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太白
只是我们这些人却是人困马乏。想到明日开始还有无穷多的事要做,今日便让大家早早休息了。
我回到顶楼的睡房里谁也不理,倒头就睡,没多久呼噜打的震天动地的。其余人默默地选择睡在三楼,打死也不跟我同楼层。苏晓本来还想跟我睡在一屋,也被我的呼噜声赶跑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我的呼噜声才逐渐小了下去。
黑夜之中,我的房间没点灯烛,窗外的彻夜火光却仍然照亮了室内。
我缓缓睁开眼睛,刚才那一个时辰,是我尽力争取来的休息时间。今天晚上,估计是没觉好睡了。
我展开听觉,任由收取的音源范围拓展到整栋客栈。将每一个人的言语、动作,甚至是心跳、呼吸都收入耳中。确认了每个人都没有发现我的风险,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手一轻扬,用天蛛丝将梁上的一个包袱取了下来。
这是让黑白鉴宝库准备的东西,里面是一套夜行衣,几瓶解毒丹药和毒药,还有一个青铜面具。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以防万一需要夜里出去搜集情报的时候。谁知道第一夜就派上了用场。
我手脚麻利地将衣服脱了,换上这身黑衣。黑白鉴给我准备的夜行衣不是紧身的贴身款式,而是上下两截的套装。对活动或者防御都没什么帮助,唯一的用处就是隐蔽性还算是不错。
那些解药和毒药是顺便拿着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严刑逼供,或是遇上要下毒的时候,总之有备无患。
正在准备的工夫,吱呀一声,我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我无视沉默的来者,继续打理着行装,将上衣套了上去。
“……这算是你的睡衣么?”
“如果扣除不睡觉这一点,应该算。”
回头的时候,唐掖依旧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血迹斑斑的那一套。他输给夷忘忧之后似乎就一直坐在一楼大厅,动也不动一坐就坐到了现在。年轻的英俊面容被长发掩盖看不清楚,窗外的些许幽亮洒在身上,越发地令人看不真切,然而身上锋锐的气势,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你让我半夜来寻你,不会是要我跟你一起做贼吧?”
“怎么会呢?你这模样,刚走出门就要惹得半条街给你打赏,专抢丐帮饭碗。但凡是有脑子的,绝对不会带着这么扎眼的人出门。”
唐掖似乎没什么说话的兴致,踏前一步,气势陡然而增:“你要我来找你做什么?”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将长发扎个利落的马尾,对着镜子瞧瞧有没有变成白色的地方,不够的话就要追加染发剂。
“你要是觉得无谓,大可以不来。”
“……你为什么……总是这副讨厌的样子?”
唐掖在门外的身影突然消失,化为一道羽箭飞到我身边,两道高热的劲风一左一右袭来。
我轻轻偏过头,将攻势闪过。
唐掖早就知道在速度相差甚远的情况,虚招是绝对不起作用的。两下里掌风一拢,两只手掌合起来,化作一记破坏力惊人的极炙掌刀,几乎将空气燃出两道火风,朝我肩颈砍来!
这一招以前从未用过。应该是他临时新创,对付大荒剑舞那种大开大合的路数,这种招式正好。唐掖果然是战斗的天才,只不过是输过一场,已经又有长进了。
我伸出两指一夹,劲风顿消,一对掌刀被牢牢夹在指中。他双手登时如陷铁箍,无法动弹。我夹住他的双手之后便随手向外一甩,带的唐掖整个人失去平衡摔了出去。唐掖足下轻点,借着力道斜冲往墙上去,在墙上又是一脚,身子升空。但力道仍未能卸开,空中一个回转又在梁上一踢,三步将力道转化为冲向我的势道。
但还未冲到我身前,唐掖忽然心子狂跳,紧急一眼看到我缓缓抬起的右拳,已经处于他冲来的路线上。从拳上的杀气,迅速联想到了中拳后的下场。猛地一使劲将空中的身躯往旁边狠狠旋了出去。那一股冲刺的力道全数被他吃下,身子仿佛扭了一下,说不出地难受。
“还算不错。”
我对镜子整理衣衫,笑道:“不但反应和判断力还在,对招数的理解也进步了。你果然每天都会进步啊。”
说着我戴上了青铜面具,正往外走。唐掖勉强站了起来,刚才那一下明显是重伤,但表情上却依旧满不在乎。
“……去哪里?还没打完。”
唐掖斗志尚未衰弱,正如同我们每一次的交手。虽然他没两招就会被我放倒,可是总是死不认输地站起来。他如同以往那般期待着,又一次靠着毅力战胜了身体的疼痛,目光中仍有着想要讨教的希冀。
只是,这次却不同于以往了。
“今天到此为止。我并不是想要跟你过招才叫你来的。”
“……什么意思?”
面具后的我,淡淡道。
“以前似乎没有好好跟你说起过。我叫明非真,是大罗山第三十七代传人。我的武功虽然不是大罗山的嫡系,但是是我师父传授的。所以我不能随意传授给外人。”
“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个?我不在乎你是谁?”
“因为你想跟我学武功,对吧。”
唐掖的脸色闪过一丝动摇。
“如果只是战斗的心得和经验,我大可传授给你。但你知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吧?你跟夷忘忧的差距,无论如何奋起直追,勤练不坠,都需要实打实的十年光阴。这不是夸口,而是我以自身目光得到的结论。
你现在需要的,是更直接,更强的东西。是可以直接击倒强敌的力量。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你为何这么想要击败昆仑掌门?以你的脾性,区区一场败仗,不至于会让你如此的气馁。”
尽管已经被痛扁了一顿,唐掖还是闭口不言。
“……”
我低声道:“弱水三千,玉虚道人。”
并不大的声音,却让一直坚强的唐掖身躯颤抖了起来。
“此人是昆仑耆宿,乃是夷忘忧的师辈的人。一手弱水剑法冠绝昆仑,名震西域,生平最爱云游四方。我听说他曾经到过北海明镜宫小住,与明镜宫关系匪浅。”
“……”
“我又听说,此人前几年还在北方一带。可是突然销声匿迹,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算算时间,似乎是在梅香里血案前后。”
“你什么都猜到了……”
我抱着手道:“我就猜到了这么多。不要觉得我什么都知道,尽管说出你在想什么。”
唐掖尽力压抑着,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愤怒,喘气的声音如同伤兽。
“那人……玉虚道人,跟我爹是好友。我幼年时候,曾因为我患了寒疾,传了我血阳真气。”
“这么说,他算是你的师父。”
“我不知道……”唐掖犹豫再三,才缓缓道:“当时……梅香里血案发生的时候,我明明看着他跟我爹一同去了梅香里的。但是血案出来,那里面……却没有他的尸首。我事后推断,要么是他武功高强,逃了出去;要么,是奋力逃走,可惜不敌,魂归他处,所以找不到尸首……要么……”
我接过了过于沉重的话语:“要么,便是他根本就是造成血案的人之一,所以你根本找他不着。而且前两个理由,也实在太过牵强。”
唐掖的面色变得苍白,显然在他心中,这个可能性也是最高的。
“所以你的心中,玉虚道人便是假想敌。如果你无法击败夷忘忧,自然也报不了仇,是吗?”
唐掖的沉默,向来都只有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