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所以，就连七咲本人，恐怕也对自家祖上的情况一知半解。
至于七咲和雨女不是百目鬼的对手，就更容易理解了。
虽说当时的白水七咲能够成功收服雨女，但那时候的雨女，还只是个非常年轻的「幼年」妖怪，虽然因为身为恶念凝聚体的缘故，起-点比一般的妖怪更高，但强的也有限。
估摸着最多也就是对标一下星熊童子，连茨木都大概率打不过，更不用说能够和酒吞童子对标的百目鬼了。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的雨女或者老妖怪，对上全盛时期、已经修成了「百目」的百目鬼，胜负恐怕也只是五五之数。
不过……
白水秋却知道一点可能连雨女都不知道的东西——
她手中的「灵鹿弓」、「雩之珠」、甚至是「契约术」，都是来自于「山中神社」的宝物和术法。
如果……
系统提到的这间「山中神社」，就是当年琵琶湖旁边的那一间的话，会怎么样？
那样的话，自己所得到的这些任务奖励，应该就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当年被白水一族掌管、但是在数次覆灭和迁徙的过程中遗失掉的那些法器了。
然后，在琵琶湖深山中的「初代白水神社」覆灭以后，这些东西被自家供奉的「雨师神」大人收拢起来，用法力一一修复，直到自己这一代，再以系统奖励的形式发送给她？
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既然连鹫峰紫苑都能够将一些物品安置在自己的羽毛内，那么雨师神作为「神明」，肯定也有着类似的法术能力。
至于不用本体和自己见面，原因可能是因为「雨师神」现在的状态过于虚弱，无法从居住之所回到现世，只能将一部分物品送到这边……
联想到七十年前，白水纱奈曾经得到过「雨师神」现身赐福的事实，白水秋隐约觉得，这种可能性不仅有，而且还很大。
从内心上来说，她很希望这种可能性是真的。
因为那样至少表明「雨师神」依然存在，眼下成田市所面临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峻，平静的水面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趁虚而入，如果自家神社的这位神明大人能够归来，哪怕不亲自出手，只是站在幕后指点一二，也能让她心里多出不少底气。
接下来，白水秋又向两位式神询问了几句。
确认雨女也不知道「雨师神」现在的境况后，她就只能叹了口气，然后亲自就走到茨木童子身前，将右手掌心摊开，按在这家伙的额头上面，同时微微闭上双眸，将灵觉伸展开来，探入到后者的识海之中，尽力捕捉着其中的讯息。
一幅幅残破的画面从白水秋的脑海中飞掠而过……
有在漆黑的夜幕下，于京都的朱雀大道和手持鬼切的武士搏斗的画面……
有带着星熊童子等余孽，从源赖光一行手中逃离的画面……
还有设计埋伏人类的修行者，将其伏杀后变幻成后者的模样，然后潜伏在人类社会的画面……
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早在这个时代的北条家之前，茨木童子已经先后猎杀过好几位关西修行世家的修行者，而且还被识破过一两次。
但因为茨木童子次一流的实力和超一流的逃跑能力，每一次都能顺利脱身。
最后，是前些日子的落雷山谷事件后，只身一人来到千叶县以后的画面……
海量的信息量，即使是在「压缩」和精简了以后，依然让白水秋有点承受不住，感觉就像是连续看了几天几夜的电影一样。
闭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些情报慢慢消化完毕。
由白水秋亲自探测到的结果，和鹫峰紫苑说的情况差不多。
而关于临死前的那段记忆，也让她确认，茨木童子的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并没有和鬼束绫香等人勾结，这一点多少让她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太担心那些家伙会用茨木童子的尸体做文章了。
当然了……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白水秋还特别关注了一下茨木童子在修行方面的记忆。
这东西是鬼族中少有的异类，虽然有着所有鬼族妖怪都具备的强大体质，但却很擅长术法，一手「罗生门」甚至能够抵挡老妖怪的怪异之火，而变化术更是能骗过一众修行者的灵觉以及许多探测法器。
之前在雨田区见面的时候，就连风狸这个「狐型雷达」，可都没识破茨木童子的真身。
所以这次探测的时候，白水秋也有意识地挖掘了一些这方面的信息，并从中得到了一点零星片语。
灵力和妖力有着相似的性质，理论上，白水秋学会茨木童子用过的部分法术，并非不可能。
不过复制难度略大是肯定的了，暂时只能作为参考。
等到所有这些信息读取完毕，已经是大半个钟头过后。
接下来……
就是榨取茨木童子残留的利用价值的时候。
“话说，除了鬼角以外，这东西身上还有什么能够用来制作法器的材料吗？”
“这个嘛……”
鹫峰紫苑和雨女都沉默了一下，由前者开口说道：“鬼族妖怪的标志就是那双鬼角，这个部位也凝聚了它们的大部分妖力，但是真要说起来，它们的心脏也是很有用的。
因为这东西是鬼族强大生命力的源泉，哪怕是在鬼族本身死掉以后，也能在很长一段时间维持着活性，并且持续产生新鲜的血液，让鬼族的尸身长时间维持不腐。
如果在此期间，鬼族的尸体被其他妖怪或者野兽食用，那么这份生命力就会通过血液流入到食用者体内，造就出新的鬼族。
另外也有极少数的先例，是鬼族被「杀死」若干天后又重新复活的。
若是星熊童子之流，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大。
但茨木童子的话……这家伙留给自己的后手太多，不排除掌握某种假死术法的可能性，为了断绝它再次复苏的可能，最好还是把心脏挖出来，再切下头颅。”
这倒是实话。
茨木童子能够在整个大江山都被覆灭的情况下，依然在人世间活蹦乱跳了上千年，恐怕不单单是逃跑技能点满了，生存技能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当日，不是由雨女将它的尸身带回来，而是交给了对策组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所以，眼下的问题，就变成了挖出茨木童子的心脏后该如何处置了。
嗯，大概还是喂给红雾比较好？
毕竟这东西也算是大补之物，可以给红雾补补，如果能让后者获得和鬼族一样的生命力，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其实这东西可能有一个用处。”
鹫峰紫苑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补充了一句：“就是可以用来治愈惠子同学的心脏病……不过那样做的代价，是她很可能被鬼族的气息侵染，从而变成近似于妖怪的存在。总的来说算是有利有弊。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但如果没有别的办法能够治愈惠子的隐疾，也许你可以将它作为最后的手段考虑。”
最后这条提议，在白水秋心里盘旋了一下，就被她摇头否决。
她对鬼族没什么好印象。
如果以变成鬼为代价，来换取一具健康的身体……那也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哪怕神代惠子本人愿意，白水秋也不希望她采取这种治疗方案。除非是真的别无他选。
“总之……”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预留一手吧。”
白水秋反复纠结了几次，才终于打定主意，先请老妖怪出手，将茨木童子胸膛划开，掏出了里面那颗还在以微弱的幅度跳动着的心脏，然后用一个从神社内找来的玻璃容器，切了一小片心脏部位的血肉，又放了一管子心头血将其浸泡着，一并封入卷轴内。
之后，才召唤出了红雾。
这时候，红雾已经对茨木童子的尸身跃跃欲试了。
在得到白水秋的许可以后，这东西就化作一团红蒙蒙的雾气，将茨木童子的心脏卷裹起来，用妖力碾碎，再慢慢吞噬下去。
随着红雾的吞食动作做出，这只式神的气息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在白水秋和雨女、老妖怪、还有风狸的围观下，就看到红雾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很快就蔓延到了周围上百平米的地方，将偌大一片树林都笼罩在内。直到被白水秋提醒了一句，这种扩张幅度才开始收敛。
——这里可不是后山的小溪，只是神社后方的树林。
虽然一般情况下，除了白水秋也没有别人会往这边来，但是万一被千代等人，甚至是神社内前来参拜的客人们看到了，也免不了要有一番解释的麻烦。
但，收敛归收敛。
虽然红雾的覆盖范围，只局限在了以这片树林为中心的百余平米内，但是那些红色微粒的颜色和密度却在不断加深。
从最开始单纯的一团雾气的模样。
很快变得有如浓稠的血液一般，在半空中悄然流转着，鲜红欲滴。
身处在这种环境下的白水秋等人，都清楚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在表面上的变化进行着同时，红雾的妖气强度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剧烈攀升，雨女适时地撑开了一层透明的水膜，将这一大片树林笼罩在内，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隔绝层，将红雾的模样和气息都收入其中，才没有惊动到神社那边的人。
足足过了有七八分钟，红雾剧烈攀升的气息才逐渐稳定下来。
到了这时候，这东西的妖气强度俨然已经和茨木童子相当。
不……
应该说更强于前几天晚上和白水秋交手的那个茨木童子，而稍微弱于当初京都的落雷山谷内，那个还没有与白水秋和鹫峰紫苑交战时，手角完整的「罗生门之鬼」。
而且，红雾现在的气息强度，也已经超过了在「里世界」内出现的那个完全体，如果刚才没有阻止它，而是任由它一直扩张下去的话，白水秋估摸着这团红雾已经可以将整个天目神社、乃至附近的一大片树林都笼盖在内。
在红雾的妖力攀升的过程中，一具全身赤红的人形，也在这团浓稠如血液般的红色中慢慢浮现了出来，轮廓从模糊到清晰，最后变得栩栩如生。
第743章 红雾进阶（二合一）
这具红色的人形，轮廓上有点像是茨木童子。
但个头上却是小了许多，大约只有一米六上下，全身都笼罩在坚固的铠甲内，脸上也遮着一层面甲，装扮近似于古代时期的武将。
唯独头上生着两根象征着鬼族身份的长角，虽然长度比生前的茨木童子稍短一些，但是其中蕴含的气息，却和真正的鬼族别无二致，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当然了……
如果仔细感觉的话，还是能看出一点区别的。
毕竟红雾现在已经是白水秋的式神，体内蕴含了式神契约的烙印，因此和野生的鬼族相比，气息上要多了两分温驯，暴戾的气息也更淡一些，但仍然有着十足的危险性。
“啧啧，有点意思。”
鹫峰紫苑摩挲着下巴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白水秋也暗暗咂舌。
三个人中，只有雨女依然保持着默不作声的姿态，冷眼旁观。
在围绕着新版的红雾转了几圈以后，鹫峰紫苑忽然伸出手去，手指毫不在意地穿过那层稀薄的雾气遮挡，摸到了红雾的那张面甲上面：
“果然是能掀开的啊，看来和我预想的这样，这家伙分明就是个大号手办嘛……”
白水秋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对鹫峰紫苑神奇的比喻有点吐槽不能。
也不知道实力强大到什么样子的人，才能拿红雾这样的邪物来捏手办……
不过真要说起来，像黑泥那样的泥巴怪可能才更适合制作手办，如果那东西不是那么污秽的话……
红雾似乎也有点不快，但敢怒不敢言。
毕竟，它曾经的完全体就是被鹫峰紫苑一刀劈爆的，哪怕现在已经「恢复」到了比完全体更强大的形态，但心理阴影还在。
再加上白水秋也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所以它也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鹫峰紫苑对自己动手动脚。
然后……
随着面甲掀开，一张和白水秋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红色面孔，就出现在几个人的视线中。
好吧……
难怪红雾化出的人形，个头只有一米六呢，敢情根本是仿照自己的样子，然后在外面套上了一层茨木童子的皮肤……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现在的这幅模样，总比原样复刻茨木童子来的顺眼一点，而且红雾现在的变化，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化形」，只不过用大量的雾气微粒凝结成形似人类的模样而已，可以根据要求随时进行调整，所以倒也不用在意太多。
“这也算是……脱胎换骨了吧？”
白水秋眸光闪烁。
红雾现在所发生的这种变化，并不完全是那颗心脏带来的作用。
而是长期积累的结果。
早在和茨木童子再次相遇之前，白水秋就已经带着红雾拔除了十余处「阴气浓郁点」，前面被她退治的那30只邪祟，也有一大半都落入到了红雾的肚子里，成为后者成长的养分。
而现在……直到茨木童子的这颗心脏，才让红雾的妖力强度彻底改变。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量变引起了质变。
如果说以前的红雾，还只是「中级妖怪」中比较强大的存在，比下有余，但比上不足。
那么现在的红雾，就正式进阶，迈入到「高级妖怪」的行列了，虽然比不上雨女和鹫峰紫苑，但是和这两位已经位于同一档次。如果再和老妖怪过招的话……
能打出几几开先不说，至少不会再被后者的全力一刀劈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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