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之月
“这时候害怕有用吗？魔神奥帝努斯……要说绝望还真有那么一点，我没想到这个术式竟然会对你一点用都没有。”
罗伊又恢复了自己的常态，他笑着反问道，仿佛面前的不是什么魔神，而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你的术式很神奇，其中所蕴含的知识竟然不在我的已知范畴内，如果是之前那个做什么都只有一半成功概率状态下的我，你的这个术式确实也有一半的成功可能性，但是在已经经过灵装调整，能够完美掌握魔神之力的我面前，你的那个术式就不可能在作用在我的身上了，除非你也是魔神。”
“……人类，你虽然知晓魔神的存在，但你还是小看了魔神，这就是人类认知的局限。”
奥帝努斯的话语平静，她说出的那些言语并不怎么傲慢，但是其中的内容却又蕴含着深深的，令人觉得理所当然的高傲。
罗伊自嘲一笑，“……我这算是作茧自缚吗？说实话我自己的武器竟然被你眨眼间变成了调整魔神之力的灵装，这一点还真是我从未想到过的，这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内，甚至不再想象之中。”
“……但事情的发展总会超乎人的意料，我也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仙神，人生的道路上会出现挫折也算还能接受。”
虽然罗伊神情自嘲，好像有一种要放弃的无奈，但是他却是记住了奥帝努斯的一番话，她的话语中其实泄露出了相当多的信息！
这时，罗伊的背后传来艾华斯的轻笑声，“……罗伊，你真是越来越和亚雷斯塔相像了……他也总是会在计划中出现失败，然后迫不得已将这些失败也囊括在接下来的新计划里，如此循环往复。”
“哈，艾华斯你不要把我和亚雷斯塔那个自作自受的家伙相提并论，还有你也不要幸灾乐祸了，否则我就只好请求面前的魔神，让她一枪把你戳死，想必这位魔神会满足我这点小小的要求的。”
罗伊直接笑骂了回去，瞬间让艾华斯不出声了。
因为艾华斯知道，罗伊这个人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奥帝努斯绣眉一蹙，心中略有些不爽，对方的这幅态度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竟然这时候还有心情和他背后的那个灵体‘说相声’。
只眼的魔神不理会罗伊和艾华斯的‘打情骂俏’，继续冷言道：“……1919年，银星之子应该在London被银之星误杀了才对，这个结果才造成了银之星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你是应该已死之人，历史上、命运中就是这样记录的，但是你却活了下来，是因为你背后的那个灵将你救了吗？”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记录你这几十年来的行踪与轨迹，就算是你背后的那个灵也不可能瞒过魔神才对，再加上你右手中所寄宿的我所无法看穿之物，以及你刚才所使用的那个术式。”
“那个术式并不在我的知识已知范围内，而魔神却又是抵达了魔法终点的人，这种情况不应该存在，未知的知识、寄宿在右手的不可理解的神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信息，这就已经能够推断出，果然有着魔神所不能触及的‘新世界’存在，你所消失的这几十年，一定是在新世界之中！”
“……而你的那只右手，或许就是前往新世界的关键！”
奥帝努斯的只眼紧紧的凝视着罗伊的右手，仿佛要将其看穿，要将它斩下进行仔细研究一般。
‘卧槽！’
罗伊心中忍不住的骂娘，这魔神也太聪明了吧，只是从一些信息和对自我的认知中就分析的这么准确，把他剖析的一清二楚。
但是想想能够走到魔法之极的存在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蠢货，这么一想也就觉得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而从罗伊那细微的微表情中，奥帝努斯已经分辩出了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只眼的魔神用左手压了压自己头上戴着的魔女帽，那如花瓣般秀美的樱唇渐渐的勾起。
“我已经不需要再去打造灵装，也不需要去寻找‘世界基准点’了，你的那个术式的能力，某种程度上就已经能够代替世界基准点，完美的还原，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即使身为魔神也找不到任何瑕疵，在加上你的右手中有着所有魔神所渴求之物，歌颂新世界的向往，简直没有比你更让我感兴趣的人类存在。”
只眼的魔神用那独眼望向了罗伊，她抿了一下唇，说出了犹如告白般的话语：
“……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但是那甜美的告白并不会让罗伊感到高兴，他沉默了一下，询问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奥帝努斯！”
“问吧，人类！我现在很高兴，可以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之前还一枪就把宇宙给捅破的魔神这时候非常爽朗大方的说道。
“你是如何发现我以及我的这只右手的？它能够让作为魔神的你感知到？”
这才是罗伊最想知晓的答案，如果说魔神真的能够感知到他的那只右手与其中的东西，那么现在就不应该只有奥帝努斯一个魔神站在他面前才对，但如果魔神无法感知到，那么奥帝努斯又是如何发现他的？
“只是恰逢其会罢了，你的那只右手虽然对魔神而言也是一种异质，但是一定时间内它应该不会被魔神感知到，我只是在去追杀欧雷尔斯的路上恰好遇到了你，发现了我所无法理解的东西。”
只眼的魔神就如同大度的神明，当真回答了罗伊对神的提问，甚至可用知无不言来形容。
而这时候的罗伊也总算明了，奥帝努斯是用眼睛确认的他右手中所寄托之物，而不是用的其他什么玄妙的东西。
因为魔神本应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存在，但是当她发现了一个其无法理解的东西后，那简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必然会引起魔神的强烈好奇心。
随后奥帝努斯才是通过自己的智慧，以魔神对知识的把握和对现实的认知，推测出了罗伊右手的部分功能。
这样逻辑顺下来，一切都显得合理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什么我会一上来就遇到魔神。’
罗伊咬着牙，从奥帝努斯的回答中终于是明悟。
在过去，罗伊总是以愿望的形式穿越世界，‘方舟’会将其送到能够满足他愿望的地方。
这一次罗伊来到魔禁的目的是什么呢？那自然是跨越深渊以求成为魔神，他最想要了解的就是魔神，而这份执念也被‘方舟’实现了！
没有人比魔神更懂魔神，既然你想跨越深渊，想要了解魔神，那就直接把你送到魔神身边！
理解到这里，罗伊就是有些欲哭无泪。
的确，奥帝努斯杀不死他，因为其‘永劫回归’就是以方舟作为术式核心的，只要奥帝努斯毁不掉方舟，这个术式就不会停止。
而罗伊也不可能杀死一位完整状态又已经认真的魔神，这已经陷入了死循环。
还有比这更能与魔神进行亲密接触，对魔神进行了解的情况吗？那当然是没有了，因为在奥帝努斯的眼中，恐怕这个世界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某种程度上说，自己的这只右手的确强的离谱，它甚至扭曲了魔神的命运，让两人就这样直接相遇，但是这实现自己愿望的方法，简直就像是黑圣杯一样令人感到无奈。
但是危机这个词从来都是危险与机遇并存，他现在所处的环境的确很危险，但这未尝不是自己的一个机遇，只要换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那么许多事其实都能迎刃而解。
事已至此，罗伊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他必须要依靠自己来走出这个没有尽头的‘莫比乌斯之环’！
“奥帝努斯，我想和你商量件……”
‘事’这个字还没说完，只眼的魔神就好像已经不耐烦般，她直接再一次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主神之枪，把这个世界又给捅破了。
她也必须要试探出罗伊‘永劫回归’的极限。
罗伊需要走出这个莫比乌斯之环，实际上作为魔神的奥帝努斯也是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这是将两人封闭的世界，是只有两人存在的，无法解开的循环！
看似无敌的魔神，其实在罗伊面前没有任何的优势，两人所处的起跑线是一样的。.
第七章 薅魔神的羊毛
“嗨，那边的朋友，看你站在这里很久了，是迷路了吗？”
“……朋友，那是你认识的人吗？难道是你的小女朋友？那身打扮可真是奇怪，你们在玩什么COSPLAY游戏？”
“奥帝努斯，我想和你商量件……”
……
“嗨，那边的朋友，看你站在这里很久了，~是迷路了吗？”
“奥帝努斯，我想和你-商量件……”
……
“奥帝努斯，我想和你商量件-……”
……
世界在魔神的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只是挥舞一下长枪，只是调动着身体中的魔神之力，那看似广袤无边的宇宙就会坍塌，那看似没有界限的世界就会化为齑粉，成为虚无。
世界破碎了，然后又在‘永劫回归’下重生，如此的循环往复，仿若从来没有尽头，如同走进了‘莫比乌斯之环’，永远也寻找不到轮回的出路。
一次、百次、千次、万次、十万次、百万次……
时间运河的头尾已经相连，除非是出其不意，否则它将会永远的循环下去。
如果不会遗失记忆，如果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记忆一直轮回下去，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会陷入疯狂，彻底的精神崩溃直到消亡。
但是罗伊却有些乐此不疲，甚至巴不得这种循环能够继续下去，希望魔神奥帝努斯不要轻易放弃。
相比于当初斯卡哈的地狱式训练，在罗伊看来奥帝努斯的这种轮回就显得有些小儿科了，奥帝努斯每一次都是以破碎世界的方式将其杀死，但是那并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的疼痛，也只不过是眼前一黑就重新开始罢了。
况且就算奥帝努斯换了方式，想要利用痛苦这种东西来让罗伊精神崩溃也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一切的痛苦他早就在斯卡哈的枪下接受过磨砺，一切的痛苦早就由斯卡哈亲自赋予了他，让他的精神意志如同钢铁般坚硬，如同琉璃般剔透，绝对不会因为外在的痛苦而屈服。
‘感谢师匠的教导。’
罗伊如此感慨着，那几年在影之国的生涯曾让他抱怨过、咒骂过，但是在骂骂咧咧中，他依然忍耐住了斯卡哈对他的地狱式特训，他哀嚎着、惨叫着、绝望着，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放弃，更是凭借着自己那决然的意志，让精神被磨砺到极限。
那带给罗伊的改变可不是说笑的，那让他变的更加的自信，让他坚信着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强者，而不是那些因为运气、因为某个人的赐予才是得到了力量的暴发户。
他并不是那些暴发户般突然得到毁天灭地力量的脆弱之人，而是依靠着自我的锻炼达到如今成就的智者。
况且，在这份轮回之中，罗伊却是有些沉迷在了其中。
纵观罗伊的一生，他所遇到的人中谁又真的有这样的力量，能够将宇宙玩弄在鼓掌，将其击碎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迄今为止也仅仅只有魔神奥帝努斯一人而已。
魔神每一次的击碎宇宙，每一次的破灭世界，那带来的余波的确会将罗伊的身体湮灭，让他迎接一次死亡，但是那宇宙破灭之时溅射的碎片，那些碎片中所蕴含的知识，可是一般人绝对无法看到的。
这些知识已经不是纯粹的魔法神秘学知识，而是一个世界组成的根基，既有着神秘学上的概念，又有着物理的定律。
罗伊就如同海绵一样疯狂的吸收着这些知识，夯实着基础，储备着自身，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机会，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也没有机会了解的，隐藏在宇宙间最深处的智慧。
因为没有人能如罗伊这样即使宇宙破灭，世界崩碎还能继续存活，也没有人能如奥帝努斯这样拥有着魔神之力，还能不知疲倦的为罗伊把那些知识打碎，让他能够更轻松的将其吸收。
这样的好人已经很难找了。
虽然罗伊也知道自己的精神意志是有尽头的，如果这种轮回真的一直持续下去，达到亿万万次之后他的精神也可能被磨灭，但与此同时对魔神奥帝努斯来说，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是一种自杀式行为，因为罗伊一直在轮回，而奥帝努斯其实也跟着他一直在轮回，这份精神上的伤害是双向的。
在这种情况下，这就是最好的探索魔神奥秘的机会，让他能够观测魔神是否也是有极限的，罗伊对知识与智慧渴望以及研究精神彻底发作，他想要看到魔神的变化。
实际上在第一次的轮回后，罗伊就找到了破局的关键，在第二次轮回后就已经有了方法，又经过几次轮回的验证让他有了绝对的把握，但是现在的罗伊反而不想让轮回结束，他想要在无尽轮回中尽量攫取更多的知识，同时还能对魔神进行观测研究。
‘方舟’诚不欺我，想要了解魔神的最好方法果然就是站在魔神身边，看着她一直给你表演盛大烟花的绽放。
想要成为魔神，需要有着足够的能够领悟世界真理的知识，这些知识是天文数字般的准备，知识越是深厚，越是直达真理，越是能够解析这个世界，那么在跨越深渊时成功的概率就越高。
在这个魔禁世界里，既然深渊容易进入，那么在这无数相位交叠的过程与时间中，又有多少人类走向了穷究魔法之极的道路呢？那绝对不是少数。
但是最后真正成为魔神的也仅仅只是那么几位而以，剩下的人都在这条道路上死亡了，深渊并不是那么好跨越的，甚至就连亚雷斯塔那样的天才，当初都想用巧力来跨越深渊。
这是人与神之间最困难的一道屏障，深渊是埃瑟尔的第十层（ZAX），跨越它是需要人的灵魂穿过两道不可逾越之环，才能去抵达最上九层，看到原型界与生命树的必然路径。
罗伊虽然在其他世界里得到了大量的神秘学知识，但是他一直有个疑虑，那就是其他世界的知识真的能够完全适应魔禁世界吗？而从奥帝努斯这位魔神都没有‘永劫回归’的知识中就可以看出，这其中果然还是有着偏差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罗伊不要那么快的就去挑战深渊，而是在这个世界里继续先收集部分知识，在和自己过去拥有的知识一一对应，做好万全准备后在一举跨越深渊，通往魔神之路。
而现在奥帝努斯这位魔神却是亲身为他演绎，帮助他将这部分缺陷补完，让罗伊积攒着足够的他所需要的知识。
直视克苏鲁神话的邪神虽然会让人疯狂，但是人类也能从邪神身上得到许多的神秘与知识，罗伊现在所做的事其实就和那差不多，他在直视魔神，努力的在魔神身上薅羊毛！
无尽的轮回还在继续着，不知几百万亦或者是几千万次后，突然奥帝努斯停了下来。
“奥帝努斯，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罗伊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习惯性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就静静的等待着魔神破灭世界，他也好趁着那瞬间继续攫取自己必要的营养。
但是在等了半晌后他回过神，发现奥帝努斯竟然停了下来，他竟然把那句话给说完全了，这还是轮回中的第一次。
罗伊趁着这机会相当惬意的伸了个懒腰，一直这样轮回其实也很累的，除了精神意志上的磨损外，一个姿势用的久了也让罗伊感到腰酸背痛，那就像是坐在桌子前玩电脑，长久不动一样也会让人身体发酸。
这时的罗伊才有闲心去打量四周，世界果然还是破灭了，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奥帝努斯并没有让那世界碎裂的余波杀死罗伊，而是和他一起来到了世界破灭后的真正虚无里。
这里是纯粹的黑暗，找不到一丝的光亮，就像是宇宙诞生之初的虚无，整个没有边界无法描述其大小的虚妄中，只有前方不远处站着的魔神奥帝努斯，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色彩。
只眼的魔神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她安静的矗立在这里，犹如一尊高高在上的天神，她的右手握着主神之枪，随时可以用她的魔神之力毁灭世界亦或者是创造一个新世界。
但是罗伊依然发现了奥帝努斯的一丝变化，那就是她那只白玉般的小手握着主神之枪枪身上用的力气更大了，她攥的更紧了，甚至有一根手指头在微微颤抖。
虽然这个变化极其的微小，但依然让罗伊感到欣喜，因为这代表着魔神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祂们也会有变化！
“奥帝努斯，我们在一起轮回了多少次？”
在这寂静虚无没有任何存在的世界里，罗伊试探性的开口出声，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声音能够准确无误的传递出去。
“神可不会无聊到去记那样的次数……”
奥帝努斯的声音依然带着平静般的冷漠，但是罗伊却分明在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波澜，仿佛她在咬牙。
“啊，也是，说实话就算是我也在第一千二百三十六万五千零四十三次的轮回后就放弃了计算，因为我发现那实在是有些无聊，对了，我们轮回了多少次，你差不多也挥了多少次手吧？累不累啊魔神，用手用多了很容易得腱鞘炎的，如果累了的话，我建议你稍微休息一会儿在挥手。”
罗伊就像是奥帝努斯的好朋友般，这时候还关心起了她的身体，劝她多多休息，但是那话语和眼中的揶揄笑意让奥帝努斯不但咬牙，都开始了切齿。
她的右手情不自禁的更是用力握了握自己的主神之枪。
完全找不到极限，完全无法破解这个无尽轮回的术式，他的那只右手就像是一座矗立在大地上的高峰，任由她这位魔神的狂风如何吹拂，也吹不断那亿万年屹立不变的山脊。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奥帝努斯也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放弃，她知道身为魔神的自己，身为完整魔神的自己，也不可能探知到他右手的极限在哪里。
什么时候魔神变的这么脆弱无力了？
奥帝努斯翡翠般的只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前所未见的迷茫。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奥帝努斯还能接受，但最可气的是自己这么努力的在动用魔神之力破碎世界，在试探着他的极限，但是那个混蛋竟然反而利用她破碎世界的间隙努力的吸收知识，沉迷学习不可自拔，那样子简直就像她这位魔神变成了一位兢兢业业的老师，正不求回报的为他灌输知识，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工具人。
这让奥帝努斯差点吐血。
越想越气，越想越烦，对方简直就是一只刺猬，让她这位魔神无从下手，只能在这里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