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太白
尽管被人以内劲和其他方式驱散过,还是无法完全驱除这阵味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做的已经够了。可是对于明非真的五感,这残留的一丝味道,却不亚于鲜浓腻人的花坛,足堪称作线索。
这是一种特殊的花香。明非真知道这是混合了药草的玫瑰花香,常用于药浴。掳走沈伊人的凶手似乎也精于此道,用了抵消味道的药物,又以掌风驱散,所以旁人反而嗅不到本身的味道。
有了线索,明非真一瞬间已身处墙外。
这一丝味道应该是沈伊人身上的,所以随着被掳走而飘散延伸到了远方。
明非真找准了方向,运聚提升内力,飙升到了一个让人无法不注视的高度。
他却只是低着头,喃喃道。
“要看便看,要找便找,且看你们能看得见我是谁。”
足尖轻点,人影化散,顷刻已在数里之外。街道上行人无数,然而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在此狂奔。
他与那味道源头的距离急速缩小,已然不到三成距离。
明非真咬牙道。
“老大,等我……宰了那帮混球,给你出气!”
第69章 天仙配·牛郎织女间(上)
“这是假死症。”
老人的声音适时的阻止了魑魅的妄动。
当然,在魑魅看来,她的所作所为——提着剪刀贴着沈伊人光洁的脸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恐吓——反而是非常正当的行为。
将沈伊人拖进这里的路上,魑魅已用内功窥探过。沈伊人全身上下伤势早愈,连封住的经脉也颇有松动迹象。其余则是较之常人更为健康。但偏偏美眸紧闭,除了呼吸如常外,无论魑魅如何狠打掐捏,如何折磨,沈伊人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一具仍会呼吸的尸体。
魑魅一直认为这是沈**装模作样的表现,便拿出剪子贴在她脸蛋上:“好滑嫩的肌肤啊,就像是你们中原人的丝绸。看了就忍不住要试试留下个纹样,你说呢?”熟料无论怎么恐吓,沈伊人还是毫无反应。直到老人的声音传来。
“假死症,那是什么病症?”
老人佝偻着身子,两人虽在对话,他却一个人坐在前屋。声音沙哑又斯嘎,仿佛有砂轮碾挤,入耳便觉难受。
“身死而神活。心活不成眠,身寐不得醒。是一个将身心两分的病症。”
魑魅收回剪刀,样子颇为信服。她自然不会觉得这是老人包庇于沈伊人胡诌的借口。
在她的印象里,老人几不说谎。不是不会,而是不屑。这老家伙倒不是有什么风骨,而是绝对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阿不勒斯有事请问,一个问题便是五百两。当今国师摆摊算命,怕也无这等高价。要劳他大驾说一句谎话,不定要花几千两白银。真小人到了一定的地步,几与君子无异。
南疆的万蛊毒王,事先谁不知道,竟然是个嗜钱如命的老家伙。
问题也问了出口,这笔账必定会找阿不勒斯会钞。魑魅也不白白浪费,继续请教。
“身心两分又是什么意思?”
“常人行走坐卧,提脚伸手,全身举动都由人的脑识控制。武学之士中也有人能做到发在意先。但也必须是心动在先,存了念想,身体方能活动。此以心控身的规律声来便有,乃是自然天常。假死症便是将‘以心控身’的联系切断的一种症状。内有所感,外无所应。”
“所以这**不是假装不醒?而是真的醒不过来?”
毒王那边传来摆弄瓶罐的动静,好半晌才有声音传回。
“即便我们想要她醒来,也办不到。精通心界内学的高手可能一见便解。老夫于此道虽有涉猎,却不甚精通。假死症已是相当深奥的部分,老夫也解不开。”
心界内功在八界内力之中唯一属于完全不同体系,甚至在一部分人眼里不被视为武功的武学。
很有趣的是,真正精通此道的高手,与抱持着最粗浅意见的人想法一致。他们同样也不认为心界武学是武功。只不过那些人惯于蔑称心学为妖术,而精通此道之人则将这一界内学的一切视为高深的学问,而非武功。
当今天下,武功多数是教人锻体强身,勇猛精进。内学者则是教人打通诸般经脉,修炼内力,到达气走诸穴的地步,方称一流高手。
而心界内学则两者皆非。这一门的武功,锻炼的是脑中神识。学说缥缈难测,玄奥奇妙,常令人难以揣度。心界之中,‘能打’的高手并不多。但他们能十步之外杀人无形,手足不抬便能致人死地。这是旁人所不及的。
最有趣的是心界的封禁术。
与点穴截脉等常见手法不同,心界的封禁起于心端,封在脑海深处。一旦成功,即连绝世高手也无法解开。即便施术的是个毛头小子,双方强弱悬殊修为相差百倍也是一样。盖因此与内力无关,心识一物,便有一击万钧之力却也无从用起。
沈伊人的假死症与心识的封禁相似,却还要复杂得多。不是个中高手绝对无从解起。
——果然是假死症。
对话的两人,却不知道这边厢的沈伊人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而中。
她被魑魅殴打捏掐,不是不疼,只是身体却无法给出反应。脑海中的她也因为这身心两分的状况,感受到的疼痛大大减低。令她有余裕能够将状况整理清楚。
——这人应当是鬼蜮魑魅,断我手臂的女人……那人是南疆毒王。一南一北,他们是为什么会走到一路?
正想着些蛛丝马迹,却觉脸颊一疼,脑海里的沈伊人忍不住骂娘。
听得魑魅笑嘻嘻地道。
“瞧这小美人的模样啊。皮肤一掐都要捏出水来,真是我见犹怜。难怪这么招男人喜欢。”
她得知沈伊人罹患奇症,虽感快意,却还是觉得不够。明晃晃的银剪两刃分开,剪尖刺在沈伊人娇嫩的肌肤上。
“瞧着清纯的模样,没想到却**成这样。你未婚夫被主人关了起来,立刻就有一伙人远道而来的寻你。就连睡着了都能勾搭上洛剑山庄的少主,足见真是天生的狐媚子。你那姘头,夜罗堡主还断了我一条手!这笔账,我就跟你算!”
魑魅正要运力刺下去,却觉关节处被人拿住,手臂无法寸进。
“毒王!你?”
毒王如鬼似魅地,不知何时来到了魑魅身边,出手无声无息,已然拿住了她的手肘。
“这女人杀不得。”顿了一顿,继续道:“也伤不得。”
魑魅一向只知道毒王用毒和用药的本领无人能及,谁知武功也是这般的深不可测。要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抓住她的手臂,她生平所见的人物里,也只有阿不勒斯和明非真两人堪能办到。岂料毒王做来也是毫不费力。
沈伊人一时间没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毒王动手实在太快,她的听觉没能起到作用,直到魑魅说话她才只能大略猜到情况如何。可是连她也没办法推理出毒王帮她是为什么?
魑魅锐气被挫,便不继续动手,只是赌气道:“伤也伤不得?那为什么?是主人的命令吗?该死的臭男人,见了这狐媚子便走不动路了!”
毒王置若罔闻,缓缓说道。
“那柄武器……那柄已在酝酿的绝顶神兵,有东西要在这女人身上找。”
“她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找?”
毒王慢吞吞地,声音越发嘶哑。
“铸兵时……需要五个臻至剑意境界剑手的心头热血。”
不唯是魑魅,床榻上的沈伊人也吃了一惊。
魑魅吃惊的是这祭品的独特性。以血练兵由来已久,却没听说过需要以高手之血来祭兵的说法。
沈伊人吃惊的却是别处。炼神铸会一事她从洛司命口中得知。沈伊人当时便觉古怪,可是那怎么说也是洛剑山庄自己的事。可是眼下竟然跟鬼蜮一伙有了关联。这当中究竟谁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令沈伊人越想越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