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他打开了父亲的棺椁。”田言凝视着她:“有些事可能是我们错了。”
“他敢亵渎堂主的地泽之灵。”梅三娘顿时大怒,转身欲走:“我去杀了他。”
“三娘。”田言目光凝住在她身上片刻,讶然道:“三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披甲术精进。”
梅三娘顿时心虚,脚步一凝,结结巴巴道:“也,也是机缘巧合,听闻典庆师兄战死,心狂之下,竟然突破了。大小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阿赐的修为,季布绝非敌手,为何让他走出烈山堂。”
“季布和烈山堂无冤无仇,他深夜闯入烈山堂,开启棺椁,查看父亲的尸体,如果不是另有原因,他会这样做吗?”田言凄楚一笑:“阿言填为人女,却不能查明真相,为父报仇,已经是不孝。”
“这件事怨不得大小姐。”梅三娘黯然道:“农家六堂的争斗,起因极为复杂。”
“三娘,你可曾见到张五。”朱家换上一副小脸,仰头问道。
“他死了,化成了飞灰,连尸骨都没留下。”梅三娘怒视朱家:“你早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也不想让兄弟死。”朱家一叹:“只不过是想让三娘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梅三娘追问道:“就连兄弟的死活都不顾了。”
“典庆死的真相。”朱家悲悯道:“能够让三娘看清现实,那他的死也就值的。”
“朱堂主打错盘算了。”梅三娘冷哼一声:“杀掉张五的人,用的是六魂恐咒。”
“大司命。”朱家骤然一惊。
“不是大司命,是将闾身边的一个仆人。”梅三娘冷冷的看着他:“你诡计多端,却没想过,将闾身边高手无数,那个仆人也是阴阳家高手,而且,将闾身边也没有你说的那把妖剑。”
“三娘见过将闾。”田言追问道。
梅三娘难堪点头:“可惜我没得手。”她脸上莫名染上了两团红霞,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看田言洞察心扉的双眸。
田言却没想到别处,而是以为她失手羞怒,摇头一笑:“三娘,将闾如果是这样好杀的,他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他连道家人宗都灭了。”朱家恍然失了魂魄,呆立当场。
“什么。”这次连田言,梅三娘也吃了一惊。
“如果不是他灭了人宗满门,逍遥子怎么会生出拼命之心。”朱家神色恍惚:“我又怎么会听从张良的用计,率领高手伏击于他。他先用计搅乱了墨家,逼的高渐离,大铁锤四处逃窜,曾经远赴震泽,灭掉屈景项三族,又用离间计分离了儒家,逼的张良无路可走,前往薛郡,灭了儒家圣人孔丘的满门。
他是帝国太子,却妄图和诸子百家为敌,甚至连农家也不肯放过。”
“朱家叔叔,这句话有点偏颇。”田言脸上的笑意敛去:“是农家不肯放过他,还是他不肯放过农家。”
“农家本来心向帝国……”朱家苦笑:“只不过,是想拥立一个仁德宽厚之主,所以,当初在巨野泽,我曾经千方百计吸引他来神农堂的大船,和他一见。
但是,此人行事,太过阴狠刁毒,和当今皇帝如出一辙,让他当皇帝,实非天下之福。”
“农家只不过是一个隐藏在东郡的江湖门派。”梅三娘轻哼一声:“朝廷大事,一无所知,凭什么决定一个帝国天下的主人是谁。”
“三娘,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迷糊。”朱家仰头看着她:“这农家,本来就是昌平君留下的,十五年前,昌平君早已确定了皇位的归属,而农家的责任,就是帮助这位皇子坐上皇帝宝座。”
“哈哈哈。”梅三娘仰头大笑:“昌平君只不过是帝国宰相,后来沦为叛逆,他有什么资格,什么能力,来帮助皇帝确定继承人,天下荒谬之事,莫过于此。
却没想到,师兄为了这个飘渺虚无的幻想,竟然丢了性命,真是可耻,可笑。”
“三娘,你以为这个愿望不可能达到吗。”朱家换上了一副愤怒的面具。
“先别说这个愿望本来就是一个幻想。”梅三娘冷冷的看着他:“农家现在危机四伏,灭门之祸迫在眉睫,朱家堂主大才,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
“三娘,你知道了什么。”朱家耸然动容。
“我什么也不知道。”梅三娘断然摇头:“我只知道一件事,你刺人一剑,就要小心被人砍上一刀。将闾是太子,是大秦皇族,但他绝非迂腐之人,反而睚眦必报是他的本性,农家这样算计他,他岂会善罢甘休。”
“农家都已经这样,他还想怎样。”朱家苦涩道。
“他要灭掉农家。”梅三娘斩钉截铁,语气铿锵道。
“什么。”这次不仅朱家,就连田言也大吃一惊。
第0860章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梅三娘是那种你给我一剑,我就还你一镰刀的主儿,她的思维逻辑简单直接,反而比朱家和田言这种足智多谋的人更能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按照朱家的推测,将闾之所以针对农家,是因为当年昌平君遗留下来的青龙计划。扶持扶苏危及到了他的太子地位。
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破坏这个计划,同时也在打击扶苏,这才让扶苏遭到贬滴,从而确保自己的太子宝座。
但农家弟子十万盘踞在东郡,即便是铁血屠夫,也不敢将农家斩尽杀绝。那他将变成独夫被天下人唾骂,万夫所指无疾而终。即便是死后,也会在史籍留下千古骂名。
这是一个想当皇帝的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而大秦和狼族恶战在即,这次匆匆归来,也不会在东郡停留太长的时间,一旦战事在起,他就会离开东郡,所以,只要想办法渡过这个严酷的春天,农家依然是诸子百家第一门派。
但是,梅三娘一语却惊醒了梦中人。
朱家脸上面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仰头看着田言:“阿言,你和将闾有一段时间的接触,对他的脾气秉性颇为了解,这件事你怎么看。”
田言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接触过一段时间,就对他极为了解。俏脸微微一红。娇嗔道:“朱家叔叔,你怎么可以乱说。”
“阿言,我也是急切之下,口不择言。”朱家换上了一副笑脸:“这件事关系重大,疏忽不得啊,帝国律法,诛是诛除首恶,从者不纠,而夷却是鸡犬不留。
我现在不怀疑将闾的实力,而是怀疑他有没有这个胆子,用夷法来处置农家。”
田言也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虎贲飞骑乃是帝国精锐,五万虎贲出现在东郡,而他矗立在大泽山口的那个钢铁魔神,分明就是向农家宣战。”
“宣战。”朱家感觉到脊背一寒。宣战和定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定罪还是将你当成帝国臣民,不过是罪人罢了,但是宣战就已经代表,他将农家当成了敌人。
“将闾在军中,素有小白起之称。”梅三娘寒声道:“白起用兵素来就是屠灭。秦军尊他为小白起,就已经证明他用兵之狠,犹如杀神在世。”
“但这是中原腹地。”朱家争辩道:“不是两军对垒,尤其是,帝国并没有将农家定位叛逆。他如果对农家动兵,就等于乱杀无辜。”
梅三娘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件事,朱堂主用不着和我争辩,我也不懂。”
朱家急的团团乱转,好不容易停下脚步,看向田言:“阿言,我方寸以乱,还是你拿个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田言幽幽一叹:“如三娘分析,如果他真的向农家宣战,那将是农家的一场死劫,而我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和他的权势地位相比,不过是轻如鸿毛,他怎么可能将我放在心上。
大军入境之时,我曾经求见吕雉,却被她拒见,由此可以推论出,大秦虽然没有宣告天下,朝廷内部却早就将农家当成了敌人。”
“但他也需要师出有名啊!”朱家瞪圆双眼:“难道他敢不教而诛。”
“朱堂主,你迂腐了。”梅三娘看着瞠目结舌,震撼不已的朱家,心中莫名填了几分快意:“兵家论战,需要什么名目,他是帝国太子,随便捏造几个罪名,天下人谁敢和他去辩。
即便有不怕死的,跑到他面前去论辩,他口舌犀利,曾经在小圣贤庄舌辩三贤,差点让颜路疯掉,谁人辩的过他。朱堂主,你行吗?”
梅三娘这句反问,彻底让朱家呆涩了。
小圣贤庄论辩,早已名闻天下,当时,可是伏念,颜路,张良三杰联手,结果却是死的死,逃得逃,只有伏念,为了保住儒家臣服了帝国,将儒家学说和帝国法制合二为一,而伏念在东郡推行的新法,就是他和李斯合作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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