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换句话说，除了还能把讶子差点出事的愤怒发泄在这家伙身上外，它已经没有用处了。
但……
虽然不能说怒气全消，但郑毅也并没有折磨对手来发泄怒火的习惯。
怒上心头时，他的战斗方式确实会比较奔放，但十几秒的时间，他多少也冷静了一些。
至少，郑毅不准备在和这个缝合怪浪费时间了。
他可是记得，还有一位珍爱的挚友在等着他平安回去。比起和金属米札特再作纠缠，和讶子的约定明显更加重要。
默然半晌……
郑毅扼住金属米札特咽喉的手掌猛然收紧。
——
异空间中发生的一切，都被XIG众人，不，或许应该说是被整个GUARD看在眼里。
有了我梦的技术支援，异空间中发生的战斗总算不再是不可见的，虽然还无法尝试去干涉，但至少能确定其中的情况。
而直到那个巨大的身影在熊熊烈火中又一次消失了踪迹，天空基地中也没有人能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说因为当时巴克西姆的死亡太过迅速，再加上之后那钢铁天空的场景过于震撼，导致人们都不太会去注意巴克西姆死亡时的景象。
那么这一次，那份搏杀中的原始腥气便像是就在脸前一样，让观看这场战斗的人不寒而栗。
在半途便回过脸去不敢再看的通讯组女孩们姑且不提，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石室指挥官和老城的千叶参谋，脸色也实在说不上太好。
明明威胁着人们的怪物被击溃了，两人却根本没法像以往那样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态。
往常，被称为盖亚的巨人，和暂且不确定代号的蓝色巨人与怪兽作战时虽然也很震撼，但过程却不算骇人，即便最后怪兽被粉碎，也往往是在绚烂的光辉中犹如烟花般爆裂。
然而，眼前的战斗却并非如此。
这更像是一只强大的捕食者在狩猎，是两只差距悬殊的野兽之间冷酷切残忍的撕咬。
“该说是狂气……还是无情呢。”
千叶参谋摘下自己的眼镜，用手帕擦了擦镜片上面的薄雾，又顺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们的选择，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石室。”
“……”
石室指挥官没有回答。
他只是沉默的凝视着郑毅消失前所伫立的地方。
第四十六章:今宵尚长
“啊！郑毅毅回来啦！”
被讶子抱在怀里，安安分分的小四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瞧着月色下的庭院露出了欢脱的笑容。
讶子顺着话语转过头去，漆黑的浓雾仿佛是从夜色的角落里涌出一般毫无预兆，凝聚起来的黑色迷雾只是稍稍聚拢，便又迅速散开。
只留下了身穿浴袍的郑毅，正微笑着对上一大一小两位姑娘的视线。
轻松从讶子根本没用多少力气的拥抱里窜出来，小四如她之前见到郑毅时那样，兴冲冲的装进了郑毅早早蹲下来准备好的怀抱里。
“哎哟，你哦，几个小不点里就你最咋咋呼呼。”
没好气的用了点力把小四的额发揉搓得有些凌乱，郑毅抱着小家伙重新站起身来。
“这叫个性嘛，不然我们九个都长得一样，我怎么让郑毅毅你对我映像深刻？”
对于郑毅半是调侃半是无奈的话语，被托在臂弯上的小四仰起脸来，得意洋洋的拍了拍郑毅的肩膀：“郑毅毅叮嘱的任务，小四圆满完成啦！”
言罢，小四原本兴致勃勃的小脸蛋略微黯淡了一点，露出了有点不舍的笑容：“所以，小四要回去了。”
“这么急？是壬龙那边——”
郑毅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四用力拍打肩膀的一巴掌给堵了回去。
迎上郑毅有些疑惑的眼神，小四背对着讶子，先是对着讶子的方向努努嘴，又摆出一副我看好你哦的老成神态对着郑毅竖了给大拇指。
“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大姐头吗？”
郑毅看了看小四，又越过小家伙看了看十数步远，跪坐在廊道边缘，直勾勾盯着自己巧笑嫣然的讶子。
他不自觉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帮我和壬龙说，那两个小麻烦都解决了，但是这次的事情没那么单纯，详细的我会尽快回到东京后去找她。”
“明白啦明白啦！”
小四的身体开始发出青玉色的光亮。
“那约好的就等郑毅毅回来再说啦！”
“抱歉。”
“安啦！”
小四扭过身，对着讶子挥了挥手：“武士少女，下次见啦！”
“承蒙照顾。”
讶子温和的摇晃了一下手掌。
小四嘿嘿一笑：“你也得加油咯。”
留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等郑毅或者讶子回应，小四的身体便径直化作了逸散开来的青色光粒子，晃晃悠悠的沉入了庭院的土壤，没了踪影。
“这丫头……”
讪笑着摇了摇头，郑毅迈步来到讶子身旁，干脆利落的并肩坐下，双手随性的搭在廊道的模板上。
“小四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这个小家伙是壬龙的数个分身里最闹腾的，再加上对人类社会了解一般，有些话基于价值观的差异辉显得有些微妙。”
“不。”
讶子的双手搭在大腿上，视线从刚才开始就未曾有一瞬是离开了郑毅的。
“其实和那一位的交流很愉快……你还是老样子。”
盯着郑毅的侧颜，讶子眯笑着的眼睛，勾着秋水般的莹润，在月光的抚摸下荡漾着纤细的光亮。
“老样子，总是会先去操心和在意别人的事情，有些唠叨的正义君。”
时至如今，并不是只有讶子这么称呼过郑毅，化名空条正义，在数次的任务中，自然会有人如此称呼他。
可从讶子口中说出的【正义君】，却让郑毅有些恍惚。
就好像回到了那时候——
回到了那个自己连代行者都还不是，拿着木刀，努力去适应和迎接变化与挑战的时候。
回到了那个和讶子互相交托后背的时候。
【嗯，你笑起来很好看，正义君。】
【是郑毅，不是正义。】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好到可以互相取昵称了？】
看着女孩从及腰的长发，变作了如今利落的齐肩发。
看着女孩曾经在记忆中尚且糅杂着少女稚嫩的容貌，如今已然是雕刻上了足以独当一面的成熟风韵。
郑毅眨了眨眼，笑容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怀念。
“时间，过得真快，讶子。”，
“怎么会……”
然而讶子却是轻轻摇摇头，注视着郑毅的面庞，忽然小幅度的探过了自己的上半身，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悬在郑毅的右手上空，就好像担心会把漂亮气泡戳破的孩子，讶子迟疑了半晌，才先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郑毅的手背。
然后，猛地紧紧包裹住了郑毅的右手。
“我总是觉得，每一天都很漫长。”
讶子的手完全不柔软，不像是小馨和李白的手，娇嫩的似乎能掐出牛奶来，讶子的手甚至可以说很粗糙。
之前握住的时候，因为担心和愤怒，郑毅没有察觉得这么仔细。
而现在，在僻静的院子里，这份触感就变得分外细致。
伤痕愈合后留下的细小缝隙，脱了又长长了又脱的厚实老茧，还有略显粗壮的指节……
“很难看，也很不舒服吧。”
讶子坦然的说着：“对不起，但是就让我再多触碰一会就好——”
话还没说完，郑毅有些强硬的翻转自己的手掌，掌心对着掌心，反握住了讶子的手。
十指紧扣。
“多久都可以。”
郑毅微微垂落眼帘。
“我不会对讶子撒谎，它们确实不柔嫩。但是，它们是讶子的一部分。”
“这是讶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我看不到的日子里，竭尽全力去成长和战斗的证明，”
“坚韧、强大、英姿飒爽，在我的记忆里，讶子总是如此。”
“魅力的含义，从来都不是只有一种解释……”
认真的直视着讶子的双眼，郑毅露出了温柔恬静的微笑：“而在我眼中，现在的讶子仍是那样充满魅力。”
“我说过。”
“能亲眼见证讶子的成长，作为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你果然是一点都没有变，正义君。”
讶子突然笑了起来，悄悄紧了紧握住郑毅的手。
“能和我说说，这五年你都去哪里了吗？”
“当然可以。”
郑毅的笑容灿烂了起来，温柔中的活力涌动翻滚，像是能带着讶子回到五年前的岁月里一般。
“不过，可能是一个稍微有些长的故事。”
“没关系。”
讶子转过脸去，仰望明月。
“月色正美，今宵尚长。”
第四十七章:自问,可否自答?
讶子和郑毅那一晚谈了很多，郑毅没有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毕竟只要他想，在这种两人独处的情况下，任何窃听与窥伺的行为在郑毅这里都无所遁形。
所以郑毅将关于庭院、关于自己的种种，都告诉了这位别离许久的挚友。
从自己当年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边的世界，到又为何会突然消失了整整五年。
从讶子的五年间自己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到穿梭在世界与世界之间自己结识了多少重要的人。
以及，他为何又一次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而对于郑毅所说的一切，讶子没有过任何怀疑。
两人就像是儿时因为意外分别的青梅竹马，长大成人后又突然有一天得以重逢，互相聆听着对方的近况，沉浸在回忆的浓烈之中。
——话虽如此，郑毅也没有真的在讶子的房间里过夜。
哪怕讶子本人表示并不在意，甚至还挺欢迎，但郑毅还是讪笑着让自己这位初识起就相当主动的挚友好好去睡一觉。
一方面，这一晚上的又是波动生命体又是金属生命体，郑毅自己都觉得很闹腾，想来被袭击的讶子也会感到疲惫。
另一方面，相会相谈，也不需要争这一时。
得到了郑毅不会再次悄然离去的承诺后，讶子也没有让郑毅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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