来，或者说，末路。”
郑毅仰起脸：“我能做的，就是让他看到他希望看到的未来，仅此而已。”
“至于那究竟会是未来还是末路，这就要看你们的了。”
“他清楚，我清楚，你也清楚，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救世主。”
郑毅闭上了眼睛。
“感染者的未来，终究要由感染者自己创造和掌握才行。。”
“……您要走了。”
话语应是疑问句的内容，可在塔露拉口中，却是陈述一般的语气。
“暂时。”
郑毅没有反驳，也没有睁开眼。
“或许会很短，或许会很长，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调查一些事情。”
“EVOLTO的事，就像我们之前说的，拜托你多注意。”
“一旦有所发现，或者遇上了危险，就用它呼唤我的名字。”
郑毅伸手，递过去一条通体深黑色的项链。
那项链的材质如钢似铁，却又在月光下泛着一股宝石般的细碎荧光。
“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看了一眼那项链，塔露拉的声音变得很轻。
“我可以把这个当作承诺吗？”
“可以。”
她拿过了项链，干脆的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郑毅。】
听着脑海里响起的属于塔露拉的声音，郑毅睁开眼睛。
“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您。”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学着郑毅的模样，塔露拉背过身去靠着栏杆，望着天空中饱满的圆月。
“月有阴晴圆缺，明天的月亮，或许不会同今日这般圆了。”
“但她总有再圆的时候。”
郑毅温润一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九十章: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已经回收了？！”
双手一拍桌子，吴鸢蹦跶起来，一脸惊喜的看着对桌的郑毅，之前因为没能在这次的任务世界找到EVOLTO和潘多拉魔盒而展露出的沮丧一扫而空。
“潘多拉魔盒是我亲手交给了庭院，任务角度来说，我确实完成了这次任务。”
郑毅点点头，时间静止的状态下，就算吴鸢反应这么大，也不会引起周围其他人注意。
“这话听起来，就像要了全熟的牛排却上了八分熟的货色一样。”
端起了手里的草莓优格，隔着小山似的巧克力堆，门矢士对着郑毅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要怕丢脸嘛，后辈，年轻人难免犯错，把你的疏漏说出来给我听听。”
“……姑且不提你怎么又一声不吭跑来串门的事，士先生。”
揉了揉眉心，郑毅叹了口气：“但你说对了，我确实遇上了问题。”
闻言，吴鸢眨了眨眼，随即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是……老E？”
“对。”
郑毅没有反驳或隐瞒的意思。
他会回到这边来找上同样刚刚执行完任务回归的吴鸢，目的之一就是这件事。
“根据终端和庭院的判定，我将潘多拉魔盒进行了回收，可对EVOLTO，我并没有能将其遣送回原本的世界。从结论来说，在庭院和终端看来，我杀了他。”
“呃……”
吴鸢抓了抓头发。
她倒也不是没想过这种结局。
毕竟以她对郑毅还有EVOLTO的了解，这俩撞到一起，EVOLTO不浪也就罢了，一旦浪起来，若是以其拥有了人类情感后的乐子人特性，没被郑毅活撕了才奇怪。
只是，郑毅的发言其实已经将结果表述得挺清楚了。
“队长你是觉得，老E还活着？”
“不只是这个问题，我这次找你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郑毅合十双手，两眼盯着吴鸢。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EVOLTO表现得像是知道世界意识，乃至于知道庭院与代行者的存在？”
“世界意识也就罢了，他好歹是个宇宙旅者、星之狩，说不定在广袤宇宙的某处听说过类似的学说和传闻，但庭院和代行者的信息就另当别论。”
“这个……”
吴鸢撇着脸，躲开了郑毅视线：“队长你能不能先说说看你在过程中发现的疑点，说不定我听着听着就有头绪了。”
“可以。”
在郑毅平稳的声音描述下，以他的视角为中心，结合前后的种种信息，由郑毅总结出来的事件经过与各处疑点被呈现在了吴鸢和门矢士面前。
“如果说只是对世界意识有所规避，那么EVOLTO直到建立通天塔为止的行为都是能够理解的，但在这之后，EVOLTO那几乎算得上是毫无抵抗意图的行动，让我产生了疑虑。”
郑毅沉声说道：“作为切实接触过EVOLTO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EVOLTO绝不是那种会轻易认命的类型。”
“这种仿佛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金蝉脱壳似的做法，与其说是留做后手，不如说更像是想摆脱某些麻烦的追击者一样。”
“为此，EVOLTO甚至不惜以自己和潘多拉魔盒作为诱饵。”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才会更忧心于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听着郑毅的话，吴鸢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沉吟片刻后，她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郑毅。
“队长，我希望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我会尽量细致的回答你。”
“队长你……”
吴鸢稍稍探过上半身。
“塔露拉和米莎，到底喜欢哪一个？”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就这个！”
“……”
郑毅看向门矢士。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答案？说啊！哪一个？”
门矢士先生甚至把手里的草莓优格都放了下来，左脸写着【快说】右脸写着【快讲】，一副恨不得拿手机录音的架势。
郑毅转过眼，平静的望着吴鸢。
“两个都喜欢，就像喜欢你和士先生一样。”
这回换吴鸢不说话了。
她又一次躲开了郑毅的视线，挠挠头发又挠挠脸颊，突然变得有些局促。
而门矢士先生的话……
“一般来讲，我对男人是没兴趣的。”
他翘起二郎腿，手指磨挲着下巴，忽然表现出一种仿佛初次见面般的样子，上下仔细打量着郑毅。
对此，郑毅只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好了，能不能言归正传？活跃气氛不是话题跑偏，该收就收啊。”
“咳！”
轻轻咳嗽了一声，吴鸢转回脸来。
“我大概明白队长的意思了，其实这个事吧，它有那么点微妙……怎么说呢……”
吴鸢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往事不堪回首】和【都是年轻时犯下的过错】的神色。
“就是，我曾被EVOLTO尝试附体过。”
郑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尝试的意思是，他失败了？”
“嗯，结果而言，EVOLTO失败了。”
手指卷着鬓发，吴鸢有些纠结的咧了咧嘴：“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总得来说，EVOLTO似乎是意识到了我的特殊性，试图通过附身的形式来把我这个不稳定因素优先排除掉。”
“队长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并不单一，老E他最后是被我从体内挤了出去，但考虑到我的身体里其实也拥有类似星云气体的东西，或许在当时的对抗中，老E他从我的记忆里看到了某些不完整的片段……”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
灵魂与精神方面的事情，郑毅自忖是没资格去下定论，他的脑子里确实有不少关于这个领域的知识，但了解知识和运用知识有时是天差地别，尤其是当面对的问题越是困难的时候，所需要的见解就越是高深。
不过若只是去判断有没有这种可能性，那郑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发言权的。
至少，吴鸢的这个推测，可能性是存在的。
……而如此一来，EVOLTO还活着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一些。
“队长？”
见郑毅沉默，吴鸢试探着呼唤了一下他。
“我只是在考虑后续该怎么做。”
将能够跨越世界传递紧急信息的信物交给了阿米娅、米莎和塔露拉，郑毅自然也在临离开泰拉之前做了准备。
一方面，他将自己与EVOLTO之间的关系，以及EVOLTO所具备的危险性，用相对好理解的方式告诉了阿米娅与博士，希望罗德岛方面能借由其情报渠道，多关注可能有关于EVOLTO行踪的信息。
另一方面，郑毅是如何说服那位固执的老温迪戈的，这暂且不去回忆，荒野上那片坑坑洼洼的战场遗景能阐释许多。总之，塔露拉重回整合运动，而郑毅在花了些时间协助整合运动转移后，也委托塔露拉和霜星多注意弑君者、W，以及梅菲斯特与浮士德的行踪。
在郑毅看来，嫌疑最重的，始终是这几名原整合运动成员。
他交付给阿米娅她们的，其实是羁绊之门的【钥匙】，这也是他在确认了两个世界的时间跨度后，能放心离开泰拉的原因之一。
而他之所以选择暂时离开泰拉，除却想找吴鸢寻求问题的答案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件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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