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使命必达！ 第301章

第五十一章:屹立不摇的暗

从崩碎的山脉残骸中挣扎起身，拜其下半身敦实的四足和上半身完全不像是暴龙应有的结实臂膀所赐，即使是这样翻倒正在嶙峋的碎石中，雷帝也不至于起不来身。

双臂抬起上身，四足顺势一拧，雷帝在洒落的尘埃和石块包裹下重新站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面前不再是仿佛能看见原处地平线的空荡。

一个与他高度相仿的巨大身影小心翼翼的让过了街道上的建筑与那些瘫坐的亚嘎，迈步翻过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不至腰际的城墙，坦然的屹立在了那里。

两个庞然大物的出现，让仅仅是数分钟前还沉浸在硝烟与血火嘈杂中的城市，兀然间沉默了下来，那落针可闻的安静就像是要渲染出巨物间哪怕是一次喘息的声响有多么豪壮。

不需要去观察，街头巷尾，只要是还能运动的存在，就会不由自主的将视线和注意力聚焦在这两个于城郊对峙的巨物之上。

那是一种，从生命层次上就不自觉产生的戒备心理。

【眼前的生物对我来说极为危险，甚至能左右我的生死】――本能很简单的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因此迫使着身体抛却开可能近在咫尺的危机，更多的把注意力放置在更为遥远的两个庞然大物身上。

万众瞩目，不外乎如是。

“狂徒――”

杀意凌然的怒吼声像是席卷天地的狂风，冻雪夹杂在铅灰色的云层中化作了激烈的箭矢，重重敲打在郑毅和他背后的城市身上。

靛青的砖石被击碎，剔透的玻璃被砸穿，就连那看似坚固的城墙也在像是看不到尽头的冰雹倾泻下开始出现一点点蔓延的裂纹。

大街小巷中因为一连串惊变而吓得手足无措的亚嘎们更是如梦方醒般爬起身来抱头鼠窜，要么呼嚎撞碎窗户跳进最近的建筑里，要么赶紧钻到大一些的遮挡物下面。

即便如此，也还是有许多亚嘎被砸了个鲜血淋漓，若非是亚嘎们天生旺盛的生命力，换作是正常人类恐怕街道上早就有多了一批妄死的横尸了。

而这还仅仅是雷帝发动攻击前，微不足道的前兆。

遍布在巨兽脊背上的深紫色冰晶像是被某种强烈且狂躁的光芒所充盈，泛着湛蓝光泽的雷电光辉眨眼间替代了原本光洁如镜的深紫，溢散的电光肆意奔流在脊背粗糙的肌肤上，融化了棘刺缝隙里的积雪。

雷帝暴龙的半身仰得笔直，血盆大口扩张到了最为极限的大小，展露出上下两排锐利到犹如精铁成钢铸就的獠牙。

雷光，像是从那深不见底的咽喉阴暗中流淌而出。

与此同时，一股股霜白色的雾气从雷帝的身体中汩汩涌动，像是被雷光牵引一样头也不回的扎进了那团被雷帝咬在口中的电浆球里。

“――受死！”

用文字去描述这景象，似是有些漫长，但对于迎面相立的雷帝和郑毅来说，这其实是数秒之内发生的事情。

伴随着雷帝宛如宣判一般饱含着威严与自信的断喝，聚集在雷帝口腔中，几乎完全从光芒的粒子化作粘稠浆液的奔雷迸射而出！

如同一柄有着实体的长枪，可直径却是宽大到足以超越任何一座泛人类史高塔直径的程度，如此骇人的事物就在一眨眼的刹那间撕碎了郑毅和雷帝间不算短的距离，逼到了郑毅的面前――

一瞬间，郑毅注视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绀青色的璀璨华彩。

间不容发的霎那，他抬起了右手。

毫无防备的掌心直直迎上了像是要把郑毅的上身完全包裹进去的轰然雷光。

“――！”

单单以雷鸣来形容的话，无法体现出这一刻碰撞所引发的声响是如何摄人心魄，但留存在这座亚嘎·默司科的生命都用自己那脆弱的耳膜直接证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当声音足够大时，声音也能作为威胁生命安全的武器。

被萨列里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起来，立花在雷帝出手之前就得到了来自小达芬奇的提醒，早早依靠礼装的保护机能暂时封堵住了听觉。

她确实没有魔术的才能，但只是用魔力打开礼装的备用术式还是做得到的。

在几近要将所有的阴暗都吞噬的雷光之下，立花很聪明的没有睁眼去用自己的身体尝试强光是否能致盲。

女孩心中一边庆幸着行动前让小达芬奇给礼装添加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防护，一边忧虑着那个被雷光掩去身姿，遮天蔽日的男人。

她看不到，也无法看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何等光景，事实上整座亚嘎·默司科的亚嘎们也同样无法看到。

比起有着礼装保护的立花，本就有着更为敏锐感官的亚嘎们在这一次声光灾祸中受损更为严重，除却在城市最边另一端的亚嘎，多数亚嘎都直接触发了身体的保护机制，在巨响和强光中昏厥了过去。

所以唯一能看到这一瞬光景的，就只剩下了强韧的从者，以及有着更强魔术才能，保护好了自己耳目的卡多克。

半掩着双目，卡多克凝视着城郊，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喃喃出声。

“为什么……那种外行人能抽到这种家伙……”

阿纳斯塔西娅没有多说什么，但皇女殿下总是只有一些细微表情的脸上，此时完完全全只剩下一种如临大敌一般的凝重。

“咻~”

贝奥武夫轻佻的吹了声口哨，咧着嘴的表情带着感叹和坏笑：“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我没说错吧，郑仔是真的强的不像是从者。”

挑起自己刚刚差点被冰雹砸掉的帽子，比利拍了拍上面沾到的雪，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还是在调侃。

阿维斯布隆安静的凝望着那里，只是不同于平常的少言寡语，从那微微打颤的肩膀，看得出来他心中并不平静。

希腊的女猎人同样目不转睛，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更多的是一种残存的苦涩和茫然。

而伫立在这种种目光的中心，便是那道漆黑的背影。

在仿佛铺天盖地的雷光之中，那抹漆黑变得是那样醒目。

连同那没有后退半步的双腿，和毫不动摇的脊背一起，坚实得像是扎在喧天浪涛中的孤岛，锋锐得像是劈开长空的利剑！

第五十二章:为了大义,牺牲吧.

灼热。

冰冷。

矛盾的感受，就这么不断循环往复在郑毅那被生体甲胄紧密包裹的躯体上。

尤其是处在身体最前方的手掌，就如同一只敢死队扎入敌阵时最前端的死士，承受着最强烈打击的肢体忠实的反映着所遭到的强袭。

滚滚雷光凝聚之下，像是能在一刹那融化自己肢体的极高温。

而深藏在雷光中，粘稠到几乎成为液态的冻气，竟是没有被这种高温所影响，而是如同两道井水不犯河水的并行强打，反复冲刷在郑毅刚刚被高温电浆炙烤烧灼的身躯上。

高温和极寒，哪怕是到达了如今这个真的已经很难用一般的科学目光来看待的地步，郑毅的身体也还是难逃一些最为基本的规律。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第一次没有任何防备的赤身进入宇宙空间时的冰冷，再加上第一次在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被红莲新三代目来上一发面门吐息。

无论哪一个，都是郑毅亲身经历过的麻烦，也是早已被郑毅克服了的打击。

但放在眼下这个因为使用了超规格力量而开始有些不良反应现象的灵基中，郑毅却无法像曾经那样表现从容。

像是被融化的钢铁，郑毅手臂上的生物甲胄逐渐被融化成流淌的滚烫液体，但与此同时，郑毅的自我再生能力也紧紧咬住了烧灼的脚跟，崭新的生物甲胄不断从郑毅体表重新生长，挤脱开那些已经被融化后又凝冻上的碎屑。

看上去，似乎下一刻就会连同那只蜉蝣撼树的手一起，被消融在雷光之中。

可这种景象，一直持续到雷帝口中喷吐的冻霜雷光开始呈现出缩小的态势，也没有再更进一步。

那具身体屹立在狂躁得如同天罚具现一样的雷光中，维持着那岌岌可危的模样，就这么踏在悬崖边却死活也不肯坠入深渊。

雷光开始缩小。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六米、三米……

最终，完全消散。

大片的积雪与冰在那持续了接近五秒的雷光奔涌中被融化蒸发，在这个数百年来从未有除却凛冬之外季节的大地上，竟是出现了一片如同荒漠一样炙热且荒芜的土地。

冻土变成了焦土。

风雪仅仅是靠近些许就会被留存的高温灼成一蓬蓬淡白色的蒸汽。

一时间，浓密又足以烫伤人的蒸汽团团包围了郑毅的身体，即使是那样巨大的躯体也完全被淹没在了一片白茫茫里。

“……”

注视着这片不为风雪动摇的热流，雷帝灰白的眼睑开合了一下，缓缓闭上同样溢散着炙热温度的口腔。

没有人能在这一击中生存下来，这是四百多年来，一个又一个愚蠢的反抗者用生命总结出结论。

像往常一样，虽然这一击同样会消耗雷帝相当的魔力与体能，但将一个看上去唯一会对自己有威胁的反抗者击毙，雷帝习惯性的开始搜寻其他的狂妄之人。

他的目光越过迷雾，盯在了远处的行宫上。

对待臣民，雷帝能予以王的爱。

对待反叛者，雷帝亦会予以王的憎。

成为如这帝国寒冬一般最为无情的存在，是为皇帝。

成为爱怜珍惜子民臣下，最为有情的存在，亦是为皇帝。

伊凡雷帝，这位皇帝始终是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所珍视的这个国家。

但归根结底，这由暴力铸就的基石，终究要因为更加强大的暴力而倾覆。

“嗯？！”

毫无预兆，伊凡雷帝巨大的身体豁然被漆黑色的烈火包裹。

这突然的袭击显然不在雷帝的预料之内，处在炙痛和高热之中，雷帝本能的从体表喷涌出一股股霜白色的寒气。

一层深紫色的光芒自雷帝暴龙的半身亮起，很快也将猛犸的半神附着。

紫光与冻气纠集在一起，同雷帝身上那漆黑色的火焰相互抗争角抵，竟是一时间出现了持平的情况。

“居然能与孤的伟力抗争，这究竟是……”

平日里无往不利的力量，居然无法压制住这看似无根无源的火焰，雷帝此时心中的讶然之大远胜于身体产生的痛楚之深。

也就在这时，有声音从那阻拦在雷帝前方的迷雾中响起。

“你在看哪里，伊凡雷帝。”

一只手掌穿过雾气伸出，旋即向右猛然一挥――

热风扑面。

雷帝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是能体会到何为干燥剔骨的热风冲刷面目的刺痛。

飞旋而起的热风荡开遮掩住视线的浓雾，显露出了其中的真姿。

“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那是一个，像是在熊熊燃烧的巨人。

郑毅的生体甲胄上滚滚流淌着宛如岩浆一样呈现出橘红色的液体，其中还携裹着许多焦炭一般形状不一的灰烬。

原本就镌刻着一条条优雅纹理的甲胄此时在熔岩的浇灌下熠熠生辉，擎于腰间的深邃灵石更是不断迸发出一束束猩红色的雷光，就像是灵石中已无法容纳更多，不得不将其溃散在空气中一样狂躁无序。

“……哼！”

沉闷的呵斥声，像是要回应这呵斥，雷帝身上的紫色电光与霜白冻气兀然强盛起来，硬生生将本来看上去势均力敌的漆黑火焰倾轧下去，斥散在了周遭的风雪中。

这一次，雷帝没有再像刚刚那样怒气冲冲的扑上来，巨大的皇帝自成为这般模样后数百年，第一次选择了在动手前上下审视了一下眼前的敌人。

“狂徒，你缘何于此？”

“你想说什么，伊凡雷帝。”

“能与孤战至如此，此等伟力必然有着与之相配的伟业。”

“但汝与泛人类史一干人等不同，截然不同。甚至比起吾等更如浮萍之根，此间之事，可谓与汝无毫厘之系。”

“如此，汝又缘何要做到这般地步，不惜背负这扰乱天下安宁的不义骂名？”

“汝的身上，仿佛没有一丝迷茫，孤不认为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了什么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你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吗。”

郑毅抬起头，看向天空。

那里和郑毅所见过的所有天空都不一样，始终是被那样铅灰色的黯淡云层团团笼罩。

看不见阳光，也没有月亮。

唯一能见到的，只有在云层间隙里不时穿梭的雷光。

“雷帝，我问你，你的雷光，你的力量是为了什么而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