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太白
烈尚书鼓着铜铃似的大眼珠子:“昂!就答应了!俺啥事都能办,怎么地吧?”
“不怎么,只是瞧你牛也似的脾气,我朝军事由你统领,本尚书心疼将士。”
烈尚书却也不对骂,反正他老烈也骂不过,简单直接地道:“你个老货!少跟俺这瞎比比,再阴阳怪气的别怪俺削你。”
张尚书也不害怕,背着手一皱眉道:“粗鄙之极!皇上您看看这人,朝堂之上啊,侮辱朝廷大臣,臣请将此人法办!”
一说到法办,冷尚书微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一张口便是:“依我朝律例,辱及朝廷命官者杖责八十……”
烈尚书听得头疼:“老冷,你能不能别背这些天书了。俺老烈不认识字,听不懂。”
皇上坐在龙椅上哈哈大笑,看他们真是狗咬狗咬惯了。主战派和主和派以这两位为主,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仍是要斗一斗气。年轻时遇上的时候便头疼不已,如今皇上都人到中年儿女成群了,他们仍是这般模样。遥想当年少年天子登基,座下一文一武争锋相对,当真是不胜感慨。
“哈哈哈哈哈,你们都给朕消停着,我说啊,冷名何在?”
冷尚书道:“臣在。”
皇上笑道:“要是有人再吵架叫骂,哪怕是大声说话,你就给朕拉下去打板子。不管是谁都一样。”
冷尚书依旧面无表情,拱手道:“是。”
这下张尚书烈尚书却是不敢再吵了。这冷名的铁面无私那是出了名的了,眼中只讲法理不说人情,简直是六亲不认。别说是他们两位尚书了,皇上当年犯了法,占用民地起避暑山庄,愣是被这冷尚书连追了四九三十六天,硬是把钱要了回去。还逼着皇上亲自出宫,挨家挨户跟被强迫迁走的老百姓道歉。虽说百姓不知那是皇上,只道是起山庄的包工头,但冷尚书做的这件事也真是石破天惊了。
两位尚书收起了话头,这厮连皇上都不怕,无缘无故的犯在他手里,那当真是好没来由。
皇上肚里暗笑,这两位尚书吵了半辈子,还真是只有冷尚书治得住他们。
“朕今日召七位前来,其实是半私半公。说私事,是为了了结朕心中一桩夙愿,说公事呢,又是为朝廷扶掖后进。希望七位莫要推辞。”
皇上这说了等于没说,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六位尚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知道答不答应好。再看老丞相,都是欲哭无泪,人家晃头耷拉脑袋睡得正香呢。
张尚书心思活泛,刚要说‘请圣上详细说一说,这件事却是如何?’一句,皇上却忽然道:“朕与诸位爱卿同朝至今,已经二十余年,至今思之,当真如白驹过隙……”
张尚书心下咔嚓一声:皇上什么内容都不说,一张口就拉过去的交情,这件事肯定不是一般的难办!正要推辞,却听得身旁烈尚书热泪盈眶,一拍胸膛道:“皇上何出此言,老烈还拿得动刀枪,依旧能伺候皇上鞍前马后!皇上一句话,就是西域七国,老烈带兵给您扫了!来人,备马,给俺叫来两万精兵……”
这破锣嗓子还没叫起来,皇上已经先压住了:“好!要的是烈卿家这句话,各位大人与烈卿家可是同气连枝!”
其余五个人包括跟烈大人一伙的工部尚书鲁大人,愤恨不已地盯着这懵头懵脑的家伙,烈惊禅啊烈惊禅,打仗你会打,怎么好赖话不会听呢!皇上这是要坑咱们啊!
但烈大人直肠子,压根没懂他们的脸色,爽朗大笑道:“皇上有吩咐,俺义不容辞。”
皇上:“水里水里去?”
烈尚书:“火里火里去!”
众尚书:喂喂喂!你自己去啊
“好!众爱卿既然这么众志成城,朕刚才还怕诸位不答应,这下朕的心头大石可算是放下了。”
众尚书:别放别放!我们啥也没答应啊!烈惊禅你这猪队友! 皇上颇受感动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朕有三个学生,要推荐给诸位。这三个学生前程远大,只是从未涉足官场,也不懂朝廷规矩。朕想诸位分别收他们为徒,七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任意一个愿意收他们为徒,都是好事啊。”
竟然是收学生?
朝廷倒是有惯例,可以将当科名列前茅的进士,又或是武士,引荐给大有身份的朝中大臣或是三司衙门中的高手为学生。之所以是学生而不是徒弟,是因为二人同朝为官。若是文人惯例的师生,则还好说。若是成了武人传统上的师徒,则将来处事起来缚手缚脚。试问哪个徒弟敢指使师父做事?
可是这惯例向来都是用于朝中四品以下官员,就算是文武状元,也不曾有过引荐给尚书为学生的。皇上如此郑重,竟然要给当朝大员引荐学生?这是冲了谁的面子了?
尚书们都不傻,能做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一等一的人精,除了烈尚书那样靠战功上来的,其余五人把那三个学生的身份一想就出来了。
三个人,最近最出风头,又最不曾涉足官场的,这个信息其实给的很足够了。除了那六扇门里蹦出来的三只猴子,还能有谁。皇上跟沈家交情深厚,六扇门又是历史悠久的三司衙门之一,如今却沦为最弱,皇上这是想要帮沈伊人一把,振兴六扇门啊。
但这实在太麻烦了。
六位尚书中分了三个立场。
这三人却是属于同一个部门。皇上做的引荐人,要是日夜跟在自己身边,这还不被烦死。每日有多少大事要做,怎么能被三个烦人精捆住了。
烈尚书脑子慢了些,可鲁尚书慌忙耳语一番,他也就立刻懂了。他们主和派跟主战派明争暗斗的,哪里能被这些家伙盯死了。当下也是把大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
当即尚书们就要拒绝。
皇上故作疑惑,皱眉道:“老烈,刚才明明说?”
烈尚书下意识回答道:“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皇上:“情与义?”
烈尚书:“值千金?”
皇上一本正经:“天王盖地虎?”
烈尚书少见如此机智,竟然皇上问的文绉绉的东西都能回答上来,登时洋洋得意。
“宝塔镇河妖!”
皇上一打响指:“照啊!江湖武人尚且一言九鼎,难道我朝堂诸公还不如一众草莽的气魄吗?”
众尚书:皇上你就借着傻子玩我们是吧!
皇上心道此事总算是水到渠成,笑道:“既然如此,便请七位回去考虑考虑,想想要收何人做学生。想当然,那三人能有各位高贤纳入门下,任何一人都是不胜之喜。丞相……呃,丞相?”
老丞相呼呼大睡,却一直没能醒过来。
皇上道:“老丞相!”
老丞相鼻灯泡嘭一声破掉,登时醒来,一双狐狸也似的精明眼神凌厉地一扫周围:“嗯?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
皇上欲哭无泪:“老丞相,你可答应么?”
老丞相拱手道:“皇上,啥事啊?”
诸位尚书见是个机会,跟着道:“是啊皇上,啥事啊?”
嘿!朕才把几个尚书坑进来,现在难道还有重来一次不成!
“李斯!”皇上站了起来,“你别要太过分了!朕坐在这里,你还敢睡觉……”
冷尚书却忽然冷冷地道:“吵架?”
“啊?啥吵架?”
皇上忽然想起刚才自己说过一句话‘要是有人再吵架叫骂,哪怕是大声说话,你就给朕拉下去打板子。不管是谁都一样。’一想起里面有一句‘不管是谁都一样’还有冷尚书死认真的性子,顿时背后冒汗。
冷尚书冷冷的眼神扫过去,面无表情地道:“吵架?”说着拿起手边一把板子,缓缓走了过去。
“不不不,没吵架没吵架。喂,李丞相,你故意的吧!”
再看老丞相无辜地看着屋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鉴赏着屋顶的壁画,时不时跟身边的尚书大人们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