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这种不怕死的勇气倒是很符合伦理君呢。”霞之丘诗羽调侃了一句，她倒是无所谓那边的情况。
两个人靠近之后，走在前面的她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侧身的男生转过身来看他们，英梨梨也马上答应，“哦，你们来了啊，坐吧。”
霞之丘和安艺先后落座，英梨梨则顺手将桌面的两枚记忆体拿下去，还给石竹。
收起东西后，石竹拿起菜单问两位，“两位要喝什么？你们是英梨梨的朋友对吧，我请――”
“才不是朋友。”英梨梨和霞之丘异口同声地说。
四宫石竹露出略感震撼的表情，“……好吧，总之要喝什么自己点，我请客好了。”
“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简短地说一下约你们过来的意思。”英梨梨扫了眼霞之丘诗羽和安艺伦也，“话说我只是叫伦也你过来，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
“你说要讨论企划的事情，我就跟诗羽前辈也说了。”伦也干笑着。
“……算了，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情。”英梨梨放弃了在这个时候纠缠不清，“总而言之，之前的那个企划的事情――”
“英梨梨。”安艺伦也打断了英梨梨的发言，他视线转向石竹，“在说正事之前，是不是应该……”
他把四宫石竹当成了英梨梨表侧的朋友，以他对英梨梨的了解，应该不想让里侧的身份曝光才对。
“就是因为要说这件事才把石竹叫过来的。”英梨梨说，“他是我的助手。”
“哈？”安艺愣住了。
石竹也举手了，“等一下，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打算把我也纳入那个企划里面？”
“有助手帮忙的话，我这边原画的进度会快很多吧。”英梨梨说。
“你连预约金都没有拿到，就打算招揽助手。自己掏腰包？”
“反正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你的报酬我来付就行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内容还充满现实感，安艺伦也不由得伸手制止，“等一下，英梨梨。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
“这个现充是你的助手的事情。”
“从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石竹就在给我当助手了。”英梨梨没想太多，“我发售的本子里面，不都有署名吗，助手‘Miya’。”
“让男生给你当助手画本子……”霞之丘诗羽开口了，她也深感震撼，“该说不愧是泽村同学吗？”
“这家伙很厉害的，上色、贴网点和画背景样样精通，要是别的画师约他，价格起码得翻三倍。”英梨梨介绍。
“嗯，给你的是友情价。”石竹大剌剌地笑，“反正都是兼职玩玩。”
安艺伦也惊讶得说不出囫囵地话来，“所、所以他是知道英梨梨的……？”
“不然我干嘛让他过来……”英梨梨一副很无语的样子，“总之伦也的企划我可以参与。”
她的话语很干脆，没有任何拖沓，这稍微让安艺伦也打起了精神。
“太好了！”
“喂喂，报酬还没有谈妥吧？”石竹抬手，“呃，安艺……同学？”
“是……”安艺略微严肃地看着石竹。
“我听英梨梨说过你的企划，她要怎么抉择是她的自由。只不过作为她的搭档，我有必要代替她打听一下这个企划的资金问题――主要是关于她的报酬那一块儿。”
“这个原本是打算游戏发售之后直接分成……”伦也解释。
“什么保证都没有？类似的同人游戏企划，在草创阶段起码要拿出足够的资金作为定金吧？”石竹摊手，“画师的工作很辛苦的。而且――”
他把刚才跟英梨梨说过的理论复述了一遍。
“怎么会――”安艺难以置信。
“我只是就着既定事实陈述了。”石竹眨了一下眼睛，“无论如何，如果没有募集到足够的资金，给出相应的先期报酬，就要展开企划。这恐怕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甚至可以说是在打整个圈子的脸。”
“但是……”
“这位同学，呃――”霞之丘诗羽插话了。
“四宫石竹。”
“四宫君说得事情的确很有道理哦，伦理君。”
“呃？”安艺语诘。
“制作游戏的话，光盘的压制费、包装和说明书的制作、印刷费…
…加起来需要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钱。”霞之丘明确地告诉安艺。
“百……百万？！”安艺伦也声音都变调了，“那么多的钱，对高中生来说是不可能的啊。”
“果然连资金都没有准备啊。”石竹摇头，“英梨梨你真的会饿死。”
“这个词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了。”英梨梨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主意的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个企划英梨梨的确很想做做看的话，我不介意当个投资人，事后从销售额里回收成本。”石竹表示。
霞之丘诗羽悄悄换了一下翘着的腿，“嚯哦？高中生的投资人？你能出多少资金？”
“五百万日元起步吧。”石竹想了一下，“如果觉得预算不够，可以再加。”
“真是大手笔呢。”英梨梨吐槽。
“上个月的游戏大赛奖金超级丰厚的，所以我才跑回日本参赛。”石竹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不得不留下来。”
间贴又没了，建议大家养到六号过后再看_(:з」∠)_
第30章 资金与报酬（三）
尽管四宫石竹嘴上说着自己是因为参赛回日本了，才没有折返美国，但多少了解四宫家姐弟关系的她，知道这并不是全部的本意。
眼下的场合不是吐槽这件事的时机，英梨梨也不多做置喙。
“原来如此，高收入者就是很方便。”她这样回应，“你这家伙有好好地在纳税吗？”
“……奖金到手的时候就已经扣除了税款。”石竹摊手，“我倒是想逃税，也没那个机会啊，那可是公开的收入啊喂。”
“嘛，的确，游戏企划的资金的确必须有人来负担。”霞之丘诗羽说，“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企划起步之后再商量的事情，不过现在好像被迫提前了呢。伦理君打算怎么办？”
“啊？”安艺伦也扭过头去，看到了霞之丘前辈意味深长地笑脸。
“吸引外部的投资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而且还是泽村同学认识的人。”霞之丘闭上一只眼睛，“不过伦理君也许不太喜欢这种方式，所以我这边其实可以通融一下，只需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请求？”
“那就是，我的――”霞之丘诗羽压低了声音。
“给我适可而止吧，霞之丘诗羽。”
英梨梨说着，桌下的脚提到了霞之丘的小腿，令对方吃痛，充满余裕的笑容也产生了一丝扭曲。
“咳嗯……，但是金钱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回避的。”霞之丘的神情转为正经。
石竹捧着果汁的杯子吸了一大口，吸管发出了哧溜哧溜的空响，如同不怎么和谐的音符被奏响。
“看我干什么？你们继续啊。”四宫石竹松开吸管，“你们要是能得出一个结论来，我就不用在这里罗里吧嗦了。”
“可是你刚才还说要投资的？”英梨梨反问。
“金主遍地都是，又不是非要我来。”石竹不停的摇头，“我刚才提出那个话题，核心很简单，就是英梨梨你不能无偿干活，这会坏了规矩。”
“但是我们又不是商用。”安艺伦也解释，“我只是想和诗羽前辈还有英梨梨她们一起制作一款梦寐以求的galgame，是朋友们一起实现理想。”
“不是商用哦。”石竹歪了一下头，“那么就不会在夏comi或者冬comi上面发售？如果只是自娱自乐，其实慢慢来倒是没什么不可以。”
“……肯定要发售的吧，有了诗羽前辈和英梨梨的加盟，绝对能做出最棒的galgame。”安艺一脸壮志凌云，“然后在冬季comi上面，一定可以迅速销售一空。”
“自娱自乐也好，非商业性的发售也罢，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石竹双手托着脸，“总之还是那句话，如果不能把报酬这一块商量好的话，我不会建议英梨梨去参加的。”
“为什么？”安艺的声音低了一个调。
“如果只是自娱自乐，有事没事做一点，早晚能做出来。”四宫石竹说，“那么帮忙就帮忙了，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发售，就要有工期。大家都是学生，做起事情来日程很紧张的好吗？英梨梨这边每个月都有自己的日程，一旦投入做你的galgame日程，就必须分出大量的精力去画那边的原画。假定一个月的精力是100点，原本100点精力用于个人创作，能够有80金的收益，但如果因为制作游戏而分摊出去精力，花费在个人创作上的就精力能有一半都不错了。原本100点精力耗尽才能拿到的收益，也会因为投入率半减，而出现当月毫无收益的情况。这种时候如果你那边不能给出相应的报酬作为补偿，安艺同学真的觉得合适吗？英梨梨可不是什么廉价的劳动力。”
“但是冬季comi我们要发售试玩版的Disc，那个时候的销售额会大比重地分给英梨梨和诗羽前辈。”伦也
用这种亡羊补牢的方式回应，“而且我也会打工去筹措资金。”
“小渊泽报濑为了去南极而打工，花多久赚了一百万日元来的？”石竹随口问，“安艺同学难道会比她的速度还快吗？”
“……”
石竹说完，又用手在空中画了几下，然后做出拿着什么东西的样子，递给安艺伦也，“这是薄煎饼，请用。”
“哈？”伦也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发出不解的声音。
“怎么了，快吃啊？”石竹笑个不停，“你能画饼给别人吃，却吃不了别人给你画的饼？难道你是安艺达奇伦也？东京点子王？”
“泽村同学，你的这位朋友真的是很没礼貌呢。”霞之丘诗羽开口了，“从刚才开始就作为一个外人对伦理君的企划说三道四。”
英梨梨一皱眉，“谁是外人了？今天是我决定要参加伦也的企划，肯定需要石竹作为助手。倒是霞之丘诗羽你，还没有决定要参加这个企划吧？到底谁才是外人？而且你刚才不也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吗？关于资金的问题。”
“冷静冷静（どうどう），空腹生气血压会增高的。”四宫石竹按住了英梨梨的肩膀，让微微站起的她坐了回去。
“我又不是马！”英梨梨咬着牙，“我可是在帮你说话。”
“话题已经跑偏了，我们还是回到今天的主题上面来吧？”四宫石竹又说，“即便英梨梨只是一个会画画的普通学生，做这种无偿的工作也是不合理的。”
“还要继续说钱的话题吗？”
“因为安艺同学谈到了理想，那我们就不得不提一下同人游戏的奇迹之一，《月姬》。”石竹眨了一下眼，“根据现在世间流通的情报来看，当初奈须蘑菇和武内崇制作游戏的时候，一度出现过武内打工养活蘑菇，让蘑菇安心创作故事的情况。暂且撇开前后的内容，至少武内是没有做过让蘑菇打白工的事情。同样是从无到有，为什么安艺同学不能好好地学习一下武内社长呢？”
霞之丘诗羽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个听上去不错，伦理君如果能够做到那个地步的话，我可以跟你单独组成一个同人社团。”
“噗哈――”安艺趴倒在桌子上，“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诗羽前辈。”
第31章 资金与报酬（四）
“不管是否最后有商业化的目标，如果要制作游戏，作为企划人首先应该考虑的，难道不就是资金吗？尤其是参与制作的人员的花费。如果安艺同学像武内社长那样，又会画画又会写程序，还能在外面跑事务，那的确用不到上百万日元也说不定。”石竹继续追问，“而且现在的问题在于，英梨梨是有着相当身价的画师，让这样的画师在没有任何定金的情况下绘制原画、设计角色以及背景……安艺同学，你真的懂画师行业吗？”
四宫石竹嘴里吐出诘问有着千钧分量，比起对行业一窍不通的安艺伦也，做了英梨梨个人助手好几年的石竹，十分清楚绘画的工作量与价格计算。
“所以石竹是想反对，或者说阻止我参加这个企划吗？”英梨梨拿出认真的态度问。
“要怎么做最后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站在死党的立场上，给出我认为合理的观点。”石竹晃了晃只剩冰块的杯子，“我的意见很简单，只要参与企划的报酬能够谈妥，想怎么做都好。当然了，你要是觉得给人做白工也没关系的话，当我没说过。”
“……”英梨梨一言不发，陷入了思考当中。
“付出了劳动就有所得，即便只是凭着兴趣爱好去做事情。”石竹说，“一分钱不花就让一流画师给你画原画，这简直比工业时代初期的资本家还会剥削呢。”
话音刚落，他的口袋里传出了震动，石竹取出手机来，接通了电话。
“是我？嗯，和我在一块儿呢。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回来。”
他放下电话，跟英梨梨说：“小百合阿姨打电话过来了，说姐姐已经到你们家，问我们两个在哪里。”
“辉夜姐姐已经到了吗？”英梨梨看了眼时间，赶忙抓起书包。
石竹已经先一步走出座位，去找收银员结账。
安艺伦也马上站起来，“已经要走了吗，英梨梨？”
“家里今晚上招待石竹和他姐姐。”英梨梨说，“还有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决定，我现在的想法是，如果伦也能够拿出足够的报酬，我才会参加。”
“你要听从那家伙的决定吗？”
“不是听从，是采纳。”英梨梨哼了一声，“说句实在话，如果按照先前的步调，我参与进来是没有他这个助手帮忙的。那样的话工期彻底赶不过来，做游戏也不现实。”
“是……这样吗？”伦也双手撑在桌面上。
“我也没办法啊，业界的规矩也是很严苛的。”英梨梨攥紧了书包带，最后这么回答。
时间紧迫，需要尽快到家的她，赶忙朝店外等候的四宫石竹那边走去。
“有个不
错的朋友……不，该说是搭档（Aibo）呢，泽村同学。”霞之丘诗羽轻轻地搅拌咖啡杯，“彻头彻尾地在为她的利益考虑。”
“诗羽前辈也觉得那个人的话有道理吗？”
“虽然思考的方式很势利，但从创作者的角度来看，找不到有失偏颇的地方。”霞之丘说，“毕竟站在了创作者利益上说话，你没看到连泽村同学都不能挑刺么。”
“……我知道了，资金的事情，我会再想一想，还有诗羽前辈的报酬也……”
“真是糟糕的表情呢，简直就像是糖果被别人抢走的小孩子一样。”霞之丘诗羽说。
安艺伦也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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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铁站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