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鬼束绫香难道也有四百多岁了？
总觉得……不太像。
或许，鬼束绫香提到的「我们」，并不是指她自己，而是指整个九菊一派。
而芦屋道满离开时的那一代九菊一派修行者，现在都已经死光了，延续到鬼束绫香这里，中间已经隔了好几代。
毕竟像芦屋道满那样的存在，一千年来也就出了一个而已。
至于芦屋道满离开钟楼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寿数将尽？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去了「里世界」深处，还是回往现世了。假如目的是寻求不死，那么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白水秋这么猜测着。
不过确实如鬼束绫香所说，这些情报知道与否，区别不大。
不管芦屋道满现在在什么地方、是否对九菊一派近几十年来的行动进行了推波助澜，都不影响灯笼山的封印即将破开的事实。
无论这场阴谋背后藏着多少人、又跨越了多长时间……只要将其一一解决掉就好了。
这种威胁，并不足以让白水秋感到害怕，只是让她心里的警惕性提高了一些罢了。
“还有其他……遗言要交代吗？”
白水秋掌心微微用力，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鬼切。
虽然对九菊一派和芦屋道满还有些疑问，但作为敌人，鬼束绫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她和盘托出的，她只能通过鬼束绫香说出的话分析和猜测可能的线索，而这家伙显然不打算再说更多了。
“遗言？还真有一句。那就是……珍惜你现在仅剩的生命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嘭——
鬼束绫香笑了一下，以灵体的形式，又一次在白水秋面前爆裂开来。
不过因为「八门金锁阵」的压制，她的自爆波及范围相当狭小，除了将自己的灵体毁掉，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别的影响。
就在鬼束绫香自爆的原地，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在半空中浮现出来，被两条锁链夹着，以悬浮的姿态立在半空。
“这东西……难道就是「云外镜」？”
也是……
九菊一派之前从阪东市进入「里世界」，就是依靠这面镜子的作用，虽然进来后立刻对「云外镜」做出转移，但也不可能分开太远。想来之前是将它放在了这具缝合怪身上。
白水秋细细感知了一会儿，确认鬼束绫香的灵体已经彻底消失了，才解除了「八门金锁阵」的手印，又被水龙托载着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啪嗒——
「云外镜」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怎么样，有探知到她的本体在哪里吗？”
鹫峰紫苑往白水秋这边走了两步，瞥了一眼几米外的「云外镜」，然后开口问道。
“有是有……”
鬼束绫香最后那句「再见」，并不是单纯的威胁，这具缝合怪虽然对她而言很重要，但依然不是她的本体。
从白水秋感知到的情况来看，在刚才那具灵体的背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力量从极远的地方维系过来，应该是鬼束绫香真正的本体所在的位置。但……
“但她的本体，是在那个方向。”
白水秋抬头，看向了大厦外。
目光越过一栋栋楼宇和街道，看向东北侧的某个方向。
——是那座钟楼的方向。
当然了，能看到的只是一团白雾，因为「里世界」内的绝大部分区域仍然都处于白雾的包裹下，完全看不清楚周围各个方向的景色。
但区别不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鬼束绫香的本体很可能就是出于那座钟楼所在的街区，甚至是在车队之前曾经经过的地方。
只要有心隐藏，哪怕就在钟楼对面的某个建筑物里面，也未必会被之前路过那里的白水秋等人发现。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这家伙的本体就在高架桥附近，那白水秋肯定是要想办法把她揪出来解决掉，根除后患的，但现在……
“还是等「夜晚」来临的时候，再去那座钟楼附近看看吧……”
白水秋这么想着。
反正鬼束绫香这次不仅损失了两具分身，还被诛灭了一条灵体，就算这家伙预先准备好了后路，把灵魂的一部分留在了那具本体身上，这时候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最好的结果只是不死而已，绝无逃逸的可能。
就是逃也没用，因为白水秋已经记住了她的气息，哪怕是到那边展开地毯式搜索，也不难发现她的去向。
除非……
这家伙不是在「无人的城市」内活动，而是直接进入到了那片白雾区域里面。
那就是最糟糕的结果了。
白水秋现在的实力的确已经比进入「里世界」前强了不少，无论是本身的灵力，还是身边的红雾、水母，但她依然不敢踏入白雾区域内。
对于之前在钟楼上，看到的那几座位于茫茫雾气中的山形轮廓，还有那只金色的竖瞳，她可还记忆犹新。
一旦不小心招惹到了那些东西，恐怕就算是有鹫峰紫苑和红雾跟在身边，也很难从中全身而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片白雾区域的危险性，可能还要位于灯笼山的那口黑潭之上……
“不过还好。”
“至少把「云外镜」留下了，没有了这面镜子，九菊一派就算还想兴风作浪，也要处处掣肘了吧。”
白水秋往前走了几步，在「云外镜」跟前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往镜子上触摸了一下。
咝——
在手指碰到镜面的一刹那，白水秋感觉到了一股受到灼烧的感觉，又仿佛是被刀刃割了一下，就像是触摸到了一片刀山火海。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而只是作用于精神层面，在白水秋慢慢把手指收回来的时候，指肚上看不到伤痕的存在。
倒是有一团深紫色的气焰，在她手掌上方萦绕了片刻，然后慢慢在灵力的作用下被洗净、驱散……
“这东西……好强的凶性！！”
白水秋知道这些感觉是怎么产生的——这面云外镜落在九菊一派手中已经很多年，鬼束绫香等人利用它开「门」关「门」的方式，就是以阴时出生之人的本命精血作为祭品。
这么多年来，这面镜子也不知道吞噬过多少人的精血，早就孕育出了极强的凶性和邪性。
若是落入普通人，或者修为稍弱一些的修行者手中，恐怕根本掌控不住，分分钟就能择人而噬。
而白水秋……
她的灵力所附带的「净化」，倒是可以对这种凶戾之气生效，只是「云外镜」的凶性太强，面对数百年积累下来的戾气，说是杯水车薪可能有点夸张，但想要短时间内化解掉，的确不太可能。
“总之还是慢慢来吧。”
如果是其他东西的话倒无所谓。
但是「云外镜」这种东西，白水秋是绝对不放心将它交给对策组或者其他人的。
能够化解掉凶性自然最好，不行的话，那就只能直接毁掉，以免再被别有用心的人抢走利用。
此外，白水秋也在刚才的接触中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难怪同为「付丧神」，「云外镜」没有「文车妖妃」、「青行灯」那么强……”
原因很简单，因为「文车妖妃」这些付丧神，是具有完整的自我意识的，而「云外镜」不知道曾经有过、但是被九菊一派或者什么人打散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是一片混沌，所以只能被动的被当做一件「工具」来发挥作用，并不能被称为严格意义上的「妖」。甚至和签订了契约的「式神」相比起来都差点意思。
也许，它是被芦屋道满收服，并在自己离开这座城市前交给鬼束绫香他们的？
第792章 下面有人？（二合一）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得而知。
也不是重点。
白水秋只是略微思忖了一下，就没有再继续深想，用一层灵力将云外镜细细地包裹起来以后，才将这东西往自己身旁随手一放。
一团红雾微粒飘浮着形成了一个类似于「背包」的东西，把这面镜子装了起来，悬浮在白水秋身边的半空中。
另一边，红雾剩下的部分已经把刚才那两个鬼族的尸身吞噬掉了。
——还好之前鹫峰紫苑并没有一把火把这些东西的尸体焚烧干净，所以这时候又便宜了红雾，得以再次开了一顿餐。
做完这一切后，白水秋收回视线，回头看向身边的老妖怪：“紫苑老师，还需要麻烦您带我去高架桥那边看看，九菊一派在那边可能还有别的人。”
“明白了，抱紧我。”
鹫峰紫苑点了点头，就直接抱起白水秋，往大厦外踏出去后，沿着高架桥一路疾走。
行进间，一双燃烧着火焰磷光的青色羽翼，在这个女人背后霍然张开。
在这双羽翼的承托下，鹫峰紫苑带着白水秋，有如蜻蜓点水一般，眨眼间就穿过了数百米的距离。
这个过程中，白水秋吩咐红雾将雾气微粒向周围蔓延开来，探测着周围的情况，同时尽力睁大眼睛往两侧看去。
高架桥是开放在外的建筑物，并没有阻挡白雾的属性，而且附近的「水蛭」相当密集，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银色乃至金色的光点。
白水秋只能把「八门金锁阵」张开到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将自己和鹫峰紫苑、红雾、风狸的身形隐藏起来，就算是鹫峰紫苑，也只是将羽翼张开到了一个比较小的幅度。
还好，高架桥正上方有一小条狭长的地带，是没有水蛭的。
否则一旦暴露在那些水蛭的视线中，被这些东西蜂拥而上，肯定是顶不住的。
被干掉倒不至于，但肯定是要退回刚才的大厦，再重演一次之前在圆柱型建筑内的局面了。
不到半分钟。
高架桥前方出现了一座比较低矮的建筑物。
说是低矮，但也是和之前那座大厦比较起来，事实上仍然有六七十米，比现世的不少写字楼都要高了。在靠近到这里的时候，白水秋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哗——
终于，鹫峰紫苑抱着白水秋蹿入了低矮建筑内，周围的雾气瞬间消失，周围的视野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里赫然是一片血红的景象。
几具残破的尸块还有脏器，散落在大厅里面，基本已经辨认不出是什么部位的。
暗红色的鲜血在地上流淌成了一条条小河，显然还很新鲜，一直蜿蜒到了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口的位置。
“这些家伙……难道是九菊一派和土御门家的人？”
之前鹫峰紫苑已经从那两个邪修脑海中探知到，九菊一派除了鬼束绫香以外，至少还有三个人。
从鬼束绫香能够迅速通过高架桥，出现在摩天大厦那边来看，这群家伙应该的确是像白水秋判断的那样，一直跟在清五郎等人后面，伺机而动。
所以，在鬼束绫香带着两个鬼族来到白水秋面前的时候，剩下的几个九菊一派邪修，很可能是在对付清五郎一行。
也就是这些尸块的主人。
“风狸，探测一下周围的环境。”
白水秋用心念对风狸说了一句。
后者立刻将妖力释放出来，将这一层和上下几层都细细扫描了一遍。
“下面还有人。”
白水秋轻抿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道：“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相隔三层，一共有四个人……应该说三个半。土御门家还剩下一个阴阳师，和那条长蛇，不过好像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九菊一派还有两个，有可能是岛津良昭和另外一位九菊一派的长老……”
“那一个受伤的阴阳师，不是清五郎？”鹫峰紫苑挑了挑眉，追问道。
“不是。”
白水秋摇头：“风狸认识清五郎，但没有见到这个阴阳师，只能看出是个青年，有可能是那个土御门真悟……
另外在距离那条长蛇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四肢折断，只剩下一口气的人，那家伙才是清五郎。”
“四肢折断？有意思。”鹫峰紫苑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和土御门家也是相当不对付了，能看到这位少宗家吃瘪，自然喜闻乐见。
“要下去看看吗？”
鹫峰紫苑略显讥讽地笑了几下后，就扭头看向白水秋：“还是再等一会儿，等双方战斗到同归于尽的时候，我们再过去补个刀？”
白水秋嘴角略微扯动了一下，用余光看了一眼鹫峰紫苑。
想必这位老妖怪当初从京都逃离，躲避京都阴阳寮和大江山鬼族追杀的时候，也是个很善于阴人的角色……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么一会儿，楼下已经又一次拼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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