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太白
“我说啊，咱们是不是吃的太多了？一会儿能会钞吗？”
苏晓指了指自己身前那堆成小山的空盘子，手里拿着最后一碟绿豆糕，嘴巴里还在嚼没咽下的千层酥……这是一个专门到人家酒楼里面专门挑着贵的东西点了二十多盘的人应该说的话吗？
“要是没钱就不要来人家大酒楼里吃饭嘛，真不要脸。”
“你吃的比我多得多了吧！！”
“那是因为你说的事情太复杂了！”苏晓偏过脑袋，小嘴里塞得满满的，像只进食中的花栗鼠，“我要花好多脑子才能想明白你说的事情。等我想清楚的时候，肚子又饿了，我只好吃东西。然后你又讲了一大堆……”
少女你的思考系统有点先进啊！用点心可以换脑力吗！你很有可能成为我国第一位靠着黄金饼和绿豆糕破案的神捕啊！
“放心吧。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们是来这拿钱的。”
我左右看看，‘嗯’了一声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骨瓷小瓶，飞快地倒了些粉末在手里。我将手掌正面反面的翻动，第四次的时候停了下来。
苏晓眨眨大眼睛：“明大哥，你在干嘛？”
“记住我在做的事。”
我对苏晓说。
“永远不准忘记。我只会在人前做一次。”
空气的流动仿佛变得缓慢。
我的动作在苏晓的眼里想必也是如此。我的手慢慢地张开，又捏成拳头，再度张开，保持了不动。
苏晓没有说话——更多的应该是不敢说话。似乎是被我的认真吓到了。我沉默的样子苏晓并不多见，但是却很听话地静静盯着我的手。
不一会儿，一只鸽子飞来，停在了我的手里。这鸽子无甚特别，也不很美观，只是一只常见的野鸽。
“鸽子？”
“是时候走了。”
我手一晃，那只鸽子徐徐飞起。仿佛雏鸟学飞，一飞一坠，连翅膀也扇的不快。杂着些许褐色的羽背，似乎被什么阻力抵消了大力扑扇的势头，却又不显得特别艰难地‘飘升’了起来。成为了违背自然规律的一种飞行姿态。
苏晓看得离奇，正要说点什么。我转身一指，点在柔软的淡樱色双唇上面。
“不要分神，记住一切。空气、景象、声音、物事、起因、变化……一点不漏的记住。”
苏晓不敢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我和鸽子。
那只鸽子缓飞一阵，带着我们从二楼的雅间一直上行，一路行至六楼。这间明月楼二三楼都是雅间，此处却不设雅座，新年之夜热闹得很。一层楼间怕不是席开百围，人头涌涌，七嘴八舌，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那鸽子却寻了一张桌子飞去，正好落在一个黄袍中年汉子手里。这人面黄肌瘦，贼眉鼠眼，商贾间最多这等人物。他正自笑闹，与同桌人推杯换盏喝的正在兴头上。
一见到鸽子，贼眉鼠眼的精瘦汉子眯着惺忪醉眼，呵呵笑着，却一言不发，又将鸽子扔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吃喝玩乐。
我将苏晓拉去一旁僻静角落，寻了间空屋，径自走了进去。
“现在开始见到的事，不要跟别人说起。谁都不行，什么时候都不行。包括说梦话，包括娶妻，包括生子，包括死。”
苏晓越发地不懂：“明大哥……你的脸色有点可怕……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的江湖会从现在开始，在尝试拒绝之前，先尝试了解。”
我没管苏晓的疑惑，继续道：“唯一你能说起今天的事的时候……只有当你找到传人的时候。”
“传人？”
我突然破颜而笑。
“我师父，当年就这么跟我说的。”
“诶？是这样的吗？”
苏晓松了口气：“你在跟我示范你师父的做法啊。可是你干嘛要这样做啊？”
我微笑一下，并不回答。
——师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因为我师父，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那为什么只能说一次呢？
“还有啊，为什么只能说一次？”
我尽力不让自己看着像我师父那个大混蛋，然而不自觉地却说了一样的话。我摸着苏晓的小脑袋，轻轻摩挲。
“真正该记住的东西，一辈子只需要说一次。”
我看着苏晓，眼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苏晓俊脸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任由我揉着头，想抬头却有些心虚的样子。
“冒昧打扰。”
忽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身边，苏晓吓了一跳，以为来了敌袭不自觉握紧古寒，差点拔刀，看清楚才知道是那接住鸽子的精瘦汉子。
这汉子仍是刚才的长相，贼眉鼠眼，獐头鼠目，两撇小胡子一副小商贩的格局。
然而此刻却是面无表情，声音平板，每个字都是感情平淡，毫无语气起伏，似乎连感情都失去了。
“上天入地，无所不在，黑白鉴江湖宝库为您服务。”
我笑道：“多次打扰，承蒙照顾。”
苏晓掩口道：“黑白鉴？那不是你最爱看的书吗？”
“你现在，可不是要想这是不是我爱看的书，而是该为你自己想一个绰号。”
“想绰号干嘛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精瘦汉子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拿出一本账目，目光呆滞地道：“本人是黑白鉴江湖宝库看守者二万六千三十三号。不知道，是哪位贵客光临？”
我张口朗诵道：“会员籍号，洞妖洞鳖拐两陆柒妖狗洞。”
苏晓张大了嘴：“这什么玩意啊！”
我咳嗽两声：“你懂什么，江湖秘传，全都这样的。”
精瘦汉子在账目上查找一阵，抬头道：“找到了，请问是贵客，霹雳姨妈雷天霸先生吗？”
“……”
我一时语塞，身旁苏晓的目光刺的我胸口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