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天的旅者 第613章

“……十年，这就是你的期限吗？”

当习惯成为了自然，不自觉中，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对方的从容，习惯了对方的保护，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在慢慢的相处中，她们开始觉得强大如他定然能够战胜一切，却渐渐淡忘了上一代‘第十一位’的悲惨结局。

“你是在说我与狂三的约定？”

“你应该知道我在确认什么……如果小小的扁舟终将沉没，无法逆流，十年便是你能支撑的极限嘛？”

闻言，叶秋不禁微微摇首道：“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十香比较可爱。”

“呵呵……原来不止是琴里，你对狂三的承诺从一开始也就没打算履行吧？”

二亚略带冷意的一笑，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觉得十香可爱，毫无疑问，当然因为是十香笨，容易忽悠啊。

“订正一点08，对于琴里我可没做出什么承诺，而对于狂三……相信我，我至少会比上一代强上一些，十年之后我若输给了她，我会陪她疯上一把的。”

“因为到了那一天，你已经确信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了吧！”看透般的望着叶秋，二亚的冷冷的语气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恼怒，“所以就准备自暴自弃，把自己当作是废物，最后利用一把是么？”

虽没有完全言中，但对此，叶秋却也无法反驳，“说废物利用什么的，太过了吧？”

“那么，不否认‘自暴自弃’的说法吗？”

没有回应，而看着默认般不发一语的身影，少女也随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精灵都是不幸的，而相比于其他精灵，眼前之人所背负的命运无疑更为残酷，因为其她精灵还有他守护着，而背负一切的他，却只能靠自身。

“……那么，你究竟在准备着什么？”

“若只是抱着‘奇迹’的心态将登上神座的钥匙交托出去，你难道真的是在希望有一个能与你相抗的存在诞生吗？让自己多出一个大敌这种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问题又一次绕回了起1点，只是相比于最初的质问，此刻少女的语气却已有所不同。只是对于这个问题，叶秋却并没有在做正面的应答，“正如我的回答一样，我正在积蓄着力量，而人类在我眼中，也从来不是敌人。”

“但在他们眼中，可不会这么认为。”有些怒其不幸般的皱起眉心，少女的声音再次提高了几分道：“你确定自己的所做所为不是在玩火自焚么？”

没有否认，叶秋微微颌首道：“的确，这样的做法终究难以排除作茧自缚的可能性，但是呢，本条！‘顺水推舟’这种事情终究是有限制的，想要借力，你就必须顺应着天地的意志，不然，你觉得这方天地真的会助我吗？”

“我不明白，天地意志什么的……？”

“所以等你踏入‘神之领域’之后，或许才会渐渐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谈论这些终究是有些早了。”

“你曾说过，境界之间的差异最直观的体现便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我不懂你说的‘神之领域’，但我并不认为我连‘换位思考’都做不到。”少女目光坚定的说着，最后缓缓眯起眼眸道：“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对我多做解释吗？”

叶秋看着面前倔强的少女，与之对视了半晌之后，他最终率先错开了目光，“你若真想知道，那聊聊也未尝不可……如果用粗浅的言语来说，‘天地意志’说到底其实也不过只是一种笼统的称谓。”

“世间法则万千，衍化而出的规则更是难以阐尽，但世间唯一不变的却只有秩序的铁则。万事万物构成了这个世界，这无疑是大多数生灵的理解，甚至有许多生灵会觉得世界是绕着吾等生灵而转动的，但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世界若真的是为了吾等而存在，为何还会存在着‘淘汰’？”

“若真的是万事万物构成了这个世界，那为何世间不变的却只有秩序的铁则？”

“再若在换个角度去试想，世界存在的意义若并不是为了吾等，更不是为了万事万物，那你觉得它存在的意义，又会是什么呢，本条？”

“……？？！！！”

一连串的问题之下，少女不禁为之语塞。

万事万物构成世界不是常理么？

世界会存在不说理所当然的么？

那怕是换位去思考，这般理所当然的问题真的需要作答吗？

——不，或许第一反应会这样想，便证明着名为‘本条二亚’的这个人存在没能真正完成‘视角’的转换。

“……那在你眼中，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闻言，叶秋不禁缓声一叹道：“抱歉，这个问题只能由你自己去追寻，453别人的回答只能令你走上歧途。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眼中的‘天地意志’便是那不变的秩序铁则，它没有真正的‘自我意志’之说，所以公正而又无情，它不会因万事万物而改变，因此却也不容违逆。”

“——在这个世间，它，便是‘绝对’的存在！”

“绝对？”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少女却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绝对无法违逆吗？”

“是的，这世间不会存在能违逆秩序铁则之人。”

无意识的咬紧牙关，少女直直注视着叶秋道：“那么你……”

察觉到少女眼中的担忧，叶秋不由一笑道：“感觉很令人绝望，是么？”

见到叶秋的笑容，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少女顿时恨恨不语。

“好吧，其实我也挺绝望的！事实上，能让我坚持下去的理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幸好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第二个便是天地意志虽然不可逆却可改，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追寻可能性的世界，恰恰是不可能完全扼杀可能性的存在。”

“而在这顺与逆之间追寻那一线生机，这正是吾等生灵所拥有的权利！”

第八十九章 承诺

话语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理解，只是随着了解，少女却越发真切的感受到理解并不等同于真正懂得，‘境界’差异所造成结果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无论她如何的换位思考，也终究无法改变自身的本质。

此刻，如果眼前之人是俯视天地的‘神’的话，那么她或许便是企图站到‘神’的位置上思考，却越发感受到自身渺小的‘人’。这已经不止是见识上的差距，更是一种‘器量’上的本质区别。

“……不可逆，却可改？”深思了片刻，少女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道：“我想确认一下，你这艘小小的扁舟是只想‘靠岸’呢？还是必须要‘逆流而上’？”

“果然不愧是本条呢！”

能如此迅速的抓住关键所在，并一针见血提出关键中的关键，叶秋也不禁感叹少女的聪慧，象征着‘智慧’的少女终究无愧于她的本质，“不过很显然，我的答案必然是后者，毕竟若是真能‘靠岸’，这个时代就不会连妖魔鬼怪都没一个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然而最后的一丝侥幸被否定，少女心中却越发感到压抑，那是无形却令人只是想想就感受到窒息的沉重压力，“你说自己面对的是涛涛大势，而在这样的洪流中，你却只能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做点些许改动，只是这般微弱的改变，真的可以让你‘逆流而上’吗？”

是的！小小的扁舟并不是动力十足的船只，能激流中能保全自我，可以说便已然是它的极限。波涛之中，随波逐流是一叶扁舟的宿命，它会被击散、覆灭的场景也并不难以想象，而相对的，摆渡着一叶扁舟逆流而上的场景，却是那般的荒谬。

闻言，叶秋略显郑重的微微颌首道：“可以的，毕竟若真的没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看着这个时候还能露出笑容的眼前之人，少女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因为只是一个笑容，她竟然没来由的从心底深处升起了几分信心。要知道对方可是能够通过‘灵力回路’直接确认‘好感度’的存在，而这种程度的信任，显然已经完全到了‘不争气’的级别。

“那就仔细说说你的计划吧！”

少女有些岔开话题嫌疑的出声说着，而随着话语，少女的神色之中顿时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别以为说了这么多没有实际的东西就能把我绕晕过去，我可不像十香她们那么好忽悠。”

叶秋有些无奈道：“这难道还不够仔细么？要知道，我可是已经在尽力解释了啊！”

少女不屑的冷哼的一声道：“尽力？……你是在尽力避重就轻吧！说了这么多，却只站在大局观上阐述自身的目地和所做所为的因由，然而细节呢？在你‘尽力’解释之后，我竟然还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理解能力吗？”

“不！”叶秋矢口否决着，目光却直直对上了少女的眼眸，“我说过，在所有精灵之中最能理解我的人，定然是你。我无意否认自己隐瞒着一些东西，但是，有些东西终究是无法说出口的。”

“这点，我想你应该比谁都要明白，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没有第二人知晓，当有第二人知晓的时候，所谓的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闻言，少女不禁微微默然，有着‘嗫告篇帙’她的确远比绝大多数人都更清楚‘秘密’的定义，也更明白这番话语背后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