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劫火
众人哗然,原来是这样!
因为是熟人,所以第一时间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判断到底是不是被附身,这、这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反应能力了,这便是天榜第一么?
简直令人叹服!
所有的不合理都变成了合理,刚刚的那些询问的话,也都变成了对对方的试探,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对灵爻产生了敬佩之情,脸上流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刘远的脸色骤变,心里爆了粗口。
草!这原来是套路吗?!
刘远原本下意识地认为灵爻是不愿意在此刻和刘远“相认”,毕竟知道了刘远身边那么多女人的事情,总要有一点时间缓一缓的,刘远就顺着她来,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直接就把人带走?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现在刘远又不能说“我是以为你不能接受我三妻四妾在吃醋,所以哄着你打算等你消气”,先不说现在大势在灵爻那边,这话一出口,怕是一堆灵爻的倾慕者,先准备弄死他。
到时候才是不管是不是魔族,大家认为你是,你就是。
这才叫做……将军。
刘远张了张嘴,看着四周如临大敌的众人,脸色有些颓丧和哭笑不得,看着灵爻依然平静的表情,道:“我……唉,算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魔族附身肯定是无稽之谈,我跟你们走一趟就是了。”
旁边的姜泊插话道:“欸,我瞧他真不像是被附身的模样……”
灵爻还未说话。
灵劫便认真道:“自然,典籍记载,魔族附身前兆,便是吞食心智,这个阶段,尚且还有可救的机会,只要你跟我们回玉虚道门,我们必然竭尽全力帮你拔除魔物,再晚些就真的来不及了。”
红苻等几个小萝莉满脸担心地跑过来,警惕地看着对面的许多修仙者,刘远揽着她们拍了拍,示意稍安勿躁:“玉虚的各位道友一片好意,我自然是应该去一趟的。”
夏侯岑衣摇头,道:“既然如此,我也去一趟玉虚道门,免得我师弟被人欺负了……魔族是一回事,但若有人借机打些算盘,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玉虚道门的弟子们一呆,没想到还有这茬,顿时感到了压力。
灵爻道:“前辈的担忧无可厚非,自然是可以的。”
她一开口,众弟子便感觉浑身一轻,才发现原来是实质性的灵力压迫而不是心理压力,霎时间体会到了这位太上长老的霸道。
玉虚大师姐走到刘远面前,伸手拿出了一张禁锢修为的符箓,加一根泛着金光的绳索,一边掐诀施法一边道:“这是必要的措施……等回了玉虚,我便给你解开。”
清冷女冠低声说着,连绑绳子的动作都带着些许优雅出尘,靠近刘远的时候黑发垂落,一张白皙绝美的面容十分好看。
她认认真真地打好结,抬起头,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嫣然一笑:“君玄。”
这一瞬间,刘远确实知道,自己赌错了,感觉已经看见了地下室在朝他招手。
不禁悲从中来。
第二三九章 叫我的乳名
两岸起伏的青山在视野当中稍纵即逝。
“哗啦!”
碧色江水又翻起一个雪白浪头,船身微微一晃,很快便被一闪而逝的阵法稳定,船尾两边划开两条水波痕迹,实际上感受时,便连摇晃都算不上。
船头甲板上有几个身穿玄色道袍的玉虚道门年轻弟子,男女差不多参半,围成一圈盘膝而坐,纷纷收回手掌,五心朝天,打坐调息,将体内灵力平定下来。
这些弟子都是在外执行任务的,因为武帝墓出世而被暂时调过来,大多都是灵字辈,只有少数是明字辈。
其中一个高兴地道:“这阵法能维持半个月呢,总算可以稍微歇息一下了。”
另一人叹了口气,往后一仰,双手撑着后面的木板,道:“唉,最后竟然让雾雨楼的人拿到了那株南斗冥草……连太清阁都只搜到了一块丹阳玉。”
“我们不也寻到了生死莲根?这秘境当中天材地宝当真不少,但许是之前都没有灵力滋养,大多还都是幼苗状态,现在拿到又没有用,只能回宗门去移栽了。”
“雾雨楼也忒好运了……”
“你那时候没有听见大师姐说的话么?原来雾雨楼是靠灵脉修行的,对这种天材地宝应该也能感应到才对。”
“也是。”
“还有那打捞上来的魔族残躯……没想到典籍当中记载的是真的,寄生的宿主外貌也会改变,变成那般恐怖丑陋的样子。”
说话的是个道袍少女,做了个鬼脸道:“哼,将来若是真的上了战场,我要是被附身了,肯定第一时间就自杀,真是太丑啦!”
“嘻嘻,你就说说吧,真到了那时候,肯定只顾着哭鼻子,但那个江风既然主动说了这魔族的位置,应该真的不是吧……”
“嘘,别乱说,这事得让宗门里的长老们决定了,小心挨罚。”
“噢……”
这些年少的玉虚弟子们兴奋地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这次难得的经历。
他们这些等级的弟子,平时是决计不会被派遣来进行这种危险的任务的,但是这次事发突然,临时召集了周围靠得近的弟子们,才有了这大涨见识的一次“冒险”。
另一个容貌俏丽的少女眼珠一转,忽然嬉笑道:“哎呀,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们说,那个江风到底和大师姐是什么关系?说是旧识,但到底是怎么一个旧识啊……我看他们之间肯定不是朋友这么简单。”
这少女言之凿凿,脸色摆出严肃的模样,引得旁边的人也笑将起来。
“就你知道的多,大师姐什么性子,怎么会……”
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咳嗽两声,语气颇有些严厉:“好了,既然已经完成了阵法,还不快去各自地方守着,这江水下的妖物可不少,若是到时候出了岔子,唯你们是问。”
来人赫然便是玉虚三秀之一,神英地榜第九的灵劫。
虽然他也是灵字辈,但相比这些年轻弟子,他入门更早,当下这些弟子们纷纷惊惶站起来行礼,“师兄”、“师叔”等等称呼此起彼伏。
灵劫假意喝道:“还不快去。”
年轻的弟子们连忙一叠声地是是应答,飞快地四散开去,跑到自己负责的地方。
只是好几个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前头的那艘看上去更小的船只一眼。
他们所在的不过是这次玉虚道门回归山门的船队当中的其中一艘,其他还有三艘“星槎”。
虽然看上去和一般的船只并无二般,但驱动却全靠灵力,只要启动阵法,便能够在水中、空中行驶,速度比御剑飞行要快不少,而且自带防御功能,也稳定。
武帝墓所在的位置,在中洲往西北一些的地方,白龙江畔的丛林茂密的山崖之下,蜀国剑阁以东,雾雨楼以南,距离东北方向的玉虚道门,则还要数万里之遥。
中洲广袤,当初沈思凡以炼虚境界,剑道数一数二的修为,从中洲太清阁御剑飞行至东南姜国的水月坞,同样差不多的距离,全力施为之下几乎日夜不曾停歇,也尚且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况且他们也没有沈思凡这样的修为境界和御剑手段,只是些年轻的普通弟子罢了,这么多人,自然还是用载具来得更合适。
其他三艘都偏小,只有他们这艘最大,载的人自然也最多,旁边的另外一艘同样是载了同门,还有一艘则是那个江风的同伴并几位生字辈的长老。
至于最前面的,自然便是大师姐还有那被怀疑是被魔族附身的江风所在……还有那位天宝阁的太上长老。
灵劫注意到了这些弟子的小动作,但也没有再去呵斥……好笑地看着这些还只是小孩儿的师弟师妹们像一只只猴子一般乱窜,似乎怕他责怪,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实际上,他自己都还满心的怀疑呢。
“唉。”
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此去宗门会有大事情发生的预感,灵劫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最前面那艘船上收了回来。
玉虚道门的掌教之争,已经到了外人难以想象的激烈处,若是师姐因那江风……呸,呸呸呸,尽说些晦气话。
灵劫暗啐了自己两口,把话咽了回去。
他登上船舷,带着凉意的风从脸颊上拂过,精神顿时清爽不少,长出一口气,看着水面翻滚的浪花和两岸的景色,估摸着回宗门大概还有半个月的行程。
他们现在位于发自雪山的白龙江汇入的干流,叫做“化灵江”,据传闻,此地曾经有真龙盘踞,龙影投入江中,便幻化成了一头妖灵,因此便叫做化灵江。
但因为从未有人见过,所以大部分人都当这是传闻罢了。
不过刘远知道,这是真的。
因为这是只野外的随机BOSS【化灵龙影】,奖励还挺丰富的……尤其里面还有一把品质不错的弓。
然而现在他就算十分心动,也不能下水学哪吒抽龙筋剥龙鳞。
刘远目光下移,手腕上绑着的绳索带着金铁般的光芒,缠得严严实实,还贴了一张符箓,就算是他将灵爻的卡牌带上,也没有办法挣脱。
这也就算了,他现在是半躺的状态,身后靠着的便是一具柔软娇躯,灵爻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氤氲着微热的体温,令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她的手一遍遍轻抚过刘远的头发和脸颊,令后者有些发毛,终于忍不住道:“灵爻……”
身后的女子动作一顿,而后柔声道:“叫我的乳名。”
刘远:“……皎儿。”
第二四零章 有容乃大
灵爻并非是自小就在玉虚道门修行,而是被她师父生厄从山下带回来的。
她原本出生凡人之中的显赫之家,七岁时遭逢家变,其中纠葛已经无人知晓,但一夜大火,几乎灭了满门,火炭焦尸组成的废墟之中只留下她一个,最后一剑都快落下了,若非生厄恰好路过,世间不会再有名为灵爻之人。
被生厄抱上山之后,便取法号灵爻,抛却本名,以示断绝凡尘。
但据传灵爻学成剑法的第一年,初次下山修行之时,铲除的一个在凡间作恶的世家门阀并背后邪派组织,便是曾经灭了她家族满门的仇人。
然而这也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真相不可考究,灵爻的形象也早就被抬高成了不似真人般的清冷似仙,无人愿意相信玉虚寒烟也有如此戾烈的时候。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灵爻便是灵爻,合该跳脱尘寰,只在云深不知处。
然而淡淡地要求刘远叫她乳名的女冠,却像是执拗要把自己拉回红尘当中一样——俗名虽抛,但那个七岁以前无忧无虑的皎儿却还在。
“皎儿。”
刘远堪称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灵爻的乳名,语气之轻柔,仿佛生怕她一个不满意就将一双纤纤玉手不经意地放在他喉间,然后“喀啦”一声,一下拧断负心汉的脖子。
万幸后者的手只是停留在他的脸侧,等他说完过了一会儿,女冠才两指并拢,捏了捏他的脸。
力道并不算重,但一直提心吊胆的刘远腰背绷紧,险些直接一个驴打滚翻下榻去。
还好刘远总算及时想起自己现在自愿封住了修为,怕是还没翻下去就已经被抓回来,虽然就算没有封住,也还是打不过灵爻……但至少可以跑。
现在正是以身饲虎之时,都已经打算正面对敌了,不能退啊!
刘远浑身僵硬,虽然及时放松,但此刻与他紧贴在一起,甚至充当了枕头的灵爻又如何不知道他身体状态的变化。
“江风道友,我还以为你的脸皮真的有那么厚呢,能说出那般豪言壮语,结果怎么一捏就红了?”
灵爻微微低下头,侧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抚蹭着他脸上留下的淡淡红印子。
刘远只觉得额上脸上俱是一片温腻柔滑,便知道女子的肌肤到底有多么符合“肤如凝脂”,令人一瞬间有些心痒想要捏回去。
这作死的念头刘远立刻就斩断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灵爻的语气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并没有严厉声讨的意思。
刘远隐约觉得是因为自己喊出灵爻乳名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停顿和犹豫,且他的犹豫多半是因为怕被一刀两断,决计不是因为想不起来。
若非他早就在心里回忆了一遍关于灵爻的所有信息和资料,尤其是攻略过程当中知道的一些事情挨个复习了,还真不是很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游戏里最多提到过几次,换个人过来,这一关怕是都过不去。
也就刘远,差不多把自己攻略对象的资料内容全部都背了。
然而他毕竟也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人物,整整一百多份资料,有遗忘的地方无可厚非,也只能事先多准备准备……勤能补拙嘛。
灵爻面前,最好不要说谎,尤其是如此近的距离,什么微表情都能察觉出端倪来,何况之前已经说过了最直白激烈的宣言,现在再来掩饰就是单纯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会当初破人设的。
但眼前的状况,确实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刘远暗自松了一口气,抽了抽嘴角,也不敢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能瞥着一旁的桌案,道:“我……确实不能拂逆自己的想法,说我和她们没有关系,或者并不喜欢她们,她们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能……”
——话说回来,料想当中会出现的夏侯岑衣和灵爻之间的针锋相对并没有出现,甚至夏侯岑衣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让他心中不知是该担忧还是庆幸。
灵爻低声道:“真正付出很多的,只有那位段城主吧?”
刘远心头一跳,但是灵爻现在是侧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并不能看见女冠的脸上神情,所以刘远也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以怎样一种心境说出句话来。
他之前已经打听了一个大概,段兰若在那之后只是说自己将刘远收为义子,而并没有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
灵爻这话,模棱两可,难以判断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然而从语境上分析,刘远觉得她大概是确实知晓了段兰若和他之间的事情。
“段城主费心替你谋划,将沈思凡、叶辞柯留下、周旋,现在又直接联合了玄阴世家,是真真切切在为你着想,因此若是她,我反倒不会生气……但你却说要娶沈思凡?”
灵爻微微抬起头,刘远终于能够看见那张清冷绝艳的脸庞,她凝视着刘远,与后者对视。
她的美眸眯起,隐约带着光。
“其他几个,沈思凡、叶辞柯乃至你那两个所谓发妻,有真的为你做些什么吗?仅仅是付出些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只知索取的感情,便叫做付出了,我的君玄,你可真是心软至此……竟为此而愧疚,甚而枷锁累身。”
灵爻的口吻极淡极冷,但目光却带着一种严苛的责怪。
刘远怔了怔,几乎要目瞪口呆。
这……
“你在水月坞,还有万剑城当中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灵爻抚摸他的脸颊,神色又转缓,带着爱怜轻声细语:“你那时修为刚复不久,便不得不去揪出魔教卧底,为着顾司音免受戕害,宁想容不至于失去坞主宝座,其中凶险,你怕是现在还当成是理所当然吧。后有万剑城上拦江一剑,生死一线,你又是为了谁呢?若论感情付出多少,刘君玄难道比不得谁了么,是比不得坐享其成,还是比不得以剑相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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