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太白
“病人便如真人所说是一位姑娘，不便被外客所见。她便是在此，各位请看。”
几位大夫领命上前，两位蚕湖镇大夫首当其冲，欲一展本事，抢了个先。洛大夫自重身份，稳落后方，并不争前，露那邀功丑态。最为令人纳罕的是渣真人更是宽宏大度，站了个大老远，令腿都没迈过。
洛大夫瞧得生气：老夫落后半个身位，这人竟然连腿都不迈，老夫的身份可比他差得远了。便是洛司命也不禁啧啧称奇。
谁知道渣痞哪是不想走，而是被洛司命那一掌吓的不敢动。他编了忒多谎是要查沈伊人身份真伪，知了是真，方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想过如何撤退。听见洛司命叫关门登时便慌了，正在此时洛司命一掌推出，那掌力他见都没见过，吓得他双腿不听使唤。要不是袍子宽大，他那双哆嗦的毛腿子早就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了。
三位大夫轮流给沈伊人把脉，你来我往，花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轮到洛大夫上场接手。
洛大夫可慢的多了，他老人家医武双修，以真气探寻生机，共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方才松手，凝神不语，似乎极难解决。最后渣真人也是走上前去，左看右看，便是不敢碰一碰睡姑娘娇嫩的小手，眼睛倒是拼命地看，只是看的多是脸庞，面色十分恭敬，满是圣洁，令人琢磨不透。
洛司命待所有大夫都诊断完毕，才敢出声：“各位请畅所欲言，能治吗？”
“能。”第一位大夫道：“十五年可痊愈。”
“这么久？”
第二位大夫道：“小人不才，二十年方能医治。”
唯有洛大夫想了许久，方才说：“若少主肯信任老夫，老夫有把握……半年。”
洛司命喜出望外，他自己诊断过沈伊人顽疾，知是难解，能半年内治好，实属不易。
最后问到渣真人，渣真人神态自若，微眯着眼睛：“一晚。”
洛司命睁大眼睛：“当真！如何竟能一晚？”
渣真人微笑不语，心道：废你奶奶的臭屁话！要不然老子怎么逃走！你倒是把门打开啊！
第6章 假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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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那蚕湖镇名医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位姑娘全身经脉闭塞，气脉不通。此病药石无灵，唯有气畅才能回神。我尝试让她以人参养气，若能寻得雪地极品人参，当可续命。但此乃治标之法，之后尚需要每日针灸三次，推拿一个时辰，助她导气归元。此法成效虽慢，但以一十五年时光，总是能保住性命。你却说一夜之间，根本是胡说八道！”
另一个说二十年的见识也不过如此，只是针灸之术尚不如他，只得多说五年。
渣真人笑的如沐春风，像是丝毫没有听见。
“嘿，真是好本事。”
洛大夫轻抚雪白的须茎，冷笑道：“敢情药石无灵，仍是需要雪山极品参养气。用了这等药材还需要十五年时间，由此可知庸医误人，任何时候皆是如此。”
“这、这是最治本的法子了……”
洛大夫怪眼一翻，骂道。
“治本？连症都断错，若非你还能想到针灸和推拿之用，老夫早就一脚踹了你出去。”
洛大夫在湖州声名不小，他一开口，其余大夫不敢吭声。
洛司命见渣真人不言语，先跟洛大夫请教道：“大夫爷爷，你是如何断出此症的，司命倒想请教。之前司命也曾诊治，试来试去总是无法得知睡姑娘情况如何，爷爷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洛大夫恢复了苦恼的愁思神色，皱眉说道。
“老夫曾说能以半年之数治好这位姑娘……话其实只说了一半。老夫能治伤，却不能治病。”
“这不是一回事么？”
洛大夫神色凝重，缓缓摇头道。
“伤是伤，病是病。这位姑娘曾与绝世高手过招，不敌中拳。”
说到‘中拳’二字，洛司命微微眯起眼睛，洛大夫知其目光相询之事，便道：“武人受伤，刀剑拳掌造成的痕迹绝不相同。那一拳中在肋骨下左侧，表面毫无伤痕，只余下一点拳印，可知道当初出拳甚是着急。那人不但武功高强，运力之技更是出奇的高明。
竟可以以刚猛拳力汇入经脉而不伤皮肉骨骼，这般武艺天下间能办到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至于这门拳法，可说招数平平，厉害的乃是一股绝世的刚猛内劲，可见此人非是拳法高明，而是内功了得。”
洛司命沉思一阵，点点头道。
“我理会得，爷爷请说下去。”
“这拳力封了姑娘的穴道，若是数日之内解开还罢了，但这位姑娘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不住奔逃，身体没能得到休息，也没有解开穴道的机会。时间一长，便成此顽疾。这并非单纯只是伤势。无论这位姑娘中了什么拳法，只要不便就死，老夫总有机会救回来。如今这般状况，老夫却殊无把握……”
“她该是被人打落水中，才被我从湖中带回来的。”洛司命奇道：“但这不单纯只是伤势么？”
“并不是。这庸医说得对，一开始昏迷的原因或者还是经脉闭塞，只需要气畅则神清。她全身的穴道被人以重手法点了，但无论谁来点穴，都过了数日，合老夫与少主之力，一一解开，并不为难。之后老夫自有法子医好她的伤势，只不过……”
洛大夫说着，凝着眉头一掌拍在沈伊人头顶百会穴，虎虎生风。这一掌乃是他全身功力所聚，掌力雄浑难挡，掌底残影未消，全身便已开始冒出白气。显然是在以全身功力解开沈伊人头顶的穴道。
白气越来越浓，过了许久，洛大夫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呔！’，白气登时烟消，洛大夫红光满面，手掌缓缓抽回。
他这一掌虚耗极大，调养片刻方能开口道。
“少主，刚才我这一掌不但解了她百会穴的闭塞的脉气，教老夫‘落日掌式’这般生击头顶，莫说是昏迷，便是刚死之人也要睁眼一息。但您见到了，这位姑娘如今仍是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反应。这只有一种情况才会发生……死了许久的人。”
洛司命蹙眉道：“这、这，这位姑娘明明仍是……”
仍是活人一个，怎么今日的大夫全都神神道道的？这剩下的半截话却无论如何讲不出口。
洛大夫知道少主的想法，进一步解释道。
“老夫做的，只是一个测试。这姑娘身子骨硬朗结实，解开穴道，修养一段时日，身体自然复原。但刚才证明了，即便解开穴道，她仍是不受影响。本来疗伤的法子甚是对症，只是可惜来的太迟，她数日之间没得医治，意识朦胧不清，已有了魇症，逐渐陷入了假死状态。这在民间称为假死症，又或者，我们医家称之为三魂缺失，七魄不全。”
假死状态在医界一直是个广为讨论却仍是无法得出一个清楚结论的题目。
这般病人呼吸如常，一如常人，身体更无残缺，机能健全，但便是一直沉睡，长眠不起，仿若死了一般。无论大夫针灸用药，使用任何方式都无法唤醒病人。这种病一般发于死里逃生的人群之中，但却虽生犹死，无法唤醒意识。
最为合理的一种推论是认为患者处于生死交关的关头，自认必死无疑，虽然及后得救，但身体较之精神，在死亡发生的一刻，更先记住了这种死亡的状态。在心底已然说服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穴道，老夫可寻高手合作，半月内解完。她的伤势，即便是昏迷中，老夫可用药浴、内力等法子在半年内调养好。可是这假死症……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便是治好了伤，不过是令她的身体不继续迈向死亡。可是这位姑娘想要醒来，却是难矣。所以……”
洛大夫看向渣真人：“老夫也很想知道，那一夜之说，究竟如何？”
房间内的众人目光直指渣痞。
洛司命请教道：“道长算学惊人，不知道如何救这位姑娘？”
若在之前问这问题，渣痞哪能回答。现在洛大夫说了这一堆，渣大爷自有发挥余地。
渣真人从容不迫，笑道：“此举不难。贫道有一丹方，能转阴阳，补魂魄，唤神识，于这位姑娘最是对症。只消服下，贫道担保不消一晚便能醒来，只是炼制需时，需要的药物太多，目下凑齐不易。还需要些时间准备。”
本拟此言一出势必震动，他再大摇大摆地去摘药。此后过海便是神仙，谁能找得回我渣大爷。
可是这话说完，却只是换来众人冰冷的视线，就连洛司命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
洛大夫冷笑道：“当真是高人啊。”
渣痞不解道：“你说什么？”
“这姑娘得了假死症，口不能张，嘴不能嚼，喉不能咽，行如死人。你见过死人吃药么？就算你拿着她的嘴巴将丹药嚼碎，她也吞不了。你牛鼻子自夸个二百五神通，老夫原本不信，现下倒是信了个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